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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月凤翎秦晚小说

卿月凤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卿湛的瞳孔猛地一缩,一把甩开秦晚的手,“疯子!”他怒道。而此时的卿月已是泪流满面。

主角:卿月凤翎秦晚   更新:2023-04-12 17: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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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卿月凤翎秦晚的其他类型小说《卿月凤翎秦晚小说》,由网络作家“卿月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卿湛的瞳孔猛地一缩,一把甩开秦晚的手,“疯子!”他怒道。而此时的卿月已是泪流满面。

《卿月凤翎秦晚小说》精彩片段

卿湛的瞳孔猛地一缩,一把甩开秦晚的手,“疯子!”

他怒道。

而此时的卿月已是泪流满面。

她可以编造一个卿月师姐的秘密隐瞒凤翎,但是对她的二哥,她必须要实话实说,若是说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会相信她身死重生,不将她当成鬼怪之人,那么只有她的二哥。

而也只有她的二哥在知道所有真相之后,才会完全无条件的护住家人。

“二哥,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卿月的口气带出一丝丝的恳求。

她其实不想哭,在说出真相之前她曾在脑海中设想了很多遍,甚至想着大声的跟二哥宣告她的身份,可是当说出自己的身份的那一刻,面对二哥的怀疑和不信,无数的委屈和心酸蜂拥而来,压根不是她能控制住的。

见面不识,亲人冷眼,要有多强大的心脏才能承受这一切?

她四面楚歌,秘密却不能跟人说,只一个人苦苦支撑着,天知道她内心里有多难受。

卿湛觉得荒谬极了,他觉得眼前的秦晚一定是疯了,她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可是她一直在流眼泪,跟以往见面那副冷傲的嚣张的模样很是不同,莫名的让卿湛心里烦躁起来。

“好,你说,本少爷倒是想看看,你到底能编出怎样天花乱坠的话。”

他冷嗤一声。

卿月张了张嘴,却又一时间没有发出声音,她在想从哪里开口。

“二哥,三年前,我被人害死了,死在了落叶山顶,是卿云瑶杀死我的。”

终于她出声,言简意赅说出当年真相。

卿湛桃花眼一颤,“简直胡说八道。”

卿湛气笑了,甚至觉得很是搞笑,他跟这个秦晚一点儿也不熟,甚至他还很厌恶她,这个女人是不是在煜王府受了太多的折磨,变得脑子不好使了,说的什么鬼话?云瑶她早就死了三年了。

“二哥,我没有胡说八道,现在的幽王妃根本就不是你的妹妹卿月,而是你的表妹卿云瑶,人人都道她三年前为了救卿月惨死,甚至失去了记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是她害死了卿月,却又服用了特殊丹药,变成了卿月的模样,取代了她的一切,二哥,你们都被她骗了。”

“说完了吗?”

卿湛面色冰冷冰冷的,听着秦晚的话,他不耐开口,依旧不相信面前秦晚的话。

怎么可能相信?

“二哥,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一个人就算失忆了,她的一切性格,行为举止真的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吗?你还记得长公主寿宴那一天,我的那一箭吗?”

卿湛桃花眼一颤。

他没有忘记。

那一箭隔着十米远,射了个十环。

而他当时看到秦晚的拇指翘起,那是他妹妹往年射箭时候的小习惯,他当时还觉得奇怪,如今又被提起,只觉得心下一颤。

“我的箭术是爹爹和你亲自教的,百步穿杨,但我总喜欢翘起拇指丈量,改了好多次都改不掉,这些小习惯你都是知道的对不对?”

“那又如何?”

卿湛冷嗤一声。

“不过就是箭术厉害了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听到了我妹妹的一些小习惯,就想诓骗于我?说你是卿月?呵……秦晚,你演的的确挺好,可惜本少爷半个字都不相信。”

卿湛满眼的嘲讽。

“卿湛。”

卿月红着眼一声呵斥。

“我跟你之间发生的好多事情,我能说出来,至于你十二岁之后的事情我不说了,是因为卿云瑶来到了卿家,我知道的,她都知道,她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你十八岁那年悄悄去了一趟百花楼,结果被我给跟踪到了,我答应过你这件事谁都不说,所以这件事除了你我,无人知道。”

卿湛这次瞳孔是真的缩了下,连呼吸都重了很多。

但他还是半分都不相信面前这个秦晚的话。

“所以呢?所以你到底藏的有多深?连本少爷十八岁时候的事都给挖了出来,你……”

终是受不住了。

卿月一巴掌拍在卿湛的脸上,其实她没有用很大的力,她只是好生气,好难过。

何可言,何能言,何时言,何必言,这言而言之无可言。

什么最疼,无言之疼,什么最苦,有口难言,在黑夜自己崩溃,天亮了带着面具,继续……

“为什么认不出我?我跟你一起生活了十八年,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就算你们身边那个人变成了我的模样,可是你们就怎么看不出她的不对劲?”

卿月很难受,终于将压在心里的怨言给说了出来。

她的崩溃不过是在一瞬间。

她之前编的那个故事,凤翎明明是一个外人,都相信了,之后选择跟她合作。

可为什么面前的人是她的亲二哥,却是一句都不相信她说的话?明明她说了那么多她们之间的故事。

卿湛被面前秦晚瞬间的崩溃给震动的愣在原地,竟是忘了追究她打他脸的这一巴掌。

疑惑过吗?

怎么可能没有疑惑?

妹妹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说不上具体哪里不一样,就是感觉,但是谁都知道妹妹是受了大刺激的,府上进了刺客,劫持了妹妹,是表妹卿云瑶舍身救人,连尸骨都没有找到,妹妹受了极大的伤害,大病一场,昏迷了好久才醒过来,之后忘了好多好多的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妹妹受过的苦,却没有人怀疑过她的身份。

怀疑什么?

