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雷炸响,花宴倏地一惊,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透过窗户见外面天色乌云密布,长吁短叹。
“真是时运不济,天命不眷啊。”
话落又侧身躺下,双手交叉垫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没规律的抖起来。
——
一个四方的院子,一个只能看到四四方方的天空的院子,很闭塞很狭隘,很无趣也很枯燥,每日只能望着天,数数云朵。
院子的设施很简单,几株枯败的花,一口大缸,有星星点点的几片菏叶,有几尾金鱼在缸内游来游去。
花宴看了几天,很快,这个院子里除了她唯一的活物,也死了。
每日只有大门处,有一个送饭的小门,伸出一只手,窄袖麻衣,古代下人的打扮,花宴曾试着搭话,那人唯唯诺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逼急了也只磕磕绊绊的说一句没太多线索的话。
“老爷说了不能回答小姐的任何问题。”
哦。
原来是个小姐啊。
被关在这,不对该是软禁,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不顾死活的监禁。
听着侍女远去的脚步声,花宴低头深思。
这该是犯了多大的错啊。
——
雷声过后,院子更寂静了,不准确,不如说是整个府邸都静了,没有人声,没有脚步声,一切活物的活动全部消失无踪。
花宴侧耳倾听着。
穿越来了之后的这具身体,耳聪目明,耳力强看的远。
就像这时她早早听见了,缓步踏来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不紧不慢。
临近了脚步才乱了,又急又快。
花宴直起身,立在庭院默念。
三。
二。
一。
门应声而开。
从外面跑过来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盘着古代的发髻,柳叶眉细细的皱起来,肤如白玉,杏眼里含着泪,冲过来就直接抱住花宴。
带着一股淡雅的香味,软糯糯的,花宴愣愣回抱了抱她,感觉自己在抱一个糯米团子。
哭的声音不大,抽抽噎噎的哭诉:“花花,夏家……夏家,没了,没了啊。”
花宴不知道她说的夏家是什么,看她哭的伤心只觉得自己心也跟着抽痛。
抬手帮她拭泪。
手指接触到女孩肌肤那一刹那,花宴一瞬醒神,眼中闪过异色。
她竟能影响我的心神!
警惕心大起,轻轻装作若无其事的推开,轻声细语的安慰她。
女孩破涕为笑,泪还停留在脸上,笑容像是云雨初霁,透亮无瑕,憨憨的。
认认真真,软糯的说:“我就知道花花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花宴:?……我承诺什么了?
面上不显,花宴笑得一脸温柔,轻轻颔首。
温情没太久,女孩一个激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说。
“花花快走,我们快走,不能被他们抓到!”
花宴揣着一肚子疑问,没问出口,随着她进去屋内,帮她收拾行李,打包细软。
看她的熟练度,花宴觉得她比自己还要了解这个屋子,金银钱币,换洗衣物,她都知道在哪。
没多久就收拾好了,女孩将一个包裹背在身上,另一个扔给花宴。
见她不过几分钟,花宴根本摸不到头绪,乖乖的背好包裹。
第一次出了这个每天只露出一只手的大门,门外亭台楼阁,奇珍异草,美不胜收,一路上一个活人都没见到。
前路未知,陌生的时代,陌生的女人,面对这种两眼一抹黑的状况早晚得露馅,花宴不得有些泄气。
担惊受怕谋划了一辈子,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这辈子她就想没心没肺的活着。
这般想着,花宴故意露出马脚,随嘴就问:“我们,诶,我们这是要去哪啊?还有你是谁啊?我失忆了。”
女孩头也不回的拉着她奔跑,听到这话,速度不减,满脸伤心欲绝,忽然想到身后的花宴看不到,神情也慢慢淡去。
面无表情,用惊疑交加的声音说:“我,我是谁,你都没有印象了?”
随即又愤恨的说:“都怪你爹!偏要你修炼那种古籍残本,什么祖上传来的,绝对不会祸害后代的子子孙孙的,没想到,刚修炼就出了这样的意外,我是朝昭啊,我的花花!”
