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带往派出所的途中,高润玺和范四海他两个人还一个劲地和警察说:“这小子是骗子,一定看住他别让他跑了!”这个时候,他们俩还都天真地以为这就是一个简单治安纠纷事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会给做个笔录就回家了!尤其是高润玺,还惦记着让警察把吴浩洋和张锦江这两个“骗子”顺手牵羊的给抓起来!然而,他们四个人谁都没有想到,高润玺、范四海和吴浩洋三个人开始了长达16个小时之久的“囫囵生涯!”
来到办案区,四个人被带到一个面积十多平方米有三个墙面是软包带铁栅栏的羁押室,四个人的手机、手包均被要求分别放在存物柜内保存,范四海和吴浩洋的手表也让摘下来放进去。这时的高润玺、范四海还在指着吴浩洋和警察说:“这小子就是诈骗犯,千万别放他出去,出去该跑了.....”办案民警把吴浩洋单独关在一个“包房”里,范四海关在另一个“包房”里,里面还有一个二十二三岁模样的年轻人,低着头闭着眼依靠在角落里。高润玺自己被安排坐在了看守区的椅子上等着,张锦江被带到另一个房间被询问。
这时候的高润玺还是以为自己没有大事,他看把范四海和吴浩洋的手表都摘下放进存物柜里,自己手表还戴着,而且也没被关进铁栅栏里面去。二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用“绝命”三脚踢吴浩洋的事,因为那时他是瞬间地条件反射,根本不是出自自己本意。
这就是“冲动是魔鬼”的理论定义,很多时候人的愿望和理想是好的,比如高润玺虽然一直认为吴浩洋和张锦江是“李总”的同伙,也在一直压制范四海以暴力形式解决问题,但是这件事走到现在这一步高润玺的思想言论是引发后果的主要因素。一旦脑波形成一个标准的记忆,再通过不断的事态发展变化,平时正常逻辑的事,也会把它按照脑波记忆强行地扣上已经定义好的“帽子”,这就是“洗脑”,高润玺他给自己洗完,又给别人洗.....
大约半个小时,办案人员进来把吴浩洋带了出去,这时候高润玺坐在两个“包房”外的看守区的椅子上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凌晨分了,被带到派出所已经正好一个小时。这期间他和范四海没有任何交流,此时二人心里都在七上八下的回忆着今天在饭店发生的事,但是一直没有认为这个事态有多大,认为就是喝酒时候话赶话,言语不和,没有多大事,无所谓!因为高润玺自认为在社会各层面和公安的关系很多,以前还总帮别人处理这些和邻里纠纷的事。以前经历过打打杀杀的范四海更不以为然!
又过了二十分钟,办案人员把吴浩洋带回来,又把他关进“包房”里就出去了。此时,范四海和吴浩洋分别关在两个“包房”里,高润玺还是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所以,高润玺自然认为自己没有多大事,一会儿就能回去。想到这他走到范四海的“包房”铁栅栏前说:“估计没啥大事,一会儿就能出去,你动手了,可能得罚点钱,但是有一点你得记住,那小子是个骗子,咱们是为了抓他,他反抗……”范四海在里面点点头,没有吱声。
高润玺又走到吴浩洋的那个“包房”看着铁栅栏里面的吴浩洋说:“兄弟啊,你小小年纪干点啥不好,为什么和他们出来诈骗啊?”吴浩洋看了一眼高润玺,无奈地转过脸去!此时的高润玺还没有在自己的“剧本”里走出来,这假账户的打击似乎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这时办案人员进来把高润玺的手表也摘下来拿走,又翻了翻他的每一个衣兜口袋,把他也关进范四海那个“包房”,然后就出去了。
这回高润玺知道事情不妙,但是始终没有往更坏的方向想,就一直和范四海分析下一步他们会如何处置,最大的程度也可能会被行政拘留.....这时高润玺开始坐不住了,来回在不到5平方米的“包房”内踱步,后悔自己从张锦江引荐“李总”开始,再到现在身陷囹圄的所作所为,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一个大坑啊!想到这,高润玺抬头看看也是软包的天花板,情不自禁地“唉....”了一声,这一声,他没有张嘴,而是从鼻孔里“喷”出来的!走到今天不能怨张锦江、不能怨“李总”,谁都不能怨,只能怨他自己!
