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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歌行:那个少年惊才绝艳

金九月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少年歌行.天才+无女主+无系统】明德帝的小皇子和他冤种六哥萧楚河(萧瑟)的恩恩怨怨。不一样的江湖,不一样的世界,当他们在江湖中重逢。萧瑟看着双目覆盖白纱的少年:…你咋瞎了?青鸿:…你我本无缘,全靠你有钱又疯癫。无心微微一笑:或许是以泪洗面哭的。雷无桀:…也太可怜了吧。青鸿:谢邀,我没瞎。后来,那个眼覆白纱的少年,一念定乾坤,震慑万古。青天之上,鸿蒙宇宙———青鸿

主角:青鸿,萧瑟   更新:2023-03-16 11: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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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青鸿,萧瑟的其他类型小说《少年歌行:那个少年惊才绝艳》,由网络作家“金九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少年歌行.天才+无女主+无系统】明德帝的小皇子和他冤种六哥萧楚河(萧瑟)的恩恩怨怨。不一样的江湖,不一样的世界,当他们在江湖中重逢。萧瑟看着双目覆盖白纱的少年:…你咋瞎了?青鸿:…你我本无缘,全靠你有钱又疯癫。无心微微一笑:或许是以泪洗面哭的。雷无桀:…也太可怜了吧。青鸿:谢邀,我没瞎。后来,那个眼覆白纱的少年,一念定乾坤,震慑万古。青天之上,鸿蒙宇宙———青鸿

《少年歌行:那个少年惊才绝艳》精彩片段

日暮时分。

璀璨的余晖将天启皇宫的金瓦映照的粼粼生辉,耀眼的光华却似唤不醒这座肃穆庄重的皇宫。

帝王处理政务的太安殿里已经燃起了千金难求的香烛火,清淡的香味有着安神的功效,烛火将整个大殿照的通亮。

“属下无能,请陛下恕罪。”一袭通体玄衣的中年男子屹立在大殿中央,他恭谨的垂着眸,普通的脸上被烛火摇曳出两分森冷。

“朱洚,他是如何失踪的还没有线索吗?”明德帝端坐在龙椅上,漫不经心抬眸看着一进来就垂首请罪的暗领,指尖微微摩挲着手中的奏折,屈指轻叩案面。

“属下该死。”朱洚的头垂的更低,天启皇宫之内,悄无声息的丢了一位皇子,说是滔天大罪亦不为过。

虽然,帝王不喜爱这个皇子。

明德帝却低眉轻笑:“你说,当世谁有能力在暗网、玄门、五监、这些人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掳走的皇子呢?”

温和的声音听的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帝王在这一刻动了杀心。

“陛下,若是剑仙或是半步神游的高手潜入,我等能发现踪迹,如今毫无半点痕迹,恐怕是…”传说中的神游玄境…

一个王朝的底蕴比世人想象的还要深厚复杂,玄门一门为的皇朝龙脉,暗网这网织的是天命。

皇朝的命运牵动着他们的修炼,息息相关。

世间万物的法则是平衡循环的,江湖有剑仙高手辈出立于世间之巅俯视人间,朝堂便有玄门暗网护龙脉安天命守护百姓。

“神游玄境是吗…”明德帝笑了笑,眼神晦暗不明:“你先下去吧。”

“是。”一个抬眼间,刚才还在大殿中央的朱洚就不见了踪影。

…………

江南的秋,向来萧瑟而决绝。

秋风渐起,江南的天气仿佛一夜之间便冷了许多,似乎是一夜秋风,随处可见的枫树便挂上上了浅浅赤色。

千峰万壑,秋叶流丹,这一片片如霞似火的颜色,倒是极为符合雷门的喜欢用火器的做法。

江南是古都占地极为宽阔,赫赫城楼巍峨峻肃,街道繁多,承载数风雨侵迭,日月更替,秋日的萧索也遮挡不住这城中的繁华热闹。

这城里随便找一个人都能打听出耳熟能闻的雷门雷家堡是何庞然大物。

而今天,小巷暗街里的那些便宜的小茶摊上说雷门事情的人格外的少,一窝蜂的在讨论另外一件事。

一条深巷里,一处简陋的茶摊,一个茶的字的旌旗已经褪色成灰色,稀稀落落的几张桌椅板凳。

既不风雅也无意境,唯一说的优点的就是旁边有一棵两人合抱的枫树,那树和深巷结合望起来瞧起来勉强有那么一丝丝韵味。

倒是坐了十来个人。

“诶,你们知道吗?”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拿着一把杀猪刀神神秘秘的开口。

这声音一出他的身边凑过来几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看样子都是熟络之人。

其中一个长的秀气的男子开口:“老田,知道什么你别卖关子啊,给哥几个说说。”

他的话引来其他人的附和。

“是啊,是啊,还卖什么关子。”

“对对对,有话赶紧说。”

被称为老田的大汉满意的重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神神秘秘道:“寒水寺的忘忧大师坐化了,听说,身体瞬间化为灰烬,在同一天,寒水寺里运出一架黄金棺材。”

他的小伙伴们顿时哑然无声,与旁边的人左右对视,似没想到是这消息。

忘忧大师也算是名满天下之人,不知道他的人少之又少。

“请问…忘忧大师,是谁?”

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众人不约而同朝声音发源地看去,想看看是哪个奇葩居然不认识忘忧大师。

秋日正浓,正好将深巷这条路照亮了一半,一个少年恰好站立在旭日的光芒中,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芒。

晃了一下在阴影里众人的眼睛,才将少年看的清楚。

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眼前人进入眼帘,一张好看的让人叹为观止的脸,长发如墨用发带束起一半,肤似昆仑冷玉,长睫浓墨掩映。

少年那双如浩瀚星空的眼眸,眸光深邃似又清明,仿佛能一眼 望穿人心底的晦暗。

穿着一身灰扑扑的交领长袍,还自带一身文雅到骨子里的贵公子气场,秋日的暖阳与他身上的文雅呼应着,有一种说不出的相称,极为融洽。

然后…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往下,诡异的是看起来像贵公子的少年手里拿了一个…

烧饼?

老田仔细的瞅了瞅那手上被油纸包了一半的烧饼,又大又圆但薄,确定是巷子口那家店里的无肉烧饼,一个铜板一个。

老田不由暗自吐槽:这人又穷又弱,偏生长的如此好看,我一个男的看过去心都要颤上一颤,离谱…!

“诸位,请问忘忧大师是谁?”少年拿着热腾腾的烧饼又重复的问了一遍,无视了他们看自己烧饼的目光。

这一回,那个看起来一脸凶像的络腮胡子大汉热情的回答他的问题:“小兄弟,寒水寺的忘忧大师你都不知道呐,他是禅道天下第一人,名满天下的人物哦。”

少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汉又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连忘忧大师都不知道呢?”

少年笑的温和雅致:“我叫青鸿。”

青天之上,鸿蒙宇宙。

“家里管的太严了,刚刚才从家里出来游历。”

“小兄弟这名字好啊,一听就有文化的感觉,我叫田有贵,大家都叫我田老三。”老田眼神微闪,笑的愈发热情,他的几个熟人也纷纷笑的热情起来。

他们这些混三教九流的人一下子就听出了少年的意思,这哪里是出来游历,要么是偷偷摸摸的跑出家门,要么就是家里落魄了抹不开面。

得出结论,就是软包子,好骗又天真,估计是一路被骗着走的。

那个秀气的男子也笑道:“青兄弟是哪里人呀?路上可是遇见什么困难了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天启城。”

青鸿低头咬了小口烧饼,无盐无味的烧饼让他不由感慨这外面的世界,钱的重要性:“没有遇见困难,你们知道百晓堂贩卖情报的地方在哪里吗?”

