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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洛最后一次踏入珅城御园,手脚都是冰凉的。几个佣人躲在那边窸窸窣窣:“听说南爷昨晚已经和殷小姐在一起了?她怎么还回来?”
主角:张景宸苏雪洛 更新:2023-04-12 17: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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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景宸苏雪洛的其他类型小说《苏雪洛张景宸》,由网络作家“苏雪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苏雪洛最后一次踏入珅城御园,手脚都是冰凉的。几个佣人躲在那边窸窸窣窣:“听说南爷昨晚已经和殷小姐在一起了?她怎么还回来?”
苏雪洛最后一次踏入珅城御园,手脚都是冰凉的。
几个佣人躲在那边窸窸窣窣:
“听说南爷昨晚已经和殷小姐在一起了?她怎么还回来?”
“嫌不够丢人呗,南爷给她留张脸,人家自己非不要。”
“脸皮真厚。”
“看看能死赖多久吧……”
通往二楼主卧的楼梯,苏雪洛踩了七年,第一次觉得那么漫长陡峭。
管家王姨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推开主卧的门,马上拦到她跟前:“苏小姐,南爷现在不在,你恐怕不方便进去,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我们做下人的负不起责任。”
如果不是昨天选择了和张景宸分手,苏雪洛大概永远见不到王姨这副嘴脸。
那个曾经对她总是笑脸相迎甚至嘘寒问暖的女管家,原来心里一直藏着这样的轻蔑。
苏雪洛淡淡回了她一眼,“不用紧张,我只带走自己的东西。”
王姨歪嘴笑了笑,“原来这里还有东西是苏小姐自己买的啊。”
张家养了苏雪洛十几年,她识趣的话就应该两手空空自己滚出去,把南爷未婚妻的位置给殷小姐让出来。
苏雪洛眸子淬了冰,冷冷地没有任何温度,“王姨,张家也养了不少狗,都知道乱叫乱吠,未必就有肉骨头吃。”
她和张景宸之间的恩怨,还轮不到一个管家来插手。
王姨瞬间就白了脸,眼里刚刚露出一点怨毒,就一个惊诧,低下头,毕恭毕敬道,“南爷……”
苏雪洛骤然回身。
张景宸,就站在她的身后。
清晨的阳光从卧室的大落地窗照进来,给男人颀长俊逸的身形镀了一层金辉。
苏雪洛晃眼间,竟觉得他那挺立的鼻梁和斜长飞梢的凤眸,也没有往日那般冰寒冻人了。
“下去。”他屏退了王姨,然后走过来,带着一身矜贵疏离,哪怕是训斥,也足够漠然冰冷,
“王姨在张家干了七年,你不该那样对她说话。”
所以呢?
苏雪洛险些失笑。
需不需要她提醒张景宸,她在张家待了十三年,也曾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到头来,还不如一个管家在他心里的份量重。
算了……苏雪洛坦然。
事到如今,她还奢望什么?
但凡她在他心里有针尖大的位置,他昨天也不会为了那个姓殷的女人,将她扫地出门,把她十几年来的付出和真心践踏在地上。
或许是苏雪洛脸上讥诮的神色太明显,张景宸面色阴了下去,他一把拎住她的胳膊,
“张家真是把你惯坏了!”