想想这几年在市行当部门老总,风风光光的。因为自己能力突出,从保安到兼职开运钞车,再到给领导开专车,再到安保部、监察室、清收大队,再到个人银行部、电子银行部、清收办、资产保全部.....,每个部门的工作他都干到了极致巅峰,得到了历任领导的赏识和栽培。
自从来到这个环湖支行“救火”,高润玺就一天好日子没过上,再加上市行新聘来的某个美女领导,她因环湖支行某企业客户原来是她在原来工作银行的大客户,被环湖支行前行长硬生生地给挖过来成为环湖支行的VIP大客户,而记恨在心。这个美女领导曾私下偷偷要求高润玺给这个企业使坏,给企业加息或断贷,因高润玺没有按照“指示”去做,这样和他俩就结下了梁子,处处为难高润玺,给他使坏、下绊。这几年高润玺的血糖、血压、血脂指标蹭蹭往上蹿,身体每况愈下,以前通过自己孜孜努力得来的荣誉,在当时的领导心目中有能力、有魄力、有才华、高大伟岸形象的老资格、老面子、老底子,现在因接了环湖支行这个烂摊子,几乎好事没有,囧事滥事不断,现在也给“吃”得差不多了!
因为羁押室没有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范四海和那个之前被抓的小青年都已经坐在软包的边櫈上,依靠在软包的墙上睡着了。高润玺看着铁栅栏外面昏暗摆动的挂灯,心里五味杂陈,不断回忆开立账户每个细节,和之后一系列发生的“怪”事,又琢磨着明天是12月31日最后一天决算日,如果出不去,行里和就家里又都联系不上自己,这就麻烦大了,自己越是害怕被市行领导知道,越要出大事!他回头看看熟睡中泛着鼾声的范四海和那个小青年,心里在骂:“心都让狗吃了,这也能睡着!”
一夜未眠,高润玺一直熬到办案警察来,把和他们关一起那个小青年带去医院做核酸检测。在之前和这个小青年聊天时候知道,他也是因为哥几个聚会,话赶话的动了手,把对方给打坏了,人家不同意调解,所以,被行政拘留15天。听到这个信息后,高润玺和范四海相互看看,谁都没有吭声。
又过了一会,昨晚出警那几个办案警察开始和白班换班,有几个领导模样的也过来伸头往铁栅栏里面看看这几个人。有个警衔比较高的是一个副所长说:“我们平时处理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你们两个可是个例,一个银行行长,一个董事长,所以,所领导一上班都来‘拜访”你俩一下!”高润玺心想:“你这是骂人呢?还‘拜访’一下!”,有一种虎到平阳被犬欺的感觉,怎奈,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呢!
高润玺赶紧过去套近乎:“我们这事啥时候处理啊,我这着急上班呢?”“不知道,昨天晚上又有几个出警案件,还都没处理完呢,让你出去你就出去了,别着急,先待着吧”高润玺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不想处理想拖着,要是事大早就当晚就办结了,不会等到现在。刚才被带走做核酸那个小青年,还有刚才说的半夜出警的事,先办他们案子,就说明我们这个事不太大。想到这,索性就没再问,琢磨着,等换完班,就轮到我们了!
又估摸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做核酸的小青年被送了回来,让他等核酸报告结果。这时那边的吴浩洋对着门外喊“我要去厕所,我好像发烧了,想喝热水”,这是他进来之后第一次发声说话。
这时进来一个辅警,带着吴浩洋去了厕所,然后又关回刚才他那个“包房”。吴浩洋两手抓住铁栅栏说:“能让我给公司打个电话吗?他们现在很担心我,我报个平安就行?”“你先等会儿吧,领导在开晨会,有人去给你买药了”辅警回复说。高润玺一听也追问辅警:“哥们,现在几点钟?”“不到9点”辅警回答,他接着说:“本来今天我休息,这又让我来看着你们,你说你这身份还打啥架呢?”辅警也是一脸的埋怨和不情愿。
高润玺一听他这话,一下就意识到,这事可不是自己之前想象得那么简单,人家这个辅警今天本该休息,又把他找回来看管我们,这下完了,这事要大,这全行都得知道啊,丢显眼不说,还得丢官啊!为了工作,值还是不值?我干了半辈子,这下不就完全了,一下又回到解放前了!这时候的高润玺才知道害怕,后背发凉,额头上冒出来一层薄薄的冷汗。
想到这,高润玺问范四海:“张锦江出去能不能想办法把咱俩弄出去?”“应该能,他在市局有同学,应该没问题”范四海说完看着高润玺”高润玺心想:“在家休息的辅警给找来看守咱们,这个事就没那么简单!”