众人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百晓堂,传闻掌握天下情报,每年颁发统计各大天才兵器以及绝世高手榜单,那更是传闻中的庞然大物。

“柳南街桂枝巷。”就在这沉默中,这茶肆的老板突然开口,他懒洋洋的声音引的众人把目光转向他。

“马老板,你咋知道百晓堂的消息铺子在哪里的哦?”

“真的假的啊?”

“桂枝巷那边不都是赌坊么,原来百晓堂在那里还有生意呢…”

“看不出来呀,马老板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在喧嚣声里,青鸿把目光转向茶肆最里处,里面是一处灶台,一直温着热水,灶台下一柴火一直不停歇,热浪滚滚。

茶肆老板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后背隆起,红色的火光照亮茶肆老板的侧脸,他注意到茶肆老板肩上的擦拭汗水的汉巾上没有一点痕迹。

唔,这个老板也是个深藏不露隐于市集的人呢。

他微微一笑,对老板轻颔首:“谢过老板告知,不过,南枝巷在哪里?”

“你出去随便找个人问不就知道了吗。”茶肆老板的语气有了两分不耐,显然是觉得这个好不容易做了一回好事,这个漂亮的小兔崽子还看不懂脸色的问东问西。

“好吧,再见。”青鸿言罢,转身就走。

刚走没两步刚才的那个老田的声音就跟了上来。

“小兄弟,你不知道路我带你去呀,咱俩做个伴,刚好我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百晓堂是什么模样。”

“哦,随便你。”青鸿无所谓的瞥了一眼在搓手的老田,目光若无其事扫过他手里的杀猪刀:“你是杀猪的?”

老田憨厚一笑,胡子挡住了他下半张脸,显的有些凶神恶煞,他比划了一下杀猪刀:“不是哦,我的天王大刀是杀人的,专杀恶贯满盈之人。”


“…嗯,厉害。”他很是不走心的敷衍了一句。

然而这句不知道哪里戳中了老田的话痨点,让这人喋喋不休的起来。

“嗨呀,小兄弟你真有眼光,我这把天王大刀可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据说当年给咱们北离的天武帝在行军打仗的时候杀过猪…”

他慢条斯理的啃着烧饼跟在田有贵后面七拐八拐,穿梭在闹市暗巷之中,抽空瞧了一眼那把杀猪刀,刀刃银白发亮刀背处污血堆积,这刀…

有二百年?

他不信。

“这刀一看就有岁月的痕迹。”

“是啊是啊!”老田狂点头,他们正走到一处无人的深巷里头,长长的又狭小,老田突然停下脚步拿着刀扭捏左右眺望了一下。

“小兄弟,你…”

“嗯?”青鸿挑眉示意他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

“你认不认识路…我家没有在城里,这些错综复杂的路,我…”说着,老田缓缓的低头,不好意思的抠了抠指尖,他的指甲缝隙里布满农作百姓的蜡黄以及裂痕,身上一股若有若无杀猪的血腥味。

青鸿看着他的发顶面色淡定的开口:“我当然不认识,这路就一条,不是往前就是后退,丢不了。”

“走吧。”

田有贵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话说的轻巧,最后青鸿还是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找到南枝巷。

从进入这条深巷,耳畔就回荡着无数人的低落和激动。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穿着看起来都是锦衣绸缎,更有钱的还带着小厮护卫。

他们扯着嗓子喊叫的声音络绎不绝,以及夹杂着丝丝缕缕女子娇柔甜腻的声音从门窗缝隙里飘出来,能轻而易举推开的门里藏着田有贵从未接触过的醉生梦死。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抓紧了手里的杀猪刀,目光匆匆忙忙的从那些阖上的大门划过。

青鸿随意的走过两家,来到第三家赌坊门口,两个打手的目光牢牢的盯在他们身上,仿佛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两人的贫穷。

“穷人勿扰。”

田有贵“………”

你俩真缺德…!

青鸿无视了他们这句话,抬头看了一眼这家赌坊的牌匾,人生百味:“你们知道百晓堂的消息铺子在哪里吗?”

这话一出,这俩打手的脸色很是微妙,两人对视一眼,左边的犹豫开口:“…里边请。”

他转身朝里走,青鸿慢条斯理的跟上,田有贵迫不及待的蹑手蹑脚的跟在少年身后。

没走两步就看见极为宽阔的大厅,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大厅,一抬头就能看见能镶嵌在穹顶上的夜明珠。

在即将踏上二楼阶梯的时候,领路的打手忽然开口:“百晓堂的消息向来不便宜,若是没有金银珠宝用同样价值的消息亦可兑换。”

“消息的价值是由百晓堂而界定吗?”青鸿收回看大厅的目光,随意问道。

“对,百晓堂向来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对于这话,他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们很快上了二楼,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这房间里摆饭着待客用的桌椅茶点,而里面还有一面门。

“小公子,里面请。”

青鸿不紧不慢朝那扇门走去,田有贵动了动脚步想跟上,少年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他顿时知趣的停在原地。

门打开又关上。

这里面的光线只有两盏燃烧的蜡烛,跳跃的火光洒在隔绝人视线窥探的纱幔上。

青鸿踱步走到那正中央的椅子缓缓坐下。

一道沙哑又难听的声音响起。

“小公子想知道什么?”

“永安王,萧楚河在哪里?”青鸿问的不紧不慢,声音是少年人的清冽悦耳。

而对的人低低笑了起来,如铁锹摩擦着青石地面一样难听。

青鸿轻轻叹一声,“这个问题,很好笑吗?”

“当然可笑,世人皆知,永安萧楚河至四年前怒指朝堂后便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想找他的人不计其数,你却跑来百晓堂问这个答案,岂不是…值得一笑。”这难听的声音透露着明显的嘲讽,在明目张胆的嘲笑少年人的天真。

“也就是说百晓堂并没有萧楚河的线索。”青鸿不徐不疾的抚平袖上的褶皱:“世人都说百晓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对面的人似对他也明目张胆的嘲弄动了怒气:“百晓堂给的出线索,你恐怕付不起酬金。”

青鸿秉持着求知欲,问:“那酬金是什么?”