嘶——
疼痛顺着被张景宸捏住的地方袭来,苏雪洛霎时咬住了唇,却不慎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哼。
水雾浸满了她的瞳孔,巴掌大的小脸也疼到煞白。
张景宸的眉头皱了起来,眸色却也转深了,其间有苏雪洛熟悉的厌恶鄙夷,还有……
“啊——”没等苏雪洛看懂张景宸眸底深藏了什么,已经被他拖到了怀中。
“不……”苏雪洛想要拒绝。
“你不是缺钱?”男人冷冷地落声,惯常轻蔑的言语间带着敷衍和不耐烦,“我等下还有正事要办,别浪费我的时间。”。
屈辱从心头升起,可是苏雪洛来不及反抗。
一场没有任何感情和欢愉的情事后,张景宸淡漠地起身穿衣,扔下一张卡。
苏雪洛只觉得身上的淤青和擦伤愈发疼痛——昨晚上她出了车祸,差点丢了一条命。
她不想张景宸看到,认为她又在卖惨挽留。
眼前的黑卡上萦绕着暗金,低调的彰显着自己的价值。
但苏雪洛裹着被子,毫无反应。
见她异样沉默,张凌宵心里莫名漫出一股烦躁。
“你妹妹的手术费。”他破天荒解释了一句。
“不需要了。”苏雪洛声音很平静。
张景宸扣着领扣的手顿了顿,冰凉的目光落下来。
苏雪洛解释,听起来心平气和,“主刀医生出国了,暂时做不了手术。”
都过去了……
昨晚上晓晓病危,她走投无路,只能厚着脸皮到他正在应酬玩乐的会所,哭着要见他,想求他出手,把即将登上离境飞机的主刀医生拦下来,救救晓晓。
可是他连面都没露,只让手下给她带话:分手和滚,她自己选。
如果晓晓昨晚上没有挺过去……
苏雪洛深吸一口气。
也好,他在外面彻夜不归,不会知道她整整一夜的狼狈。
就算知道了,最多徒增他内心对她的憎恶。
“下个月爷爷八十大寿,”临出门之前,张景宸扔下一句话,“卡收好。”
别给他惹什么乱子。
原来,他赶回来,施舍她一场情事和晓晓的手术费,只是为了堵她的嘴,让她别在张家人面前给他惹麻烦。
可是苏雪洛知道,她累了。
十三年,她付出所有也没能赢得张景宸的心,往后,也不会再去费这个劲了。
……
拖出行李箱,打开衣柜,满柜雪白的衣裙,刺痛了苏雪洛的眼。
认识苏雪洛的人都知道,她喜欢白色。白色的长裙,白色的风衣,白色的晚礼服……
但鲜少有人知道,她执着于白色,只因为她十二岁生日宴上,张景宸曾赞美她穿那条珍珠白的公主裙好看。
“你最适合白色,很好看。”她还记得他那时候说话的语气和眼神,带着赞许、欣赏和鼓励。
从此以后,苏雪洛的衣柜里,就只剩下了一种颜色。
就如同她的感情世界,也只留给了一个男人。
他不喜欢她打扮得鲜艳,她就尽量素净;他不喜欢她浓妆艳抹,她就粉黛不施;他不喜欢女人抛头露面,她就放弃了自己的爱好和事业;他讨厌她和外人交际,她就割断了自己所有的社交朋友……
可直到,她看到他身边如花蝴蝶般张扬绚丽的殷柔晴,才知道,原来张景宸,也懂得欣赏别的色彩。
她活成了他所要求的样子,结果他却恋上了其他女人。
她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张景宸的白月光,最终他喜欢的,却是红玫瑰。
所谓的不喜欢,只是不喜欢她这个人,所以她所做皆错。
阳光铺满了偌大的卧室,像要把人从皮相洗涤到骨子里。
须臾,苏雪洛笑了。
离开。
除了一个崭新的自己,她什么都没带走,包括死去的感情,和那张银行卡。
从此以后,她只为自己而活。?
