时间,一点一滴地慢慢溜走,半夜的城主府,一片寂静。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再然后,就是影影绰绰的人影。
他们匆忙奔走的方向,正是老王和二蛋躺倒的屋子。
二蛋也不知道,是被人弄醒的,还是做了一个梦醒的,反正就这样稀里糊涂地醒过来了,脖子根还隐隐地疼呢。
这个死老王,特么下手挺狠的啊。
在他的周围,围着十几个侍卫,带头的,竟然不是那位统领,而是内务府的老头,他们这群侍卫的顶头上司。
咦,咋回事?
这老头不是出去办事去了吗,咋突然赶回来呢?
难不成,他是故意躲起来,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还是真的有事,很晚才赶回来的,准备明天再审压这两个王家杀手?
晚上和二蛋一起喝酒的哥们,连忙问他们两个。
“到底咋回事,你俩咋被人打晕倒了呢?”
二蛋揉揉惺忪的眼睛,再揉揉依然疼痛的脖子,抢先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
我们哥俩正在值守呢,可能是有点疲劳了,靠在这里打瞌睡呢。
突然一个黑影闪过,比我们两人速度快多了,再然后,我们俩人脖子上,就一人挨了一掌。
对方的修为,明显比我高很多,也比老王高不少,再加上是黑暗之中的突然偷袭。
在这固若金汤的城主府中,我俩疏于防备,哪会想到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夜袭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晕倒了。
二蛋的话,引起众人议论纷纷。
有人不信,要说这城主府中,比二蛋修为高的,确实不少,要说比老王修为高很多,确实不多。
老头精明的眼光,在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寒芒一般。
刚才还热烈讨论的氛围,如寒冰直降,从炎炎夏日,立马变成了寒冬腊月,气氛,也顿时变得沉闷起来。
谁也不再说话,也轮不到他们说话,楼塌了,天破了,有个子高的顶着。
再说了,从他们内心,巴不得搞点事呢。
他们中的大多数,同样看不惯王家嚣张跋扈的样子,他们既然敢公然袭击吃饭的四名侍卫,照样可能袭击其他人。
发生这档子事,是城主府从来没有过的,大家都在等待老头的处理意见,看他会如何处理这件棘手的事。
老头啥话都没说,只是闪电般的目光,把这间屋子的前前后后,以及到门口的这段走廊过道,都仔细的查验了一遍,期间,没有任何的废话,连气都没吭一声。
只是吩咐,把那王家两人押到旁边的会议室,他要单独审讯。
也不知道他会问两人什么,反正两个脸色苍白的人,如两条死狗般地耷拉着头,被夹来搬去。
原本以为审讯这两人会花很长的时间,出乎所有人意料,竟然只花了短短的5分钟,甚至算上拖和拉的时间,还不到5分钟,就这样草草了事,匆匆结束了。
谁也不知道老头问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果然,还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老头直接吩咐,解开他们的绳子,给他们两匹马,送他们离开。
送走了两人,老头骂骂咧咧地,将今晚所有值守的人召集起来,包括那位统领。
毕竟安排人手分时段看守,各时段的看守名单,是他的安排,他自然是第一责任人。
仍然是没有废话,只是简单的两句:
“凶手,我大致有数了。”
“要么是你们自己站出来,要么是你们全体受罚。”
众人面面相觑,这算个啥事?
这么个处置结果,岂不是所有人都有连带责任,这绝对是天大的冤枉啊。
大家都露出冤枉的表情,包括二蛋和老王,表情甚至比其他人更夸张和委屈。
其实,他们两人心中乐开了花,正在暗自窃笑呢。
拉大家一起下水,未尝不是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也是他们心里的预案。
大不了事后弥补一下,多请这些背锅的兄弟们喝几顿老酒。
等了5分钟,没有人主动站出来。
老头阴森森地开口说道:
“既然没人站出来,那你们在列的七人,都有直接或者间接的责任。”
城主府不容欺辱,但也不能没有规矩。
老头最后,重重地看了二蛋和老王一眼。
那眼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背转身,缓缓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第二天一早,一纸通告,贴在高高的城墙上。
内务府侍卫统领,牛二蛋,老王,以及其他4名侍卫,疏于值守,看守不力,顽固不化。
经研究决定,取消他们本月的基本薪酬和所有奖励。
取消本年度所有评优,晋升,和奖励,并留队观察半年,如有再犯,直接开除。
一场闹剧,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让人目瞪口呆。
第二天的城主府,城墙旁,围满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他们议论纷纷,城主府这是搞的哪一出?
这是挥泪斩马谡?
还是罚酒三杯?