那就是他们的妹妹。

不,不能被秦晚带着走。

当卿湛发现他被秦晚的眼泪迷惑,竟然开始去想过往几年妹妹的不对劲之处的时候,他心一凌,瞬间警惕,这个秦晚真的差点儿带偏了他。

卿月泪眼朦胧间,看着卿湛面色更紧绷了,那双桃花眼眼中警惕更甚。

她苦笑了下,从未想过,二哥的意志力竟然是如此的强悍,竟是半点儿都不相信她的话。

“二哥,你还是不信我说的话,既然如此,那我带你去找找我的尸体好吗?那样你是不是就能相信我了?”



凤翎脸色顿沉,胸口像是被什么给堵住,只是面上却是不显。

“王爷,我跟卿二要出去有些事情,可能会晚点儿回来。”

秦晚没想到凤翎竟然没走,一直等在院子里,短暂愣了一下后,偏头揉了揉眼,这才开口道。

其实她去哪里本来不用跟凤翎交代,但是现在两人之间不是达成合作关系了?尤其是这一次将卿湛带出来,也是人家帮的忙。

可这话落在凤翎耳朵里,那是怎么听都不得劲。

她这是跟那卿二走近了?就把他提到一边去了?

“去哪儿?”

这实在是不太符合凤翎的性格。

卿月拧了下眉,“出去办点儿事儿,傍晚应该能回来。”

这话就是不告诉他去哪里了。

凤翎的眸色冷了几分,“秦晚,你应该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跟卿湛一起出门,若是被瞧见了,卿家那边还有幽王府那边你怎么解释?”

凤翎寒声问道。

“卿湛失踪,卿家现在报了京兆尹,如今整个京城都被禁严,地毯式搜索卿湛的下落,你现在要跟他出去,你把本王置于何地?”

语气愈加冰冷了,凤眸也似如寒潭。

卿月一顿,倒是忘了这件事了,她情绪太过于激动,被卿湛的不信气的委屈,竟是忘了他的失踪让卿家翻了天。

“我写一封信,劳烦王爷送去将军府, 卿二感激不尽。”

卿湛出声了。

他冲着凤翎的方向拱了拱手。

此时的他心口一片乱麻,但更多是急切,他要确定这件事,一刻都等不了。

凤翎不为所动,冷冷的看着卿湛,“你在命令本王?”

语气中的冷意丝毫不加掩饰。

“王爷,我要带卿湛去一趟落叶山顶。”

卿月察觉到凤翎的情绪不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冰冷的冷酷感,似是意识到两人合作,她是不该有所隐瞒,尤其是在此刻这般敏感的环境下,遂出声解释了下。

听到卿月的话,凤翎凤眸闪了闪。

看样子是将那卿月惨死的事情说了,所以这是要带卿湛去他妹妹惨死的地方看一看?

凤翎掀了掀眼皮,瞧着卿湛绷着发白的脸,眼里也泛着红血色,莫名的觉得他有些可怜,刚才心里升起的那点儿怒气便也散了,刚想说本王也跟着走一趟,还未开口,这边卿月便又出声了,“落叶山地势略陡峭,王爷多有不便,我跟卿湛去这一趟就可以了,王爷放心,我与他会乔装打扮一番,不会让人认出我们来。”

卿月这话一说,凤翎是怎么都没法开口说跟着一起了。

秦晚那什么意思?不就是说他坐着轮椅,去山上不方便?

他绷着个俊脸,周身上下嘶嘶的又开始冒冷气。

最后只硬邦邦的扔出两个字。

卿月敏锐的发现凤翎整个人又冷了,但想到往日里他也是这般喜怒无常,便也没去触他的霉头,点了点头,“多谢王爷,傍晚时分应该会回。”

话音落下,转头跟着卿湛道,“走吧。”

卿湛跟在卿月的身后,他一直沉着脸,脑子乱哄哄的一片,他有种恐惧感,觉得秦晚说的好像是真的,而且这件事凤翎也知道。

两个人只轻微的伪装了一番,遮了面,至少不会让人认出他们两个人来,顺便买了一些工具。

卿月想的很多,这会儿情绪稳定下来了,脑子也便清晰了,她当初是被卿云瑶从山顶上踢下去的,那么高的悬崖,他们要怎么下去?若是从下面绕,那要绕多久?所以她便备了绳子,匕首。



落叶山,本就离的京城很近,两个人很快便到了山脚下。

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映入眼帘,凉风吹来,树叶刷刷而响。

三年多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很长,卿月当时还记得她是走的哪条路上的山,她性格洒脱,不受束缚,常常往山上跑,那一次卿云瑶约她去山上,其实是借的平阳郡主的名义,说是在山顶上看到了一只红色狐狸。

红色狐狸啊,多难得的一件事,她压根就没想到卿云瑶会骗她,兴匆匆的就去了,之后便被偷袭了,得知了更为残酷的真相,惨死在山顶之上。

“走这里。”

自从出了煜王府,卿湛就沉默的厉害,她也跟着沉默,越是靠近落叶山顶,便越是沉默。

秦晚在前面走,卿湛无声的在后面跟着,他其实身体还未完全好,余毒都没有清理干净,所以脸色就有些白,但是他咬着牙一声都没有哼过。

还是那条山路,不太好走,有碎石头垫脚,但是这三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这条路没什么改变。

卿月一步一步,与当初上山时候的心情交织在一起。

树叶颤动,暗影交错,两个人沉默着走向落叶山顶。

终于,到了。

山顶之上,俯瞰一片,山底下的一切都变得渺小。

“是那边。”

卿月往前走了几步。

这片山顶,此时长满了葱葱郁郁的青草,那块显眼的大石头还屹立在那里。

她记得,就是那里。

虽是过了三年多,可对卿月来说,也不过就是几月前的事情,所以她的记忆无比的清晰。

她走到一处位置,站在那里,背光而立,轻声开口,“二哥,我就是在这里,被卿云瑶用剑刺穿了心口,她刺了了我很多剑,我流了很多血,以至于最后的视线内只有一片血红色……”

卿月轻声道。

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控制不住的打了个颤,好像那疼还历历在目。

反射性的痛苦,让她额头上冒出一点儿汗。

她看着那片空地,又仿佛看到了自己浑身是血的模样。

卿湛依旧沉默,他盯着那块草地出神了很久,终于出声,“然后呢?”