苏雪洛本科毕业于帝都传媒大学新闻系,当初本来拿到了保送研究生资格。
欢天喜地告诉张景宸的时候,却只得到了他森冷的一眼,“直升?倒是方便你继续招蜂引蝶。”
“来,说说看,”他突然倾身逼近他,眉眼都缀着浓重的嘲讽,“你又给了俞子舜什么好处,逼他帮你搞到了名额?毕竟你最擅长的两件事,就是勾引男人和挟恩图报。”
因为他这通话,苏雪洛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直升机会,甚至放弃了工作,从此甘心在御园当一尊“望夫石”。
她最怕被人说挟恩图报。
因为挟恩图报……
正是苏雪洛当年被张家收养的缘故。
父母都是因为张家死去的,张家愧疚之余记这份恩情,非但收养了她,还让她做了张景宸的未婚妻。
小的时候她不懂事,还憧憬幻想过。
一天天长大,就被现实一巴掌一巴掌,扇得不得不认清了真相。
张景宸,根本就不想娶她。
就像殷柔晴说的那样:“苏小姐仗着你爸妈的那点恩,逼着张家把你当亲女儿养也就算了,结果人家赔给你父爱母爱,连儿子都要赔给你。苏小姐自以为爱景宸,但你其实爱的只有你自己。你把景宸逼得有多惨,你知道吗?”
她只爱自己吗?
苏雪洛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为了那个男人失去自我,为了那个男人卑微到尘埃里。
如果这样的爱对双方来说都是痛,倒不如早点解脱了好……
……
回过神来,苏雪洛已经递出了好几份求职信。
和张景宸分手,意味着从此她必须靠自己而活。张夫人每个月都会定时给她零花钱,张家爷爷奶奶更是隔三差五给她塞红包。
可是这些,对如今的她来说,都不能再要了。
卡上的那些钱,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动。真要动了,她也会尽快给它补上去。
她以后,都不会让任何人以此为借口轻贱她。
是啊,她出去工作,会被张景宸挖苦成招蜂引蝶;她留在家里,又被他嘲笑有手有脚却只会吃白食。
呵呵……
以后她凭自己本事,吃自己的饭,穿自己的衣,救自己的妹妹,谈自己的恋爱。
谁也别再来指手画脚。
收拾了一下情绪,苏雪洛去了医院。
晓晓昨晚上病危,抢救回来之后,虽然身体还很虚弱,见到她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姐姐。”
余晓晓是苏雪洛姨妈的女儿。
姨妈因病去世,姨父迅速再婚,婚后又生了一个儿子,晓晓就成了多余。
去年苏雪洛去张家参加聚会,回来的时候,瘦弱的晓晓就拎着一个脏兮兮的蛇皮口袋,蹲在御园大门前,冻得小脸通红。
她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御园的地址,瑟缩着不敢看人,“你就是姐姐吗,妈妈说,有事就来找姐姐……”
纸条是去世的姨妈留给晓晓的,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雪洛很快知道晓晓被遗弃的原因。
她先天性肝功不全,又患上了白血病,一个人强撑着来到御园,当天晚上就送进了急救室。
从此并发症一样接着一样,住在医院几乎没有出来过。
钱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张景宸一如既往的冰冷讥诮,“你们苏家人,一向知道怎么样利益最大化。”
……
深吸一口气,苏雪洛在晓晓跟前坐了下来。
“姐姐!”晓晓却呆住了,“姐姐是不是生病了?姐姐哪里不舒服?”