“你的命。”

“奸商,好一个空手套白狼。”

你一句我一句,沉默无声蔓延。

卖消息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脸扭曲了一瞬间,要不是在场子里打顾客是大忌,他非得让外头的这个小兔崽子知道知道江湖里的人心险恶。

“告辞。”青鸿是站起来就走。

他身后突然传出一句话。

“如果阁下有医死人,生白骨的医术,一个救人的承诺可抵一条命。”

青鸿的脚步依旧未停,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这个要求看起来太正常不过,医者易求,医圣难求。

蝼蚁尚偷生,世人皆惜命。


买卖不成,这【百味人生】自然也没有不要待了。

“两位,跟我走吧。”打手的目光在青鸿身上转悠了两圈似在感慨可惜。

又从这道门里退出来,代表买卖没谈拢。

打手转身为他们领路,青鸿缓步跟上,就打手刚才瞧他们的眼神,估计就算他们想待着蹭口水的机会都没有,绝对被撵出去。

走廊昏暗,曲径通幽,来往的路过的人都用面具或面纱遮着脸,和进来的路完全不同,田有贵愁蹙的跟着青鸿出了这奢华的赌坊,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青鸿还没有环顾四周的情况,身后就传来哐当的关门声,相当嫌弃。

“哐当———”

“这百晓堂不愧为江湖大势力…”老田低声感慨,似在敬畏:“这个地方,普通人一辈子都去不了一次。”

“人的一生太长了,何必把结论下的那么早。”他说话的时候,左右望了一下,这又是一条又长又狭小的深巷,干净整洁,房屋高耸,这条巷子在这夜幕低垂的时分阴暗无光。

青鸿秉持着路就在眼前,不是往左就是往右的理念,抬步就朝左边走,随意的很。

“哈哈。”老田似被他这话逗到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少年人的世界或许下不了结论,但我这个年纪的普通人,过普普通通的日子就挺好的了,攒钱修缮一下房子,娶个妻子,再生个孩子,这生活就是做梦都得笑醒咯。”

青鸿转头看了一眼老田,普通而平凡,这样的人千千万万,他笑了一下:“那挺好啊,祝你得偿所愿。”

“我曾经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做过当剑客的美梦,现在能瞧见一眼曾经梦中的天地,嗯…发现还是杀猪适合自己。”老田继续发布着心里激荡的情绪。

青鸿没搭理他,这条深巷看起来似没有尽头,走起来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就走了出来,来到华灯璀璨的大街上,青石铺就,各种商铺林立,熙熙攘攘的人群。

和那些深藏的暗巷有着天壤之别。

“老田,再见。”青鸿道了再见,转身踏上前进的道路。

田有贵的声音飘来:“小兄弟有缘再见,你…还是买个东西把你的脸遮一遮吧。”

人性的闪光点在这一句普通的话里闪闪发光。

青鸿漫无目的地走在灯火通明的繁华大街,成了不知道多少人眼里的风景,少年抬眸眺望风景,他们看在灯火阑珊之间的少年。

眉目如画,敛尽风雅。

当他在灯火阑珊处回眸,真是衬得日月都失去了颜色。

普天之下,要在茫茫人海里找一个人的机会不大,青鸿没有势力情报网还没有钱,哦,有钱有势也找不到,因为线索会被截断。

青鸿想了想,这人活着就行,找不找的到也不是那么重要。

主要是他想找也没戏。

这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脚步声惹的青鸿皱了皱眉头,这城属于雷门的地盘,敢肆意不知好歹动手的人少之又少。

他无视了那些人又走了两步,路过一家包子铺,来到一家狭小的衣料铺子前,一望铺子里是满目的布匹,各式各样,这个点了没人来买料子。

卖料子的胖大婶无所事事的磕着瓜子,见青鸿停留在店门口,眼睛发亮,热情的开口招呼:“客官,你想买什么样的料子,我看你穿那苍水蓝的缎面料做的衣服肯定是人中龙凤,旁人一瞧少不得会芳心暗许。”

青鸿看着一步一步靠近热情的想扑过来的大婶,往旁边挪了一步,大婶收回了看似想给他瓜子的手,他目光落在在左边的那一堆碎布上,问:“那白色的布条多少钱?”

大婶目光一转,瞥一眼那一小坨五颜六色的碎布是刚给豆腐家的闺女做衣服裁下来的边角料,白色的布条是好料子棉纱。

她又瞅了一眼青鸿的漂亮脸蛋,勉强大方的开口:“一条两个铜板,这可是棉纱摸起来柔软,又轻飘飘的,这一条可是能做…”发带好像没人买,腰带长度不能垂流苏,做花也没人带白花…

“婶子再给你便宜一点,一个铜板。”

青鸿的眼角微抽,从宽大的袖袋里取出扁扁的荷包,拿出一枚铜板递给大婶,不要以为他没看出来这老板找不到话夸那条布了。

那大婶的扫了两眼那红色的缎面荷包目光有些探究,这…

怎么有点像雷门弟子专用的凤凰火的料子…?

又看了看少年灰扑扑显寒酸的衣袍她否认了这个猜想,把那条约长五尺宽四指的棉纱递给青鸿。

大婶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少年将白棉纱覆盖上眼睛,一张脸几乎被遮了一半,挺拔的鼻尖和海棠红似的唇以及精致的下巴露在外面,然后他捏着两端绕到脑后系了活扣的结…

青鸿对自己现在的造型很满意,既不影响他又可以遮住脸。

大婶抓瓜子的手抖了抖,声音小了一些,似怕吓到青鸿:“孩子…你…”眼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看不太清啊?

你这模样分明就是瞎子啊…“你爹娘呢?就你一个人出来了吗?”

青鸿瞥了一眼突然温柔起来的大婶,抬手抚了一下眼前的白纱,她好像误会什么了。

青鸿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一个人。”

说罢,就转身走了。

大婶的目光长嘘短叹:“我那布可不是给青楼里女子做衣服的料子,半露不露的,真是造孽哦,好生生的小伙子,那么漂亮的眼睛竟然有问题,太可惜了…”

带上了白纱,摇身一变成眼瞎小可怜的青鸿再走在街上时,那是和刚才天差地别,跟着看他脸的人也走了,路过的行人也不打量他了。

只是,视线能避,生活难逃。

他从天启城带出来的随身物品,除了身上穿的衣服那是什么都没带,就刚才那个荷包还是他翻山越岭时在大山深处捡的。

里面装了五两碎银子。

也不知道这荷包的主人是被追杀死了,还是就是倒霉的掉路上了。


这五两银子由于他没有百姓有的路引文书,更不是某某江湖势力的弟子,守门的说他这是属于黑户,要交钱。

进这城门就花了四两银子。

现在摆在青鸿面前有两条可选择方案,其一,留在江南找一份活计或加入某势力挣钱。

其二,离开江南,去看天地浩大,反正他饿不死。

他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少年在华灯璀璨的城池里转身,一步一步走入广阔的夜幕星河下。

而那个荷包的倒霉蛋主人,此时在此北方的寒夜里刚经历了倒霉事情。

他被人用似千军万马的刀气劈的气血翻涌,一下子腾空砸破了破庙里本就腐朽的木窗,还不受控制的滚了一圈,盘腿打坐,拧着眉吸气。

“雷无桀,你什么人的刀都敢接,有几条命够你这么玩的。”

说话对青年穿着厚厚的狐裘大衣,整个人缩在其中,下半张脸在狐裘里若隐若现,露出的半张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极为俊美,漫不经心地看着在打坐的雷无桀。

“萧瑟,你不是也会武功吗,你怎么不去打呀。”雷无桀抬头看着他张口就反驳,在那雪落山庄的时候那手一挥,刷———门窗全关上了。

萧瑟不紧不慢的说:“我什么时候说了我会武功了。”

“不是,你客栈的时候,刷———那都关上了!”雷无桀伸手比划来比划去,满眼不信。

“这世上除了武功,还有一种东西叫机关。”萧瑟嘴角含笑,那弧度都带着两分恶劣,把雷无桀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转头,对院子里发呆的雪月城大弟子唐莲懒洋洋开口:“这位大哥,你后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我见有人偷偷溜进去了。”