而此时的王家,死一般的沉寂,偌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王家的高层,和十几名中层。
被废的两名王家弟子,正低着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自己的亲人,诉说着他们不公的遭遇。
王家的家主,一声不吭,脸阴沉的就像所有人都欠他几百万金币似的,如果脸上的皮肤再紧皱一点,甚至都能挤出水来。
事情的前因后果,他都已经知晓。
又是城主府,又是牛二蛋,还多了个隔壁老王。
他有一股冲动,率领家族所有的长老和精英弟子,联合和他们王家结盟的10来个中等家族,一起去城主府,向城主朱兵讨一个说法。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我们王家弟子,被你们关起来,莫名其妙被废掉丹田,这是公然打压我们这些地方家族吗?
是逼我们造反吗?
在家族里,他一言九鼎。
但借他十个胆,现在也不敢公然找朱兵理论,更不敢对朱兵动刀动枪。
如果是500年之前,姑苏府和现在的大秦帝国还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那会还是宗门和士族,以及家族的天下,那会,还不叫大秦帝国。
但现在,早就变了天。
大秦帝国一统十国已然数百年,中央的集权,逐渐由帝都,蔓延到魔都,以及各个州府。
尤其是北方区域,帝都周边广袤的区域,官方的势力已然一家独大,一言九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帝国的渗透,是缓慢的,帝国的渗透,是霸道的,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帝国的渗透,也是无处不在的。
他们为了管理这些家族,整顿各方桀骜不驯的势力,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建立了遍布各州各府的修炼学院,比如姑苏府的天平学院。
这种政策,看似怀柔,人畜无害,实则阴险无比。
毕竟帝国大部分的军队,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对外拓展疆土外御敌国上。
始皇雄心勃勃,在统一十国的基础上,东防扶桑,南御孔雀,一路向西征战。
而对内,只能靠各地的城主府,从零开始,自力更生。
以前的修炼体系,都是以家族为单位,或者帮派,宗门等等,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培养的人才,自然为他们所用,听命于他们。
修炼学院的建立,不仅是为帝国培养源源不断的人才,优秀的人才,更是要培养能为帝国所用的人才,听话的人才。
人才,才是一个势力,或者一个团体,最大的核心竞争力。
这源源不断的后续人才,被帝国不费一兵一卒,不费吹灰之力釜底抽薪,逐步吸引到各地的修炼学院去了。
没有新鲜血液的补充,光靠一些老油子混吃等死,注定了只是传统豪强没落的开始。
这兵不血刃的一招,自然削弱了各个家族和宗门的实力。
他们想反抗这种不利于他们的修炼体系,他们千方百计地留住自己的优秀子弟,不让他们去学院里修炼。
奈何螳臂挡车,胳膊哪能扭得过大腿呢?
在滚滚的时代洪流面前,无畏的反抗,只会加速他们的灭亡。
所有的优质资源,都逐渐被掌握在帝国手中。
你要想有更好的资源,更好的发展,以及更好的前途,只有一条路,那就必须加入帝国的修炼学院。
只有从这里毕业的优秀学子,才有可能真正的建功立业,在帝国的舞台上,拥有一席之地。
各种反抗的斗争,每天都在帝国的大地上,不断地上演。
曾经,北方某个知名家族,也是庞然大物一般,规模可能和现在的姑苏王家差不多,甚至还要略强一点,因不满当地城主府的一家独大,以及公然的打压,心怀不轨之心。
结果,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就被当地的城主府,召集了邻近两州府的兵马驰援。
三地城主府的兵马汇聚到一处,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偌大的家族剿灭。
死的死,残的残,逃的逃,散的散。
有的被关进大牢,有的被废掉丹田,男的被抓起来挖矿去了,女的,被辱被卖。
从此,那些家族,也就收起了曾经翘上天的尾巴。
有的开始夹起尾巴低调做人,有的,默默的隐忍。
即使受了天大的委屈,只能将这委屈埋藏在心底。
某种程度上,各地城主府的管理,并不是管理那些普通的老百姓,而是管理各地大大小小的势力。
尤其像王家这种地方上的巨无霸,防着他们,尽一切可能拆解他们,以防他们勾结外敌叛乱。
王家的老祖,在闭死关之前,把现任家主叫到密室,反复地叮咛:
我们王家在这姑苏府,谁都可以惹得,尽可以横着走。
但一定不能和城主府起正面冲突,更不能兵戎相见。
他们虽然明面上的实力还不如我们,但他们是一个整体,打了孙子,儿子替他们出头,打了儿子,老子又冒出来了。
除非你的实力,可以和整个帝国抗衡,但那样可能吗,那还叫王家吗?
不要说王家,就是很多曾经威震一方的宗门,也在帝国的龙威之下,要么解散,要么夹着尾巴做人。
王家老祖闭死关的时候,这怡红院,以及银钩赌坊还没开始营业呢。
如果他知道底细的话,一定会再告诫现在的家主,这两家,也要尽量绕道走,都不是啥好鸟,也不是啥省油的灯。
果不其然,不久以后,王家又被二蛋施以巧计,在怡红院翻了个大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