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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房东的我有上帝视角

四时作古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又名:真相之象。正如希区柯克曾言:是人都爱偷窥,这是我们的天性。主角罗真真继承表叔的一栋公寓后发现自己居然开了上帝视角,能看到公寓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而这个看似平凡的公寓里每个人都藏着秘密,光鲜的背后都带着真实的人性欲望。伴随着故事的展开,一张大网似乎已经将所有人网罗其中,通向一个无垠的【孤岛】。(全书大概25万字,已经完稿)

主角:罗真真,范依依   更新:2023-02-20 12: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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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罗真真,范依依的其他类型小说《做房东的我有上帝视角》,由网络作家“四时作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又名:真相之象。正如希区柯克曾言:是人都爱偷窥,这是我们的天性。主角罗真真继承表叔的一栋公寓后发现自己居然开了上帝视角,能看到公寓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而这个看似平凡的公寓里每个人都藏着秘密,光鲜的背后都带着真实的人性欲望。伴随着故事的展开,一张大网似乎已经将所有人网罗其中,通向一个无垠的【孤岛】。(全书大概25万字,已经完稿)

《做房东的我有上帝视角》精彩片段

火焰会将一切带入虚无,震颤带来的倒塌也会吞没生命的意识。

到底得循环多少次才能看到结局?

罗真真只记得在梦里……

在浓雾弥漫的城市街景里,一个人影在路灯照亮的方寸和漆黑行走。他的身影如同跳帧的电影,断断续续又活灵活现。

看他行进的步调是在惊慌所以跑动的样子能勾勒出身后的恐怖,也在慢慢描摹那东西的样貌。

不多时,路灯到了终点,眼前只剩下漆黑的一片。他摸了摸自己的渔夫帽,一咬牙冲进了雾里。只是没像他所想的顺利逃脱或者被浓雾吞食,反而像是一口气撞到了透明的墙面上。

脑袋生疼,呲牙咧嘴。

他慢慢背靠着透明墙面,在黑暗里看到了一个男人。男人戴着毡帽所以看不清他的脸,但光凭他挺拔的身姿和那一身黑色的风衣外套就足以让这张脸上唯一露出的笑变得充满戏谑。也让人心生恐惧。

风衣男站在最后的路灯下,开了口。声音沉闷又富有磁性,说的是:你的眼睛,我给你的。

随即靠在墙上的他看清了毡帽下闪烁着金光的那双眼睛,还有那眼睛之下俊美却又让他背脊生寒的脸。

两人距离一直保持着,那声音继续说道“罗真真,我记住你了。你也要……”

话音未落,一个女人的凄厉叫声似乎震的整个城市发生了剧变,眼前的一切切在靠墙的被称作罗真真的男人眼里像是浓雾一样散掉了几秒,而后重新聚合。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而那个说话的风衣男人也一晃眼消失不见。

【原来是个梦啊。】

转醒的罗真真松了口气,四周的摇晃帮助他回忆起自己正在一辆返回新城的列车上。

而他不会知道从决定回到新城开始,一切就像中世纪的绞刑,命运的绳索赫然扼制住了他的喉咙,一寸寸将他拖入既定的终章。

梦里的男人和女人似乎代表着某种符号和意义。女人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还有他不是一个在祝福里诞生的孩子。

他是一个被瞧不起的遗腹子。换句话说,他爹死的早,在他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已经撒手人寰。孤儿寡母的日子一定是充满坎坷的。

正如他从在梦中惊醒前,满脑子都是母亲迎向她的那张脸,还有那句凄厉的宛若恶鬼一般的话:妈妈爱你。

【终究还是回来了。】

谈及新城,罗真真心里总是泛着某种灰暗的情愫,这里虽然是曾经的故乡,也在这里读了三年的高中,但那种陌生的疏离感始终让他的情绪处于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平静。宛若一滩死水,映照着水面上浑噩又放空月亮。

列车上人潮汹涌,可偏偏罗真真的位置四周没人靠近,像遗世独立的孤岛,无人生还,冷冰至极。

他想起男人说的眼睛,掏出了手机看了看镜面反射下自己冰冷的目光。这个梦不是第一次做,可他还是会一次次被那个男人震撼,从而陷入一种又绝望又期待的状态里。

罗真真很快放下手机,哪怕上面已经跳动了几条微信的提示。他安静呆在自己的座位上回想着自己明明看清了却又记不得的那个黑色风衣男的脸。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身边原本坐着的乘客全都消失,只剩下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

对方朝他笑了笑,像是在观赏什么,那种被盯着的感觉让罗真真回想起自己的噩梦,开始觉得后背发凉。

他刻意起身用上厕所来避开这种眼神。然而他起身对方也跟着他起来,并且尾随着他来到列车中段的厕所。

嘭……

罗真真用力的关门,快速的反锁。他的心里有些发毛,暗想着:该不会是什么变态吧?不可能和自己的梦有关吧?但随即摸了摸自己的头,他带着的渔夫帽,心想:自己可是个男人啊。

想到这他又觉得自己在怕什么?对方可能也只是碰巧。

果不其然,在罗真真从厕所出来洗手的时候对方已经不在门口,他松了口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只觉得自己还是太敏感了。

镜子里的他模样有些清瘦,渔夫帽沿压得极低把他的眼睛收纳在阴影里。看起来有些阴郁,增添了些阴柔。

“梦就是梦,我回来不就是为了逃开她吗?”罗真真自言自语,他的脑子里快速的闪过自己回新城的目的和辞职的来龙去脉。

说起来还真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他丁克的表叔在新城暴毙,留给了他一栋独立的房子。并且对方在死前立下过遗嘱这房子已然是罗真真名下的财产。

这事也是罗真真上次在表叔死后回来帮他办理身后事时律师告诉他的。而后就有了在罗真真辞职回新城打理房子的契机。

表叔的房子一直是用于出租的,算是个独立公寓。一共四层,一楼和二楼正面是个小超市,三楼自己住,四楼就是出租的房间。

罗真真去过一次,也在那收拾过表叔的遗物,只是房子的其它细节他还没仔细研究过,只是匆匆办理了过户的手续,之前的租户也都到期搬离了那里。

所以最近整栋屋子还都是闲置的状态。

罗真真洗完脸开始往座位走,这时候他才有意识的划着手机,上面有几个已经和他联系好的住户。从他准备回新城开始,他就在网上挂了房子出租的信息,这些人也都因为租金便宜,地段好和他有了联系,甚至直接网上下了定金。

在这些租户当中和他聊的最多的是房子一楼原本的租户,也就是超市的老板【范志强】。

对方是个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的,笑起来两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们的聊天框里,范志强在和他说着已经帮他准备好了洗漱用品,而罗真真简单的回复了一句谢谢之后就坐在位置上不在摆弄自己的手机。

现在对面坐着的男人已经不在了,但对方的样子和笑容罗真真却记得深切。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让罗真真开始联想,从自己高中在新城的回忆到自己摆脱范志强帮忙翻新公寓房间。

一幕幕转瞬即逝,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居然已经不明不白的下了火车,正拉着行李走在出站的通道上。

因为是小站整个通道里也没什么人,他远远看到了一个背着黑色背包的男人走在前面,下意识的回头看到的是损坏了灯带的漆黑通道。这让他加快了脚步,一溜烟的出了站。

罗真真出站后并没有看到之前那个背着黑色背包的男人。

他打量着四周,看到了整座城市里最高的建筑,从他读高中至今都是最璀璨的新城中央:TIMES大厦。

在大厦熠熠生辉下周遭的漆黑显得是那么的普通。而他的目的地就在那里——表叔的房子就大厦旁。

收回目光的他准备出发,身后突然被喊了一嗓子。罗真真还没分辨出是谁的声音,对方就仿佛不存在一样的消失了。

惊吓伴随着罗真真的回头。

在他的视线里空荡荡的出站口只有那个夜间巡逻的保安正注视着他。

【什么情况?我这刚回来……】罗真真心里发毛。

“欢迎回来。”

声音又冷不丁的又出现在自己的身前,罗真真这次分辨出的居然是自己的声音。他忙不迭往前看,依旧是空无一人。

【不怕不怕,我可是坚定地唯物主义者。】

虽然内心狂啸,可恐惧还是让他拖着行李箱开始狂奔,直到坐上了一架破三轮,连价钱都没问题就让师傅走人。

临走他还偷摸的往后看,这光秃秃一个活人都没有的小广场在罗真真的眼里开始变得越发阴森可怖。

他暗想此刻无论是谁在开他的玩笑,自己都不会回头。

等他离开,之前那个男人鬼魅一般的出现在罗真真之前站定的位置,他扶了扶眼镜,笑道:害怕吗?这才刚开始呢。

破三轮的身影已经远到看不见了,而他悠然自得的从包里摸出了耳机,身影很快就藏进了没有路灯的漆黑里。


罗真真上了破三轮离开之后,新城的TIMES厦(罗真真的目的地)正被月光照拂,原本盖住它的云层被风吹走,银辉毫不吝啬的赋予TIMES大厦一种淡漠的神性,也照亮四周的街巷。

他继承的房子一楼所在的小超市熄灭了招牌,从里面也关上其他的电源。

不久就有个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和西裤皮鞋的中年男人从卷闸门内钻出来。一旁树下站着的年轻女孩等他锁上门后挽着他的手臂,亲昵的问他夜宵吃什么。

