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和初中生活对大多数同学来说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基本都是本市人。无非只是从一个房子换到了另外一个房子的感觉。外面的风景没有变。
而对于陈沐桥来说,心里有一块地方已经缺了一个口子。
妈妈走了,就在开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妈妈在外公家吃安眠药,自杀了。
只短短数月,可生活却已翻天覆地。
记得搬离回外公家后,妈妈每日都精神恍惚,时常梦里喊着父亲的名字被惊醒。然后看着守在她身边的我,一通捶打,嘴里喊着,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让我和儿子怎么办啊……?后面又渐渐变成日夜难眠,医生只能开了小剂量的安眠药给她服用。而妈妈清醒时会摸着我的肩膀,轻拍着说,比妈妈还高了,是个大男孩了。要好好学习,要善良开心快乐的好好长大呀,我的宝贝。
医生说,妈妈是受到了太大的打击,心理上她无法接受,所以才会这样。而且因为她太长久性的失眠,而导致精神恍惚涣散。要进行心理疏导,可患者本身非常排斥。这可能会是一项长久的工程。陈沐桥知道这不能急,所以一直循序渐进的按照医生的建议照顾着妈妈。
可是,那天陈沐桥下完自习回到外公家时,客厅里妈妈没在和舅舅他们吃晚饭,我问舅舅,舅妈抢先说道,本来叫昊昊上去喊了,她自己不下来的。
陈沐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上楼去敲了妈妈的房门。咚咚咚…一声,两声,房间里没有回应,陈沐桥又隔着门口喊:妈,我回来了,我们一起吃饭好嘛。沉默,很长时间的沉默。陈沐桥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母亲自生病以来,从没有如此熟睡到叫不醒,房间也并没有那么好的隔音效果。陈沐桥有些慌乱的去拧门把手,却发现房间门被反锁。妈,妈,你在里面对吗,你可以听到我说话对吗,你回答我啊,妈……陈沐桥开始着急地去撞门,舅舅舅妈都听到了,舅舅他上来询问。陈沐桥才想起,对,备用钥匙,急促的跑下楼问舅妈拿了备用钥匙后。立马冲上去打开房门,可打开门后,只看到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的他母亲。一动不动的,即使这么大的声响也没有吵醒她。母亲很久……没有睡得这么熟了,一边的床头柜上,是这一个月来,医生给开的所有安眠药剂量的包装袋。原来母亲根本就没有按照医生说的去服用,而是全部攒起来了。
我慌乱的在口袋里摸着手机,想打120。可舅舅说,妈妈已经不行了……是啊,我都忘了,舅舅就是一名外科医生。就连妈妈自己,也是一名优秀的妇产科医生啊。可是,为什么,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啊,为什么呀。陈沐桥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软了下去……这时,他才注意到璃杯上有压着一封信。
上面写着:给我最爱的儿子。
妈妈在信里说道: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已经不在了,我最爱的桥桥,我的宝贝啊,原谅妈妈的自私和懦弱。没有办法陪你好好长大。妈妈也熬了好久,挣扎了好久。妈妈一想到以前爱笑的你现在因为我们变成了现在这样,妈妈的心就比什么都疼。疼到整宿的睡不着……爸爸和妈妈都对不起你。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坚强勇敢的活下去。不要像妈妈一样懦弱。妈妈希望你能长成一个善良有担当的男人。
如果,人真的有下辈子。就让妈妈祈祷,我的孩子,不要再遇到像爸爸妈妈这样不负责任的父母了。就让妈妈祈祷,我的孩子,一定一定要,一生,都平安顺遂的生活。
陈沐桥有些无力的流下了两行眼泪,大脑飞速运转着在消化妈妈离他而去的消息。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原本好好的家,突然变成了这样……
一周后~
结束了母亲的葬礼当天,陈沐桥决定搬离了外公家,他知道,舅妈一家并不喜欢他。这个家里也并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他拿着母亲留下的10万块,离开了外公家。
其实葬礼上远在乡下的外公也来了,他还偷偷塞了几千块钱给我,我没有要,可他不依,骂骂咧咧说我跟他生分了。
你就拿着,外公老了,给不了你们这些小辈什么。自己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多,你父母都不在,你舅妈那个人我还是知道的,钱没有多少。但总比没有好,你好好收着,这钱也不是白拿的,外公年纪大了,做事情都有心无力的,以后家里农活啊,秋收的时候啊,你可一定要回家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好”,我应下了外公的话。怎么能不听外公的话呢,父亲的父母走的早,自己从出生时就没有见过所谓的爷爷奶奶。每年都是在外公家过年,外公最喜欢的孩子就是妈妈,因此外公待我更是爱屋及乌,自然是没得说的。原本母亲留下的10万块,就是外公偷偷给的。外公怕女儿受委屈,虽然那房子还是外公的名字。可舅舅一家自结婚这么多年就一直住在这里。外公自己住在乡下的祖宅里。大家一直互不干涉的。谁知道父亲突然落马,母亲一下子无家可归。外公这才拿了自己的钱偷偷地给了母亲。陈沐桥知道,这些钱都是外公省吃俭用留下来的子女们给他的孝敬钱,他自己没舍得用,倒是最后都成了自己这个外孙的了。
陈沐桥叫外公放心,自己一定会好好的,而且只要有空就一定会去看他。陈沐桥没有敷衍和说谎,因为市区离祖宅并不远,开车过去4个多小时,高铁的话就更快了。也是有直达的大巴车可以坐回去的,时间稍微久一点。所以自己真的有空当然会会去看外公的。如今只有外公对自己好了。
送外公去了车站后,陈沐桥回去拿走了自己的东西,向老师申请了从走读生变成住宿生。舅舅当然也有挽留一下,看我坚持,也就说,好,那有什么困难跟舅舅说,要是缺钱了也跟舅舅说就好。陈沐桥略带冷漠的答应着。抬头看见了表弟正在向他做鬼脸,他不想理他,一个小屁孩而已。
红红火火收拾完了东西。当天晚上陈沐桥就住进了学生宿舍。因为是临时申请入住,所以住的是混合班级寝室。他们是每个房间是6个人一个宿舍。如果一个班级最后有一个人两个人剩下,那住在那个宿舍就还会剩下四个空位嘛,就会安排有别的班级剩下的人来补进就好了。
陈沐桥对此并没有什么表示,住的人是不是同班的人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他躺在宿舍的床上。宿舍非常安静,因为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在,听说原本整个宿舍也就只有两个人。刚好两个人还都请假了,所以宿舍显得无比安静,其实陈沐桥有些害怕这样的安静,以前家里都是无比热闹的。自从父亲出事以来,他就一直在承受这样的安静。
他看着窗外,月亮边有零零散散的星星在闪。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妈妈的话,那是外婆离世的时候,妈妈带着还年幼的他坐在乡间田野里的草地上看星星,我问,为什么星星在城市里看不到?因为城市的霓虹灯太闪耀了,能看到的星星也就只有那么一两个的。而且有太多好看的东西吸引了你的目光啦,我说,星星比任何一盏灯都好看,乡间的小路上,夜晚的星星也好像能照亮大地。根本不输给城市专门用来照明的灯呢。妈妈笑着摸着我的头说:“因为每一个离开的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他们会每天在天上看着,看着自己爱的人,如何生活。乡下也没有灯,所以他们更要每天出现去照亮爱人回家的路”。
那外婆也在吗?
当然了,所以桥桥也很想念外婆的话,抬头看天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