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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间剑

发表时间: 2023-03-13

张老汉带路走前面,晓晓走中间,叶枫走最后面,顺着城外集市一个岔路走去。

张老汉边走边和叶枫攀谈起来“还未请教恩人高姓大名呢?”

叶枫道“在下姓叶,单名一个枫,枫叶的叶,枫叶的枫”。

老汉道“好名字,通俗易懂,小老儿也没读过什么书,但也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今天不是恩人你出手,我和晓晓怕是已经遭了毒手”。

“哎……”,老汉长叹一口气道“晓晓这孩子命苦,父母生下晓晓才两年,父亲就被抓走充了军,到现在生死未卜,母亲为了贴补家用,纳了一些鞋垫去集市卖,就再也没回来,我带着两岁的晓晓,找遍城里城外,镇上村里,这么多年始终没有一点音讯”。

说到这里,张老汉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缓了缓情绪,接着道“晓晓这些年,一直跟着我这个老头,平时帮我做点木工,拿到城外集市卖,赚点钱,贴补家用。跟着我没少受苦,所幸她也懂事,这么多年磕磕绊绊总算也过来了。”

叶枫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去城里摆摊,城里应该要安全一些吧”?

张老汉有些无奈道“像我们这种摆摊的,在城里以前每天只收五文钱,自从城主的儿子张天远当上守卫统领,这摊位钱便涨到了五十文,一天赚的钱还不够交摊位钱,所以很多卖货郎就把摊子放到了城外,哪曾想到这个张天远找来一批地痞强盗,每天到城外集市闹事,搞得很多人做不了生意,迫不得已回到城里,老老实实交钱,老汉我卖的这些木制品,本来就赚个手工钱,每天根本不够五十文,只能在这城外摆摊”。

“没有人能管吗”?叶枫接着问道。

张老汉摇摇头道“城里倒是有个县衙,平时大伙有什么冤屈,或者城内发生流血,偷窃,抢劫事件,都归县老爷管,但是这件事情关系到城主儿子,就没人敢去告”。

“哦”叶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后面的路上,叶枫一直思考,是用修行者的力量去管这件事,还是用凡人的方法,再三思考,终于决定还是用凡人的方法,毕竟人间事本应人间管。

没多久,便来到城边的一处小镇,路口立着一个牌子,上书白河镇,张老汉加快了步伐“恩人,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叶枫轻声道“张爷爷,你还是叫我小枫吧,我也不过刚刚十八,救你们本就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那就依恩人的,叫你小枫,你也别叫我张爷爷,我可受不起,我姓张,名三锤,大伙平时都叫我张老汉,你也这么叫吧,不然我总感觉有些别扭”。张老汉憨厚的笑道。

“到了,就是这里”。张老汉推门而入。

叶枫一眼望去,一圈一人高的竹制栅栏,里面两座小木屋,其中一个木屋看起来非常陈旧。

入的院内,除了两座小木屋,院子周围顶棚下有大量木料和工具,叶枫一路跟随张老汉,进了其中一座比较陈旧的木屋。

一进屋,张老汉寒暄道“小枫快请坐,晓晓,去柜子最下面,拿最好的茶叶给小枫泡水”。

叶枫坐定,环顾四周,除了桌子板凳柜子,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张老汉颇有些窘迫的笑道“寒舍简陋,没什么可以招待的,你稍坐一会儿,我去后院逮只鸡炖了”。

晓晓正在翻柜子,突然回过头道“爷爷,我们家后院哪里有鸡”?

张老汉神色更加窘迫道“我可能记错了,年纪大记性不好,勿怪勿怪,我去镇上买只鸡回来”。

晓晓又道“昨天没米下锅了还是李大叔借给我们的,今天木制品一个都没卖出去,爷爷你哪来的钱?”

张老汉有些嗔怒对晓晓道“你这孩子怎么净胡说,赶快给小枫泡水,爷爷去去就回”。

转头对叶枫笑道“小枫稍作等待,我很快便回来”。

叶枫起身拦住张老汉道“不用这么客气,还是我出去一趟吧,你们稍作等待”。

不等张老汉推辞,叶枫一转眼走出院外,用了个障眼法,灵力隔绝了凡人的眼睛,让凡人看不见自己,御剑飞行而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叶枫回来了。储物戒指里扔出两头鹿,三头野猪,两只野鸡和三只野兔。晓晓和张老汉皆是眼前一亮。

张老汉夸赞道“小枫真乃神仙手段,短短一会儿功夫弄来这么多野味,真叫老汉我大开眼界”。

晓晓更是瞪大了眼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野味堆在一起,颤颤巍巍的对叶枫道“都是你打的”?