唐莲眉一拧用轻功朝后院飞去。

边倒霉蛋发生的事情是如何青鸿并不知道,他正在荒郊野外的破庙里打坐,他面对着高台上破裂的神像。

白纱之下轻阖着双眼,凉如水的月光铺在他身后,衬的少年比神像都多了几分抓不住的缥缈。

…………

一个月后,秋意正浓。

一片层峦叠翠望不到尽头的山脉,连绵起伏的山脉都染上枯黄,山脉深处人迹罕至,大自然缔造的鬼斧神工。

豺狼虎豹,野猪巨蟒,兔子和鹰,山间万物生灵皆有是存在,能不能看见就看你运气好不好了。

这一片山坳里的密林中根深叶茂,林中从缝隙中撒下的阳光在积叶上斑驳的跳动,密林边缘则是一片占地百丈缓缓流淌的湖泊。

于暖阳下泛着波光粼粼的绿意,加上清风拂来,着实叫人喜欢。

青鸿拿住一根自制的鱼竿懒洋洋的坐一块岩石上,用姜太公钓鱼的方式在钓鱼。

他被太阳晒的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长发微微荡漾和白纠缠着,或许天公觉得今天是好日子,适合散财。

忽然。

“啪———”的一声在青鸿耳边响起,驱散了他的睡意。

这声音刺耳的很,像极了金属与岩石碰撞的声音。

他睁开眼偏头一瞧,眼前的白纱不影响他的视线,他把刚才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看清楚。

一个不大的东西,青色的缎面,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缎面上绣着一轮栩栩如生的满月,这是…

一个荷包?

天降横财?

随即他隐约听见:“和尚,我钱包掉了。”

青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随意一瞥,就看见远处一个闪闪发亮在移动的光头,感叹了一下这轻功不错,飞的真快。

然后才注意到这穿一身白的和尚一左一右捏着两个男子的肩膀,一个狐裘大衣,一个红衣似火。

深山老林,一个和尚。

左拥右抱?

还是两男的…?

对于这诡异的情况青鸿在想,他要不要干脆装瞎算了,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再加一个装聋,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知道。

“那荷包里有多少钱?”

“无心啊,萧老板老有钱了,他的钱包里怎么也得个几百两银票,赶紧回去捡啊,我刚刚瞟到那里好像有一个人,晚了钱就没有了…”

无心及其果断的带着两人往回飞,虽然他们刚刚经历了白发仙这个逍遥天境高手的围追堵截,不确定后面有没有人追来,但是!

钱不能丢!

青鸿听着这带有少年意气的声音越来越近,低眉瞥了眼落在他脚边的荷包,有一种想把荷包踢远一点的冲动。

少年的模样渐渐的落入他们眼中,无心和雷无桀的目光都落在那条白纱上,脸被遮了一半,看不真切,随后才注意到这人的年龄。

十四五岁左右,一身灰色极地长袍。

萧瑟的眉峰不由缓缓皱起,他觉得眼前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若有若无的感觉缠绕在他心里,让他凭空添了一分无人察觉的烦躁。

仔细翻了翻记忆,他认识的人中眼睛有问题的人只有一个,而且那人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三人几息之间便到了少年所在的那块岩石上,脚步踏上岩石的声音没有刻意收敛,然而少年仿佛聋了一般一动不动。

青鸿是打定主意不和这三个人说话。

雷无桀故意咳了一声,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小兄弟,可否把你腿旁边的那个荷包递给我,那是我朋友刚刚掉的。”

青鸿握着鱼竿无动于衷,三人静静的观察着他。

僵持了片刻。

雷无桀小声对萧瑟说:“他是不是…听不见?”他指了指耳朵。

“不知道。”

萧瑟忽然上前几步猛然蹲下闯入了青鸿的视线,两人的目光似隔着白纱对上。

看见那张久别重逢的脸,少了曾经的稚气添了岁月的成熟,以及几分淡漠,青鸿低头瞥了一眼旁边的荷包…

不由感慨,他和他哥是一种什么样的缘分,居然以这样的方式重逢,他运气也太好了,就想去九龙门见识一下黄金棺材,没想到遇见了他的…


青鸿还没感慨完就见萧瑟抓起地上的荷包,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就想走。

萧瑟刚迈出一步,青鸿眼疾手快的拽住他的衣摆。

“等等,你就这么走了?”

萧瑟回头,低眼看着少年的手,骨节分明,纤长白皙,却抓住他的衣摆,眸色微深,心里隐隐约约的烦躁又增加些许,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想离开这里。

似有他内心不想面对的事情。

“不然呢,拿我自己的东西难不成还要让你允许么。”似嘲非嘲的声音,露出两分无情的凉薄:“小朋友,松开我的衣服,千金裘呢,抓坏了你不好赔。”

青鸿:………

我一眼认出了你,你不认识我,我们兄弟情的巨船正在风雨飘摇。

他缓缓一笑,唇边荡开的笑意无端的蛊惑人心,萧瑟的眼神微不可察的一顿,他说:“你说是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么,那又没写你名字呢。”

“诶!你这话就不对了,这钱包明明是萧瑟刚刚掉下来的!这是我们的!”雷无桀顿时瞪着眼睛跑到青鸿身边理论。

他侧首瞧了一眼雷无桀,又看了看无心,最后看了看萧瑟,目光在他们之间徘徊了一下:“你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雷无桀笑道。

萧瑟不语。

无心缓缓一笑,邪气四溢,眼眸里金光流转,心魔引悄无声息的驱动:“他们两个,都是小僧的…”

“你这个和尚,做什么白日梦呢。”萧瑟看无心的目光冷冷淡淡,将无心的心魔引尽收入眼底,转头低眼看少年的反应。

“无心你还记得你是个和尚吗。”雷无桀捂了捂自己发疼的胸口。

“俘虏。”无心缓缓的补充完,收到了萧瑟和雷无桀两人没好气的眼神。

无心眼里闪过的金光青鸿瞧的真切,据说,寒水寺忘忧大师精通的心魔引便是如此瞧了对方一眼,对方的心里的执念便会被化去。

被誉为普渡众生的功法。

是罗刹堂秘术之一。

“既然是俘虏,大师不如分我一个,亦算是普度众生,我正好需要人照顾。”青鸿温和开口,仿佛没看见无心用了心魔引似的。

无心看着一如既往的他,眼里若有所思,这少年是真的眼睛有问题看不见,还是同萧瑟雷无桀一样,是玲珑心,还是心思如深渊。

萧瑟却蹲在青鸿面前,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微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萧瑟的指尖轻颤了一下,把衣角从少年手里拽出,又把荷包塞他手里。

这一系列动作把青鸿弄的一头雾水,难道他们岌岌可危的兄弟情,保住了…

就听见萧瑟问:“你…叫什么名字?”