卿月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尸体呢?”

卿湛冷冰冰道。

他依旧不愿意相信。

大概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幻想。

“从这里,被踢下去了。”

卿月默了默,指着一处地方道,那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断崖。

卿湛沉默的上前,朝着下面看去,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陡峭的崖壁。

“下去!”

卿湛咬牙,桃花眼一片凌厉,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

卿月拧了拧眉,看着这断崖,后知后觉觉得自己有些冲动,谁知道下面有什么呢?

“秦晚,看不到尸体,我不会相信你所说的一切,一个字都不信。”

卿月站在那里,忽的悲从心起,她似乎将自己和二哥都逼到了绝路之上。

而卿湛没有再去看卿月一眼,而是自己开始动手钉铁桩,本就是将军府出生的孩子,自小也被扔到军营里训练,动手能力极强,更别说卿湛此人本就酷爱冒险,所以很快就将铁桩给钉好了,而后开始缠绳子,接着将绳子绑在自己的腰间。

卿月红着眼喊了一声。

卿湛眼睛头都没回,背对着她站着,“我先下去,没有危险,你在跟着下去。”

风起,卿湛身后的墨发的被吹了起来。

卿月突然哭出来,她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二哥他信了,其实早就信了他的话,否则不会怕有危险选择他先下去,而让她在上面等着。

“二哥,别下去了,你别下去了,三年多了,谁知道发生什么了?说不定当时我掉下去被狼吃掉了呢,尸骨无存,就算是下去了也什么都找不到的,对不对?”

“秦晚,我说了,见不到尸体,你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他冰冷的落下这句话,整个人顿时跳下断崖。

卿月惊呼一声,冲到断崖边上,便瞧见卿湛扒着断臂上凹凸不平的石头一点一点的往下跳,中途有树枝打在他的身上,他便伸手折断,他在清路,用他的身体和手。

直到卿湛的身影越来越往下,卿月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耳边是飒飒的山风。

“二哥,卿湛?”

卿月喊了几声,没有回音。

她心惊跳的厉害。

“二哥?”

“二哥,你能听到吗?”

卿月声音带出一丝紧张,趴在断壁边上大声喊道。

如果二哥出了什么意外,卿月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她太激进了,她不该因为二哥不信她就提出带他来落叶山的,她应该再说说其他的事情,比如父亲过生辰的时候他们两个一起亲手做的长寿面,比如大哥远在边境,他们两个偷偷准备跑去那边看大哥,却被爹爹抓住把二哥关在柴房,把她关在祠堂……

“顺着绳子,下来!”

正当卿月悔到不行的时候,就听卿湛的声音从崖底模糊的传来。

卿月一喜,二哥没事,忙擦了脸上的泪,当即便抓住了绳子,一路顺势而下。

断崖长度几百米,卿月本也有武功,顺着绳子没费多少力很快就下到了崖底。

崖弟杂草丛生,乱石堆积。

只有沉着脸的卿湛站在那里。

“秦晚,你说谎了,崖底什么都没有……!”



卿月看到卿湛周围的荒草都被踩倒了,只有一些大块小块的石头,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尸体’。

这个位置便是正对应的卿月站在上面所说的落崖的位置。

“本少爷就知道你是在胡言乱语,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我不信你说的,一个字都不信。”

卿湛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卿月的眼中满是悲伤,她看出来二哥在害怕,他害怕真的看到妹妹的尸体。

也许,她真的被狼吃了也说不定呢。

满身的伤口,满身的血腥味,她记得,自己被踢下悬崖的时候还有点儿意识,只是在坠落的过程中,身子不停的碰撞石壁,痛到窒息,也痛到模糊,什么时候断了气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仰起头,这断崖好高啊,像一头俯瞰着他们的巨兽。

“你怎么不说话?心虚了?害怕了?老子就知道你在说谎!你就是在说谎!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怎么可能遭遇那么可怕的事情?”

卿湛大声呵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用脚去踩那些成人高的荒草。

荒草被一片片的压倒。

“哪里有尸体?哪里有?秦晚,本少爷早就看你不顺眼,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他一边骂,一边踩荒草,甚至踩到石头也被他一脚踢开。

“我卿湛的妹妹千娇百宠,哪里可能经历你说的那些残酷事,她是幽王妃,注定了这辈子受尽宠爱。”

“小爷我真是信了你的邪,差点儿被你骗了!”

“不得不说,你的演技……”

忽的,他不骂了,他看向了十米远处的一个地方……

那里依旧被荒草遮掩着,可是隐约间,一阵风吹来,荒草被吹动,露出了一片裙子的一角,似是变浅的紫色。

卿湛整个人都不动了,声音像是哑住了,他看着那个地方一动不动,明明想要迈腿走过去,但是那双腿却好似有千斤重一般,抬不动。

卿月也顺着卿湛的目光看到了。

原来是落在了那里。

被荒草遮掩着,看不清楚。

原来她没有被狼吃掉。

卿月别过眼,那是她啊,她不敢看自己变成白骨的身体。

但是卿湛动了,他抬起脚一步一步走向那里,路过荒草便将其踩倒。

卿月喊了一声,可卿湛好像听不见,他突然抬起脚,加速的跑过去。

卿月觉得卿湛情绪有些不对,急声喊道,也跟了上去。

卿湛终于跑到了。

在一片荒草中,他看到了一具森森白骨和已经褪了颜色的裙子。

裙子上面覆盖了不少的树叶泥土,有些看不清楚原来的模样,也有很多地方破碎了,抽丝了,可是只一眼卿湛就认出来了,这裙子就是他送给小妹的啊。

他颤颤的蹲下身,伸出手,扯住裙子抖动掉上面的树叶泥土,像是在用力的翻找着什么,终于在裙摆的一角看到了金线绣的月亮。

那是他亲手绣的,不好看,歪歪扭扭的,可却是他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都说男子的手拿刀拿剑,可他愣是捏着针一针一线的绣了个月亮,那是他对小妹的心意,他的小妹长大了,及笄了,以后会嫁人,会去别人家里了,要代替哥哥去疼她了,他不舍得,总觉得时光过的太快。

甚至到现在他都记得自己绣那个月亮的时候,自己那复杂的心情。

“这是谁?”

