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的笑声顿了一秒钟。
“哈哈哈,没想到顾少出手就这么会玩。”
“既然顾少有兴致,那我们可得把这小妮子让给顾少了哈哈哈哈。”
“你这是什么话,顾少能有兴致,还管什么回头草?”
“也对哈哈哈哈,能吃回头草的也都是好马。”
……
明显,这所谓的“顾少”是这场酒局的中心地位人物。
苏栀年的贝齿咬着下唇,睁大了那双噙着泪珠的眸子,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他刚才说什么?
一滴豆大的泪珠从苏栀年眼尾滑落至她漂亮饱满的唇珠处,一排清晰的牙印细细密密落在苏栀年的下唇,犹如冬日冰雪上落下的三两梅花。
顾君弦,华国顾氏第一掌门人。25岁便已经从京大毕业,在留学期间已经修满了经济管理的学分,回国后便逐步接手顾氏集团的工作,只短短两年便走上了总裁职位。
权倾京都一词,用在顾君弦身上莫不适合。
“脱完了,就买酒。”
苏栀年此时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即便是过了三年,他还是要这样羞辱自己吗……
苏栀年说不上来自己此时是怎样的感受,无数卑劣的词汇从她脑中闪过却都觉得不适合。此时就像有一只无形却巨大的手狠狠地抓住了苏栀年的心脏,让她痛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栀年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眼帘阖上的一刹,两行清泪顺势而下。
只…只要这样,就可以给钱了吗。
似乎……自己也没有其他选择、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吧。
那好吧,反正他和他们曾经也不相信自己,自己还抱着被人相信的希望干嘛呢。
那……那就这样吧。
一件。
两件。
“好身材啊……”
“看着瘦,没想到挺有料。”
包厢内的气氛愈发火热,许多人开始起劲地叫唤。
相比其他公主们主动的投怀送抱,这群公子哥自然早就已经厌倦了——他们更加喜欢看一朵白花如何渐次沾染上世俗艳丽的堕俗过程。
刚才穿上的薄外套已经被苏栀年尽数脱下,只剩一件有些许透明、穿了跟没穿似的衣服。
泪痕在苏栀年脸上肆意蔓延,巨大的羞耻感狠狠吞噬了苏栀年,她早已无心注意周遭的目光与评价,就好似机器人一般,动作僵硬。
扶手上男人的手青筋逐渐暴起,越来越用力。
“够了。”男人阴沉沉地吼了一声。
包厢内形形色色的人都被顾君弦这莫名而来的怒意吓了一跳,包厢内的温度似乎又降下了几分。
男人迅速从沙发上起身,提起扶手处的黑色外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苏栀年,又用最快的速度裹起了就快倒下的苏栀年。
末了对陆铭宇说了一句:“处理掉”,之后就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包厢内不少公子哥还在看戏,这一出却是让人又愣了几分。
“顾少这是老铁树开花了呀。”
陆铭宇提起一瓶酒喝了一口,悠悠道:“你懂什么?这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吧咂了一下嘴,又扫了一眼那些放浪的公子哥:“还不快滚,等着死?”
苏栀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还未弄清什么状况,一股冷香便从鼻息而入。
薰衣草的味道,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
四年前,每天都是她帮他洗的衣服,原来,他现在,还是在用这个味道的熏衣香氛吗……
男人步履匆匆,苏栀年害怕从他怀中掉下来,下意识揪紧了他胸前的衣角。
一双大手将她紧紧禁锢在胸前,宽阔坚硬的胸膛膈得苏栀年的脸颊有些许疼,但传来的阵阵热意却让她觉得消解了浑身的冰凉。
只是这暖意还未持续多久,苏栀年便被放了下来,关门声接踵而至。
苏栀年双手旋即被男人压着扣住抵过头顶,以一种羞辱的姿势,对着顾君弦。
“四年不见,你倒是本事见长了,嗯?”头顶的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栀年,怒意燃烧在他晦暗不明的目光里。
苏栀年突然觉得身上很冷便微微发颤,脸上又全是泪痕,看到此景,刺激的男人火气更甚。
男人眼睛眯起来,看着越来越危险,又用手钳住苏栀年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来看他:“卖多久了?”
苏栀年回过神来,心里一沉,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下意识便开口解释道:“我……我没有……”
“呵……紧张什么……我说的是酒。”
“这是自己承认了?”
“嗯?”这声“嗯”语气更重。
苏栀年哑然,不懂该如何回答他。
果然如此,不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他都不会相信自己。
眸子里满是柔弱,犹如一头受了惊的软兔子,惹人怜惜。
虽是沉默,却像是得到了答案,男人怒不可遏。
“苏栀年,你真是好样的。”
又是一句话让她如坠万丈深渊。
“不是的……不……不是的。”苏栀年摇着头,反复说着。好看的杏眼此时已经完全被细细密密的泪水浸湿,连浓密细长的睫毛也挂着些许泪珠,我见犹怜。
“你真是给我了一个惊喜。”
“今天不是我,你又要上谁的床?嗯?”
“这四年里都在从事自己的老本行吗?”
“别人子承父业,你是‘女承母业’?”