叶枫坐定,微笑着看向晓晓道“那是自然,等吃过饭我多去打一点,你找地方挂起来,做成风干肉,以后就能经常吃到肉了”

晓晓接触到叶枫的目光,突然脸变得通红,赶忙转过头,不敢再看叶枫一眼,提着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慌忙跑进厨房。

张老汉也帮忙把剩下的野味拖进了厨房,叶枫品了一口茶望向屋外,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细雨。

叶枫回想起白天,自己本想一刀了结李虎,却在最后时刻收了手,只斩断李虎的手腕。

“原来杀与不杀,不在乎手,而在乎于心,手中剑若无心,终究会滥杀无辜。手中有剑,心中有剑,人剑方能合一,我心即我剑”。

这一刻,叶枫剑心篇终于入门,到达人剑合一,取出一柄灵剑,叶枫感受到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感受,仿佛自己就是这把剑,自己被自己握在手中,又仿佛自己是自己,被剑握着一般,这种玄而又玄的微妙感让叶枫感觉到突破在即。

金丹突破分神期会迎来第一次天劫,气运越深厚,雷劫威力就越小,反之气运浅薄,雷劫威力就会越大,叶枫继承玄元老祖的气运,自然是非常深厚的,但雷劫并非儿戏,哪怕威力小,也不是这小木屋能承受的。

叶枫来不及停留,告诉晓晓和张老汉自己有急事要出去一趟,晚一点回来和他们一起吃晚饭,便离开院子,御剑飞行,前往人迹罕至的深山。

飞了半个时辰,叶枫已经到了一片深山中,第一次渡劫,不敢托大,召唤出本命飞剑青玄和几百柄灵剑,环绕周身,尽量使内心平静,然后便不再压制自身修为。

天上劫云聚集,很快像一张延伸几十里的大网一样,将叶枫包围,不多时,云层中雷电环绕,一个霹雳,手指粗细的雷电劈了下来,叶枫没有召唤任何灵剑抵挡,任由雷电击中自己,酥酥麻麻的,完全没什么别的感觉。

然后劫云便开始消散,修为也顺利突破到分神前期,叶枫感觉这雷劫和儿戏一般,让自己虚惊一场,这也怪不得叶枫,是玄元的气运太过深厚导致的。

收起所有的剑,叶枫盘腿而坐,开始巩固修为,分神期是修行一个大的分水岭,到了这一步,金丹裂开,紫府长出元婴,元婴的功能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可以拥有第二条命。

分神期的修士,以后哪怕肉身被打成灰飞,只要元婴能遁走,找到一副有仙灵根的躯壳,强行夺舍就能重生,只是夺舍后的躯壳和本体有差异,日后修行会有很多弊端,不被逼到绝路,没有修士愿意走这一步。

叶枫这一坐,就到了晚上,修为彻底稳固下来。

叶枫放出元婴,发现就是缩小版的自己,只有婴儿拳头大小,浑身流光溢彩,晶莹剔透,甚是可爱。元婴和叶枫神识相连,不分彼此。

收起元婴,叶枫驾起飞剑,化作一抹流光,速度比来时快了一倍,很快回到白河镇,来到张老汉院子前。

还没进去,叶枫便有种不好的预感,神识一扫院内,那间陈旧的木屋已经坍塌,叶枫顾不得许多,缩地成寸一步来到倒塌的木屋前,神识再次扫过木屋的废墟,发现了张老汉和晓晓的尸体,灵力震开这片烂木碎瓦。

叶枫的怒火被眼前一幕点燃,张老汉趴在地上,脖子有刀伤,像是被一刀杀死,晓晓一丝不挂躺在地上,满身伤痕,眼神空洞望向天空。

此时的叶枫目眦欲裂,浑身剑气萦绕,仿佛有冲天的怒火要宣泄一般,剑压直接压碎了另一座木屋。

木屋的倒塌声唤醒了快要暴走的叶枫,深吸一口气,叶枫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长衫,盖在晓晓的尸体上,触及晓晓的尸体,叶枫发现晓晓还是温热的。