他嗓音沙哑了,看着那一堆森森白骨,一砰就断裂开了,这怎么可能是他的小妹?怎么可能?

“她是谁?她为什么穿着我送给小妹的衣服,为什么?啊?”

他不解的问。

可是没有人能回答他,只有簌簌的风声。

卿月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哽咽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的小妹最爱漂亮,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这不是我的小妹……”

卿湛边说边摇头,痴痴的笑了两声,他将是手中的衣服往地上一丢,自言自语道,“不过就是一件相似的裙子罢了,一堆白骨就说是我的小妹,实在是太好笑了,实在是……噗……咳咳咳……”

他一边说一笑,双眼却又在流泪,终是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整个人跪倒在地上,不停的呛咳出声。

“二哥,二哥,你别这样?我没死,我还活着,你看看我,我在这里。”

卿月红着一双眼冲上前,一把抱住卿湛,看着他那双似要溢出血的双眼,大声的喊道。

“二哥,我还活着,你看看我,我是月儿啊,我是月儿……”

秦晚一遍一遍说着。

终于卿湛对上了她哭的通红的眼,伸出手又落下,面前的脸是一张陌生的脸,可是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小妹,你是小妹……”

他颤着声音问。

卿月不停点头,急切说道,“二哥,我是月儿,我被卿云瑶害死之后,醒过来就成了秦晚,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就是又活过来了,活在了秦晚的身体里。”

卿月语速很快,她看出二哥的整个情绪都不对,似就在崩溃边缘,所以她大声的告诉二哥,她还活着,她死了又活了。

可她不知道卿湛心里的悔和痛。

他颤颤的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卿月的脸,却终于嚎啕大哭出声。

“疼不疼啊?小妹,你疼不疼啊?你那么娇气,却被人刺了那么多剑,流了那么多血,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疼不疼啊!”

他大声的问。

“不疼,二哥,我不疼,你别哭,你看我不是没事吗?我没事,我活啦!我又活啦!”

卿月手忙脚乱的去给卿湛擦眼泪,她从来没见过二哥哭成这般,他快要崩溃了,他好痛好痛的样子。

“怎么会不疼呢?那么高啊,那么多的剑,怎么会不疼?你是不是一直在喊哥哥?是不是一直在喊我,可是哥哥没有来,没有人来救你是不是?”

卿湛好似看到了那一天的画面。

他受不了。

整个人痛到痉挛。

他更恨啊,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妹妹。

“二哥,你看看我,我就在你面前,我没事了,你别哭了,好不好,我难受……”



卿月也在哭,她紧紧抱着卿湛,安抚他,告诉他自己还活着。

“你在我面前,可是我却认不出你,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呢?我们一起长大,同吃同玩,可是二哥怎么会认不出你呢?

二哥怀疑你,厌恶你,却将害死你的凶手保护的那么好,二哥错了,二哥对不起你,月丫头,二哥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你……啪,啪……”

他伸出手狠狠的甩在自己的脸上,力道之大,脸颊之上顿时便出现五个手指印。

卿月吓死了,忙按住他还要继续打自己的手。

“我为什么会认不出你来?我为什么看不出她是假的?为什么?为什么?”

他自责,悔恨,痛到窒息。

只要一想到小妹惨死的经历,他就痛的整个人都要死掉了一般,尤其是害死小妹的人被他保护了这么多年。

“二哥,不是你的错,你别这样好不好,你看看我,我活过来了,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害死我的人的错。”

卿月抱着卿湛不停的安抚,她真怕二哥就在这里倒下了。

卿月完全没想到卿湛的反应会这般大,她却不知,卿湛受到的冲击不仅仅是她的惨死,更有他没有保护好妹妹的自责和没有认出凶手来的愧和恨。

这种种情绪叠加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压垮。

“二哥,你仔细看看我,我就是换了个模样,但我还是你妹妹,我是卿月,我记得咱们在一起发生的所有事情,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年,我跟平阳偷偷跑到梨园去看戏,结果我们两个人偷偷穿上戏服也跑到台子上乱唱一通,结果被你发现了,你还把楚宴也给喊过来了,记不记得?”

“还有,还有,娘亲过生辰的时候,你想在娘亲面前卖乖,学我做长寿面,结果把厨房给点着了 ,记不记得?”

“还有呢,我有一次跟平阳去山上偷偷打猎,结果掉到陷阱里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结果是你找到我的……”

“还有……”

卿月不停的说着他们二人的过往,他们经历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卿湛再也忍不住,终于一把将面前的秦晚给抱住,紧紧的抱在怀里,用了好大的力气,似害怕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一样。

卿湛恨死自己了,恨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清。

“二哥,是上天有眼,老天也不让坏人好过,让我死而复生,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你看,我虽然变了个样子,但我还是你的妹妹。”

卿月哽咽的安慰着。

曾几何时,她也是满心的恨意,恨死了身边的一切,恨老天不公,为什么让她遭遇这一切,但随着这些日子过去,她的心态从最初的被仇恨填满渐渐的变得平静,她其实是感激上天的,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让她有报仇的机会。

卿湛浑身都在颤抖,说不清楚是怕还是悔。

是啊,变了个样子,他就认不出来了。

想到之前他是如何嘲讽秦晚,想到自己的恶言恶语,冷眼以对,他心里的懊悔就差点儿将他给湮灭。

明明他的小妹都给过他提示了,可是他就是想不到。

难怪,小妹之前说他眼瞎。

他就是眼瞎,还耳聋。

“二哥,不哭了好不好,我死而复生的事情太过于诡异,也怕被别人当成妖怪,所以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唯一的一个人,二哥我最信任你,你振作起来好不好。”