两人往远处走动,那亲昵的举动被另外一个穿着凉拖鞋年轻男人看在眼里,他的身边有一个正在揩油的老女人。

老女人在他脸上留下了厚厚的唇印,那种欲火焚身的声音在说着让人觉得羞耻的话。

凉鞋托男人指着那个小超市那栋屋子说:明天吧,去我新的住所,别迷路了,我的小心肝。

这话让老女人身体里的火烧的更旺,如同八爪鱼一样的贴在了男人的身上。两人开始接吻,战火愈演愈烈。

不多时,一辆破三轮从他们身边驶过停在了不远处。罗真真从上面下来之后和那个拉车的师傅闲聊。许是在夜里也没什么客人,这师傅边和罗真真聊了起来。他说“是来旅游的吗?大晚上的从火车站来的客人可不多见。”

罗真真塞给他一张10元的钞票,师傅给他找零了两个钢镚。见罗真真没说话,他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我看你也不像是旅游的,相见就是有缘,就嘱咐你两句……”

师傅凑近了罗真真,声音转小说“在新城过活你得虔诚。”说着他指了指天上,那副样子神神叨叨的和他干枯瘦弱的模样相称,活像是什么鬼故事里的角色。

罗真真看着他满嘴的黄牙,提起了行李,正想走却又回头说了句“我们刚刚路过木耙河的时候时,怎么黑白分明的奇景不见了?”

这话的意思是途中罗真真走过了一条横跨河面的桥,桥的左右两边在罗真真的印象里从来是一边灯火通明的亮,一边是零星灯光的黑。也是变相在告诉这个老师傅,自己是久未回来的人,不是游客。

老师傅顺着话茬也明白了罗真真是许久未回来,指着那栋亮堂堂的TIMES大厦说道“你说的那是前几年。‘他们死’大厦刚建起来的时候一半亮的就像白天,一半乌漆嘛黑。现在嘛,新城已经大变了样,到处都能见着灯火通明的夜景。”

“街市也从城东挪到了城西,整个新城夜里也就不再有那种黑白分明的模样。”老师傅摸了摸鼻子,他看着罗真真不回答扭头就走的样子探出了头去。他离开的时候才注意到躲在暗处正在大战的那两人,吐了口谈说道“真是世风日下啊。”

不多时,罗真真站在一扇绿色门前,看着这栋4层楼高的建筑,不慌不忙的掏出手机对着这个房子拍了几张照片。

虽说不是第一次来,可罗真真还是觉得这房子带着邪性,有种说不清楚的幽闭,还总让他感到后脊发凉。

拍完照罗真真一把扯下了他让那个超市老板(范志强)帮忙贴着的招租的小广告,塞进了卡其色工装短裤的兜里,再从双肩背包里摸出了一个粉色的盒子,借着路灯在里面找到了一把比普通钥匙还要长些的楔形钥匙。

钥匙顺利的插入了锁孔内,但又有半截留在外面。

罗真真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尝试旋转钥匙,打开门洞。

在推开门后,他看见了黑漆漆的楼道渗了些许路灯的暖光,这光让他看清了前几级的台阶,却没有照亮已经上锈的扶手。

罗真真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往里走,吹着口哨像是给自己壮胆。

随着楼梯盘旋而上,不一会就到了3楼,3楼的房间和楼道之间隔着一道大铁门,忽闪着的音控灯拉长着他的影子,细密的汗爬满了腿肚子,落到他白色的长袜上印着黄渍。

3楼的铁门还是用那个长柄的钥匙打开,只是锁芯更深,需要把钥匙整根吞了进去才能开启。

罗真真旋转着锁芯,而后拉动着嘎吱声大作的铁门没入了3层的黑暗里。只有他的口哨声盘桓不去,吹的似乎是《小螺号》,在黑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悠扬。

也是只停留了一阵,罗真真真庆幸自己还记得3楼的电灯开关就在门边,伴随着房间被冷色的灯光充满,罗真真这才停下了嘴里的口哨,挠了挠自己的头,再从头上摘下了带着的很是闷热的帽子,让自己及肩的长发落下。

他环顾四周打量着这个房间觉得安心之后,自认的卸下了防备,说了句“真他妈累。”

行李被他晾在一边,罗真真扭头在一旁的门上看到了表叔之前贴在那的一张这栋楼的3楼和4楼的简略分布图。

为了便于出租,公寓的3楼和4楼的布置是一样的,有6个房间。而3楼作为公寓主人自己的活动区,整层楼是贯穿的,只有301是一道门隔开了走道和铁门。

罗真真直接把分布图撕了下来。他站在门口,从301往里看,打量着3楼自己活动区域的所有房间的情况。

虽说是高中住过地方,但多年未曾回来,他还是觉得有些陌生。

一盏盏在冷色的灯被他打开,他也一步步的用脚丈量整个房间的长度。

【一共328步】

罗真真记下他路过的卧室(301)、厨房(302)、客厅(303)、书房(304)、影音室(305)、浴室(306),最后把分布图放在卧室的书桌上,自己来到了浴室的镜子前。

他看着眼前自己的,微笑着,感受到面部肌肉颤抖着。随后他脱掉了上衣,然后是裤子,最后站到了浴缸里,拧开了微微生锈的淋浴开关,任凭带着些锈迹的红水落到身上。只是他侧着身子,仍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嘴里说着: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重复着的话仿佛是一种自我安慰的心理暗示,让他平静下来。这是他每每深夜里的梦魇,是镜子里的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半晌,罗真真开始疯狂的搓揉着自己的皮肤,直到没有一块是正常肤色,都红到让人觉得疼他才住手。

也是到了这时候,他从浴缸里站了出来,光着脚径直走向位于最前面的卧室,留下了一地湿滑的脚印。

边走,他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长发说着“我才不是什么怪物呢。”


洗完澡的罗真真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睡袋,平铺在床板上之后把自己塞了进去。舟车劳顿的他不打算打扫,只想着快快入睡。

睡袋不光是给了他睡觉的舒适还给了他安全感,能让他的神经不再那么紧绷。躺好之后,他看着不准备关闭的卧室灯,回想起自己和表叔高中生活在一起的几年心里暖暖的,便很快便来了睡意。

也是这睡意把他拉到了故事开始的【那双眼睛】面前。

那是一双金色的眼睛,就像无数次梦里出现过的那个男人拥有的一样。

只是这次在梦里对方放弃了追逐,而罗真真也破天荒的出现在了表叔留给她的这栋房子里。

他漫无目的地、熟稔地打开了3楼的铁门,进入了卧室。在阳光明媚的窗边靠着书桌回首望向床的位置。

那里正有一个头发花白长了些老人斑的男子正在和他说话。

男子是表叔,而对方正说的是“舍得回来了?”

这话没有责怪的意思,满满的全是亲人间的挂念。罗真真的眼眶微红,情绪堆积着让他什么话也没说。

表叔穿好衣服,走到罗真真的面前摘掉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放在了罗真真的手上 ,说:“早就该给你了。收好……”

罗真真疑惑的看着手上的项链,那扑克形状的吊坠还有些重量。他掂了掂顽皮的说:“纯金的吗?”

表叔敲他的脑袋,像高中时候那样带着没有责骂全是玩笑的语气说:“财迷。”

两人交谈了一阵,是寒暄,就像罗真真过去和表叔通电话那样。从衣食住行到生活起居。直到表叔问道:你的病怎么样了?

罗真真看着窗外,阳光像是瞬间被收纳起来,就像切换PPT一样变成了阴雨,晦暗的气氛夹杂着窗外的风,他摇了摇头,说道:“成年人是不会得那个病的。所以,我应该是好了。”

这话说的轻巧,但事实上除了【那病】罗真真还有挥之不去的阴霾。那是记忆里恐惧的源头,是关于高中时某个惨烈的午后。

雨飘进了窗户,罗真真探出身子去拉那个朝外开的窗子。

等他关上窗,突然感受到一阵来自外界的冲击,是表叔朝他扑了过来,直接咬住了他的耳朵。

罗真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奋力抵抗,可表叔现在的力气大的吓人,就像是一堵墙扣住了他的手,瞬间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这毫无征兆的架势仿佛是要把罗真真生撕了。痛和流血又让这种不真实变得无比真切,还有剧烈的灼烧感和整个房子发出的震颤。

宛若地震火山一样。

罗真真尖叫着他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可一晃神又发现自己还是靠在那个桌子上正要去关掉那扇窗。他怯懦的没有继续行动,而是回头看着亲昵的表叔。

还来不及分辨到底是什么情况,表叔露出的那双金色眼睛就像是再次了他当头一棒。

表叔说“我等的好辛苦,我也等的厌倦了。是时候该给你了。”

正说着,罗真真手上的项链也闪动起金色的光。这光和表叔的眼睛相互辉映,而后表叔闭上眼,而那吊坠在以一种罗真真无法理解的状态飘动着,还自行解开了挂扣,精确的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在做梦?】

【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梦啊!】

罗真真下意识的把眼前的一切归咎于梦,在他看来反正自己的梦本就是天马行空没有根据的,现在这一出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毕竟梦合不合理都是虚假的。

想到这,罗真真也回忆起表叔的身后事还是自己办的,所以表叔的出现也更加确定了自己在做梦。

既然是在梦里,罗真真就突然平静下来。他看着表叔故意问:这项链难道能给我超能力?