“青鸿,你呢?”他不动如山的反问,这短短的一瞬间,心思不知转了几百遭,又被迅速推翻。

青鸿还有一个名字,但他潜意识里一直觉得青鸿二字才是他的名字,不可更改。

另一个名字叫,萧辰安。

悬弧之辰,安然无恙。

然而这个寓意极好的名字并不是明德帝所取,而是永安王萧楚河所取。

刚迈入少年青涩时期的萧楚河在他耳边嘀咕:“父皇给我准备的王爷封号是永安,他说【永垂不朽,安邦定国】是为永安。我也给你想了一个名字,【悬弧之辰,安然无恙】是为辰安,父皇答应了,你以后就有名字了。”

萧楚河的声音在这一刻仿佛穿越光阴,在这暮色沉沉,落日余晖将藏入无边黑暗深处,寒风吹荡过千重山阙卷着这道的声音浅浅的回荡在青鸿的耳边。

“萧瑟,秋风萧瑟的萧瑟,雪落山庄的庄主。”萧瑟懒散的盘腿坐在青鸿对面,把无心和雷无桀看的一脸迷惑。

他这话一出,青鸿就知道萧瑟没有发生话本里的故事的失忆事件:“这名字一般。”

“唔,这个地方也不错,我们就先在这里休息休息吧,相信萧瑟你不会不愿意的吧。”一旁的无心忽然开口,他拍了拍雷无桀的肩膀:“施主,麻烦你去捉几条鱼来烤来吃。”

“…我这会可以拒绝吗?”雷无桀茫然的看了看萧瑟和青鸿,又看了一眼突然改主意的无心,仿佛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事一样,他明明一直都在啊…?

“不可以哦,小僧要去沐浴了。”无心说完就踏水而行落到了距离他们十几丈的外的岸边。

似一点都不怕他的两个俘虏被拐跑了。


无心走的干脆,还选了了一个能挡住旁人视野的凹槽处,剩下雷无桀在原地看着萧瑟和青鸿面面相觑。

天色渐暗,风声仿佛被添上夜色凄厉。

“萧瑟,现在怎么办。”雷无桀苦着脸:“我们要不趁这个机会跑吧?”

“好啊,祝你好运。”萧瑟头也未抬,声音随意。

雷无桀一喜,目光一转落到青鸿身上,小声问:“小兄弟,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怎么出去?”

青鸿把手里的荷包往自己袖里放好,又把手里的鱼竿折断一小节,把自制的鱼竿随意往水里一丢,激起不小水花,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风雅的很。

萧瑟垂着眼盯着他指尖晃动的树枝,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偏头瞧了雷无桀,这似能看见的动作惹的雷无桀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青鸿撇开眼不再看这人,问:“你们还真是那大师的俘虏?”

“嗯嗯!”

雷无桀迫不及待的点点头,他们就是无心的俘虏啊,一言不合就把他和萧瑟掳了过来,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这是哪里呀?”

“应该是三顾城外的山脉里,至于怎么出去。”青鸿用手中树枝在岩石上随意划了一道,干涸的石面上留下一道树汁浸染的痕迹:“随意朝一个方向走,总会走出去。”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萧瑟突然开口询问。

雷无桀也追问:“对啊,小兄弟你这…”顿了顿,用了个委婉的词:“这个模样,是有人和你一样来这里吗?”

雷无桀觉得这个眼睛有问题的少年一个人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毕竟瞧不见,山路崎岖坎坷,就算有听声辨位的本事,多少也有些不方便。

这是一个人绝大时候拥有的认知,毕竟谁也会觉得有人眼睛好好的会把眼睛遮起来。

要是遮脸的话,学那个雪月城二城主雪月剑仙李寒衣戴面具就好了,遮什么眼睛…?

“走过来的,无人与我同行。”青鸿答的随意。

“…好吧,那你要和我们一起跑吗?”雷无桀点点头,看着这又瞎又小的少年觉得要是不带他一起跑的话有些良心难安。

这不符合江湖道义。

“我为什么要跑。”青鸿道,他又不是俘虏。

“我什么时候说要跑了?”萧瑟反问,被眼睫遮住眼眸情绪复杂。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不由对视一眼,青鸿在萧瑟眼里看见那一丝如雪中红线的复杂,却在顷刻之间被漫天飞雪覆盖。

然而,萧瑟看不见青鸿的眼神,他挑眉轻笑:“我说你这个小少爷呐,心里有没有点数,拿了我的钱,你觉得无心为什么会绑架我们?”

“因为钱啊!萧瑟可是客栈大老板。”雷无桀十分肯定:“他的黄金棺材又不能扛着当金子花。”他看着萧瑟,发出核心疑问:“你为什么把钱给他…?”

萧瑟笑了笑,眸色深邃教人瞧不透心里的所想,他先问青鸿:“喏,你明白了吗?”再转头看雷无桀:“因为我喜欢做好事,善良啊。”

青鸿微微摇头,我明白了,你又坑我。

“萧大老板,我不明白。”

萧瑟深深的凝视着青鸿:………

雷无桀深深的凝视着萧瑟:………你善良你还让我赔那么多银子??

“萧瑟,你为什么不跑啊?”雷无桀拐回了要逃跑的话题,他指了指远处无心所在的地方:“无心刚好在洗澡,这会是多好的机会啊,错过了就没有了,他又不会天天洗澡。”

“你也看见他的轻功了,你觉得咱俩带着一个他。”指了指无辜躺枪的青鸿:“能跑的过无心吗?”

“你们可以不用带我。”青鸿诚恳的给出建议。

萧瑟看都没看他。

雷无桀也无视了他的话,朝萧瑟比划了一个敲人的动作:“那咱们把他打晕再跑?”

“你们能把他打晕就不会当俘虏。”

少年清淡的声音格外扎人心。

萧瑟:…………

雷无桀:…………

他收获到萧瑟和雷无桀深深的凝视的目光。

“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那…”雷无桀看了看青鸿,默默的把二改成:“咱们三个堂堂七尺男儿,就要留在这里当人质吗…?!”雷无桀脸上的羞愧之色都快把他脸染红了。

萧瑟转头问青鸿:“你有七尺吗?”

他默了片刻,答:“…没有。”

“萧瑟!我在说正事。”雷无桀忍不住想抚额。

“好吧。”萧瑟慢条斯理的从岩石上站起来,掸了掸广袖:“我没说不能跑,但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跑,万一逃跑不成功反而激怒了无心,你又身负重伤打不过他,到时候,他把你我埋骨在荒郊野岭都无人知晓。”

雷无桀咽了咽口水:“他…没有那么…那么过分吧?他不是个和尚吗?”

“不知道啊。”萧瑟转头看他,微微偏头:“你看他像个正经和尚吗?”

雷无桀:…………

“我懂了,我去抓鱼。”

雷无桀转身下了岩石朝岸边而去,背影凄凄又惨惨,仿佛受了大打击,看的青鸿轻笑一声,低声道:“萧大老板可真会吓唬人。”

“啧。”萧瑟摇头轻笑:“小少爷,那你觉得无心像个正经和尚吗?”

十七八岁的和尚,穿着一身白似雪的僧袍,白净秀气,出尘脱俗,却无凛然正气反而是妖冶邪魅。

“看起来不像。”


月上中天,清辉洒满人间。

在冰凉水中浸泡的小和尚眼角滑落一滴泪,这滴泪落入了水中,与湖水融为一体,消失的无影无踪。

亦如他心里此起彼伏的怅然与难过,被藏在无人能窥探的角落。

当无心穿戴好衣服,踏着飘飘若柳絮的轻功落在岸边时。

火堆上燃烧着的跳跃火光,两条被开膛剖腹肚的鱼被串在树枝上烤着,雷无桀盘腿坐在地上昏昏欲睡,头垂的马尾都垂落到身前。

那个似看不见的少年屈着双腿背靠在树桩上,听着绵长的呼吸,应是睡着了。

萧瑟抬起的手离少年覆眼的白纱相差不过半寸,在发现了他之后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无心蹲在火堆旁拿过那两条烤的发焦黑的鱼。

“无心…!”