卿月轻声安慰着。



如果这时候的凤翎看到卿月此时的神态,定然会大吃一惊,那个清冷如月的女子全身都是柔和,哪里有半点疏离冷漠的模样。

卿湛听到小妹的安慰,心里的痛更深了,对自己的自责更上一层,他的小妹曾是那么肆意,走路带风,行事高调张扬,笑起来的时候眉梢间都是快意人间的潇洒,那是被所有人宠出来的骄纵。

可如今,她声音温和,柔声浅浅的哄着他,让他振作。

明明她才是受到伤害的那个人。

她历经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从刀山火海之中踏着泪水而来,却笑着安慰他。

卿湛,你个废物,你从小就没你妹妹优秀,长大了还是不如你妹妹坚强。

卿湛在心里恶狠狠的骂自己。

终于,他从卿月的肩膀上抬起头来,顶着一双红肿的桃花眼,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容颜,明明是之前看着秦晚这张脸怎么都不顺眼,可如今知道她是自己的妹妹,却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小妹,哥哥身上有个胎记,还记得在哪里吗?”

卿湛小声问。

其实已经肯定了面前的秦晚就是自己的妹妹,可是他还是 没有忍住的问出声,因为那是他跟小妹在成长过程中记忆极其深刻的一件事。

“怎么会不记得呢?在右边屁股瓣上,据娘亲说是个心形的,所以从我知道这件事开始,就想着瞧一瞧那胎记,但你不让,我们两个为这件事闹了好多年,直到我长大了这心愿也没得逞。”

卿月眼中带着泪的说道。

小时候不懂男女之别,她六七岁的时候还偷偷看二哥洗澡,当然没成功,被娘亲揪着耳朵好一顿训。

“小丫头,还惦记着呢。”

卿湛笑中带着泪,轻轻的抬起手,抹了抹卿月的眼睛,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了耳朵后面。

“二哥,我都长大了,早就不惦记了。”

卿月也笑。

真好。

她终于跟二哥相认了。

她不是一个人了。

再也不用惶恐度日,藏着秘密半夜惊醒,害怕自己哪天睁开眼就去投胎转世了,害怕她的仇恨不得报,害怕卿云瑶和楚宴欺瞒了所有人,害了她的家人。

“丫头,跟二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卿湛缓过来了,他看着面前的秦晚,出声问道。

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他已经走出崩溃的情绪,做好了心理准备,开始去听小妹的遭遇。

卿月吸了吸鼻子,将她的遭遇缓缓道来……

卿湛听的眼睛越来越红,眼中的杀气似要凝聚出来,“所以,这一切都是卿云瑶设计的,她嫉妒你,所以害死了你,嫁给了楚宴?”

他咬牙切齿,完全不敢相信,那个诺诺的表妹竟然会是这般的心狠手辣。

她怎么敢?

她们卿家可怜她的遭遇,将她接过来,没想到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这么多年,楚宴也被她骗了,竟是没发现娶的不是你,他……”

卿湛眼中闪过一道复杂,他自然知道小妹与楚宴之间的感情,两个人青梅竹马,小妹对他信任又崇拜,那时候小妹作天作地,谁都管不了的时候,也就楚宴能管得住。

想当初他谁都不服气,却是服气楚宴的。

想到如今楚宴跟卿云瑶生活在一起,他的小妹该是何等的痛彻心扉?卿湛心疼的看向卿月,却见原本一脸悲戚的小妹此刻脸上寒霜飒飒,“二哥,楚宴知道一切,当初卿云瑶杀我的时候亲口说的,是得了楚宴的首肯,还说他们两个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不可能。”

卿湛倒抽一口凉气,被卿月的话惊到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斩钉截铁的否认。

“小妹,你是不是被骗了?你与楚宴青梅竹马,二哥是看着你们一路走来的,他对你的感情和呵护都做不得假,若说他会去碰卿云瑶?二哥不信,在楚宴眼里,瑶表妹……”

卿湛一顿,他一时间忘记了改口,等意识到自己的称呼时,随即眼中布满厌恶。

“卿云瑶自己生了龌龊心思,对你下了杀手,想必在害你之前故意说了那些话误导你,小妹,二哥不信楚宴会弃你选她,楚宴他……应该也是被蒙骗了。”

若不是看得出楚宴对小妹的感情,他们卿家哪里舍得将小妹嫁给他。

当年,小妹出嫁,十里红妆。

楚宴送上门的聘礼震动了整个京都。

他还记得楚宴含情看着妹妹的眼神,都是男人,心里有数的。

所以,他才不信,楚宴会背叛妹妹,选择卿云瑶,没有可比性的。

“二哥,是真的……”

卿月却摇了摇头,“本来我也怀疑卿云瑶是故意那么说的,可是后来我就信了,一个男人就算再爱一个女子,也不会要一个失了清白的妻子。”

卿月嘲讽的笑,只是那笑带着泪,看起来好苦。

“什么意思?小妹,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卿湛不解,心里咯噔一下,急声问道。

卿月的记忆有些恍惚,当年发生那件事之后,她没有告知家里人,包括二哥,只有一个卿云瑶知道,可笑竟也是她算计了自己。

回忆往昔,眼中不自觉含了泪,有些难以启齿,不知该如何开口。

大概是看出小妹眼中的痛,卿湛握住卿月的手,“二哥在,什么都不用怕,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小妹你别藏在心里,都告诉二哥好吗?”

