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我都没见过那祁粲,为何就要让媒人去说亲?”
坤王赵云盛的外孙女赵安歌抱着母亲青云郡主哭诉,她无法接受自己要嫁给一个素未蒙面之人,更别说那个人还杀人不眨眼。
“外祖父真狠心啊,那祁粲前几月还是个乡野之人,这几日凭着杀人得了盛宠,女儿怕他都来不及呢,外祖父一心将女儿往外推。”
青云郡主听后严肃地斥责赵安歌,“这话若让你外祖父听了去,你活该挨板子!”
“行了,你也别哭了,明日我让媒人随便在祁府转转,敷衍两句便罢了。若是你外祖父问起,我就说祁府已有中意的人,将他想结亲的心思止住。”
青云郡主也心疼自己的女儿,她觉得自己的父亲真是越老越糊涂。
坤王是先皇的长子,还受当今圣上重视。让一个异姓世子娶一个赵氏王爷的外孙女,真是天大的笑话。
媒婆听了青云郡主的吩咐,在第四日的下午才到达祁府,她没想到同行们全都挤在祁府大门。
她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昨日艾兴楼骑射一事,祁粲早就名扬池阳城了。
许多世家一到家便请媒婆上门结亲,这队伍从早晨排到了下午,一排便排了四日。
眼瞧着马上要日落西山了,她们只能回去,等明日再来。
媒婆将此事告知了青云郡主,好胜心作祟的郡主起了去见一下祁粲的心思。她的女儿可以拒绝别人,可别人绝对不能看不上她的女儿。
“粲儿,燕州继云城坤王之女青云郡主给我们送了拜帖,说是三日后到。”
祁杨氏将帖子拿给祁粲,她觉得赵氏女子眼高于顶,就算自己的孙子有多优秀,她们都不会有结亲的想法。
“祖母只管接便是,至于茶水膳食,堂婶会差人布置的,您不必费心。”
祁粲没把拜帖当回事,她最近在画花灯的图纸,满脑袋都是花灯的构造。
祁粲发现害羞草阿弃越来越小气了。
前几日,阿弃刚将祁骋赶出院外便问她,如果祁骋求着与她同睡,她会不会答应。
她当时困得不想说话,阿弃以为她默认了,于是这几日还一直同她生闷气。
祁粲觉得奇怪,她以“我有一个朋友”为由,询问了府中感情经历最丰富的祁骋。她从中得到一个结论——阿弃害怕她与祁骋交好后就不要他这个外来兄弟了。
为了安慰受伤的阿弃,她决定在即将到来的灯会与他一起放花灯。
她找了好多书,找到了制作花灯的材料,还花了几日时间,终于画出了图纸。
“玄衡,别躲着了,下来一起做灯。”
祁粲实在弄不明白这竹条要怎么放,浆糊要怎么调。杀人她在行,可做灯她真的一窍不通。
“阁主,你算是找对人了!我养父母以前就是做各种灯的,我跟着他们学了几年,在制灯圈也算是小有成就吧!”
玄衡把桌子上的竹条拿起,告诉祁粲该怎么做。两个时辰后,他崩溃了。
祁粲的动手能力几乎为零,她已经做了十几个花灯了,可这些花灯不是不能燃烧就是无缘无故多了几个孔,更恐怖的是有些花灯丑得不能称之为花灯。
“阁主啊,要不然咱们做孔明灯吧,不仅简单,放在空中也好看!”
玄衡实在不能忍受祁粲对他的折磨了,他要先发制人换一个方案。
祁粲从书上翻找孔明灯的内容,“嗯,看起来不错,就做这个孔明灯吧。”
玄衡真是谢天谢地,他兴高采烈地为祁粲重新准备材料,等明日再做灯。
虞弃正坐在池阳河边,经过齐运乡一案后,启州许多冤假错案得到了平反,露宿街头的百姓们大都有了家,以往脏乱嘈杂的池阳河岸如今静悄悄的。
虞弃从怀中拿出与祁粲初遇时她送他的玉佩,他知道自己不该为这种小事生气,他觉得是时候该同祁粲和好了,不能让祁骋趁虚而入。
虞弃刚起身,一个不速之客便来到了他的身旁。
“哟,虞护卫。”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颇有深意地看着虞弃。
虞弃没理他,刚准备回府便听到那人继续说:“啧,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王五啊,唉,你现在果然是大忙人啊,连狱友都能忘。”
虞弃捏紧拳头,冷冷地盯着他。
王五是一个穷凶极恶的赌徒,他因抢劫被抓入狱。就算如此,他在狱中也作威作福,常常找虞弃的麻烦。
“其实我也不想打扰你,可没办法啊,我最近手头有点紧。”王五流里流气地扣了扣头,虞弃也听懂了他想做什么。
“我没钱。”
“你还装?祁世子那么重视你,你别同我说你身无分文啊。”
王五转了转眼珠子,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白跑一趟?