苏雪洛一愣。
昨晚上她去机场拦截主刀医生,因为机场内有些堵车,她等不及,就提前下了出租车,徒步跑向航站楼。
结果一个不留神,差点被一辆私家车撞到。
所幸司机及时甩了方向盘,只是轻微擦挂到了她。
但饶是如此,她还是因此摔了出去,身上多处淤青和软组织受损。
一夜过去,更是酸痛不已,站不能站,坐不能坐。
这些,先前把她压在床上肆意羞辱的张景宸都没有看见。
晓晓却只是见她坐下的姿势有点别扭,就察觉了出来。
见苏雪洛不说话,晓晓显然被吓到了,她小声地哭了起来,“姐姐、姐姐不疼,晓晓给姐姐呼呼……等、等晓晓病好了,晓晓就去赚钱,还给姐姐……不会惹张哥哥生气了……”
就连成天住在病房里,没见过张景宸几次的晓晓,都知道他对苏雪洛脸色不好。
可笑她还执迷不悟,总以为自己再多付出一点,就可以留住他的心。
“没事的,姐姐是睡觉落枕了。”苏雪洛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她刮了一下晓晓的鼻子,“从哪儿学来的钱不离口?晓晓健健康康,就是给姐姐省钱了,知道不?”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苏雪洛连忙拿出来,求职有消息了。
只是看到邮件抬头的公司名,苏雪洛愣了一下。
兴业传媒……
因为急需工作,她把所有的传媒公司都投了个遍,没想到第一个给她发面试邀请的,竟然是兴业。
时间,就定在今天下午一点。
安抚好了晓晓,苏雪洛马不停蹄地赶去面试。
兴业传媒是国内排名前茅的新闻媒体集团,但凡新闻专业的学子,都以毕业实习能进兴业为荣。
苏雪洛当年专业课相当优秀,毕业作品又获得了那一届绝无仅有的特等奖。
是以当初刚刚毕业,就拿到了兴业的offer。
只可惜,为了成为张景宸眼中的“完美女人”,她亲手掐断了自己的未来。
而后,张景宸用他的无情给她上了一课——一个女人没有钱,没有事业,就没有尊严和地位。
爱情,是最靠不住的空头支票。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没有爱情。
“苏小姐,看简历,你最擅长是社会新闻,可是我们目前招收的是娱乐方向的记者,不知道你……”
“娱记很好,我能胜任。”
“那,苏小姐什么时候能到岗呢?”
“现在就行。”
苏雪洛需要钱,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需要永不回头的力量。
只是,刚做好入职,她就在人事部外面,看到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5 分钟后,一对年轻的母女领着她们的阿拉斯加抵达医院,小阿拉满脸迷茫地被抽了血。
我欲给林女士转酬金,被她断然拒绝,她说但凡养狗的遇到这种情况就没办法见死不救,血管够,不够她还能摇人。
泰格身体底子太差,又不得不立马手术,我们很担心它在全麻的过程中稍有不顺就再也醒不过来,都没什么心思就此事纠缠,我只好留下了她们的住址和联系方式,留待以后报答。
在等待泰格的手术结果时,女孩问林女士:「妈妈,为什么泰格以前的主人打它,不给它饭吃,它还不跑走?要是我,那个人第一次烫我的时候,我就要把那个人咬个稀巴烂,然后再逃跑。」
林女士回道:「你记不记得自己更小的时候,又好动又不会控制手劲,经常揪掉妈妈的头发,还喜欢拿手抠妈妈的脸,就算你是妈妈的宝贝女儿,妈妈也经常被你搞得又痛又气,可是你扯狗狗胡子,坐在狗狗身上没轻没重地蹦跳,每次都是妈妈制止你教育你的,狗狗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更别提凶你,对不对?