卿湛平日里看似拽天拽地,斗鸡遛鸟,可关键时刻有事却最是靠谱,小的时候她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者想要什么东西通通都是找二哥,怎么大了之后知道要脸了,反而变得矫情。

若是当年一出了那件事,她就告诉了二哥,是不是也不会被卿云瑶操控了这么多年,也许二哥早就发现了不对劲。

“三年前,不,准确的是说三年半之前,有一天卿云瑶告诉我,说是在京城南区发现了一家茶楼,里面有很新鲜的玩意儿,说是那老板发明了一种茶酒,吸引了很多人,想着过去尝尝……”

卿月回忆着当初的事情。

“二哥,你知道我这人最喜欢新鲜东西,想着也是闲来无事,便跟着卿云瑶去了,谁会防备自己的妹妹呢?”

卿月苦笑。

“我们要了包厢,就我们两个人,点了茶酒,要了几盘点心,喝了几口确实唇齿留香,既有茶的清香,又有酒的醇香,我便多喝了几杯,后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是吃多了酒,还是她在茶酒中加了东西。

别说她懂医术,本就对卿云瑶没有防备,又哪里会去想这些?更别说她还喝多了酒。

卿湛安静的听着,他有些不敢想后面的事情,当知道了卿云瑶的狠毒,他怎么敢想后面发生的事情?

果然下一刻就听卿月道,“等我再次醒来,便是在一家茶馆的屋子内,衣衫不整,失了贞洁,而楚宴当时就在我的身边……”

尽管已经猜到,可亲耳听到,卿湛依旧恨红了眼。

“二哥,我以为是楚宴……。”

卿月哭的不能自抑。

“当时楚宴也并没有否认,我很害怕,你知道的,我平常虽是爱玩,但是爹娘平日里耳提面命女孩子要爱惜自己,万不可行差踏错,我哪里敢做出格的事情……我害怕极了,慌的不行,可楚宴说他会娶我。”

卿湛双眼赤红,紧紧的握着拳头。

“不是他对不对?”

“那个男人不是他,是吗?”

卿湛猜到了。

恨死了。

他们兄妹二人坐在落叶山断崖的底下,周围是成人高的荒草,旁边是一堆森森白骨,那是小妹的尸体,一个在叙说痛苦的往事,一个在痛苦的聆听,他们相互取暖,彼此倚靠,相互支撑着彼此。

“我以为是他,他一直也没有否认,只是当时他的脸色很不对,我只当他是因为伤了我而心里不好受……后来我回去问卿云瑶,她说是因为我吃醉了酒,她扶不住我,所以才给我在茶楼开了个房间,后来回来准备喊人的时候,遇到了来寻我的楚宴……”

卿月平静的叙说的往事。

如今想来,步步都是圈套。

卿湛深深的闭上眼,他有印象了,有一天小妹彻夜未归,他急的不行,女孩子家家的夜不归宿像什么样子,本是想去将人给找回来,结果卿云瑶告诉他,小妹跟楚宴去山上看星星了……

他知道楚宴不会对小妹做什么的,珍惜了这么多年,更不会在快要成婚的时候做出格的事情,当时他们已经被赐了婚,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便要成婚了,最终他去跟好兄弟喝酒去了,还在心里将小妹吐槽了一顿,却哪里想,他的小妹其实在受罪?

悔,恨,可终究没有用。

“二哥,一个月后,我怀孕了……”



萧皇后也是听懂了,当即大怒。

卿月却没有激动,只是缓缓开口,“皇上,贵妃娘娘,臣女秦晚与幽王妃无仇无怨,何至于栽赃陷害她的师傅?”

随着这话落下,殿内的人也都拧了眉,陷入深思,只因为秦晚这话说的很是有道理,只有卿云瑶想大声喊叫,不,她们有仇怨,而且是血海深仇。

“臣女自出生起便被扔到了乡下庄子里,无父母庇佑,只有几个奴仆守着,奶娘护着,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结识了师傅无双老人,后来师傅见我身世可怜,所以才收我为徒,教给我医术,一学便是十年。

师傅收我为徒那一天,便告知我,学医者,要用来救人,扬善除恶。”

随着卿月的叙述,众人都没有打断她的话,好像第一次认真的看向这个叫秦晚的小姑娘。

原本所有人都当她是个可有可无的,哪怕她今日踏进这个殿,也只是个替罪羊,便是皇上也想着让她担下所有的责难,谁曾想,事情竟然走向这个地步。

“我学有小成之后,师傅便已经离开,而我一直隐在那乡下的庄子里,不曾离开,直到有一天,秦家说要接我回来。”

秦晚缓缓叙说,竟是无一人打断,因为所有人知道,秦晚说的这件事关于煜王爷,关于幽王妃的那个师傅。

而被点到名字的秦相,额头上冒出一层汗,脸色变了几变,第一次抬起头认真的打量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她竟然是无双前辈的徒弟?

想到从庄子里接回来的时候,她那副胆小的模样,一直垂着头绞着手指,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她上不得台面,厌恶的不行,再也不想看第二眼,若不是宁月提出来,煜王爷要娶她,他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女儿。

“臣女被接回京城秦家,本以为能得到父亲所爱,却不想,整个秦家上下对于我的回来极其排斥,而我秦晚的身份竟只是为了替嫁入煜王府。”

这是事实,所有人都知道,平阳眉眼都闪过一道复杂。

因为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没少在背地里笑话秦晚。

却此刻,内心里都是愧疚。

“原本臣女想离开大周京都,离开秦家,可泱泱大国,世间之大,臣女又能去哪里呢?尤其是皇上圣旨,又不敢违抗。”

秦晚缓缓叙述。

一旁的凤翎也抬起眼,他目光落在秦晚的脸上,看到她清冷眉眼中的一点儿怜悯,她在怜悯谁?