雷无桀被无心的脚步声惊醒,吓的叫唤了一嗓子,声音不小,听的青鸿微微蹙了蹙眉:“雷无桀,他又不会吃了你。”

雷无桀劫后余生似的拍了拍胸膛,结果力气稍微用了大了点,给自己拍的疼的吸了一口冷气:“不是…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全是血,那是一座繁华至极的城池,忽然来了一个人,一袭白衣似雪,他突然大开杀戒,他特别强大,把所有人都杀了,老人妇人男子…孩童。”

他的眼里闪过惊恐,梦境里的尸山血海在他心里狠狠的烙印下一笔浓墨:“一条街,两条街…最后是整个城,城里到处堆积着尸骨和污血,他还是一身干净的白衣,他好像发现了我…”

青鸿微微皱了皱眉头,掩藏在袖中的指尖摩挲了一下。

萧瑟对此摇头轻叹,他的一句话也不至于把雷无桀吓的做噩梦吧,年轻人,承受压力太浅。

无心:………

你做恶梦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才过来。

雷无桀额上渗着细汗,“…他转过身来,时间仿佛被拉长一样,我看着他一点一点回头,在我要看见他的那一瞬间…”

他目光幽幽地看着无心:“然后我就看见你了…”你穿一身白!!!

无心面对他那透露出清澈到愚蠢的眼神,果断的扭头问萧瑟和青鸿:“你们和他说什么了?”

就雷无桀这个憨货,能做这种噩梦?一看就是被吓到了。

“或许,他不是听我们说了什么,而是想起来曾经埋在脑海里的回忆。”青鸿转眸瞥了一眼萧瑟,率先开口:“当年魔教东征的惨烈之景,雷无桀或许见过。”

十二年前,魔教天外天大宗主叶鼎之,试图东征入攻天启颠覆北离皇权,这一路上的鲜血淋漓。

寒水寺里,有一位天外天的质子,这本不是个秘密。

无心的呼吸乱了一息,他捏了捏袖口,有些想拿起佛珠念念经的想法:“魔教东征…死了多少人?”

萧瑟真是服了青鸿,这人真是一下子就戳到了无心的肺,就不怕无心揍他吗…?

就该让这小少爷知道江湖的人心险恶。

萧瑟道:“我听说,魔教东征的这场战役里死了不下数万人,魔教入了北离,那么多人的吃喝根本不可能从域外补给,所以…”

“他们在北离的数个城镇烧杀抢掠。”雷无桀突然接道:“这事我依稀记得,那时候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如今长大了才懂了。”

“山河满目疮痍,罪过…罪过。”无心双手合十,敛目低头:“阿弥陀佛。”

橘红的火光映照在无心的光头上,仿佛化去了满身邪气,露出了他本来的模样,佛渡众生,在这一刻他信的虔诚。

夜风吹过,火光摇晃的愈发厉害,他们四人在这个话题落下后便无人言语。

无心无声的念着经书。

青鸿轻阖上双眼,萧瑟在他旁边垂下眼帘,盯着燃烧的火焰,他仿佛能听见和尚嘴里一字一句超度的经文。

雷无桀把那两条烧焦的鱼从火堆上拿下来丢在一边后又闭上眼睛,试图接着睡觉。

虔诚的诵经或许不能慰籍到亡故多年的生命,却也是无心目前唯一可以做的。

逝者已逝,岁月流转,时间仿佛抚平了一切的痕迹。

转眼间,黎明即起,东方泛白。

无心停止了诵经,他站起身撑了个懒腰,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脑子都清醒了许多。

他看向闭着眼的两人微微一笑,主要是剩下的那一个他也瞧不见有没有睁开眼:“三位施主,可否陪小僧去一个地方?”

“他们不是你的俘虏吗?”青鸿的声音带了两分睡意朦胧。

“…这话你可以不用再提。”萧瑟伸手用指尖轻轻戳了戳把他狐裘大毛领当枕头的少年,话里很是嫌弃,身体倒是没有动。

“我们俘虏还有话语权吗?”雷无桀问的迷迷糊糊,他揉着自己的脖子。

无心:………

“我说的要求你们会听吗?”


“可以商量。”萧瑟瞥了无心一眼。

“可以…酌情考虑。”雷无桀唉声叹气,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如今就是人在和尚手里,不得不听话:“但不能违背江湖道义,不然我雷无桀就是死也不会答应!”

他这一副大义凛然又委委屈屈的模样,惹的无心抽了抽眼角:“小僧只是想去一个地方,而且,昨天我还救了二位,好歹也有两分救命之恩。”

雷无桀一愣,突然发现对方说的有道理:“但…你是大师兄押送的人,我是要拜入雪月城的人,这样…恩…有点怪…”

无心不管纠结的雷无桀,径直把目光投向在青鸿身上,微微一笑,邪气四溢:“这位施主意下如何呢?”

“不想去。”青鸿声音平淡,坐直了身体,伸手抚了一下眼前的白纱:“我身体不大好,一路同行也帮不上大师的忙。”

萧瑟扭头看他,目光沉沉,仿若漆黑深渊,问青鸿:“身体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青鸿面不改色:“胸闷乏力心悸。”

在他说话间 ,萧瑟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指尖精准的搭在脉上。

“你这是饿的,你昨晚没吃东西。”萧瑟眼角微微下敛,没有好气的看着青鸿。

岐黄医道之术,他这些年来也略通几分,少年的脉像里并无沉疴痼疾。

萧瑟拆完台,无心跟着补刀:“我也会几分医术,一路同行我还可以帮你调养调养,况且这荒山野岭里你独自一人也不安全。”

补完刀无心又问萧瑟:“萧老板可是愿意和我一起去一个地方?帮小僧一个忙。”

“和尚,你为什么在悬崖上选择我和雷无桀?”萧瑟提问,雷无桀支起耳朵仔细听。

“因为,我没钱。”小和尚把这话说的理直气壮:“没钱寸步难行。”

雷无桀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他可知道没钱的滋味了,初到雪落山庄见萧瑟的时候,他只能买一碗阳春面…

青鸿微微一笑,缓声道:“大师,你若是没钱,这连绵起伏的山脉中有无穷的财富,豺狼虎豹的皮毛,各式各样的药材,那些都是可以换钱。”

少年的话有理有据,这坑一下子就挖了出来,又大又圆,无心沉默了一瞬间,他在想,他刚才是不是不应该接萧瑟的话。

萧瑟看着少年的侧脸微不可察的低叹一声,混合着少有人能听出的惆然。

青鸿稍稍往旁边挪了一点,若无其事的揉了揉手腕,忽视了萧大老板的些许惆怅,萧楚河即隐瞒身份消失在众人眼中总有缘由。

既已相遇,何必追根问底,人总该有一些自己的秘密。

“还可以这样?!”雷无桀惊了:“我怎么没想到,要知道我就不会在丢了钱包后去沿街卖艺…”他忽然捂住嘴,装模作样的望着天,仿佛刚才什么话都没说。

“阿弥陀佛。”无心一脸我佛慈悲的开口:“小僧是出家人,不能杀生的,至于药材我不认识的,还得需要三位小友和我一起去。”

邪气四溢的小和尚说起妄语来也是从容不迫。

“好吧…”雷无桀拧着眉应下:“师父说,堂堂男子汉就应该有恩必报,你救过我,我陪你去那个地方。”他顿了顿:“但是,还完了恩,我会把你抓回雪月城!”

