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路上安陵再也不嚷嚷马车颠簸不舒服,在车厢里睡得昏天黑地,诸葛瑾端姿态优雅的靠着车壁睡得香甜,和安陵的睡相有着天壤之别。
马车停在陆家后门,陆非早已等候多时,掀开帘子看到车厢内的情景陆非的脸色有些不悦,但还是动作轻柔的将安陵从马车内抱了出来,安陵立刻醒来颇为尴尬的冲陆非笑了笑。马车走远,安陵还是没有走的意思,一会看看陆家的高墙深宅,一会抬头看天……
“婠婠在想什么?母亲那边为夫已经替你解释过了,下次不可这般莽撞,虽说是亲外甥,但王爷毕竟年岁不小,说出去还是会惹人闲话。”陆非开口道
“那你信我么?”安陵盯着陆非的眼睛问,下一句淡淡的说:“我在礼部门口看到公主的马车了。”
陆非呆住,张张嘴最终是什么也没说。
安陵前脚跨进陆家,正打算回屋再补会觉,偏院的门被一群来势汹汹的老妈子冲开。
安陵皱眉呵斥道:“你们想干什么!”
“老夫人请少夫人过门训话,老奴得罪了,少夫人莫怪。”为首的老妈子从容道。
小月见情况不妙,小声问:“少夫人,要不要去叫少爷?”
安陵摇头给小月母女一个安慰的笑脸,随着老妈子离去。
安陵看着面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忘了行礼,她端坐在华美的黄花梨座椅上,脚下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沿着台阶铺下,雪白的皮毛让人舍不得踩踏。
带安陵过来的老妈子提醒安陵行礼,安陵这才屈膝跪下,道:“儿媳见过婆婆。”等了许久也不见婆婆让她起身,安陵自作主张的站起来,冷不丁的腿弯被人一踢差点又跪下。
安陵冷冷的看着座上始终一言不发的女人,问:“婆婆这是什么意思?我犯了什么错,你最好说清楚。”
“卫氏不守妇道,不识礼数,上不敬公婆,下欺妾室,私自与男子外出不归有辱门风。老奴说的可属实?”老妈子朗声道。
“然后呢?”安陵冷笑道。
老妈子愣了一下,没想到安陵会是如此反应,无害的笑道:“既然少夫人认罪,那最好不过,以后就由老奴教少夫人礼数,不过陆府规矩,这犯错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才能铭记,少夫人请吧。”
“如果我不同意呢?”安陵看着走出的两个持杖妇人问。
座上从进门开始就没有抬眼看安陵一眼的美妇人终于抬眼看着安陵,寒声道:“打!狠狠的打,打死最好。”
安陵笑了,道:“你这样的恶婆婆还真是世间少有,极品中的极品啊。”出手击退老妈子们,打得她们一片痛呼,正当安陵打算潇洒离去,那个笑容无害的老妈子堵住了她的去路,就一招安陵便被制服了,接下来地上的老妈子们爬起来一拥而上将安陵捆个结实。陆非赶到时,安陵已经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
伤口触目惊心,肿的跟包子似的面颊,身上到处淤青,一道道皮开肉绽的鞭痕,更不要说血肉模糊的臀部了,小月握着药瓶吓得不敢伸手涂药,田婶将热水放在床边一点一点的将和血肉黏在一起的衣物剪开,骂道:“少夫人都快死了,你这丫头愣什么神!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小月猛的一惊,瓶子掉在地上碎掉,药粉撒的到处都是。
“别吵。”安陵被声音吵醒,沙哑着嗓子虚弱的说,吃力的环顾四周,问:“陆非呢?”
“少爷他送您回来后就去了老夫人那里。”小月老实回答。
“少夫人别急,少爷很快就回来。”田婶狠狠的剜了女儿一眼说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再拿一瓶药,快去!”
“小月,把我剩下的嫁妆箱子搬来打开。”安陵试图撑起身体,差点没痛晕过去,“田婶,我想喝点水。”
安陵指着箱子里一个黝黑发亮的金属物件,道:“拿着这个去神谕殿,找国师,你们少爷估计靠不住了这次。”说完安陵无力的笑了,笑的田婶小月忍不住落泪。
“田婶,小月回来了么?”安陵问,不知道自己又昏过去多久,醒来房子里点着微弱的烛光,这种感觉差透了,安陵觉得这场景很晦气,像是临终的感觉。
“少夫人要喝点水么,小月刚回来,说是国师让给少爷带了封信,去去就回。”田婶回答。
过了一会门被打开,陆非让田婶和小月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夫妻二人,安陵趴在床上隔着床幔看不见陆非的表情。
“婠婠,以后可以不离开这个院子吗?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很难。”陆非几乎是恳求道。
安陵不说话,床幔被掀开,陆非将烛台端到床边,安陵吼道:“别看,走开!”
安陵一丝不挂的趴在床上,陆非伸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脊背,惹得安陵一阵战栗。
“看看你母亲的成果,到底是有多恨我才能这样。”安陵冷笑道,陆非的手顿住,安陵语气温和下来,道:“你知道我被带走是不是?”
“是。”陆非俯身亲吻安陵的背,愧疚的答道,“可是我不知道——”
“没有可是,陆非,走出小院我就想你什么时候来,被打的时候我在想你会不会来,昏死之前我想我不能死,就算死也要问一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因为诸葛瑾的缘故吗,可他是我卫婠的外甥,这值得生气吗?仅仅是离开几天就要这样,那以后呢,再有其他的事情你们会怎样对我?”
“为什么婠婠不能像其他女子那样安分的呆在家,女子本来就应该那样的。”陆非手指蘸着绿色的药膏无意识的重重按在安陵背上,安陵痛的闷哼一声,惹得陆非又是一阵心疼愧疚。
安陵感受着药膏带来的冰凉舒适,道:“要我守着监牢般的四方天空,我做不到,陆非,我想离开陆家,离开你。”
陆非闻言呆住,胸口闷的难受,因为最近太累了吗?陆非给自己找借口,希望没有听到听懂卫婠的话,默默的为她涂抹伤口,每一下都像是涂在自己心上,凉凉的有些痛。
上完药,陆非合衣躺在安陵身边不说话,安陵歪着脑袋看着他的侧脸,不习惯道:“陆非,下去,这样不方便。”
陆非闭着眼睛,笃定道:“婠婠,我们是夫妻,本就应该睡在一张床,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