表叔闭着眼笑着说“他叫【真实之眼】带着他你能看到整间房子里所有正在发生的事。”

“这么神奇?”罗真真根本不相信,但在梦里他选择和表叔一起,顺着他的话让他快乐些,反正也不是真的。

“我还以为你会信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一切。”表叔重新睁开眼,褐色的瞳孔清晰的映照着此刻罗真真那金灿灿的眼睛。

“您说的我都信……”罗真真不以为意的抱住了表叔,熟悉的温暖,那种被真心对待的温柔记忆让他觉得自己在这世上还是值得的。

哪怕对方知道自己的病,还是从未把他当做怪物。

“好了,好了……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我该走了。”表叔推开了罗真真,在对方面前一点点的化作星光消散。

罗真真的梦也醒了。

两行清泪落下,缓了一阵后才从睡袋里钻出来找水喝。

罗真真刚站起来就发现脖子上的项链。几乎是瞬间的念头闪过,他不受控的双眼冒出了金色的光泽,那仿佛洞穿了一切的眼睛瞬间就像是举着摄像机游荡过整栋楼的幽灵视角。

一阵眩晕之后,罗真真一屁股坐在了睡袋上,而自己不可置信的给了自己两巴掌。因为他眼前看到的视角居然是这栋公寓的1楼超市。

【表叔梦里说的难道是真的?!!!】

罗真真就像是在用意念控制着视角,在超市里闲逛,而后看到了超市的经理办公室里有光。他凑上前去,直接穿过了门的阻拦,仿佛幽灵一样的在办公室里看到了范志强和一个年轻的女孩。

范志强此刻正睡在地上的凉席上,对着那个睡在折叠床上的女孩说 “房东今天就到了,我们明天就能住到楼上的房间里了。”

听女孩喊范志强的称呼,两人应该是父女的关系,她说“爸,这房子可真便宜,800一个月还包水电……”

范志强没有打断女孩的说话,倒是打起了鼾来。女孩看着自己的父亲喃喃自语道:“爸爸,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吧。”

而后她拿出了一个笔记本,隔了半晌在上面写一段话。罗真真因为视角的问题没能看得清楚,只是在上面看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鸟】字。

就在罗真真想离开时,他发现原来范志强根本没睡,他甚至眯着眼正盯着自己的女儿。在微弱的光线下,这种凝视不像是父女间的,反倒是像一种看待自己占有物一般的。

【真是奇怪的父女。】

罗真真的视线从1楼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随即而来的是他满头大汗的惊诧。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或者不是有了什么妄想症,他迫不及待的用自己的手机拨打了范志强的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通了。罗真真说“我已经到了,这么晚打搅是想说如果你们急着住的话,今晚就已经可以入住了。”

他的话外之音是想知道范志强是不是真的就在1楼的办公室。

范志强没开口,罗真真倒是听见了他女儿的声音。

她女儿说“好啊,我们今晚就不用挤在办公室了。”

罗真真听到这话瞬间就明白范志强是开着扩音器和自己通的电话 ,更重要的是自己刚才看到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后半段范志强说了什么罗真真记得不是很清楚,他惊诧于自己的眼睛,忙不迭的开始试验起来。

正如表叔说的那样,他确实能看到整栋屋子的所有地方。但也仅限于这栋屋子。

罗真真觉得今夜他怕是无眠了,任何人发现自己有超能力又怎么会睡得着呢?他急切的试验起来,而后开始在手机里标注着自己这眼睛的一些事项。


翌日起身时已是中午。迷蒙间罗真真翻了个身,在手机里看到了自己标注的注意事项之后他才确定昨晚自己拥有了这栋楼的【上帝视角】是真实的。

手机上记录了4点:

【1、上帝视角的打开与关闭是靠意念控制】

【2、范围仅限于这栋楼】

【3、没有时间限制,但长时间使用会出现眩晕感。】

【4、需要付出的代价:未知】

罗真真只记了这4点,他的接受能力谈不上好,但这种确确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还是能够用一种比较容易接受的心态去看待。

最后一点是罗真真内心里一直信奉的,他觉得得到什么和付出的代价一定是等同的。那么这双眼睛如果是一种得到,那他一定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来获得。

哪怕现在不需要付出。

盛夏,连日的高温让新城的木耙河显得水位接连下降,好在是没低过干旱的警戒线,还能让水库管理员睡个好觉。

罗真真打扫完自己的居住的3楼之后已经是傍晚,在整理好床铺之后他听见了3楼的铁门有人在敲。听喊门的声音是个男人:房东,您要的日用品我给您送上来了!

“来了。”罗真真拉开门,接过范志强送来的东西,两人寒暄了几句,罗真真还邀请对方进来坐坐,可范志强推脱有事也就离开了。

罗真真归置好日用品,这才觉得饿到发昏,他得出去吃点东西。

正下楼,罗真真碰上了正在往上走的女孩,是他昨晚在范志强的办公室里见过的那位。是范志强的女儿。

对方很是热情,穿着JK制服的她用着甜腻的声音说道:你是房东吧,我是你的租户,我叫范依依,住在405。

“哦,你是范哥的女儿?”罗真真假意寒暄,看着活泼的女孩摸了摸自己的渔夫帽。等应付完对方他看着上楼的范依依心里有些羡慕,他暗自嘲弄【长发女孩……年轻又漂亮呢。】

走到楼下,罗真真看到了一个年轻男人,他抬着头似乎在和楼上的某人对话。罗真真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到了趴在窗户上的范依依。

看着男人恋恋不舍的样子,罗真真心里又说道【恋爱时恨不得黏在对方身上吧。】

罗真真对范依依的感观还是很好的,年轻、漂亮、有礼貌。处处洋溢着一种活力无限的样子。不像他自己,说好听点是沉闷,说难听点就是一脸的丧气。

用完晚餐回来已经是皓月当空的时间,安静下来后罗真真坐在书桌前突然想到了表叔留给自己眼睛是不是有目的?

如果有,那目的是什么?

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让他发散了思维,最后归拢到:到时候再说吧。哪怕是真有着某种力量的推动,到时候也只能坦然面对。

就在这时,那吊坠开始闪动着某种诱人的金光。

就像是坏掉的灯泡一样,扑闪两下最后归于沉寂。也是这扑闪的两下让书房里的书架往下掉了本书。

书的扉页上印着一个穿风衣的男人。

罗真真循声去寻找,拾起书本后也注意到了这个男人。他嘀咕着:这不就是之前梦里的男人吗?

【难道这上面会有答案?】

一种即将要知道一切答案的感觉袭上心头,罗真真翻动着书页,看着上面记载的一个个故事。越看他的眉头皱的越深,直到盖上最后一页,罗真真才咒骂着说了句“有病。”

书里说的是表叔自己的故事,里面记录的是他在拥有眼睛之后“看”到那些住户们的生活。表面光鲜,背地里龌龊至极。

极大的反差感让罗真真有了一种羞耻的快感,他一面在咒骂羞耻,一面在享受这种羞耻带来的感官上的冲击。

毕竟人是探索欲叠满的生物,也是这时,罗真真突然想到了一部电影,来自于电影历史上的悬疑大师希区柯克。

书里的内容和电影里的情节还真有些相似。不过电影里借助的工具是望远镜,还有必要条件是主人公腿受伤了;反观表叔这里,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看”的欲望。

放下书,罗真真走到了影音室,找到了投影仪然后打开了这部电影。

灰白的电影开始播放,随着剧情进入了杀人的桥段,罗真真心里想:自己的住户们该不会也有杀人犯吧?

随即,他眼底金光闪动,目光来到了唯一入住了的405,看到了脱得精光的范依依正坐在床上,她面色潮红,眉眼里全是欲望。

在她的身前是那个罗真真见到的男孩,两人大胆的动作惹得罗真真羞涩。这种感官上的刺激让他一时间又陷入了天人交战的状态。

“不可以。”在进入最后一步之前,范依依阻止了已经“气冲斗牛”男孩。而男孩此刻似乎被野性占领了欲望,他死死的扣住了范依依的手,癫狂的就要突破一切。

不知是碰巧回来的还是在门外等了许久,范志强开门的瞬间一脚把男孩踢飞。范依依藏在被单里,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罗真真觉得自己都想上去给这男孩两巴掌。

不过他的内心里更多的是尴尬到抠脚的情绪。这种被父母撞破了的情况还真是社死到无以复加。

男孩被痛拽回了清醒,他没说什么抓起地上的衣服就往窗户跑。然后顺着空调外机直接跳到了1楼。

“下次……”范志强没回头,他的声音颤抖着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的样子着实看着让人皱眉。

范依依穿好了睡衣,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冷冷的走进卫生间,重重的关上了门。

两人的冷战里罗真真更加确认这父女并不是普通的那种父女关系,这样尴尬的场面在他们看来仿佛是稀疏平常的。

范志强过了一会给卫生间的门踹了两脚说“下次带你男朋友回来吃个饭。”

声音里忍耐的情绪就像是要爆炸的火山。

范依依回应的是:“我没有男朋友。他不是。”