「狗狗无条件爱你,泰格也爱它之前的主人呀。」
林女士说得对,我无法去责问遭受虐待的狗狗为什么不曾用尖牙利爪保护自己,因为爱人类是基因赋予它们的天性,人类敢对虎豹肆意施虐吗?利用狗狗对人类的爱意和保护欲伤害它们,是那些卑劣的人类的错,绝不是狗的。
中途,主刀医生走出手术室,告知我们泰格情况不算太差,所幸受的都是皮肉伤,处理好伤口、避免感染,它会很快好起来的。
另外,医生发现泰格有隐睾,因为伯恩山是癌症高发犬种,他建议趁这次全麻,顺便帮泰格开腹摘除隐患,以防将来癌变。
我没有犹豫就同意了,在末世中,保证泰格的健康远比其他东西重要。
手术顺利结束,泰格昏睡着被推出来。
它脖子上戴着伊丽莎白圈,两只大耳朵在硬纸板的支撑下竖立起来,静静输着液。
林女士母女见到泰格平稳地出了手术间,终于放心地跟我告别,带着她们的狗狗回家了。
我和小拖把在观察室等候泰格苏醒。
晚饭时间已过,我点了外卖分给还没来得及吃饭的医生和工作人员,自己却毫无食欲。
小拖把也大半天没进食了,但它好像知道自己的同伴在忍受痛苦,安静地趴在泰格身边,伸出爪子轻轻拨弄着泰格的伊丽莎白圈。
我去前台刷了个罐头,把罐头倒在塑料盘里送到小拖把面前,但它只吃了小半就停下,舔舔我的手,又想去舔泰格的伤口。
我赶紧把它控制住,一手轻拍着它,一手捂着泰格因输液而冰凉的右前腿。
大部分工作人员都下班了,泰格生命体征平稳,却迟迟不曾醒来,值夜班的医生说它代谢慢,体型也大,可能醒得慢一点,让我别急,先带小拖把回家,明天再过来。
但我不放心留泰格一只狗在医院,跟医生争取到了晚上留下来陪护的允许。
我飞速回家收拾了些东西,带小拖把解决便便,再回到医院,泰格刚好睁眼了。
它半梦半醒地看到我们,尾巴就开始颤悠悠地拍打,挣扎着要起来。
我快步过去坐下,让它的大脑袋枕着我的腿,把小拖把摆在它鼻子前。
两只小狗友好地互相闻了闻,泰格用嘴拱了小拖把一下,这个小东西立马激动得快要起飞。
我忙不迭把它摁住,说道:「泰格还晕晕的哦,你矜持一点,别把它晃吐了。」
医生来给泰格换了药水,告诉我不用盯着进度,快吊完的时候机器会通知他。
兵荒马乱的一天总算结束,我们在机器规律的嘀嘀声中入睡。
清晨,我被医生交班的动静吵醒,一低头就对上两双狗眼。
它们看起来醒来很久了,小拖把看到我睁眼,立马嗯嗯唧唧地想从我膝盖上下去,偏偏它是个怕高的小矮子,不敢自己往下跳。
等我把它放到地上,它立刻一溜烟窜出了医院大门,到门口的树下尿尿。
和医生一起帮泰格翻身,给它躺麻了的半边身体按摩完,医生说泰格可以进食了,只是药水对食欲有影响,它不一定会愿意吃。
我把小拖把的罐头随便往盘子里一扣,再把医生给泰格开的处方罐倒出来,戳散,兑了点水,用医院的微波炉加热到微温。
为避免伤口受力,泰格仍然只能侧躺着。
当我把食物放在它们面前,昨天没吃饱的小拖把立马开始哐哐往嘴里炫,而泰格却条件反射般缩着脖子躲开了,头也扭到一边,仿佛对食物不屑一顾,但我知道不是,因为它正忍不住地舔着嘴巴,喉咙咽动。
我将它脑袋轻掰过来,把盘子推得更近,对它说:「吃呀,再不吃小拖把来抢了。」
泰格看着我,好像才意识到眼前的食物是给它的。
它眼睛觑着我脸色,嘴巴忍不住慢慢向食物探过去,再三确定我不会突然暴起打它,才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罐头。
这个姿势实在是不方便进食,它几乎什么都没舔到,却眯起眼睛吐着舌头,对我露出幸福又满足的狗狗笑脸,毛尾巴快乐地在小拖把脸上抽了一下又一下。