这时候的高润玺已经没有心情和范四海探讨和幻想等着派出所主动放他们走了,预感到这事真不是那么简单。
“一会你得和他们说,你心脏不舒服,去医院看病,你得出去!你昨天打人的事应该派出所是知道了,再说张锦江同学在市局,我估计够呛也能行,这都几点了?估摸得10点多了,正常派出所这点事你也知道,打个电话就放了,这又派一个辅警过来看着咱们,不是啥好事!”高润玺给范四海出着主意,越来越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却始终没有想起昨晚踹了吴浩洋两脚的事。
范四海看着高润玺,好像有点“醒悟”,他起身走向铁栅栏和辅警说:“哥们,你能和领导说说,快点给我们结案吗?我这孩子小,还没满月,我一晚没回去,孩子他妈着急上火就得没奶了!”高润玺一听他这话,气得直撇嘴,心想:“这小子傻吧,警察还管你孩子他妈有奶没奶吗?”
还没等辅警说话,副所长走了进来说:“你们每个人可以给家里人打电话告诉一声家里,给谁打把电话号码给我,我负责通知。”
副所长按照高润玺提供的电话打了过去:“喂,你是高润玺的家属吗,我是沿江派出所的,他昨天晚上涉嫌殴打他人,致使对方受伤,现在被我们羁押,你可以买点吃地给他送来。”高润玺听着副所长打电话这么一说,自己涉嫌殴打他人,怎么也没回想起来自己打了吴浩洋的过程,就问副所长:“警官,我啥时候打人了?”副所长回头看着他:“你没打人,怎么把你关起来了,昨晚以为你是体制内有身份的人,不能动手,后来我们询问了那个叫张锦江的,还有饭店服务员和旁边这个吴浩洋,情况基本属实。你们要不说吴浩洋是个骗子,我们也不能把他也关起来,人家挨着你们的打,还跟着你们蹲局子,而且还感冒了.....,你俩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事有多大,没当回事,告诉你俩,尤其是这位行长,如果我们把你俩行政拘留,你想想你这个行长还能当了吗?还有你,范四海,你涉嫌辱骂人民警察,你知道这是涉及刑罚,弄不好就得判刑!”高润玺和范四海听后后背发凉,各自盘算着这话如果是真的,自己将面临的后果!
不过这时候高润玺心里还是有点底了,最起码家里知道自己在哪了,自己老婆也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范四海家里送来一大方便袋包子和豆浆还有可乐饮料,范四海拿过包子先给高润玺两个让他先吃,高润玺摇摇头:“不饿,你吃吧!”范四海看看高润玺,知道他现在心里着急行里年终决算的事,这个时候行长不见了失联了,摊上是谁,谁不急啊!高润玺把脸转过去,心想:“在这里待一宿,还能吃能喝的,心可真大啊!”
范四海又把高润玺没要的两个包子递给那个小青年,小年轻也摆摆手没要,于是,范四海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啃着包子.....,突然,他站起身,在方便袋里又抓起三个包子和 一盒豆浆,顺着铁栅栏递出去,让看守辅警帮着给在另一侧羁押着的吴浩洋。吴浩洋只要了豆浆喝了,但是也一直默不作声。
这个时候的高润玺感觉这个吴浩洋不愧是985的高材生,能进入央企总部财务工作也算是见过世面了,昨晚在饭店被那顿打,和在派出所里一直一言不发,也不做任何解释,素质可见之高,以后将必成大器。
现在,他也相信这个吴浩洋是真的北京央企总部派过来处理这件事的,昨晚自己做的的确是有点过分了!想到这就隔着铁栅栏向另一侧的吴浩洋喊:“兄弟对不住了,昨晚是我们误会你了,你说事怎么都是那么赶巧,要不挺好的事,整成这样?”吴浩洋依然没有动静,高润玺继续喊着说:“你放心不管今天啥时候出去,我肯定帮着你把这个案子立上,让你回去有个交代,这是你哥我不对,我不应该怀疑你.....”吴浩洋还是不作声......