尽管他已经猜出她想干什么,但是听她叙述关于‘秦晚’的事情,他的内心却突的产生一些焦灼之感,曾经对秦晚,他未曾放在眼里,可如今,似产生微妙的歉疚。

“臣女想着,嫁给谁不是嫁呢?何况对方还是煜王爷,清风霁月,矜贵无双的煜王爷。”

秦晚说道这里笑了下,扬了眉梢,脸上自带小女儿家的娇羞和俏丽。

但其实,无人知道卿月只是带入了当时的秦晚的心境。

“臣女入了煜王府,是真的一心一意想跟煜王爷一起过日子的,皇上,贵妃娘娘,臣女很喜欢王爷,很喜欢很喜欢。”

猝不及防的表白,让凤翎的心口蓦的一跳。

他抬眼看向秦晚,她站在那里,似有一束光打在她的身上,她的眼中,她说很喜欢很喜欢,他只觉得胸腔都在急速的跳动。

可很快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压下这种强烈的情绪,因为他知道,她说的是假的,她没有很喜欢很喜欢他,他们之间从最开始的敌对,防备,疏离,一直在试探,也就是今日才达成了初步合作而已。

而皇上和凤贵妃听到秦晚这番掏心窝子的话,一个小姑娘这样直白的喜欢让他们都忍不住的柔软了目光。

只有楚宴,他像是被定住一样,那双寒凉的眸子定定的看向秦晚的方向,可他的脑海中却闪过一道身影,那是十四岁的月儿,她穿一身红衣,笑的肆意张扬,眉眼间又掩着些小娇俏,“阿宴哥哥,月儿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他下意思转头,就见他的月丫头双眼通红,紧紧的盯着秦晚。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卿云瑶恨的咬牙切齿,她知道秦晚说的都是假话,她跟凤翎之间哪里来的喜欢?这个骗子。

可是她却不能拆穿,只能看着她继续编。

“皇上,贵妃娘娘,臣女入了煜王府见到王爷的第一眼,便想着,一定要治好他的腿,他那样骄傲的人,那样优秀的人,不该在轮椅上走过一生。”

多么让人震动。

凤贵妃看向秦晚的目光恨不得上前去握住她的手,便是楚皇此刻也满是欣慰,他现在看向秦晚的眼神很是温和,且觉得这姑娘是真的顺眼。

“可王爷很难接近……臣女用了很多方法都没法靠近王爷一步,他不允许任何人走进他的领地,包括臣女。”

众人自然知道凤翎自断腿之后整个人性格大变,更是不准宫中御医靠近府上一步,所以自能理解秦晚话中的意思。

“直到有一次王爷毒发……”



“王爷毒发之时,口吐鲜血,神志不清,痛苦到伤害自己,府上大夫束手无策,整个煜王府兵荒马乱,臣女也是那时被惊动,才得知王爷竟已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卿月慢慢叙说。

她说的这些话挑动了所有人的神经。

“皇上,贵妃娘娘,七星海棠毒,那是世间奇毒,怎会出现在煜王体内?奇毒现世,必有灾难,又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也是从得知王爷中了七星海棠毒的那一刻,臣女便发誓要找到凶手,因为只有找到凶手才能救王爷的命,可是毫无线索……

直到卿湛中毒,臣女跟王爷去了一趟卿家!”

所有的问题,在这一刻回到了原点。

“看到卿湛中的毒,臣女便知道那人出现了,那个给煜王爷下毒,又给卿湛的下毒的背后凶手出现了,可臣女和王爷都不知道他是谁,又是什么人,藏身在哪里……”

完全的胡说八道。

卿云瑶焦灼的想要大声喊叫,可是她不能,只能死死咬着牙,将心里所有的焦灼和愤怒给咽下去。

“直到幽王爷中毒,这个人竟然现身给幽王爷解毒,还自称无双老人,这一刻臣女才终于确定,凶手一定就是他!因为臣女的师傅绝对不会用毒害人。”

卿月的声音陡然厉了,一锤定音。

“秦晚,这都是你自己在胡说八道,你有何证据?你也知道幽王前些日子中毒了,那本宫是不是可以说是你下的毒?而且若不是月儿的师父,幽王怕是都逃不过那一劫!”

萧皇后怒声斥道。

卿月却是一声低笑,忽的抬头,眼神幽幽的看向萧皇后,“皇后娘娘,前些日子,幽王爷真的中毒了吗?”

这话一说,萧皇后更是大怒,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秦晚,你这话什么意思?幽王中毒之事,太医院会过诊,却都束手无策,是本宫亲眼看到月丫头的师傅救人,你在怀疑什么?”

“是啊,皇后娘娘也说,看到幽王妃的师傅亲手救人,可这天下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幽王爷刚中了剧毒,幽王妃的师傅就出现解毒,臣女不敢随意揣测,可臣女怎么看都觉得这更像是一场苦肉计呢。”

随着卿月这话落下,殿内的气氛陡然变了,沉重而又紧绷。

楚宴的脸色也终于冷沉下来,第一次失去了面上的平静。

“秦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皇后也不蠢,终是反应过来,怒声呵道。

随着这一声怒呵,却见卿月忽的抬眼,朝着皇上的方向重重跪下,俯首叩地,接着道,“皇上,臣女敢用性命保证,幽王妃的这个师傅,皇后娘娘维护的这个人,就是杀死卿家二少的凶手,也是给煜王爷下了七星海棠毒的人!”

“皇上,煜王爷年少顺遂,皇上宠爱,贵妃疼惜,可这些落在旁人眼中却成了催命符,他如今不过二十有四,却是双腿残疾,身中剧毒,这一切到底是谁做的?煜王爷的存在到底挡了谁的路?”

随着卿月一声接一声的质问,楚皇的脸色已经沉如寒冰,他唰的转过眼,沉沉的看向萧皇后,里面酝酿着惊天的暴风雨。

而凤贵妃也终是撑不住了,压抑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她直接挣脱开楚皇的手臂,冲向卿云瑶的方向,啪的一巴掌重重的甩在她的脸上,“卿月,你那个师傅在哪里?他在哪里?你们好毒的心思,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害我的儿子,你们怎么敢!?”