“你说如果我告诉祁世子你杀过人,祁世子还会不会让你继续留在祁府?”
“你在威胁我?”
虞弃用力掐住王五的脖子,死死地瞪着他,上挑的凤眼充满杀意。
“我哪里敢啊,你给我点钱,我自然不会说。”
虞弃放开了王五,将身上的银两砸给了他,让他滚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虞弃回到府中,他独自一人站在祁粲的院子里,默默地盯着那早已熄灯的卧房。
如果王五拿其他人要挟他,他都会不屑一顾。可那个人是祁粲,是子卿,也是他阴暗路上的光。
直至日出,虞弃才离开。他早就没了退路,只有把知情者杀死,他才能一直留在祁粲身边。
王五很快就花光了银子,他写信要挟虞弃在元旦灯会那日同他见面。虞弃很爽快地答应了,他以为虞弃是害怕,其实对方早已动了杀心。
“郡主,到祁府了。”
王嬷嬷与众随从扶着青云郡主下马车,在门口等待多时的大有与刘静栾见状立即迎了上去。
“郡主殿下,世子爷和老夫人在大厅恭候多时了,请随我来。”大有为众人带路。
青云郡主一路上都在打量祁府的装潢,府邸的样式可以体现一个人的品味。
待她看到用金丝楠木装饰的门窗屋脊时,她心中暗暗觉得祁府虽不如皇族,但还是有点气派的。
“老夫人,别来无恙。”青云郡主同祁杨氏套着近乎,她曾在一场宴会见过祁杨氏。她说完后便暗自打量一旁的祁粲。
见了祁粲,青云郡主才知道为何启州女娘们都说一见粲郎误终身,祁粲身上的气派不是寻常人可比拟的。
祁杨氏心中大喊不妙,若青云郡主真起了与祁粲结亲的心思,祁粲的所有亲事便没指望了。
原因无它,整个大渊都知道赵氏向来霸道蛮横,青云郡主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婿纳妾,更别说收通房了。
偏心的祁杨氏自然指望着独苗祁粲为祁家开枝散叶,她怕赵安歌一进门就闹得后院鸡犬不宁。
“不知祁世子可有婚配?”青云郡主的态度与前几日相比来了个大转弯。
祁杨氏被青云郡主的单枪直入吓了一跳,“粲儿是弱冠之年,又未创功业。若冒昧娶亲,岂不是委屈了新妇?”
“老夫人这是哪里话,祁世子一表人才,怎会委屈?都说先成家后立业,先娶妻生子,这样他的性子才会更沉稳,年纪不算太大的问题。”青云郡主抿了口茶,她就差明着让祁粲来提亲了。
祁杨氏只能笑着与她打太极,几个时辰后便送她离开。
青云郡主到家后一言不发,她在心中打着算盘。她用笔写着什么,写完后将信密封,让侍卫快马加鞭地送到宫中。
青云郡主坐在屋中得意一笑,既然祁家不愿意迎娶,那她便让纪贵妃求陛下赐婚,她倒要看看这祁家敢不敢抗旨。
可青云郡主从未想过女儿的意愿,她同她的父亲坤王没有任何区别。
“粲儿啊,这青云郡主向来好胜心强,她断不会就此作罢。”
祁杨氏很担心自己的孙子,她知道祁粲稳重,一直以祁家为主,她也希望孙子能够有一个真心喜爱的人。
祁粲也没想到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偏离路线,她当然不能娶任何人。不管谁嫁了她,都不会有好结果。
“祖母陪青云郡主说了那么久的话,定也累了,早些歇息吧。至于婚事,我自会应付,莫要太操心,免得伤了身体。”祁粲扶着祁杨氏回房。
“阁主,青云郡主送了封信入宫,要命人截下吗?”
玄衡从房梁跳下,他知道一旦祁粲娶了赵安歌,她女扮男装的身份也会随之暴露。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杀了青云郡主。
“不必,不过是封求赐婚的信罢了,又何必大动干戈。”
祁粲继续坐着用浆糊将竹条黏在一起,她还时不时地看着孔明灯的图纸。
“就算没有青云郡主,也会有其他来求亲的人,走一步看一步吧。”
玄衡低头说是,然后跟着祁粲一起做灯。
“哎呀,阁主你怎么又弄错了……啊不对,是这样……”
玄衡被手笨的祁粲气得要死,他想如果灯会那日虞弃还不同祁粲和好,他就把虞弃绑了丢山里喂狼。
玄衡:我为阁主的友谊付出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