唤出元婴,施展只有分神期以上修士才能使用的时光回溯,可以透过元婴看见一个地方一个时辰内发生的所有事,修为越高,所能回溯的时间便越多。

很快叶枫便看见张老汉和晓晓做了一大桌子菜在等自己,接着是五个人闯入,带头的便是李虎,还有四个中年人,皆是气血丰盈,孔武有力,身背大刀,一看便知是武者。

一进门李虎便盘问张老汉和晓晓自己的去向,没有得到答案,便一刀杀死张老汉,接着便看向已经花容失色的晓晓,一脸淫笑,给四个中年人使个眼色,几人心领神会,揪住晓晓的头发,开始往里屋拖,到这里叶枫已经看不下去了。

收回元婴,叶枫再次平复自己快要暴走的情绪,刚刚用时光回溯的时候,已经锁定了五人的气机,神念感应便发现五人在城内。

没有任何犹豫,化作流光瞬间来到五人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别苑,叶枫直接破门而入,正在饮酒的五人被吓得一激灵。

待看清来人是叶枫,李虎哈哈一笑道“臭小子,刚刚找你没找到,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了,旁边这几位可是城里首屈一指的高手,收拾你还不是手到擒来,这次落到我手里,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枫亲眼看到五人,再想起张老汉和晓晓的惨状,剑气破体而出,夹杂着一往无前的剑势,瞬间将四个中年人搅成粉碎,鲜血溅了李虎一身,接着目光锁定李虎。

李虎看到叶枫充满杀意的目光,感觉自己如坠冰窖,不能动弹,想动动嘴皮都吃力。

叶枫开口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现在就杀了你,第二,我带你去衙门,你要一五一十交代自己犯的罪”。

李虎虽然平时烧杀抢掠,轮到自己小命被拿捏,也是怕死的。

费力的开口道“我愿意去衙门”。心里盘算到,如果真去了衙门,那边的人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待自己脱身后,再找张远山对付叶枫。

叶枫此时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要看一看衙门,城主和李虎究竟是不是一丘之貉,如果是,便要肃清这个城。如果不是,便饶他们一命,自己是修行者,对凡人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叶枫抓住李虎,一把扔出别苑,摔得李虎口吐鲜血,骨头都断了几根,颤颤巍巍站起来,朝衙门走去。

李虎心里恨得要命,不想在叶枫面前多待一刻钟,一路走得很快,一炷香时间便走到了衙门,此时天色已晚,衙门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李虎很自觉走到门口一架大鼓前面,拿起锤子一阵乱敲,一个衙役骂骂咧咧走出来,借着灯火看清楚来人是李虎,吓得一激灵。

慌忙道“虎哥,这大晚上的您这是”?

李虎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叶枫,瞪了一眼衙役道“快把周大人喊来升堂,我要自首”。

衙役还想拍几句李虎的马屁,但看见李虎身上的血和凶残的眼神,也不敢多废话,说了句“稍等”。便一溜烟跑了进去。

片刻,衙门便灯火通明,李虎和叶枫一起走了进去,一进去李虎便对着周知县把自己抢劫杀人的事全部说了出来,末了,恳求周知县赶紧把自己压入大牢。

周新民被搞得莫名其妙的,但看到李虎的伤势,还有一进门便表现得对后面少年的惧怕,猜测李虎踢到铁板,惹了不能惹的人,也不敢怠慢,先吩咐衙役把李虎押下去,便对叶枫开口道。

“少侠便是抓住李虎的英雄吧,敢问怎么称呼呀”?

“在下叶枫”。叶枫回应道,一缕神念一直跟着李虎,发现李虎到后堂以后,没有去往监牢,而是直接被衙役放走了。

李虎从后门出去以后,从驿站找来一匹马,向着城中心奔去。

两个衙役回到前堂禀报,李虎已经被压入大牢,周新民摆摆手示意退下。

接着周新民满脸笑容的对叶枫道“李虎此人,作恶多端,我们数次缉拿都被他逃脱,叶少侠英雄少年,为我北风城除一大害,待会我自当重赏与你,只是现在天色已晚,不如请叶少侠先去客馆休息,明早在重重赏赐于你,如何”?