凤贵妃怒声道,一双美目通红一片。

一巴掌甩下之后,直接将卿云瑶脸上的纱布弄的崩裂,鲜血溢出来。

凤贵妃并没有收手,她痛死了,恨死了,她的孩子断了双腿已经很惨很可怜,如今得知竟是身中剧毒,更是怒不可遏,悲痛到了极致,她都顾不得身份,就去抓幽王妃,想要逼她说出她师傅的下落。

楚宴在凤贵妃甩下那一巴掌的时候,楚宴便一把将卿云瑶给揽在怀里,挡住了凤贵妃得打骂。

“贵妃娘娘,这件事应是有误会,本王从未见过月儿的这个师傅,至于本王受伤的事情……”

楚宴喊声解释,他眼中如利剑刷的一下抬起,射向秦晚的方向,“煜王妃,你当真不知道本王的毒是什么人下的?心口这一刀是谁扎的吗?”

他压着满心的怒火,冷怒出声。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天晚上那女刺客对他的恨怒,也知道就是秦晚动的手,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将一切栽赃到月儿的师傅身上。

前后呼应,竟是布了好大的一个局。

秦晚,这是想将他,将月儿,还有母后都逼上了一条死路。

只看父皇此时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是何等的震怒。

好狠毒的计谋!

“幽王爷,臣女不知道,臣女只想恳求你,恳求幽王妃,将那人交出来,煜王爷的身体真的等不及了……”

卿月红了眼,有眼泪在眼角,似在极力的隐忍。

那副样子更是让楚宴呼吸都重了几分,这个女人当真是心计深沉,竟是这般会演戏!

“幽王爷,与虎谋皮,下场怎会好?一个能炼化出天下奇毒的人何等危险?”

卿月又厉声问。

楚宴气到百口莫辩,他紧盯着秦晚,一向冷静的容色几乎绷不住,“本王说了,本王从不曾见过这个人,本王甚至不知道月儿有这样一个师傅,也就是这一次,本王才知道的。”

楚宴冷声解释。

他知道,此刻自己必须解释清楚,否则事情就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父皇会将他跟月儿的那个师傅当成一伙儿,也会认为是他暗害的凤翎。

“父皇,儿臣从未见过此人,更是从来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之前儿臣中毒昏迷不醒,只知醒来之后是无双前辈所救,本是想要拜访一下,却不想那人已经离开……”

楚宴出声解释,对上楚皇越来越幽冷的眼,他狠狠的打了个哆嗦,竟是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清楚了父皇眼中的神色,他不相信,父皇不相信他说的话。

也是在此刻,他终于看明白了秦晚的毒计,她竟是将他、月儿、母后,一网打尽。

萧皇后此刻也终于看清楚了事情的严重性,她脸色的血色陡然褪去,忙的站起身来,“皇上,事情不是这样的,宴儿他……”

“闭嘴!”



只听楚皇一声怒喝。

雷霆之怒,惊住所有人。

“好,很好……”

楚皇咬牙,只吐出三个字。

“幽王妃,你师傅人在哪里?”

楚皇紧紧盯着卿云瑶,厉声问道。

卿云瑶脸颊疼的厉害,但都不敢伸手去捂住,她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皇上,我师傅不是……”

“朕问你,人在哪里?”

不等她话完,楚皇厉呵出声,眼中冷意和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卿云瑶自取代卿月,何时不是众星捧月,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成为幽王妃,更是因为她卿家嫡女的身份而被厚待,不管是皇上还有皇后娘娘娘,都不曾对她有过一点儿严词厉色,这是第一次面对天子之怒。

卿云瑶的脑子嗡嗡的,脸色煞白的厉害,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辩驳。

“月丫头,你能不能联系上你的师傅?告诉皇上,如实说出来,不要有一句辩驳,也不要有一句隐瞒!”

就在这时,卿雷山的声音沉重响起。

从爆出煜王爷身中剧毒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直到此刻,皇上震怒。

其实早在秦晚开口说她救了卿湛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相信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信了她说的所有话。

他是一个将军,在战场上厮杀了十几年,对敌人的恶意感受最是明显,那些敌人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那些有心计的人,也藏不住眼中的戾气,可煜王妃……秦家的这个小姑娘对他没有任何恶意,这是他最直白的感觉。

每当他对视她的眼睛的时候,都能看到她眼中的欲言又止,她是真的在努力的找真相,她也是真的拼了命的在救湛儿,救了一次,却没有救到第二次。

反而是月丫头,让他不解。

他的孩子在他心里自是极好的,聪慧优秀,且最是孝顺,可为什么事情都到了这般明了的地步,她的二哥都被人害死了,她却依然那么护着她的那个师傅,到底是为什么?

卿雷山突然间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女儿。

他的小女儿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成了婚,成了家,心便也向着他人了?

别说楚皇,便是卿雷山此刻都怀疑楚宴和萧皇后与这个人有勾结,是他们害了煜王凤翎,害了卿湛。

至于他的二儿子惨死,是不是就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

人最怕脑补,一旦脑补之后,加之认定,那么事情基本定性,包括楚皇,他现在明显就是已经脑补上了,完全信了卿月的引导。

被卿雷山一声呵斥,卿云瑶的脑子终于回过点神来,她慌忙的摇头,“爹爹,我联系不上师傅的,我只知道师傅在京都城的住处,就是郊外山上的那个茅草屋……”

卿云瑶急声道,此刻她也终于看清楚卿月将她逼到了什么份上,若是她在护着师傅,阿宴哥哥和皇后娘娘怕是都要被栽进去了,她必须要想办法,想个出路,保住自己,保住阿宴哥哥……

人被逼到了极致,脑子真的会转的飞快,她深深的一闭眼,她知道,为了保全自己和阿宴哥哥,只能舍弃师傅了。

心里对卿月的恨更深一层,只见下一刻,她砰的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哭着摇头道,“爹爹,我真的不知道师傅在哪里……父皇,母后,贵妃娘娘,我认识师傅差不多四年了,当年卿家遭了大难,我被人劫持下毒,是我的表妹卿云瑶救了我的性命,却害的自己惨死,而我那时候浑浑噩噩,昏迷多日一直未曾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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