……
顾君弦越来越失控,语气越来越重,言语越来越锋利,让苏栀年避无可避,连一句话都插不进去为自己解释。
苏栀年只听见了一句,那一句已经令自己足够的心寒——
“女承母业”。
好一个女承母业,反复敲打着她。
他向来如此,每句话都不是废话,每句话都能不带脏字,但每句话都能直戳要害,包括对她。
她于他,从来不是值得例外的那一个。
一时间,凶狠的吻朝苏栀年狠狠扑过来,压得苏栀年喘不过气。
身上的男人像是在发泄着什么似的,苏栀年的手已经被抬起来扣住,完全呈被顾君弦拿捏的姿态。男人的力气很大让苏栀年动弹不得,他宣泄着心中的极大不满情绪。
“唔……疼……”苏栀年觉得脸上很疼,酒气熏天。
一朵花逐渐绽放……
巨大的痛感传来,细软的声音从苏栀年喉咙里哼出来,成为了强大的催.剂。
恍惚间,苏栀年看到男人莫名一愣,开口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她听不真切。只感觉男人动作轻缓了些,俯下身抱住苏栀年,不是那种强势,而是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这种轻柔并没有持续太久。
没过一会儿,苏栀年犹如驶在一艘起起伏伏的海船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只得紧紧抱住,就像在暴雨的海中抱住了一块浮木。
来“迦南”酒吧大半个月了,她不曾接受妈妈桑芳姐的引客,还被她骂了很多次。
神思恍惚间,她还是很保守的吧,她做不到随意接客,但做不到此尽力卖酒也非常有限,她只得做更多的兼职。
但是四年前,还有现在,他们都认为自己能这样随意。苏栀年苦涩地想。
不过苏栀年向来擅长自我安慰。至少是他,不是别人。苏栀年又有些悲哀地想。
苏栀年早已分不清白天黑夜,在极致的生死不能的感官感觉里,做了一个又一个梦。
时光在梦里迅速折叠到六年前。
梦里她想起了自己那命若昙花的母亲。
她以前在家里的柜子曾见过她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足以称为江南美女的代名词。
可几个月的光景,便可把一切倾覆——苏栀年怎么样都不能把不时对她又打又骂、最终在两个半月前酗酒死在家里客厅的“母亲”联系起来,也难以接受。
她母亲唤作苏香,姑苏省金陵市上云县人,她也是。
苏栀年不知道该如何定义母亲一词。自她有印象以来,她所见识到的其他人的母亲,都是对自家孩子嘘寒问暖,而她的母亲则终日疯疯癫癫地醉酒酗酒,时而癫狂时而掩面而泣时而仰天长啸。每次看她时就像在看另一个人。
嗯。情绪不怎么稳定的样子。
她生而无父也不知父,后来她才从那些爱嚼舌根的邻居姨姨口中知晓,她的母亲年轻时曾被一个富商抛弃过。
此外,邻居姨姨们都称她的母亲为“楼凤凤姐”,她自己则被称为“破落货”。
苏栀年初时不懂这些词是什么意思。终于有一天,她把那些回家后听到的自己母亲颠鸾倒凤的叫声和这些词联系在了一起——她的性教育启蒙可笑地在家里开始。
她家就是洗浴房,应该是不怎么正规的那一种吧。
但,总的来说,其实她母亲对她也算好的吧。
她会在自己被其他小朋友骂“破落货”时,像老鹰护小鸡般把她掩在身后,叉起腰来用最恶毒的语言向那些嘴碎的邻居姨姨们还击,连屁大点的小孩儿也不能幸免。
苏栀年每次都会为此开心很久,又会因为突然降临的打骂不知所措由此揣测她母亲对她究竟是何感情,作何感想。
这种事每次发生后,她都会低垂眉眼语气讨好地去帮母亲收拾那些母亲为了护着她而起的烂摊子,毕竟她家单靠母亲的“楼凤”生意实难在物价水平极高的姑苏金陵生存,长期还受着邻居姨姨们的照拂——即使他们关系不好,邻居们终归是帮她的吧。
所以,她对她妈妈的情感一直很复杂吧。起源于她不懂如何定义“母亲”与“情感”,了然于她母亲酗酒去世。
她一直以为她是不喜欢母亲的,至多谈不上“爱”吧。毕竟,她没有得到像平常人母给平常孩子的宠爱与关怀。苏栀年有时候自私地想,尽管她自己的实际行动似乎从未体现过这一点,她总是比较着她和母亲对对方的行为,究竟谁更能体现爱的多一些。
她真正意识到她并不讨厌自己母亲的时候,正是她母亲拎着半倒的酒瓶子、整个人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的时候。
瞧见此景,苏栀年心旋即一沉,一个不好的念头悄然萌生,并随着她刻意压下去的恐惧急速生长——感觉已经先于理智冲破脑际。
她推了推自家母亲,弱弱地唤了一声“妈,我回来了。”见她毫不动弹,没有像平常一般一巴掌扇过来,心又沉了沉。她壮起胆子把一根手指放在她母亲的鼻下。
哇的一声,她毫不犹豫地哭了出来。
最后她才知道,她回来了,她的母亲回不来了;生而为人女的感情,原来是不能割舍的;即使她的母亲对她不算尽善尽美,她也还是无法割舍这一份长达十六年的陪伴。
梦境又倏地一转,面前又陡然出现一张煞气的脸。
男人那双眼深沉晦暗:“嗯?为什么不是楼凤?“呵.......对于你这种人来说,家庭才是她们最大的施暴者,为什么要甩锅给别人。”
语气低沉的就像不起波澜的音调。
梦魇犹如一张巨大的密网,将苏栀年紧紧包裹,直到她喘不过气来。
“妈……妈妈。”苏栀年皱着秀气的眉,吞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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