府邸很大,她们跑了这么久也没有跑出大门。
乌云密布,气压低的吓人,空气里都是湿润的水汽,她们二人的头发都被打湿了,空气停滞,没有丝毫涌动。
“叮当。”
很轻微的一声,危机感福至心灵,花宴汗毛根根竖起,一个顿步,连忙拉着朝昭躲进花丛,屏声静气。
转瞬,一个身穿奇装异服的人停留在她们原来驻足的位置,暗紫色的上衣,包裹很紧,很显身材,露出了她的一节细腰,衣服边缘处用金色的丝线缠绕,挂着一群金色金属配饰,下身是暗紫色的裤子,却在脚腕处收紧,裤腿无风却是鼓起,赤足,一只脚腕上挂着铃铛,响着清脆的铃声。
脸覆浅紫色面纱,眼睛狭长,瞳色极黑,妖冶惑人,轻轻转眸都自成风情。
她轻敛眉,像是遇到了难题。
“嗯?没人呀?”
与她的外貌不符,带着少女清澈与纯真,更显反差,极尽诱惑。
她轻轻嗅了嗅,慢慢露出了一抹笑。
“发现你喽 !”
朝昭眼眸一闪,轻轻推了推被胡桃里一笑迷惑了的花宴,毫无防备花宴俯冲向前。
几个踱步,弯腰,伸手,用力,花宴的脖子就被捏住,她的手越抬越高,花宴的身体也被迫向上,慢慢离地,花宴脸憋的通红,腿无意识的乱蹬。
“要……命,简直……有毒。”花宴发出气音。
谁家刚穿越就要被杀的啊!
朝昭在原地盯了一会儿,脸上惊疑不定,闪身奔出,白粉一扬,胡桃里松手后退遮挡,下意识松开花宴。
朝昭一把拉过,一个公主抱,脚尖轻点,几个闪身,不见踪影。
原地胡桃里轻轻咳了咳,挡住后到的部下,轻轻勾唇,淡淡道。
“不必追了,你们不是古剑宗朝昭的对手。”
“一个传言而已,千里追寻已足够,不必在费心力。”
“撤退。”胡桃里扬扬手,风韵天成。
————
被抱在怀里的花宴还在猛咳,脸又涨的通红,刚从生死危机中解除,警惕松懈,有些埋怨的说。
随心所欲以后的花宴,什么都敢说,什么我都不顾忌。
“刚刚你不带我飞,跑了大半天玩呢?”
朝昭没说话。
危机感突然从尾椎骨爬到后颈处,花宴打了个寒颤,觉得这个怀抱阴冷刺骨。
讪讪笑着:“朝昭,咳……咳,怎么不说话?”
朝昭低头,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那一眼平淡无波,却让花宴毛骨悚然,觉得整个人都被看透了。
她慢慢开口:“在想你。”
花宴:?……还是您会骚。。
朝昭顿了顿,接着说:“为什么连武功也不会了。”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气氛一下子凝固。
花宴一整个僵住,只觉得生死不由命,刚入虎穴,又入狼窝。喘气都不敢大声。
朝昭轻笑一声:“不说话了?失忆呀,倒不如说是死而复生。”
她安慰着说:“别怕呀,死而复生这种事还是有过几例的。”
花宴擦擦脑门的汗,松了口气,接话道。
“是嘛,是嘛,哈哈哈哈哈哈。”
“也不过就是借尸还魂,再者就是那不死不灭的僵尸了。”
她也学着那个胡桃里低头嗅了嗅,笑着问。
“你呢,属于哪一种?”
花宴很想怼她一句,那种?你**的种。
可是身份败露,小命堪忧。她也就谄媚的笑了笑。
“侠女姐姐,听你的,你说那种就那种。”
朝昭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启唇吐出两个字。
“呵呵。”
花宴觉得她在骂人,并且有证据!
“我?我不知道,反正日久天长,咱们看着瞧呗,我可是为你而来的,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呦。”
她拉长音:“花~花~”
花宴一抖,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有毒蛇在对她吐蛇信子。
还有比她更惨的穿越者了吗?
她小心的窝在朝昭的怀里,生怕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