小拖把已经吃完了自己那份,一边挨抽一边一眨不眨地盯着泰格的盘子。
我顶着小拖把垂涎三尺的目光,用勺子把肉喂进泰格嘴里,它一口一口吃得珍惜。
两只小狗吃完饭,又头挨着头打起瞌睡。
我正在手机上订飞往 S 省的机票,突然感觉泰格挨在我腿上的喉咙一阵一阵紧缩,它抬起头,紧闭着嘴,鼻息粗重,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我,我马上对路过的医生喊道:「医生,麻烦您帮忙拿个垃圾桶过来!」
果然,垃圾桶刚递到泰格嘴边,它就忍不住哇地吐了。
刚吃进去的食物近乎原样被吐了出来,我轻扶着它,让医生给它喂温水。
医生安慰我:「可能是从前饿得狠了,加上用的药也刺激胃黏膜,突然吃得太多消化不了,缓缓再少量多次地喂就不会吐了。」
医生说这话的时候,泰格正枕着我的腿,挺高兴地跟小拖把玩着你推我一下,我啃你一口的游戏,时不时还甩着舌头骄傲地看我一眼,似乎在为自己忍住了,没吐在我身上而自豪,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怜。
末日倒计时第 26 天,泰格住院的第 3 天。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回家洗漱和带小拖把外出方便,我们差不多 24 小时住在医院。
我每两小时替泰格翻身、按摩、喂食一次,每天两次在医生的协助下帮它排便,事事不假于人手。
下午我出门买饭,一回来就看见小拖把撒着欢滚着它的网球满地跑,而泰格则不太情愿地枕在经常照顾它的女医生腿上吊消炎针。
我在它屁股那头的空位坐下,隔着它跟医生寒暄。
“师妹,好久不见。”俞子舜带着她熟悉的微笑。
苏雪洛微怔,“好久不见,师哥。”
她先前猜想,俞子舜依然在国外。
毕竟当初他说过,不会再让张景宸误会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再和她见面。
没想到,他会悄无声息回国,出现在兴业。
她会这么快收到面试通知,以及顺利入职,或许是和他有关……
“出来工作,他会同意吗?”从人事手里接过苏雪洛,俞子舜边走边问。
苏雪洛局促一秒,就释然了,她大大方方回答,“我们分手了。”
俞子舜脚步一顿,眼里滑过一丝愕然,“张家也同意了?”
苏雪洛摇头,“张家都还不知道。分手是张景宸提的,我不可能再去求张家。”
何必再让大家为难呢?
张夫人甚至可以以死相逼,可是靠这种方式留下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俞子舜默然一瞬,转移了话题,“让你做娱记,是委屈你了,要是你不想……”
“没事的,做娱记很好。”苏雪洛微笑。
俞子舜帮过她太多,她不想再欠他更多。
娱乐部分成若干组。
苏雪洛分到的组,主编是个中年女人,姓马,戴着眼镜,纤细精干,叼着一根棒棒糖,叨叨着抱怨,
“殷柔晴现在官宣恋情,是不想我们下班吗?”
苏雪洛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么快的吗……
她上午才从御园离开,下午张景宸就和殷柔晴官宣。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靠!男方可能是苏张集团的少东家张景宸,金融的也来抢我们娱乐版头条……那个,新来的,这个文案你写一下!”
