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之间剑拔弩张,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裴道的存在。裴道现在只想来一把瓜子,静静吃瓜。
“顾骧之,那妖兽肯定跟你脱不了关系吧?我们可都看见了,那妖兽只追你不追别人,怕不就是你引出来的吧。”
“怎么还有脸出来呀,我要是你我都羞愧的想死,干脆在思过崖待一辈子算了。”
“啧!命真大,你怎么没|死在那妖兽腹中。”
哦豁,顾骧之?男主不是刚从思过崖出来吗?这就来找人家麻烦了。
只能说,这些小反派果然敬业。
但是不得不提示,作为优秀的存活小能手,这种精神可不能随便学习,要不然下线快。
此时的男主,身形还很单薄瘦弱,从模样看起来完全是个任人欺凌的小可怜,半点没有文章后面肆意潇洒、睥睨四方的模样。
顾骧之垂在身侧的双手又紧了紧,额上青筋凸起,难以接受众人的口伐,张口却无话“我……”
“怎么,无话可说了?”几人咄咄逼人。
“你小子厉害啊,让掌门大弟子都差点丢了命,那今天我们就替咱们的裴师兄出出气了!”那体型稍胖的弟子讥笑道。
裴道:“……”认真的吗?
他就看个戏,怎么就扯到他身上了,大可不必呀少年,我知道你们很急,但这忙求你们先别帮。
说时迟那时快,那胖弟子话音刚落,就一脚踹在了顾骧之腹部。
修士的一脚和普通人相比完全是两个概念,还是筑基中期的顾骧之根本抵不住,被踹的直接向后飞去,撞在树上后弹倒在地。接着密集的拳脚陆续招呼在他身上。
就在裴道看不过去准备出声的时候,一道声音先他而出。
“住手!”
看向声音的主人,裴道了然,暖心小师弟啊。
此时的顾骧之蜷缩在地,双手捂住腹部,脸上尽是痛苦之色。方尚初见状迅速冲进人群,将他挡在身后。
“宗门内禁止私斗,你们要置门规于不顾吗?”
方尚初出声后几人停下动作,尽管搬出门规,却丝毫不惧。尤其是李姓弟子,语气平淡,好像他们只是在话家常。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方师弟啊,师兄们不过是惩治一下不听话的弟子罢了,怎么就成私斗了呢?”
“就是就是,咱不也是在替裴师兄出气吗?”瘦弟子附和。
谁不知道方尚初是裴道的跟屁虫,裴道是因为顾骧之才受的伤,他们收拾顾骧之不也就帮了裴道吗?
“方师弟就别管这闲事了。我看裴师兄巴不得咱替他收拾这小子呢。”
方尚初神情激动的反驳,如一只炸毛的小兽。“你胡说,大师兄才不是这种人!”
“阿嚏——”裴道揉了揉发痒的鼻头,看来是落水后着凉了。
等再看几人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目光一致地看向——
他。
裴道:“看来这里挺热闹啊!嗯,今天天气也挺不错的。”
现在还有什么比一心看戏的时候,被演戏的抓住更尴尬呢?
他的出现纯属意外,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大师兄!”方尚初脸上一喜,完全是救星出现的表情,两眼放光地看着裴道。
相较于方尚初,其余三人就不一样了,脸上俨然是无处安放的慌张。他们刚刚还打着裴道的旗号欺负人,现在却被本人抓包了。“裴……裴师兄。”
“咳——”
裴道学着原主说话的语气:“听说你们要帮我出气?”
胖弟子摇头:“不——不。”
“我怎么不知道我需要别人帮我出气?宗门内规你们是全当耳旁风了啊!”
原著里的裴道虽然为人傲慢,但却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剑派大师兄。
“你……”李姓弟子似是不满。
裴道这是怎么回事,以前这种事情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见了从来不管,今天怎么非要管这闲事?
真当自己是掌门大弟子就可以管束他了?他爹可是执事长老,敢得罪他有他们好果子吃!
想到这,李姓弟子的底气又出来了。
可还未说什么,旁边的胖瘦弟子就连忙一面拉住他一面应答道:“多谢师兄提醒,弟子知错。”
“你们三人无视门规,欺凌同门,自行去执事堂领罚吧。”
“是,师兄。”语罢胖瘦弟子拽着李姓弟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边走还一边议论“师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裴道已是金丹巅峰,在他那里我们讨不了好。”
“狂什么狂,总有一日我要让他好看!”
“……”不是,你们是当我听不见吗?
见几人走远,他提到嗓子眼的那口气总算松了下去。装威风是在是难为他了,这真的不是他的风格。
“顾师兄!你没事吧?”方尚初连忙扶起躺倒在地上的顾骧之。
顾骧之站起来后,裴道才算真正看清他的容貌。
在方尚初的搀扶下,顾骧之堪堪站稳。“没,没事。”他单手覆于腹前,双齿紧咬,强忍着不适。
现在的顾骧之在原小说里也不过十七岁的年纪,跟方尚初差不多大小。明明以后会是一个驰骋风云的英武剑修,现在的长相竟然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看向三人离开的方向,方尚初义愤填膺“真是欺人太甚!仗着是执事长老之子就随意欺压同门!小渣滓!”说着还对着几人快要模糊的背影气愤地竖起中指。
怪不得,原来是关系户。
裴道回想起那个一直不拿正眼看人的李姓弟子,顿时明白方尚初说的肯定是他了。
嗯,确实挺猖狂。还缺一顿来自主角的毒打,这种级别的反派最适合被炮灰掉做主角的垫脚石了。
“是我根骨低下,配不上长老亲传弟子的位置,他们不服气是应该的。”顾骧之因疼痛而变得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脸上却是难掩的失落。
要是他天赋再高一点,是不是就会好了?
