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孟,你还在听吗?”
好友宋月的声音渐渐明晰,孟影疏好似终于回过神来,收回不自觉抓紧裙摆的手,只留下和她的心情一样凌乱的痕迹。
秦淮要结婚了。初听这个消息的时候,孟影疏其实没有什么反应,甚至笑哈哈地在班群里跟着道了好几句祝福,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参加婚礼。
直到打完字,看到一句句复制粘贴的“新婚快乐”,她嘴角的弧度才慢慢地、慢慢地向下僵住。心口好像堵住了,闷闷地绞着,她抬手想要揉揉发涩的眼睛,却沾了满脸泪水。
她怎么会没有反应?那是秦淮,是她喜欢了七年、追逐了七年的太阳,是她午夜梦回把名字融进唇齿间的隐秘心事。
“孟孟,要不咱们不去了吧?不就是一场婚礼吗,你要是不高兴那就不去”,似乎察觉到好友的情绪,电话里的宋月小心翼翼地哄人,“最近城北公园的花都开了,特别有春天的气息,和我一起去踏青吧?我们白天拍拍照片四处走走,晚上再去附近的火锅店大吃一顿好不好?”
“没关系的小月,迟早要面对的”,孟影疏隔着玻璃窗看着路上相拥而走的情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对好友的回应,“没关系的,我想当面给他祝福。想……亲手为这段长达七年的暗恋画下句号。”
宋月是为数不多知道她暗恋秦淮七年的人。
当时的她笨拙又大胆,把喜欢藏得深深的,却忘了自己下意识追随的目光有多专注。那会儿她和宋月刚做同桌没多久,还没建立深厚的友谊,但她常常回头往西南方向看的小动作还是被新同桌收入眼底。
于是在阳光明媚的一个午后,她红着脸伏在同桌耳边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后来,她拼命追逐秦淮的步伐和他考进同一所大学,为了和他在同一个城市又费尽心思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租一间还可以的屋子,只为离他近一点。
这七年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她哭着紧紧抱住宋月,像是抱住落水时唯一的浮木,然后宣告似地说:“我喜欢秦淮,孟影疏喜欢秦淮……喜欢了好久好久……”又在听到宋月问为什么不告白的时候唾弃自己:“我一点也不好,我甚至不敢开口跟他说话,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总是不自信的,所以说出口的话总有自暴自弃的意味。
“我努力了很久很久才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可是我那么笨,反应总是比别人慢……他那么耀眼,一定从来没有注意到那么渺小的我吧……”
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退出宋月的怀抱,慢慢退回沙发角落把头埋进手臂里,无助地轻声啜泣,流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七年,足够漫长,足够开始很多段新的感情。宋月也劝过她,让她多看看身边的人,不要总是跟着那个人的脚步走,甚至心甘情愿做一道影子。
但她是那么固执,一如当初默默地喜欢,喜欢到“秦淮”这两个字渐渐变成了执念,再变成心口的一根刺。
而现在,她喜欢了好久好久的男孩要结婚了,还向她发出了婚礼邀请。那些热烈的、笨拙的、固执的喜欢注定只能掩埋在岁月深处,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被抹去来过的痕迹,直至消失不见。
她要亲手拔出那根疼了七年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