新闻讲究的是快,殷柔晴身为万众瞩目的顶流女明星,前一秒官宣,后一秒所有娱乐媒体就要跟上她的脚步。
“小姐姐,这几张照片是我们一手拿到的,拜托写个文案。”同事中有叫徐森的年轻小伙子,对她露出一个客客气气的笑,“两分钟哦。”
苏雪洛是俞子舜带过来的。
俞子舜年前回国,直接空降兴业总编,不服的大有人在。
结果众人调查一番,非但知道了对方在国外业界的辉煌战绩,还知道了对方是兴业的太子爷……
他带过来的人,只要不傻都会给三分薄面。
更何况,苏雪洛美得简直不可方物。
就连见惯了各大女明星风华的娱部众人,也被她惊艳得岔了一口气。
苏雪洛翻了一下照片,一分钟时间,已经把写好的文案传了回去。
很好,她对自己说。
她手还没生,职业素养也还在, 哪怕面对张景宸和殷柔晴的同框照,也能做到心静手稳。
如果是从前,光是听到他们待在一起的消息,她都会窒息。
一想到离开张景宸,她会觉得自己根本活不下去。
没想到一夕分手,她竟然还适应良好。
原来时间和冷漠,真的会消磨掉一个女人最深的执念与热爱,她以为她的感情如海水永不枯竭,没想到也不过十三年,就已经一点点,蒸发得滴水不剩。
放下,并没那么难,只是她从前没有试过。
……
照片是今天凌晨时分被拍到的。
张景宸和殷柔晴并肩站在会所门前。在路灯和夜风之下,他正温柔地给女人披上自己的外套。
那个时间,正是苏雪洛去会所,哭着要见他之后。
因为张景宸不肯见她,她才不得不只身去机场拦人……
没想到她前脚刚刚走,他后脚就和殷柔晴双双离开。
他的时间,多花一秒在她身上都是浪费,却可以无限给予自己喜欢的女人。
殷柔晴是殷家大小姐,也是帝传毕业,不过学的是表演艺术,有殷家和张景宸的撑腰,进圈以后发展得很好。
他们两人,确实很般配……
……
忙起来昏天地暗,等到张景宸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苏雪洛脑子都是懵的。
她习惯性地接了起来。
“你不在家,在哪儿?”
电话那边,张景宸的声音阴沉冷戾。
“我……”苏雪洛还没醒过神来,一时语塞。
“给你半个小时回来。”
不等苏雪洛回答,张景宸已经挂了电话。
苏雪洛起码待了半分钟。
转眼,她就给气笑了。
摆在她眼前的,是正在整理的,有关张景宸和殷柔晴的点滴恩爱进展。
如果不是重操旧业,她恐怕还拿不到这些一手资料,也不知道他们的感情,竟起源得那么早……
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半。
张景宸自己经常彻夜不归,回来也常是深更半夜,倒是要求她时时刻刻遵守三从四德。
从今往后,这女德楷模谁爱当谁当去。
反正她不伺候了。
苏雪洛埋头继续整理稿子。
殷柔晴所谓的官宣,其实只是模棱两可的一句话:【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属于彼此。】
以及,一张她自拍的,戴着钻戒的手照。
假如她不是故弄玄虚,就是宣布自己已经与真命天子订婚。
而这位真命天子,通过各方证据证明,正是张景宸……
为了抢在所有同行之前发稿,整个小组估计都要熬通宵。
“我搞到了!”徐森突然兴奋地跳了起来,“我搞到了张景宸和殷柔晴选钻戒的视频!”
全组人都立马围了过去。
“今天下午,张景宸和殷柔晴去了Truelove,选了一下午的首饰!”徐森无不炫耀,“这是店内监控拍到的视频,我在这家公司内部有人,给我搞到的。”
在一片赞扬声中,苏雪洛偏着头仔细端详视频画面。
没错,是张景宸,也有殷柔晴。
两人几乎头靠着头,挑选着面前摆放的一大盘珠宝首饰。
旁边,几个店员还在源源不断地把东西端过来。
真是……令人羡慕的大场面呢。
张景宸早上的警告还犹如在耳:
�我等下还有正事要办,别浪费我的时间。】
原来,他口中的正事,就是陪殷柔晴去选钻戒。?