范志强没再说什么,这是安静的给了自己几巴掌,然后离开。

罗真真看的电影到这里也到了尾声,在片尾的漆黑里他沉沉的睡了过去。心里似乎明白了这眼睛到底有什么魔力。

那是欲罢不能的窥探,也是人性里漆黑的关于秘密的恶魔。


在浴室里的范依依脸上得意着,对她来说激怒自己的父亲是达到目的的手段,也是满足她情绪的方式。如果说她的满足有10级,那么愤怒的范志强——就像现在这样——就是6级以上,以及格分满足她的那种需要。

父亲离开之后她靠在浴室里在和刚才那个男生打电话,声音妩媚一点也不像见到罗真真时那样的清纯。

“你没受伤吧?”她关心对方。

“我受伤你会心疼吗?”对方的声音和她一样,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挑逗和试探。他接着说:“如果会心疼的话,那我就受伤吧。”

“我当然会心疼,可你也弄疼我了。”范依依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表情满是憎恶,而声音却依旧充满了魅惑,传到对方耳朵里就像是猫在撩拨,挠心抓肝,浑身燥热。

“是是是,我不该弄疼你。可是,你也有错,错在长得太美,让我把持不住。”

两人的对话如果让罗真真来听那可真是会让他脸泛红光,恋爱都没谈过的他听到这种虎狼之词当场就得对范依依彻底改观。

不多时范志强回来了,而此刻的范依依刚从浴室里出来,她毫不避讳的继续通话,顺势躺在床上露着自己光洁的大腿。

范志强躺在地上,凉席是范依依铺好的,他也不洗漱直接躺在那望着天花板。从他嘴角的苦笑能看得出来对于范依依他是毫无办法。

直到范依依挂掉了电话,凑到床前用着细糯的嗓音问:“你让我别联系我肯定听话。”

“我无所谓。”范志强翻了个身,抱着双臂佯装熟睡。范依依见状有些愤懑,她把手机砸向凉席,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她脸上变换的表情。

范志强没有转身,只是淡淡说:“明天我给你买个新的。”

“好。”听到范志强的承诺范依依的心情好像好了些,她看着范志强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开自己的目光。

“咱们自己的房子等你生日的时候就差不多可以搬进去了。”范志强给范依依解释着“你觉得和我住在一起不方便也不差这几天。”

“你放屁!”范依依从床上跳到了凉席上,直接抱着范志强。

范志强想躲,但又忍住了。他知道如果躲开那范依依会变的更加崩坏,所以他就任范依依贴着他的后背。

过了一会他继续说:“我没有阻碍你正常恋爱的意思。你明白吗?是正常恋爱。”

“我说了,我没有男朋友,我……”范依依正要反驳,可范志强突然转身挣脱开来看着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眼神说道:“有些话我不想听第二遍。”

“我们是父女。”

“又不是……”范依依要接话,但又被范志强的眼神逼着吞进肚子。她不傻,能感受到范志强的愤怒,此刻变得怯懦,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床上。

夜凉如水,范依依听着范志强的鼾声不悦的说道:你为什么要嫁给他。我恨你……

几日后,罗真真总算是初步熟悉了环境,他的房东的生活也逐步走上正轨。

白日里看看书,做做饭,晚上看看电影一天还算是充实。楼上的父女对他还算照顾,而他也总会在超市里买些做饭的菜和水果。

租客们也陆续入住,罗真真觉得这种慢生活还真是让人堕怠。好在还有自己的眼睛可以让他解闷。

关于眼睛的秘密罗真真没能有更多的收获,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眼睛的运用也变得越发熟练,他也发现在表叔留下的书里把着眼睛称作【神奇】,而他是神奇的拥有者,是见证也是记录者。

那本书扉页上的男人让罗真真觉得就是表叔自己,而自己会做那个梦就是因为表叔想把眼睛传承给他。

这一日傍晚,罗真真吃完饭下楼散步的时候再度看到了那个和范依依腻歪的男子,只是现在的他腿瘸了一条,正拄着拐杖站在楼下。

对方看见罗真真下来时赶忙上前,对罗真真说:你是住在这的吧?你认识范依依吗?我找她,你能帮帮我吗?

罗真真躲开了对方伸来的手,听这语气好像是两人已经分手,现在是感情中死缠烂打你的桥段。

这种事他知道可帮不了。所以罗真真选择摇头,只说了句:“我不清楚。”

“我想她,我不能没有她。”这瘸腿男孩就像是犯了什么瘾,浑身抽搐又涕泗横流。他说着就跪了下来,在罗真真一脸震惊的表情下一下下的磕头,让罗真真帮他。

听着邦邦响的声音罗真真自己都害怕了。他试探性的说:“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要见她,你能找到她吗?”

对方的要求罗真真不能答应,所以他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拒绝“我和她不熟,我想我没法帮到你,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打120。”

看似冷漠的举动是罗真真一直为人的标准。他冷漠是为了独善其身,他也自认没有任何立场去帮眼前的瘸腿男孩。

“我是被她那个爸爸打伤的。她要负责……”对方絮絮叨叨的说着,而罗真真已经走远,看着这番境地男子罗真真对范家父女的戒备也更多了些。不过,他只是一个房东,又不是警察;哪怕是警察也没有管这种什么分手之类的权利。

除非这个瘸腿男去报警,说范志强打断了他的腿。

罗真真躲回了屋里,隔得老远靠着这个瘸腿男在那苦兮兮的等,对方的额前因为磕头留了一些血,看上去还真是觉得可怜。

正当罗真真想拿点止血纱布下楼时,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凑近,帮忙清理血污,甚至两人坐在路沿开始闲聊起来。

聊到情绪激动瘸腿男竟然开始嚎啕大哭,这可让这个西装男有些不知所措。罗真真站得远所以并不能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只是他上楼之后就眼睛发现范依依也在窗前偷窥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还说“爸爸为我把他的腿打断了呢……他是爱我的。”

这种扭曲的自白让罗真真觉得怪怪的,但他又觉得范依依对范志强的依恋怎么那么深,转念有想起自己的母亲。

【真真,妈妈爱你……】

这种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迫使罗真真去洗了个澡。等他回来的时候瘸腿男和西装男已经都不在了,他耸了耸肩,看手机才发现自己的门口居然有人在等。

【房东您好,我是来看房子的,拍门您没应所以才给您发微信。】

【我今晚还有时间,所以在门口等您到9:00,如果您看到消息请回复我。】

两条消息让罗真真觉得这种尊重是无比舒服的。他看了一眼对方的头像,是一个肌肉男的手臂,看着比他的腿还粗,还真够吓人的。

罗真真火急火燎的拉开门,看到靠在铁门上睡着的租客,不好意思的发出声响,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洗漱没听见,你是来看房子的吗?是按照之前联系的,看402室吗?”

那人起身罗真真才发现是刚才那个安慰瘸腿男的西装男。个子挺高,把西服撑的满满当当的。

“是的。”西装男回复。

罗真真领着他看了一圈房子,对方问了些基础的问题之后就火速签约,不过房租之类的对方说明天有人来交。罗真真会意说:“是您的女朋友还是妻子?”

西装男摇了摇头,没多解释。

送他下楼,罗真真碰见了下楼的范依依。对方和西装男打了照面,然后和罗真真停在了3楼,她说“他好帅啊。”

罗真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范依依接着说:“是新来的租客吗?”

“是的。最近就会搬过来。”罗真真没有骗人的打算,大致聊了些西装男的事之后,他试探性的问:刚我在下面看到了一个瘸腿的男人,你认识吗?

听着范依依否认的话他也没有深究,只是笑着说:瘸着腿还来求爱,还真是有点惨。

范依依面不改色,甜美的笑着说:我去爸爸店里看看,房东哥哥拜拜。

罗真真目送她离开,感叹着女人心海底针啊。

不过爱情这东西本就不是我对你好,你就得必须对我好的,因为存在着我爱你,而你不爱我的情况啊。


几日后的夜里,TIMES大厦的霓虹犹若夜间太阳,顺带照亮着它身边的林立的矮楼巷弄。从大厦旁边的马路走去就是范志强开的超市,仰着头就能看见硕大的一个广告牌上面写着【一一超市】。

用完晚饭的周遭居民在超市内外乘凉嬉闹,声音往上走就能传进开了窗户向下张望的罗真真耳朵里。

“还是会做生意啊。”罗真真感叹,范志强能让这么多人在这歇息靠的是超市外放置的大电视,也靠着超市里免费提供的凉白开。这些人如果常来的话,总不会一直不消费吧?

只要是有消费那他的超市自然是赚的。毕竟大人能不吃,那小孩还不能嘴馋吗?