方尚初反驳:“怎就当不得?定是有过人之处长老才会将你纳入门下,那些人不过是嫉妒罢了。”
对啊,就是嫉妒你。裴道认同地点了点头。
“多亏大师兄及时出现,我早就看不惯他们那副小人嘴脸了,哼,看见大师兄还不是夹着尾巴就跑了。”
几人向弟子住所行去,渐行渐远,原本嘈杂的地方唯余一片寂静。
一路上方尚初滔滔不绝,从宗门趣事讲到修真界秘闻,裴道饶有趣味地听着,时不时应和几句。
而顾骧之沉默不语,他紧抿着薄唇,大脑一片混乱。
前方逐渐变成了裴道熟悉的环境,终于算是走到了弟子住所。
应山剑派的弟子住所虽集中在一处,但偌大一个宗门不是摆设,凡是内门弟子都有独立的别院。
尤其是裴道这样的首席弟子,他住的地方和两人的居所并不在一处。
分别之际,一直未说话的顾骧之突然出声,叫住了裴道。
“师兄为何要救我?”
裴道不解。“什么?”
“那日。”顾骧之鼓起勇气,对上裴道疑惑的眼神,“师兄明明可以不管我的。明明……”
你明明可以不用受伤,明明可以装作没看见,为什么还要救我?我这样的废物,活着有什么用。
开口却难言,自责的情绪瞬间将他淹没。当时那么多弟子,只有裴师兄站出来保护他。他却害得他身受重伤。
双手下垂,紧攥身侧的衣衫,顾骧之的眼神越来越暗。要是他就那么死了,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没有人发现他心脉处,暗红的印记越来越深,那赫然是封印魔种的符印。
“哎——”还是个孩子啊,裴道想。
手掌轻抚上柔软的发顶,顾骧之神色错愕。不知道什么时候裴道已经站在面前,右手安抚似的缓缓拍着他的头顶。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救就救了呗。你我是同门,总不能叫我置之不理吧。”
尽管救人的不是现在这个裴道,但他想原主或许也是这样想的。即便再看不惯一个人,他也不会置人命于不顾。
如果不是百年未曾进阶的打击和世人无休止的嘲弄,或许他会一直是个优秀的剑修。
心系苍生,以剑证道。
“如果你实在想不通,就当我救你是为了让你欠我人情,方便以后奴役你。”方尚初不懂裴道的意思,愣在原地。
“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意义,挫败只是暂时的,只有活下来你才有机会改变现状。”
“少年人,加油啊!”临走前还不忘灌输鸡汤,裴道挥了挥手告别,消失在道路尽头。
抬手轻触被抚过的地方,温热的触感好似仍未散去。顾骧之微怔,耳尖微微转红。温暖的光正悄悄透过间隙渗进心房,将心中阴霾尽数扫去。
此刻,他好像看到了生的希望。
——
不得不承认修真界的妙处,只过了几日顾骧之的伤就已经好得差不多。即便万般不愿,裴道也终于踏上了征途。
此时裴道正在山门前,相瑾顶着那副极靠谱的老道人模样,亲昵地牵着裴道的手,毫无疑问出口依旧是与他表面形象极不相符的话。
“乖徒儿,为师真的好舍不得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要是有什么意外,我这把老骨头都没人送终。”说着,还抬手抹了一把并没有的泪,嘴边的白胡子跟着一抖。
您一个化神巅峰的大佬,说送终真的合适吗?
“你四人此去,有什么困难尽管向师门传讯,记得应山剑派永远是你们的后盾。”
没错,四人。
山门前,长阶绕云。裴道默默打量起这个临时凑出来的四人队伍。
依次是他自己,顾骧之。
然后是闹着要跟着的方尚初。
再然后是……宁听雁。
裴道顿了顿,即便不是第一眼,但还是再次被对方的美貌折服。
神邸造人的时候,偏心了怕是不止一点。剑眉星目,眉深而唇薄,鼻梁高挺,面部棱角分明,造就了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宁听雁一身黑色长装,袖口紧束,抱着长剑站在一旁。周身是裴道难以形容的与其他人不相融的气质,硬要形容的话就是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气”。
至于他为什么会成为队伍的一员。
事情还要回溯到刚才,相瑾将人领至身前,说这是上任掌门流落在外的关门弟子,今后要相互照应云云。
很明显就是让四人一同前往。
裴道自然不能拒绝,他再次偷偷打量宁听雁。暗自称叹,这兄弟不仅长得绝,这身板一看身手看起来也挺绝,不过再怎么样至少比他厉害多了。
但是为什么,他总感觉他好像在哪见过这人。
察觉到裴道的目光,宁听雁缓缓抬头,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望向裴道,仿佛在说,你看什么看。
“嘶,真冷。”裴道迅速扭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听相瑾唠叨。
几番告别,四人终于踏上了征途。
方尚初一直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他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在历练中一展身手。
“对了师兄,咱们现在是要去哪?”
“药王谷。”
“药王谷在哪?”
“药王谷在……”好问题,他也不知道,这个环节他的师尊并没有给他交待啊。
正所谓出师未捷而中道崩殂,几人的历练之路中断于目的地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