无心笑了笑,眼里的金光一闪而过,只见他突然抓住雷无桀的肩膀朝湖泊中央掠去。

“诶诶诶!无心,你干什么…”

几息之间,他们二人的身影已经出去了数十丈停留在湖面之上,踏水而立。

萧瑟慢条斯理的起身,瞧着湖面上的动静,轻甩了甩衣袖,慵懒的很,顺手把坐在地上的青鸿拉了起来。

青鸿突然被薅有两分不习惯,他垂眸瞥了眼胳膊上萧瑟的手:“萧老板人真好,果然乐于助人。”

萧瑟收回手嗤笑了一下,似不满意他的话,一刹那,俊美的容颜变的极有攻击性:“哪里,这位无心大师才是喜欢乐于助人。”

青鸿放眼望去,见无心似在为雷无桀治疗内伤,淡金色的真气若隐若现的在二人身边流转着:“嗯,是的。”

萧瑟:………

过了半响,无心治好了雷无桀的内伤,雷无桀看无心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就像是突然发现了藏在鱼目里的珍珠。

伤也治了,话也定了,这人就该出发了。

无心率先走在前面领路,青鸿和萧瑟还有雷无桀跟在他后面。

四人一路朝西面的方向而走,青鸿突然想到了前些天看的话本里的故事,一个和尚带着三个人一路西行去取经。

降妖伏魔,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

天启皇城。

帝王处理政务的太安殿里照旧燃着千金难求的香烛火,清淡的安神香味,大殿灯火通明。

“属下无能,请陛下赎罪。”朱洚屹立在大殿中央,他恭谨的垂着眸,普通的脸上被烛火摇曳出两分森冷。

“朱洚,萧辰安生死不知,卜卦占星也瞧不出一点头绪?”明德帝端坐在龙椅上,浑浊的眼睛凝视着朱洚,指尖微微摩挲着手中的奏折。

“的确如此…”朱洚的头垂的更低,眉风紧皱,萧辰安当真是半点线索也没有,按理来说不该如此。

明德帝扬起嘴角笑了笑,这笑容有些嘲弄:“总不会朕的这个儿子成了神游玄境的高手吧?”

似嘲弄似讥讽。

“陛下,小皇子他的天赋…”低的可怜,可以说一点学武天赋都没有。

朱洚也明白帝王这是在嘲笑他们。

明德帝笑了笑,看似温和:“你先下去吧。”

“是。”

明德帝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瞧了片刻,寒水寺质子的事也该解决一下了:“把瑾仙叫来。”


北离皇朝的大小势力犹如一张看不见的网,以势如破竹的速度想要束缚住那个年仅十七岁的小和尚。

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

“站住!打劫!”

一群壮汉拦住狭小的山道,披甲大刀,一身横肉,生的凶悍高壮,粗略一瞧这乌泱乌泱的人头竟有数十人快上百人。

为首的那个扛着大刀猛然将刀往地上一刺,刀尖如乱石三分,他的目光流连忘返在眼前的这四个狭路相逢的年轻人身上。

这四个男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弱,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小瞎子一个和尚,剩下两个看起来就有钱的人。

主要是,长的好看,特别是青衣服的男人和小和尚,他吸了吸口水,仿佛看见银子飞进荷包里:“来人,把这三个小白脸绑了,卖了换银子!”

“嘿嘿,二当家这三个肯定能在兰伽阁卖上一个好价格。”一个相比为首的这大汉瘦一些的男人笑着开口,看他们的目光如同看几件货物。

他带着人渐渐逼近。

“好家伙!劫财就算了,你们竟然还要劫人?!”雷无桀那小暴脾气还没等那几人过来,就一马当先往前冲过去。

一拳砸下,那几人腾空而飞的砸向人群,那些人顿时乱成一团,雷无桀开始如狼进入羊群,逮着大汉们打,无方拳火灼术齐上,这些土匪们最高不过五六品武夫,地方又狭小,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啊….!”

“你竟然…”

“是高手…!”

“哪里来的天才…”

“这一拳疼死老子了…”

青鸿想,可能一路向西的四人行是被无声诅咒过的,不然他们这一路怎么会坎坷不断。

过个河乘船,船能到河中央破了个大洞,河水倒灌,摇摇欲坠。

山涧悬崖过桥,桥在走一半突然断裂,腐朽成块,尸骨无存。

翻山越岭中虎豹,狼群,巨蟒,没少遇见,值钱的药材是一个都未遇见,萧大老板的钱包已然见底。

土匪这还是第一次遇见,青鸿自己翻山越岭的时候这些几乎都未曾见到。

这些天来,萧瑟和他谁都没有戳破彼此的那一层身份,该说他们兄弟之间还是有不少默契么。

青鸿的目光扫过看热闹的萧瑟和无心。

萧瑟注意到他的动作,笑问:“小少爷,知道他们口里的兰伽阁是何种地方吗?”

此时,为首的那个大汉突然举刀朝无心劈来,刀锋破空,势如破竹,竟是金刚凡境的修为。

世间流传着武功的品境,说是武功分为九品,九品之上又有四大境界,金刚凡境,自在地境,逍遥天境,以及传闻中的神游玄镜。

偏远山脉里能遇见金刚凡境的山贼倒是也是稀奇。

无心双手合十,心钟一出,淡金色的大钟笼罩着他,大刀劈在钟上,轰隆一声。

“轰———”刺耳的很。

与此同时,青鸿被萧瑟抓着胳膊轻飘飘的落在了后五丈处。

这如柳絮般轻盈的轻功,两人的衣袂愣是没飘起来,少年的衣服是一件清冷的天青色长袍,厚厚的,一点都飘不起来。

“唉,小僧是个出家人本不欲动手,奈何施主苦苦相逼。”无心低声轻叹的时候,一拳轰了上去,真气把大汉的大刀轰成了碎片。

“你们究竟是谁?知不知道槐凉山的靠山是谁!”大汉沉声大喊。

槐凉山?

青鸿转头瞥了萧瑟一眼,萧瑟就像会读心术似的低声给他解释:“槐凉山,地处北离边境,我听过一个关于槐凉山的传说。”

青鸿点了点头,没有不合时宜的问那个传说是什么。

他知道,萧瑟在曾经的岁月里试图把关于北离边境的所有地形都铭记于脑海。

无心笑问:“槐凉山的靠山是谁呢?”

“慕凉城,孤剑仙,落青阳!”大汗面沉如水,眼含轻蔑,似胸有成竹:“识趣的赶紧滚,剑仙一怒,你们可担待不起。”

孤剑仙洛青阳,行走江湖的人没几个是不知道这名号的。

雷无桀挥拳的手一顿:“什么!孤剑仙?!”