罗真真听着楼下播放的《故国春梦》拉上了窗子,因为见到不想见的人。

今天是他在新城住下的第七天。从窗边走到入门处挂着的日历前,他拿起了墙上用绳子拴好的笔,若有所思的在日历上7月7日上画上了一个圈圈,再往圈圈里填上了一个叉。

【又是平凡枯燥且无味的一天。】

罗真真不由的感叹,手上松开握笔的姿势伸了个懒腰也回头看了看另一面墙上挂着的钟表。

“时间差不多了,人应该快到了。”罗真真揉了揉眼睛,他在等的是之前那个西装男。对方上次说第二日来交钱,又遇上了出差,相互拉扯之下又定下了今天晚间八点来交钱。

没等多久,301外的铁门开始响动着。罗真真意识到是那人来了,听着对方的拍打故意等了几秒才往外走,借着楼道的灯光看到的却是两个人影。

他记得西装男叫锦舒云,是个做人力资源的,另外那个大概率就是对方说的来付钱的。

他出了房门,拎着一圈钥匙走到了铁门那,还没站住脚锦舒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锦舒云说:“不好意思,拖了这么久。”

“没事……”罗真真刚拉开铁门,视线从锦舒云的肩膀落到了他身后的黑色背心上,看着这人一身的腱子肉之后才抬头看对方的脸。他的话也因为对方的模样而戛然。很显然,他就是之前在窗口看到的那个让罗真真不想见到的人。

“我们今天入住,东西已经在楼下了,这边现金可以吗?”锦舒云说着把人拉了上来,还说着“他叫牛伦,他是健身教练,刚下课就被我拉过来了,他付钱。”

罗真真在对方的脸上也看到了和自己此刻差不多的僵滞,而后略带尴尬的攥紧了拳头。对于这个人,这个名字罗真真是无比熟悉的。

“看样子还真是壮硕呢。”罗真真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用夸赞打消他们之间的尴尬,只是他再也不去关注对方的脸。锦舒云也一旁附和,说着“我的肌肉都是他带我练出来的,你看线条很漂亮吧。”

锦舒云今天没穿西装,穿的蓝色的短袖和卡其色的短裤,他稍稍使劲,手臂上惊人的肌肉就开始浮现。

【怎么是他,还真是晦气】罗真真用笑掩饰自己的惊讶和意外,不过他也想的很明白,对方看样子是认出了他,也没有相认的打算,或许都藏在心里,眼下还是保持现状就好。

三人上了楼,罗真真打开了402的门,在锦舒云确认完屋内的情况之后他接过了牛伦递给他的钱。

房间很干净,是罗真真这几天亲自打扫过的。连带着家具和电器都是更换了新的。他打着拎包入住的公寓式出租屋,不光是有这些电器,更是自动涵盖了无线网络的。

锦舒云从房子里面看到了外面,他的一番打量似乎是在弄清楚在4楼的布局。

4楼的格局和3楼一样,从楼梯上去是所有房间公用的长廊,所有房间的朝向都是一样的,一顺溜下去就是1-6号房。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钱之后,罗真真转身把钥匙交到了锦舒云的手里,而对方直接抛给了黑背心肌肉男,说道:“牛伦,你一会去配一把。”

罗真真没有停留,说了句:那你们好好收拾,之后就往下走。边走他能感受到那个叫牛伦的黑背心肌肉男正在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回到3楼,那种注视的感觉才消失。

锦舒云和牛伦的东西很快就搬完了,在3楼的罗真真看着他们一起打扫的样子内心尤为的平静。他确实是认识牛伦的,只是这种认识还不如不认识,是不太愉悦,甚至可以直接说是:糟糕的。

范依依在锦舒云他们收拾的时候去敲了门,只是屋内的两人都没听见,她也只能作罢。罗真真内心觉得这个女孩的心思还真是难猜,不过这几日已经见不到那个瘸腿的男孩了,换了个更加帅气的,穿着夹克衫的男孩。

这青春期的爱情就像是蜉蝣,朝生暮死,只灿烂一回。

半小时后,牛伦从房间往跑,锦舒云在整理房间,归置物品。罗真真看着他在床头柜上摆着的他和牛伦的照片还有房间里那些精致的小摆件心里莫名在想:对爱人的柔软是需要相互理解的吧?

他看着房间里柯基屁股的地毯就想笑。

又过了一阵,牛伦跑着回到了了楼里,在罗真真金色眼睛的注视下对方站在了3楼门口,似乎是在思考和犹豫。罗真真奇怪这人想干什么,他们之间的过往也是多年前的事了。

【算算也有……快8年了。】

牛伦拍打铁门,罗真真觉得既然他敢单独相处,那自己也没有什么可怕的。随即拉开门,问道:有什么事吗?

“刚刚配了钥匙,舒云说要给你备一把。”牛伦探头,从铁门之间的缝隙看到了带着渔夫帽的罗真真。两人目光对视。

罗真真走上前接过钥匙,他没有叙旧的打算,而牛伦似乎也在等罗真真开口。

尴尬了一会后,罗真真扭头离开,而牛伦欲言又止的样子准确的落入了下楼扔垃圾的锦舒云眼里。

锦舒云说:“在这干嘛呢?这幅表情?难道你和房东认识?”

这话里藏着质问的刀子,牛伦摇了摇头,接过锦舒云手里的垃圾说:“我先下楼扔垃圾。”说着便下了楼去。

锦舒云面无表情的上楼,又和等在楼梯口的范依依打了个照面。

范依依清纯的笑让人觉得是舒服的,她先开口问好,说:“你是新搬来的吗?我叫范依依,是405的住户,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是的,我叫锦舒云。”锦舒云有些不在状态,虽然在笑可是内心还有些沉闷。他不明白牛伦和他之间会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罗真真是从外地回来的信息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不明白牛伦和房东罗真真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和过去。

范依依还想继续攀谈,因为她看到了正在上楼的范志强。可锦舒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径直走近了自己的402室,关上门后坐在床上等着牛伦。

牛伦扔垃圾上来的时候撞见了似乎发生了口角的范家父女。他不是那种善谈的性格,径直穿过了两人之后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走廊上的范家父女之间的谈话罗真真是完全听清楚了的。他的上帝视角几乎是只要他想就能身临其境一般的看到、听到这房子里发生的一切。

范志强冷漠的要求范依依老实一点,他说:“我见到你的新男友了。至少在和人家分手前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我说过我没有男朋友。”范依依盯着范志强的脸。

“那我以后把男朋友换成【男人】可以吗?”范志强的怒气已经快憋不住了,他一把推倒范依依,手钳住了她的脖子,在她的耳边用着粗嗓说:“你妈妈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可她不就是这样才遇到了你吗?”范依依丝毫不怕,她的眼神笃定的看着几预喷火的范志强,甚至在对方哑口无言的时候轻蔑的说:“我是她女儿,和她一样不是应该的吗?”

罗真真看着他们回到房间,重新恢复了一言不发的状态。范志强身上的压迫感很强,但好似对自己的女儿毫不起作用。在某些时刻,他真觉得范依依可真勇敢。

她这样也是做自己的一种表现吧?

在浴室里看着镜子里长发的自己,罗真真目光渗血,金色消散之后他有些歇斯底里的一头扎进了蓄满水的浴缸里,好似这样才有一丝平静。


几天后的夜里,罗真真刚洗完澡,还赤裸着正用吹风机弄干湿漉漉的长发,衣服也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就被铁门的敲打声吸引。

门外站着的是范依依。

罗真真打量着的她,今天的装扮着实有奇怪:身上穿的是JK短裙,脚上却蹬一双明显比她不合脚的男士拖鞋。有些零散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欺负了。身上还套着一件男士的不合身的男士卫衣。

罗真真拉开铁门,看着她那张自带苹果肌的娃娃脸和甜甜的笑容真觉得要不是自己“看”到过私底下的她,还真的不会相信这样甜美的人,是个小疯子。

眼下的她美的有些潦草,又带着吸引男人的特殊韵味,不是乖巧和美丽,而是野性、张力中的欲望。

她见门开了,半靠在门上,露出了只扣了两三颗还扣错了口子的领口,雪白的一片还有某个男人留下的指印。她说:“房东哥哥,请你吃东西。”

罗真真感受到了她身上的酒味,泛红的面颊上那甜甜的笑简直就是大杀器。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间。”罗真真没有起歪心思,甚至在范依依同意自己送她回去之前也没有任何想要上前的动作。

避嫌他是知道分寸的。

范依依摇头,扒着铁门上的栏杆用另一只手往里送了一提蛋糕。透光塑料包装上全是奶油,应该是范依依没注意磕碰着的。

“我骗他今天是我生日,他就给我准备了一个蛋糕。”范依依松开手,也不管罗真真有没有想去接那个蛋糕。

两人看着蛋糕落地,原本就像是浆糊的蛋糕眼下更是惨不忍睹。

罗真真沉默,他看着蛋糕若有所思。

范依依接着说:“可我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

“你知道到吗?我小时候生日的是可以看到海浪,可以看到血色的月亮……我记得是红色的,还有铁锈味的风。”听着范依依在胡说八道的声音,罗真真还是不为所动,因为他看到了正在上楼的范志强,两人眼神交汇,对方一把搂走了自己的女儿。

等他们走后罗真真捡起了地上的蛋糕,他原想扔掉却又犹豫着拎回了房间。

空调是凉的,罗真真站在桌前看着这个已经是一团浆糊的蛋糕。过了一会他用手粗暴的扯开了塑料包装外的蓝色彩带,直接用手抓了一把里面的蛋糕。

边吃脸上边是一种咬牙切齿的表情。

他的手机在震动,是范志强发来的感谢。罗真真没有理会,他吃光了蛋糕甚至拿着粘满了奶油的塑料壳舔了一会,直到干干净净才收手。

手机上闪动着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挂断对方再度打来。这样的循环直到罗真真吃掉手上的奶油之后,把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在那之前,他看到了除了范志强之外给留在短信里的信息:

【真真,妈妈爱你,不要不理妈妈啊。】

罗真真把短信删除,把手机扣在了桌面。脑子里闪动的是关于母亲的画面,眼泪和他蹲坐在地上的孤独感相互映衬。

他瞄了一眼墙上的日历,今天是7月15日,上面是他自己标注的一个生日的字符。

“生日快乐。”罗真真对自己说。

“这是你逃离那个女人之后的第一个生日。”

“希望以后不会在有痛苦的事继续发生。”

自说自话间,他的手机跳出了一条新的消息,罗真真翻开来,上面赫然是【生日快乐】四个字,落款是一个他过去熟识的闺蜜。

情绪崩溃的罗真真等自己稍微平复之后在浴室里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依旧笑的极其的僵硬,这不是他想要的笑容,所以用手是修饰,可是越是努力他越是把自己的表情变得糟糕。

今夜注定是罗真真难免的夜晚,他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眉眼皱着像是被揉成团的纸张。过了一会,罗真真从噩梦里苏醒,他揉搓开自己紧张的表情,在屋子里找了些水来喝。

睡意全无的他决定下楼走走。在楼下的街道上看着空无一人的街景脑子混沌着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生来就是个被嫌弃的遗腹子,妈妈“爱”他,所以他的一切都被计划的明明白白。从吃什么到上学每日该学些什么。

小学的他还不会反抗,听话的他每每想到母亲说的:为了你妈妈放弃了梦想,放弃了故乡,你是妈妈的一切……妈妈爱你。他总会心疼眼前的母亲,从而觉得自己不该有忤逆的想法。

他记得小时候母亲说他在长身体,所以每天要吃两碗饭,一旦他吃不下,母亲就会冷下脸来督促,他不听的话,母亲就会一边哭一边拿着他的饭碗往自己的嘴里塞,还有桌上的菜。

撑的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吃到要吐母亲还不停手。直到罗真真服软,他心疼母亲,一边流泪一边说:妈妈,我吃,我吃的下。

从凌晨走到清晨,他回到公寓楼前已经是环卫工人开始打扫的时间。他坐在路边放空。这时候一个穿着拖鞋和睡袍的男人走到他面前,喊了他一嗓子,说:“多买了一份,你吃吗?”

罗真真抬头,看着对方的打扮觉得怎么会有人喜欢穿着那么夸张的睡袍出门?金灿灿的,张扬至极。

他还在犹豫的时候对方也坐在了他边上,啃着手里的玉米,说着:“只有现在这个点煮出来的甜玉米最香。你尝尝。”

对方的身上也有酒味,只是看神情是清醒的,大概是昨夜酗酒之后今早饿的发慌。

“看你这么瘦的样子还真不是做我们这一行的料。”男人自说自话,对罗真真的示好似乎是觉得他们是同行。他继续说:“不过既然干了我们这行,遇到委屈,遇到不讲理的事也要自己扛,多难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

“虽说有些年纪大的,癖好特殊的……”

男人越说越歪,罗真真也明白了男人的职业,他想打断对方但又觉得不太礼貌。直到男人说完话,以过来人的身份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多吃点,看你干巴的。刚听说你被玩坏了……”

罗真真看着手里自己咬了几口的玉米也不知道该吃呢还是留着呢。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是个哑巴?”男人把玉米吃完了,擦了擦嘴。罗真真看着他的剑眉,星目,小脸蛋;身上的浴袍遮掩不住的腹肌和爽朗的笑,心里嘀咕着:这么这么好看的人会做“那个”……

两人对视,对方正要继续说的时候男人突然被身后的另外一位只穿了短裤的男人叫住,说:“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去找快被玩坏了的小A吗?还不快跟我走。”

男人被这么一说骇然的看着罗真真,他问:“你不是小A?”

罗真真说:“我不是。”

男人没好气的离开,罗真真朝着他奔跑的背影说了句:“谢谢你的玉米~”

插曲之后,朝阳升起时罗真真回到了房间。昨夜的事他好像忘了个干净,洗漱之后趴在窗台上往外望时看到了范依依嘴里送他蛋糕的人。

两人腻歪着离开,背后跟着的是眯着眼的范志强。罗真真嘟囔着:这父女到底背后还有什么故事?

不过今天他是没空再理会这对父女,他得接待来入住的401和403的住户。从微信上一个是帅哥,一个是美女。

罗真真和那个美女更熟些,从备注上温习了一遍对方名字,他自言自语的练习着:“欢迎入住403,银小姐。”


银小姐的漂亮不是那种:你看到一个女人惊叹于她的颜值,而是你第一眼看到她是觉得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你的面前。然后她看向你,眼睛里如狮子样的掌控感让你觉得在她面前的你只想臣服。

当然,她的美光靠文字的描绘就像是白描的速写,远远达不到真实的样子。

罗真真看着她穿着黑色的露肩裙从楼梯口走到403的门口,脚上那双亮闪闪的高跟鞋真让他暗想:是怎么控制这么细的跟,走的那么妖娆?

对方向罗真真问好,她撩拨褐色的头发,那卷曲而蓬松的发梢划过脸颊的微热和香味瞬间激起了某种勃发的野性。倒是脸上冷淡的表情和妆容在扫过罗真真的时候瞬间浇灭了他身上刚刚升起的感官。

罗真真看着她从冷淡到笑,那种从对方情绪上捕捉到反差感真是做过山车一样的让人跌宕。

以上是罗真真第一次见到银小姐的直观感受,像是被黑洞吸收一样的目光直到银小姐开口才瞬间瓦解。

“你就是房东?你好,我是银小姐。”银小姐的声音简直和她本人是两极分化的,罗真真听着沙哑低沉的声音,下意识礼貌的回应:我是房东。

他皱着眉,有点无法接受一个美女发出的是这种低沉的嗓音,这与对方容貌还真是云泥之别。

不多时,罗真真和银小姐完成了手续,对方的东西也搬了进去,甚至还请了专业的人员对那个房间进行了归置。

整理完的房间是明亮的,水晶充斥着整个房间。水晶灯、挂饰甚至是睡衣拖鞋上都有闪亮的水晶。在灯光下简直是进入了什么镜子迷宫,显得格外的晃眼。

在和银小姐简单的攀谈里罗真真意外发现了她的工作单位居然是新城最有名的企业:程川实业。

由此罗真真也越发觉得银小姐来他的公寓肯定是有别的目的。不然按照程川实业的薪资待遇和罗真真通过眼睛看到的对方名片上印着的经理的职务根本不会住这么个公寓。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罗真真都接受了自己拥有超能力的情况,眼下的银小姐和其他住户藏着的秘密不就是他消遣自己的最佳“住户”吗?

银小姐入住之后,过了下午两点今天的第二位租户才有了消息。说起来这个预订了401的住户是除了范志强之外最早下定金、付租金的,所以哪怕对方迟迟不来罗真真也没什么所谓。

反正钱已经收了。住不住是人家的事。

在手里上,对方让罗真真去接一接搬家公司,然后把钥匙放在地垫下面就可以。

罗真真照做,按照对方的要求下楼去迎了迎搬家的司机,直接把人带到了房间。并且看着搬家公司的人把东西整理好后离去,他才把钥匙放在了401门口的地垫下面。

搬家公司收拾时403的银小姐走到这里和罗真真打了个照面,两人闲聊了一阵之后,银小姐似乎对401的住户很感兴趣,她说:“这里的东西都很贵啊。”

罗真真在银小姐的发言之后才注意到眼下这些搬家的人掏出来的东西都是大牌的。这让他再度好奇这个房间租户的身份。

银小姐问:“看来是个有趣的人。”

她脸上的表情带着让人浮想联翩的魅力,媚却不色。罗真真看着她打量的眼神只觉得有些好奇,为什么银小姐会表现出一种谄媚,甚至乎让罗真真联想到她想巴结对方。

罗真真也没有见过这个租户,自然也不会知道对方的庐山真面目,他直言说道道:“我也没见过对方,不过东西都到了,人迟早也是会见到的。”话外之音就是,你想巴结的话别找我,等人来了对着正主上。

闲聊结束时银小姐还有些意犹未尽,她看着罗真真把钥匙放在地垫上离去,眉眼里带着些许的遗憾。

罗真真倒是没再觉得奇怪,他已经适应了每个住户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而他会用“眼睛”看清所有的小秘密。

当晚,402的租户锦舒云给罗真真送了半个西瓜,并且邀请对方上楼检查下水表。罗真真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还是没有拒绝。

两人上楼的时候锦舒云第一次看到住在自己隔壁403的银小姐。

他在与银小姐对视时罗真真刚好看到了正准备出门的范依依。眼下的4楼走廊有些拥挤,几人也没有打招呼之类的相互介绍,擦肩而过之后,罗真真才和锦舒云到了房间里。

“原来403已经入住啦,她还真漂亮。”锦舒云一边打开空调,一边招呼着陆珍珍走到厨房。水表藏在厨房的洗菜盆下面,罗真真一边回话一边打开手电钻了进去说:“是啊,还有两个房间的住户没到。”