叶枫已经明白,这衙门和李虎是一丘之貉,也不废话,轻声道“就依周知县所言”。

在一个衙役的带领下,叶枫来到客馆,管事的给叶枫安排了一个房间,便自顾自离去了。

叶枫躺在床上,神识还在盯着李虎,以叶枫此时的修为而言,神识已经可以轻松覆盖几十里的范围。

李虎把马停在一座大宅子前,朱红色的大门看起来颇有气势,门上雕刻着各种猛兽图案,两边摆放两个石狮子,门上牌匾上书张府。

来到门前叩门,门房探出脑袋一看,来人是李虎,便直接放了进来,李虎进来仿佛很熟悉这里的建筑一样,七拐八绕就来到一座相当气派的大宅子,门口还有两个守卫。

见到来人是李虎,便进去通报,接着李虎便被叫到屋内。

屋内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白净青年,咋一看还有点书生气,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人便是张远山,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李虎一进屋,便跪在青年面前,一五一十讲了今天遇到叶枫的这些事,当张远山听到北风城四人屠都被叶枫眨眼杀死,顿时有些慌乱,略微思付一番,便对李虎道“连四人屠都被一个照面杀死,来人就不是我能摆平的了,我得去找我父亲”。

张远山带着李虎去往另一处院落,里面也是一个大宅,门口一排全是守卫,见来人是张远山,便进屋通报,不多时,张远山便进去了,李虎则被晾在门外。

屋内是一个中年人,略微有些发福,眯着眼睛,随时都笑容满面,像一个慈祥的大叔,此人便是北风城城主,张洪生。

张远山一进来便把李虎的情况说了一遍,张洪生只是浅饮一口茶水道“一个外乡人,翻不了天,你可以先尝试招揽,招揽不成,杀了便是了,为父把自己的影杀团以后就交给你了”。

张远山一听就兴奋了,影杀团是张洪生手中一个专业武者杀手团,传闻里面每个人不光武学修为奇高,还精通各种暗杀。

张远山还没来得及道谢,张洪生突然变脸道“你这个浑小子,前几天我听说你在凤来楼大白天杀了一个妓女,所谓何事啊”?

张远山有些愤愤道“那天孩儿在那里喝酒,看见一个妓女有几分姿色,让她来伺候我,不曾想她知道孩儿身份以后,竟然用发簪抵着孩儿咽喉处,威胁孩儿带她出去,去白河镇找她父亲和女儿,他父亲叫张三锤,女儿叫张晓晓,因为孩儿第一次被人威胁,所以记得很清楚”。

“后来被我贴身侍卫擒下,孩儿便当场剥了她的皮,做成了风筝,尸体悄悄送到父亲开的那个赈灾粥铺,煮了肉汤,分给了饥民”。

张洪生有些不悦道“你以后是要继承我统治这个北风城的,我们是体面人,这种不体面的事情我不希望在发生,你给我记住了,以后无论遇到哪种情况,也不可当着百姓的面亲手杀人,你明白吗”?

张远山微微躬身道“孩儿受教了”。

叶枫在客馆用神识看的明明白白,张远山口中这妇人不就是晓晓失踪的母亲吗?到这里,叶枫再也坐不住了,驾起飞剑直奔城主府。

片刻,叶枫停在城主府上空,此时已是深夜,一轮明月高挂,叶枫浑身涌动着剑气,杀意喷薄而出。

城主府像发生地震一样,有些年久失修的地方已经坍塌,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跑到了外面,张洪生和张远山也不例外,李虎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感,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刚好就看见叶枫如同仙人一般,悬浮在空中,顿时亡魂大冒。

径直跑到院子中间,跪在那里不停地磕头,张家父子发现了异样,也注意到天上有一个少年,张洪生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李虎招惹的就是此子?

张洪生毕竟见多识广,听说过修行者,那是一种武者无法企及的境界,慌忙跑到院子中间,高声道“小可张洪生,是此地城主,不知仙人驾临鄙府所谓何事呀”?

叶枫深吸一口气道“我为张家满门讨个说法,我为满城黎民求个正义,我为人间鸣个不平”。

张洪生露出谄媚的笑容道“莫不是有不长眼的冲撞了仙人,小可属实不知情,望仙人息怒。还仙人请下来一叙,我必严惩那不长眼的东西”。

叶枫道“没有那个必要了”。

闭上眼睛,叶枫感觉到一股澎湃的剑意,由心而发,一挥手,空中凝聚出一个巨大的灵剑虚影。

“我有一剑现人间,送得痴人入黄泉。此剑便叫人间剑吧。”叶枫喃喃道。

整个城主府被灵剑虚影照得如同白昼,片刻间,灵剑虚影砸下,城主府瞬间化为废墟,剑意弥漫,所有府上的活物都像被千刀万剐一般,瞬息被剐成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