无心微微一笑:“小僧不信呢。”

“就你们?”萧瑟轻飘飘的三个字,似嘲弄。

青鸿也听说过这些剑仙刀仙的故事,孤剑仙洛青阳独守孤城,在北离边境,一剑一城。

“呵,你们不信,不信你们去山底下的白匣城问问,有谁不知道孤剑仙洛青阳是我槐凉山的大当家 ,是我洛家铢的结拜大哥。”洛家铢捏着刀柄的悄然渗出冷汗,微微颤抖,狐假虎威扯大旗扯多了就怕遇见鬼。

他强装镇定,安慰自己,孤剑仙独守暮凉城,从不出城,这几个人肯定不会认识估剑仙,更没可能说的上话。

洛家铢身后的兄弟们纷纷跟着叫嚣。

“就是,洛青阳知道吗!我们前几天才和他一起吃过饭,他是我们凉凉寨的大当家!”

“几个小白脸,该不会连鼎鼎有名的剑仙都不知道吧?”

“哎呀,真是没见识…”

“………”

“你们这群禽兽!”雷无桀突然大喊道,声音激愤。

一瞬间把青鸿几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青鸿和萧瑟只见人头攒动瞧不见被人群包围的雷无桀,无心站立的地方倒是能隐约看见雷无桀。

只见雷无桀紧盯着山道的另一边,似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青鸿忽然又被萧瑟薅起胳膊,腾空而起,轻功偏若柳絮,他一下子就看见了遮掩在人群里的雷无桀,顺着雷无桀看的方向望去。

无遮挡的路上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被五花大绑着,口里塞着布,女子的衣服被撕的破烂,堪堪避体,她用亮的惊人的眼神看着他们。

准确的说,是看萧瑟。

似看见希望。

男子…

青鸿突然眼前一黑,眨了眨眼,这是突然被萧瑟捂住了眼睛,一只温热的手覆盖了他半张脸。

青鸿倒是不介意萧瑟的举动,缓声道:“萧老板,你不是觉得我眼神不好吗?”

“是不好啊,不然你怎么覆着白纱一直不取呢。”萧瑟随意点头,从容的目光扫过那两人,他飘荡江湖早已见过这些事情的发生,手半点没松:“你现在还小,这些事情不要瞧的好。”

少年的头顶才到他的下巴,看起来浑身单薄,跟个小可怜似的。

“因为麻烦。”青鸿坦然告知:“我已经十四岁,不小了。”

“是是是。”萧瑟应的随意,很是敷衍:“再过几年就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

两人落在了山贼的后方,山贼惨痛的叫声四起,并伴随着和尚悲天悯人的声音:“小僧是出家人,不宜杀生,但打废还是可以的。”

“你们这群人太坏了!居然卖人还想欺负人家姑娘!”雷无桀的声音义正严辞:“今天我就要路见不平,替天行道行道!”

他们一行四人,两个打的热火朝天,虎虎生风,剩下的两个在一旁看热闹,喊加油。

雷无桀倒是善解人意的觉得,那两人一个不会武功,一个又弱又瞎,过来也是添乱,在旁边看着挺好。

无心一拳轰出去,一片大汉倒地,不经意瞥到了那角落里的两人,光明正大的叹了一口气:“萧老板,小少爷,你们要不要把那两个施主的绳子解开?”

没看见那两人看你们的眼神吗?

渴望,极度求生的渴望。


那姑娘听见无心这话,眼里的泪水哗啦一下子流淌在沾满灰尘的脸上,混合着丝丝擦伤,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萧瑟,仿佛见到了救赎她的英雄。

爱美之心 人皆有之。

通常一位俊美少年英雄救美救了一位落难的姑娘,姑娘有大概率会芳心暗许。

萧瑟的这一副皮囊生的有多好看?一双深邃的眼眸,大约多瞧几眼人家姑娘,姑娘都会羞涩。

青鸿想转头瞧上那两人一眼,萧瑟就扒拉了他一下,随即听见萧瑟懒散道:“好吧,我当回好人。”

说罢,他给青鸿留下一句“别回头。”

就朝那个男子走去,那个男子长发散乱遮住了脸,萧瑟随手捡起一片地上的刀片,捏在指尖,向下一划割断绳索。

那个男子顿时扭动起来,不过片刻就释放出双手,连忙把口里塞的布团取下,狠狠的咳嗽着,手忙脚乱地把凌乱的衣服拉好…“谢过几位恩公的救命之恩,谢谢…”

萧瑟看低着头一直不抬头的男子,道:“你把她也解开。”

简直是没给人家姑娘一点误会的机会,冷淡的很。

青鸿觉得,他哥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两个红颜知己什么的,是有原因的。

“好…好的…”

无心和雷无桀打人的速度是真快,没过一会就全部打趴下了,他们四人带着那两个货真价实的俘虏离开了山道,两个俘虏跟得脚步踉踉跄跄。

只留下满地打滚的壮汉,叫骂声不停,他们面色狰狞,有的捂着胳膊,有的捂着腿。

那个金刚凡境的大汉气若游丝,浑身微微抽搐,无力的望着天,瞳孔溃散…

那个和尚,废了…他们的武功。

天公或许也乐意在那些山贼落难的时候添上一把火,这不,天幕渐渐的阴沉乌云密布,云层闷雷。

没有过半个时辰,淅淅沥沥的雨声开始滴落,砸在山林之间。

这群山贼疼的浑身无力,只能任由大雨兜头浇下。

忽然之间,一声清脆的少年声响起:“师兄,这里躺了好多人哇,他们被打的好惨。”

有人扭头,只见一个背着一个大剑匣的黄衣少年骑着马慢悠悠的朝他们过来,少年身后是好多骑着马的人,一溜的黄色服饰。

“无双,站住,到师兄身边来,小心有埋伏!”卢玉翟谨慎吩咐,他翻身下马,手提长枪。

“师兄,他们都还活着呢,没一个死了。”无双随意跑到一个山贼的身边,低头问:“谁把你们弄成这样的啊?”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

看的卢玉翟心里一梗,他们无双城百年的基业真的要靠这个白痴吗…?

“一个…小和尚!他就是个妖僧!!”

刹那间,一道闪电撕裂天幕。

…………

江湖传说中,经常有英雄救美的故事,一般的结局都是以英雄和美人喜结连理的结尾作为故事结局。

最后他们琴瑟和鸣,双宿双飞。

然而现在被扣上英雄救美的帽子的萧瑟,他瞥了瞥一旁看热闹的三个人,一人拿着一片大大的绿叶子遮着细雨,还特意拉开与他的距离,隔了足足三丈远。

萧瑟很是无情的对姑娘说:“姑娘,少看点话本故事,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

姑娘只用水汪汪的眼睛含着忧愁看着他:“公子…我不是想高攀你,我只是想报恩…”一脸的我见犹怜。

青鸿眉眼微弯,看着眼前这幕有些幸灾乐祸,耳边忽然响起雷无桀小声的声音:“小少爷,我突然无缘无故的起了鸡皮疙瘩,你起了吗?”

“我也起了,老和尚曾经说女人是老虎,果然。”无心小声的声音也传过来。

“我没有起。”青鸿小声的回了一句,天启城里的那些场景比这有过之无不及,人心晦暗,人性难测。

白匣城的城门口人来人往,天上飘着小雨,青石铺就的路面被雨水浸湿,那货真价实的男俘虏已经把他知道都,一一道出。

他是青州人士,是个教书先生,家里生了变故,跟着一个镖队出来游历开阔心境,和镖队分开,到附近听说了慕凉城,便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慕凉城,就遇见这档子事。

诚恳的道谢后,说完告辞,他走入人群,从头到尾两个时辰都没有露出他的脸,一直用凌乱的长发掩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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