这时候又进来五六个办案人员,三个是来带那小年轻去拘留所的,另两个是来提审高润玺的。
高润玺被带到审讯室,里面和电视剧里演的审讯的地方一样,什么监控录音、软墙、探照灯......,最渗人的是那个钢制的“老虎凳”,隐隐泛着邪光,还感觉凳子坐的位置有一层白色的膜状物体浮在上面,看到这高润玺心想:“我靠,这他妈的是尿碱吧?”
高润玺一边往“老虎凳”跟前走,一边心里想:“我今天要是尿在这上面,后半辈子我可就没脸见人了!”
“唉唉哎,过来坐这”办案人员把正站在“老虎凳”边上琢磨怎么能坐进去的高润玺叫到审讯桌对面的塑胶的凳子上坐下,半开玩笑地说:“看那个椅子大、阔气是不?还真没有你行长的老板椅舒服!”
高润玺一听这话,从昨晚进到派出所提着的心,终于稍微落下那么一点点。心想“应该放我出去了”
在接下来的讯问当中,高润玺还没有想起来自己当晚如何踢过过吴浩洋,所以,办案人员帮着高润玺捋顺了一下昨晚从发生口角,到最后他是在什么时候动的“脚”,直到高润玺幡然醒悟过来,自己昨晚的确用“绝命”三脚差一点没踢死吴浩洋,再由办案人员把审问笔录打印出来,高润玺一边签字一边说:“警官我这也没啥事,我踢他是真是认为他是诈骗犯一伙的,以为要跑呢,结果是误会,能不能快点帮我结案,我这着急回行里年终决算,没有我不行啊?另外,我还要领着吴浩洋去我们属地派出所报案,要不他回去交不了差,领导会怪罪他”
办案人员把案卷拿起来又看了一遍说:“你心眼还是挺好使的,应该在单位也是个平易近人的行长,不过你知道吗?即便他是真的诈骗犯,你也不能打,抓住扭送公安机关就得了,你动手打事情性质就变了,你那两脚够人家受得了。我们也核实他身份了,他确实是北京央企的,我们和那边也通过话了,知道他和你们都在我们派出所,人家和你吃了多大一个锅烙啊?”
高润玺听完这番话更觉得愧对这个北京来的小伙了,心中暗下决心,说什么今天只要能出去,哪怕半夜也要通过方方面面的关系帮着吴浩洋这小子立上案。
高润玺在前面往羁押室走,马上要到羁押室门口,高润玺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问办案民警:“我马上可以出去了吧?”“还不行,得看吴浩洋人家愿意不愿意和你和解,人家不同意和解,你和范四海就有可能被行政拘留”办案人员说。
高润玺大脑又开始迅速运转,他想:“说这话的意思是没有结案的意思啊,对我们具体咋回事都了解了啊,和我说话的语气态度也明显和之前变了,但是为什么不想结案呢?”
这时候办案警察说:“你昨晚到现在一分钟觉没睡、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今天是你银行决算日,能不着急上火吗?就是能出去也得晚上,那个范四海不但他是主要殴打吴浩洋的主犯,最关键是辱骂民警,这个事可是大事,你和吴浩洋借他光了,暂时还走不了。”办案人员不愿多说太多,就把高润玺关回和范四海那个“包房”。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高润玺已经等不了,心里有一百个风火轮在里面转来转去,这时候他装作低血糖犯了,他确实有严重的糖尿病和高血压,看守的辅警赶紧把他从“包房”里面放出来,让他坐在凳子上,又给高润玺拿一罐上午范四海媳妇送包子时候带来的可口可乐听高糖装饮料,高润玺见状,为了早点出去,也不管高不高糖了,一把拉开可乐盖口拉环一饮而尽,然后靠在椅子上哼哼唧唧的和辅警说:“我这心脏突突的厉害,帮我叫个120救护车吧?”辅警拿起桌子上红色内部座机电话给楼下值班室打电话汇报高润玺犯了低血糖。高润玺隐约听见电话另一边说:“这小子是不是装的?”辅警看看高润玺小声回复:“不像,脸都白了。”
经过稍作休息和“恢复”,2020年12月31日傍晚分左右高润玺和吴浩洋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