“等人齐了,我做东请大家聚个餐。”罗真真拍下了水表的刻度,钻出来后看着锦舒云笑了笑:“到时候可别拒绝。”

“有饭吃哪能拒绝啊。”锦舒云给了罗真真一个笑。

看着这个笑容罗真真有一瞬间的失神。他觉得这笑容实在是太干净了,比之前看到的范依依还干净的笑容。

心里不由想【牛伦这混蛋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好的……】

锦舒云给罗真真到了冰水,两人闲聊了一阵之后他才图穷匕见似得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我知道你和牛伦是同学,他还对不起你,但都过了那么久,你们都别裹在以前的记忆里,人要往前看才对,是吧。”

他刚说完第一句,罗真真就有点恼怒,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转念又想到,锦舒云是误会了。牛伦似乎没有全盘说出他们之间的故事,只是说了他们的关系是:同学。

而且什么往前看这种话罗真真觉得只有当事人自己说才有用,别人说是多么可笑的话啊。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你该懂的。”罗真真的目光变得冰冷,他看着锦舒云继续说:“我和他的事或许和你想的不一样,让他自己和我说吧。我们是同学,而且说实在的,我跟他是仇人,是恨与被恨的关系。”

“他对我做过的事,不是想的那种粉色的,而是漆黑的。丧失了人性的。”罗真真最后的话几乎是咬牙切齿,他放下手里的冰水转身要走。锦舒云想多说什么,正要开口却被罗真真的话堵了回去。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所以我不计较。如果不喜欢这里随时搬走。”罗真真打开门,临走阴阳怪气的补了一句“祝你生活愉快,不要因为我而不开心。”

罗真真关门的声音很轻,这和锦舒云所有预设的结果都不同。而且眼下的这个情况也和他之前预料的几个情况不一样,他以为两个人会有争吵,会像小说电视一样扯头花、骂战,谁能想到是他自己被单方面的碾压。

而且听罗真真说完,他就明白了牛伦和对方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种关系,而是受害者和施害者之间的关系。

一阵恍惚,他干脆躺倒在床上,用自己的脑子去分析会不会是罗真真骗他,又或者自己干脆搬走?

过了一会,他看着床头柜上自己和牛伦的照片低声说道:“这事还得自己去解决对嘛?我又帮了倒忙。”

说着他给牛伦打了个电话,先承认自己和罗真真之间的谈话,然后问:“你不会怪我的是吧。”

“我不会怪你,但我现在很生气。”牛伦的声音在锦舒云耳朵里是那种罕见的低气压。牛伦继续说:“我生气的点是你不相信我,而且你现在也不开心,对吗?”

“这件事我会处理,我准备收拾东西下班,一会出来带你吃好吃的。”牛伦的声音重新变得动听起来,他说:“你先开心起来,剩下的我自己解决。”

“解决之后你会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锦舒云追问。他不是要追责,只是他想参与到对方的生活。

是一种被需要的表现。

“我会告诉你的。”牛伦到这里声音顿了顿,而后有些颤抖的说:“你可不要讨厌我。”

“不会的。”锦舒云说完便挂了电话,他开始收拾自己准备出门。

以上的这些都在罗真真的眼里,他金色的眼睛看到了这一切。说实话,能听到牛伦敢直面自己的错误他已经放下了一部分对他的怨恨。

罗真真看着牛伦接走了锦舒云,他把自己埋进浴缸,在里面他感受到了完全的放松。隔了一会他从浴缸里爬出来,正向擦干身子去看部电影睡觉,没料到走了两步就晃悠着摔了下去。

意识的恍惚让他无法分辨自己是否在梦里,只是一种灼热的疼痛和手臂上仿佛被划开一道口子的撕裂让他无法忍耐的叫出了声。

在两眼一黑之前,他看到了自己落在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男人的怀里,眼前是另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

【该来还是来了对吗?】罗真真心里一松,按照他的猜测如果自己的眼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么就一定会有人来找他。

他的眼神飘向藏好的摄影机得意的失去了意识。按照他的计划,自己就要抓到幕后黑手。最不济也能弄清楚他们一部分的目的。

“要处理掉那个摄影机吗?”戴墨镜的男人问。

黑色风衣男摇头,满不在乎他说:“别担心,你要记住我们存在的方式和他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什么也拍不到。”

墨镜男恍然大悟,从对方怀里接过了罗真真,把他放在影音室的沙发上后开口说道:“适应期还是太短了,就不能再给他几天时间适应?”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风衣男的声音明显是带笑的,而墨镜男更是直接回到:“你能留。阎王也还得看你的面子呢。”

“贫嘴。”风衣男的手握住了罗真真的吊坠。金色的光瞬间涨满了整个房间。罗真真的身体开始往上飘动,而后他的身上投射出的光照在身前的投影幕上能看到一片海浪。

镜头推进,是一座孤岛。

岛上有人,在推进看到的却是一个只有上半身的尸体。

月亮高挂,在一阵闪动之后画面成了黑白的。墨镜男看着这一切心里一颤,他是觉得有些残忍,所以回头看向黑色风衣男。

两人无声的对白是黑色风衣男拒绝了墨镜男停下来的示意。

罗真真的身体不知是因为他们的操作还是什么原因开始浮现出红色的血痕和漆黑的印记。

画面很快就戛然而止,停在了这栋房子面前。

黑色风衣男收回了自己的手,而后对墨镜男说:“你不会想着在背后做手脚吧。”

“我和你的目的不是一样的吗?”墨镜男面对黑色风衣男的质问表情肃穆。

“我觉得也是。”黑色风衣男笑了起来,两人离开前把罗真真搬回了浴缸。临走,墨镜男问:“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你和我知道的不是一样的吗?”黑色风衣男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他看着罗真真用一种非常高傲的语调说道“你眼睛,是我给你的。”

“但你将要遭遇的残忍不是,那是命运给你的。”

话毕,两个人消失,浴缸里的罗真真在呛了口水的状态下转醒后直奔他藏好的摄影机。


从浴缸里爬出来的罗真真踩到自己新买的地垫上打了个滑,一个后仰又摔到了浴缸里,后脖颈狠狠的撞到了浴缸的边沿。吃痛的他喊出了声音,缓了半天才有些痛苦地摸了摸着后脖颈站了起来。

浴缸里的水温热着,和房间里的空调凉气对冲着让人感受到了毛孔的收缩。

他缓步走到架设的摄影机前,他直接端着它来到了书房。边走着还扯了条浴巾把自己胡乱擦了擦,然后直接垫着浴巾坐在了书桌后面的椅子上。

此时摄影机正在被他快速的调动进度,但好像不如直接在电脑里操作方便,所以又拔出了储存卡,直接接入了电脑。

在电脑的播放器里,罗真真拖动进度条直接快进到他失去意识之前。画面里的他身子一倒,居然以奇怪的姿势凭空挂在那。然后就像有人托举一样,漂浮在着上半身。静置一会后他看着自己被这种无形的力量拖着拉到了影音室的方向。

“坏了!”罗真真自言自语,他只准备了一个摄像头在浴室这里,要是自己被带到了影音室他就看不见任何的画面了。

罗真真有些懊恼。随后,他继续拖动进度条,大概20分钟后,他又以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飘着回到了浴缸里。

一切无声,就像是自己撞鬼了。

有些不服输的罗真真来回的拖动进度条,看了几十次后还是毫无线索,一股莫名烦躁的情绪让他难受。连着看了几十遍之后他又沮丧的开始分析:

首先他最初的判断肯定是没错的——自己肯定陷入了某种阴谋、计划里,不然对方也不会大费周章让他拥有眼睛然后再来搬弄自己;其次,自己身上肯定有什么对方需要的东西,理由同上;最后,他觉得自己要多买几个监控,最好全屋都布满,这样对方来了至少能知道自己出现到了哪里。做了什么。

罗真真不死心的最后再看了一遍视频,伸了个懒腰就站了起来。他扯着浴巾回到浴室重新挂在了浴缸边上,回头看到了满是水雾的镜子。

他惊讶的看着浴缸里的水还往外冒着热气心里想到了什么,三步并成两步的回到电脑面前重新打开视频。

进度条快速的拖动,他看到了自己最想看到的画面:

自己还没有飘起来之前浴缸里的水是没有雾气的,也就是冷水;可自己从画面之外面回来之后,浴缸几乎是瞬间,就开始变成热水,升腾的热气快速的让玻璃沾满了水雾。

而在那些水雾之间,他看到了镜子反射出来的淡淡的一个记号。这个记号因为没有被水雾覆所以变成了一个不起眼但又是真实存在的证据。

罗真真看着这个符号快速的拿笔照着画了画,等画完一阵的翻转后才发现是一个出了头的咧嘴笑。他不明白有何意义但这个发现就是自己印证猜测的证据:

在摄像机拍摄的外画面里,有“人”正在对自己做着什么。而对方似乎也不知道这样在镜子上的一个举动却被记录下来了

是传递的某种信号还是真正的无意之举……

罗真真思考了一阵,然后没有结果的匆匆去穿了衣服。他在房间里光脚走动着,脚底板的泥垢又让他不得不重新去洗脚。

第三次站在浴室里打量着镜子,水雾这时候已经消散,他看着镜子里长发的自己又一次捏紧了拳头。

看了一会后他的牙齿开始打颤,这次似乎比之前好了些,笑容没有那么的僵硬。但又比之前更情绪化些,手掌被他的指甲攥出了血。

经过神秘的晕眩事件之后,罗真真第二天就找范志强联系了周边的电脑3C店来给公寓升级安保系统,在楼道和楼梯安装监控,顺便也在自己的房间里也装上了。

范志强热情的帮罗真真压价,而一旁跟在他们后面的范依依则是约了罗真真去给楼上的住户们分发小饼干。

那是范依依在烘焙培训班里亲手做的。

当晚八点,范依依准时的敲门,用她甜甜的笑在楼道里喊着罗真真的名字。

罗真真带上帽子跟在了范依依的身后,上楼时对方说:“这些饼干是依依亲手做的,好吃不上火。”

罗真真中午就收到了饼干,他尝过,味道还算不错,洒在上面的蔓越莓的甜和饼干的酥是相得益彰的。

“我一共做了5种口味,房东哥哥你的蔓越莓味的好吃嘛?”范依依回头看了一眼罗真真。

“很好吃。你很有做小点心的天赋!”罗真真夸赞着,他会答应范依依来送东西也是有几层意思,一层是之前他吃了范依依的蛋糕想有回馈,另一层是他也想亲眼看看401的住户。

范依依先停在了401,罗真真紧随其后,看着她敲开了401的门。

里面探出头来的男人无视了甜美的范依依,直截了当的看着罗真真说:“怎么是你?!”

罗真真定睛发现这人居然是上次把他当作“同行”的男人。他脸一红,有些尴尬的说:“怎么是你。”

“你也住这里?”401的男人躲过范依依,一把拉住了罗真真,脸上的笑和贴近罗真真耳边小声说的另一句话一时间让范依依以为他们要接吻。

他小声说:“我知道你不是小A,上次是我认错人了。”

罗真真小声回复道:“我知道,所以你好……”他正说着推开了对方,然后加大了音量说:“我是房东,当然住在这里。”

两人默契的笑了起来,这时候范依依把饼干拿到了两人中间,几乎是眼冒金星,沉迷于401这一位的颜值,说:“我叫范依依,住在405,这是我做的饼干,算是见面礼。”

“哦,我叫阚深。很高兴认识你。”401的男子介绍着。

罗真真记下了他的名字,对于眼前这个人他觉得很有意思,不光是对方的职业还有他的为人处世。这种人应该算是讲义气,走江湖的吧?

反正是罗真真从来没遇见过的类型。

阚深和范依依互换了姓名之后接过了饼干,目光里闪动着不耐烦甚至是有些戏谑的火花,只是这些火花转瞬即逝,呼吸间就变成了冷漠。

对于范依依那种几乎是要贴在他身上去的态度阚深也没有拒绝,就是配合着,像是不小心的把她逼到墙角,脸贴的很近,如同相互钦慕就要共浴爱河的露水情人。

罗真真轻咳了两声说:“要不我先走?”


罗真真对阚深的态度是中立的,而眼下的范依依所露出的那种被迷得五迷三道的样子一看就是装的。

看着她主动贴上去的模样罗真真觉得做她的男朋友可真是一点也不美好。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表现也不是罗真真心里推崇的。当然,他也不反对。

阚深和范依依似乎没听见罗真真的声音,只顾得 上他们之间眼神拉丝,相互之间传递的火花叫罗真真嗅到了一丝丝不寻常的气息,仿佛是跃然纸上的阴谋。

这种阴谋并不是来自于阚深。他虽然主动,但罗真真看的出来是主动配合。所以撩起这火苗的范依依就像是极不和谐的音符,在乐曲里窜动,虽不难听但也让人意外。

罗真真没有戳破他们之间的事,他看戏似得暗想:这是年轻人欲情故纵的把戏吗?

范依依的窃喜和偷笑着,在阚深即将亲吻她时一把将人推开,而后低着头走到隔壁的402。从她轻车熟路的样子就能判断她的手段可不仅仅是这样。

402的锦舒云在听到敲门声后拉开了门,他和范依依热情又尴尬的问好之后,接过了对方给自己的小饼干。范依依一面热情的和锦舒云说话,眼神还在往阚深那瞄。而阚深则靠着墙玩味的看着这个女人。

范依依见锦舒云穿着背心,脸红着伸手想要去摸对方的胸肌。在征得了锦舒云的同意后她大胆的摸了上去,看着那两颗会跳动的胸肌羞的别过了脸。

阚深给了罗真真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而后两人的笑趋同化,都是这出戏的热心观众。

思索间,罗真真觉得范依依该不会是把公寓里的其他男人都当作了自己鱼塘里的鱼吧?那他自己呢?怎么范依依不准备对自己下手?

这种反问让罗真真觉得有些搞笑,随即收回目光,看到了在锦舒云背后的牛伦。眼下的牛伦看着范依依有些不悦,但也没说出来。

这种焦灼有抓马的情绪在4楼酝酿。而罗真真只觉得有趣,他笑意盎然,事不关他,做个旁观者也挺好的。

他笑着想起了表叔书上的话:窥探别人的秘密,成为自己的快乐。

“好了好了。”锦舒云被摸得不好意思,范依依意犹未尽的收回了手,径直走向了403银小姐的房间,她刚抬手,就被锦舒云阻止,说:“她好像今晚出去了,你可以明天给她。

范依依叹气,一脸委屈的看着在场的男人,像是撒娇又像是在给男人们递刀。她说说“这么不巧啊?会不会是她不喜欢依依呢?不过没关系……”

她自言自语着展露出一副绿茶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把小饼干的袋子挂在了把手上,继续说:“我在袋子里写了小纸条,这样就知道是我送的啦。”

罗真真看着范依依的的操作表现出了极高的面部情绪控制,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和其他人几乎石化的表情相比还算是礼貌。不过他的内心是翻着白眼,觉得既然可以自己送为什么偏拉着他?既然觉得403的银小姐不喜欢她还去招惹这不是提着蜡烛进茅厕——找死吗?

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说什么,阚深提问道:“403住的该不会叫银陈吧?”

“没错。”锦舒云应该是和银小姐打过照面,甚至是在职场上有交情,他笑着对阚深说:“就是程川实业那个银陈,银小姐。”

阚深的表情瞬间耷拉下来,低气压的他随口说了句:“阴魂不散”,狠狠的把门甩着关掉。

在场的几人都更加尴尬,好在范依依无所畏惧的要去下一个房间,自顾自说着:“不知道其他的房间住户们都来了吗?依依也想认识他们呢。”

罗真真赶忙说道:“404和406的住户还都没到,所以下次他们来了再送吧。”这话让范依依停下了敲门的动作转身回到了402的门口,看样子是还想揩油。

只是这次牛伦挡在门口,他与锦舒云的寸头不同,留着精致的油头,身上穿着印有附近健身房的短袖,身上的肌肉比锦舒云小了一圈可体脂也好像更低些,是精瘦的类型。

牛伦很冷淡的看着范依依,说道:“你的饼干我们收下了,谢谢。”

他是明显的在送客,而范依依也没再自讨没趣,在和罗真真说了再见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伴随着405房间的关门声,罗真真肉眼可见的看到了牛伦热情起来,走到自己的面前和自己打招呼。

也是这时,范志强从楼梯口走了上来,罗真真知道对方是十点关门,所以自言自语的说:“就10点了啊?”

牛伦对于罗真真的冷淡皱了皱眉头,他也没强求,只是情绪上为此有些低落的和范志强打了招呼,然后回到了房间。

范志强和罗真真开始闲聊,他们之间认识的时间最长,也相互帮衬,所以两个人都愿意用聊天维系感情。

范自强接上了罗真真说的上一句,他说:“刚收摊,才走几步路就热的一身汗。”

罗真真没在意牛伦,他看着范志强用面巾纸擦着自己油头粉面的脸,满是汗水的他已经清晰的看得见他的白色衬衫内衬的背心。

“你们家依依可真是心灵手巧,给每间房客都送了小饼干”罗真真话里有话的提醒着范志强,他补充道:“大家都特别喜欢她。”

“特别”两个字被罗真真加了重音。

范自强愣了愣说“哈哈哈,你觉得好吃的话下次再让她做点。”话里的客气叫罗真真连连罢手,只是他也看到了对方表情里的不自然。

话毕,范志强就要回去,罗真真没和范志强多说,两人就此分开。

【这些住户可真有意思啊】

罗真真一边下楼一边吹着口哨。没等他回到了房间多久,他又听见了急促的下楼的声音,这人下的急促,还不小心撞到了自己3楼的铁门。

感受着铁门的声响,罗真真眼睛泛起和金色,他随手推到桌子上的杯子,看着杯子滚到地上。自言自语道:“是牛伦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当初不是小心翼翼充满算计吗?”

牛伦径直下了楼,而罗真真的眼睛扫过了401和402,都在垃圾桶里看到了范依依的饼干,在饼干的盒子里还有一条小便签:

我叫范依依,我的爸爸叫范自强,我们住在405,我很喜欢你,很高兴认识你。

看到这里,罗真真起身去泡澡,在浴室的镜子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学着范依依的语调说道:“很高兴认识你……”

“……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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