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口大钟,在柳藏星幼小的心灵上不断地反复敲打,听惯了故事,老是向往着自己也去到故事里,但故事一旦变成了生活,那感受……是无比的离奇与震惊,一时间开始分不清想象与现实。
次日,那农户赶来医馆报喜,提着一些鸡鸭与蔬果,柳藏星以为自己也算是做了一桩善事。
他开始逐渐去寻找那些神仙的书卷,从城南翻到了城北,又从城西寻到城东,翻遍了济州的书屋。
看着那些一个又一个的神话,一个又一个的志怪,都再也不能给他带来亲身所见的惊喜。
他拿着扇子,反复观看,随处可见的扇骨加上随处可见的折面,随手一摇只能扇出一阵风,他那些光怪陆离的想法,却是一个也扇不走……
神仙?仙童?
先生啊,先生,您还能再告诉我多一些吗?
关于你们世界的故事。
那好奇心蔓延起来,就像一阵野火,将柳藏星内心的一片荒野,迅速地点燃……
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去了解一下老牛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柳藏星又摸出了医馆,跑到了乡里的牛棚。
老牛看见他,又跪了下来:“仙家。”
这次的柳藏星有了十足的经验,镇定无比:“起身吧,这次我来,就是简单看看。”
“老牛不会再吃人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想问问你,你怎么会开口说话的?”
老牛边嚼着草,边回答:“那天老牛在山里吃草,山里跑来一只很大很大的牛,它问我,想不想有道行,老牛点了点头。它又我,想不想做妖怪,老牛又点了点头。然后它让每天都这个时间去吃草。老牛就去了。
它每天教老牛一些,老牛学得慢,也只能学一些。
后来就学会了讲话,也学会了吃人。”
柳藏星感到它讲得很无聊,好像也没什么法诀要义之类的,回答不到重点,确实很笨倒是!
“怎么教你的。”
“牛跟牛教的,人也听不懂。”
问了白问,柳藏星有些失去耐心了。
“那你是怎么把嘴巴张这么大的?”
“你嘴巴张这么大下巴不累吗?"
“你那舌头这么灵活可以打结吗?”
“你能现场表演个舌头打结吗?”
“那小童怎么躲在你肚子里还能活的?”
“他还活着不会踢你肚子吗?”
……
“你吃的那牛草是甜的还是咸的?”
“你现在还能表演下蹄子掰嘴吗?”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弹,打得那老牛仿佛失去了听觉,耳朵灵巧地拍走了几只牛氓,低着头不想理柳藏星。
柳藏星自讨没趣,内心开始自问自答,这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回到家里,等到夜色将近,躺在床上,拿着扇子盖在胸口,摆出那天中午一模一样的姿势,想要梦里再见一见先生。
可一觉睡到了上午,口水都流湿了半边枕头,也没什么梦。
只听见外面父亲在用力地敲着门。
“还睡呢,赶紧起来!太阳都照屁股了!”
娘亲李如是的声音冒了出来:“孩子现在长身体呢,多睡会正常,你以为谁都跟你这老古董一样天天起早贪黑啊!”
忽而就听见两人开始争吵起来。
隐约听见父亲很严厉地口吻说什么“妇道人家,懂什么……宠溺养不出……以后的事情你少操心……”
娘亲又在据理力争“孩子你一个人能生得出来吗,就你懂!我不对他好还指望你啊…… 什么叫宠溺,你不觉得你做法对一个才八岁的孩童过于严厉吗……”
听得是柳藏星头疼欲裂,又隐约有些幸福。
柳藏星立马从床上穿衣起来,对着父亲娘亲鞠了个躬:“早上好,父亲母亲!”
李如是被柳父柳成志说的有些生气,看见柳藏星出来,一把就过去揪着他的耳朵:“还早上,现在都快中午了!”
柳藏星被揪的面目扭曲:“别……别,轻点啊,娘亲!再揪耳朵就要掉了!”
李如是瞪了他一眼:“下午帮娘亲把药材整理好,听见没!臭小子!”
柳父插不进来嘴,不停地补充:“下午要背《伤寒杂病论》第五章!……下午要背《伤寒杂病论》第五章!……”
李如是带着柳藏星就跑到了药房:“还不感谢娘亲,要不是我,今天你又得被你爹抓去背医书。”
柳藏星恍然大悟,娘亲好手段!“娘亲真是有智慧!懂计谋!不愧是可以支撑我们柳氏医馆一路成功的背后女人呀!”
这一番马屁显然拍到了马腿上,李如是朝着柳藏星的屁股就是一脚。
“每天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