Truelove是老牌婚恋珠宝店。
苏雪洛还记得,她小时候刚到张家后不久,有一次去市中心玩,趴在Truelove旗舰店的橱窗上看里面成套的钻石婚饰。
比她大几岁的张景宸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就拖走。
“有什么好看的。”他不耐烦。
“南哥哥以后买给我!”那时候她天真且大胆,童言无忌。
“好。”他没有回头,但能看到耳尖上微微的红。
后来,每次从Truelove的旗舰店路过,苏雪洛都会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笑容。
就算张景宸之后对她日渐冷漠,愈发嫌恶,她总会记得他当年说过的那个好字,以及他微红的耳廓。
她从没想过,将来有一天,陪着他走进这家店的女人,不是她……
急促的铃音响起。
苏雪洛连忙说了一声抱歉,拿走手机。
“半个小时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令人战栗的阴寒。
苏雪洛:“哦。”
“你在干什么?”张景宸几近咬牙切齿。
苏雪洛走到僻静的地方,确定其他人都听不到她打电话。
“在复盘你感人的爱情浪漫史。”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秒,“苏雪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雪洛确定,她把张景宸激怒了。
一天之前,她可能会害怕会惶恐,但现在,她的心里只余一片空寂。
像落雪后的荒原,寒意萧萧,却未尝不可见到雪后艳阳。
“没什么事我挂了,对了,恭喜南爷今日脱离苦海,觅得真爱。”
挂断电话,苏雪洛把张景宸的号码直接拉黑。
想了想不太稳妥,又把手机关机。
……
从兴业的大楼走出来,天边已经泛白。
“回去以后好好休息,但手机不要关机,要随时联系得上。”
经过一夜共同扛枪奋战,大家或多或少都认可了苏雪洛的工作能力。
马姐用上带新人的认真,特意叮嘱苏雪洛,“殷柔晴这事情短期内反转应该不会太大了,但也要防止意外发生……”
不会有意外了。
苏雪洛心想,只要张家点头,张景宸和殷柔晴立马就能领证结婚。
她得感谢昨晚上了解到的一切。
给她内心深处尚余的那丝不甘和牵挂,来了斩钉截铁的一刀。
街边停靠着一辆银灰色玛莎拉蒂,此时不声不响地开了过来。
“你现在住哪儿?”车窗降下,俞子舜清俊的面容出现在苏雪洛眼前。
“我……暂时住酒店。”苏雪洛回答。
“上车,我送你。”俞子舜声音温和,却含着一丝不容置喙。
苏雪洛迟疑的片刻,又有熬夜加班的人成群从大楼里走出来。
她怕被人看到不太好,只能匆忙上车。
“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辛苦,经常日夜颠倒。”俞子舜递了一罐饮料给苏雪洛。
苏雪洛接过来,意外发现是温热的牛奶。
“没什么,也不是没做过。”苏雪洛微笑。
“是啊,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新闻从业者。”俞子舜笑,“七年前我们就在A国……”
“师哥!”苏雪洛猝然打断了他。
俞子舜似乎黯然了一瞬。
“他一直不知道,对吗?”他手指渐渐捏紧了方向盘,“你付出过的……”
“都过去了。”苏雪洛轻声,“师哥,谢谢你为我保守秘密。”
很早以前她就告诉自己,爱不是恩情,爱不是施舍,爱也不是胁迫。
纯粹的感情不需要外物的催化也能开花结果。
她和张景宸走到今天,不怪任何人。
车内一片寂静。
苏雪洛打开了手机,瞬间几十个未接来电跳了出来。
全都是已被拦截状态。
还有一条短信,虽然没有备注,但号码苏雪洛很熟悉——
�苏雪洛,你最好一辈子都不会再接电话。】
张景宸发的。
苏雪洛想了想,把对方短信也设置进了黑名单。
俞子舜没有问她住在哪里,但他把苏雪洛送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苏雪洛看了一眼,笑笑,“师哥,太高级了,换一家吧。”
她现在可住不起这样的酒店。
“会给你报销的,下去。”俞子舜的温润里依然夹杂着强势。
替她办下入住,把房卡递给她,他挥了挥手,“就不送你上去了,好好休息,放你两天假。”
转过身,俞子舜的脸就沉了下去。
苏雪洛没有任何行李。
她就那样两手空空从张家离开,以她的性格,钱更不会带走一分。
张景宸,真是干得好一手绝情寡义!
……
苏雪洛依着房卡找到房间,才发现俞子舜给她写了一间豪华张景套房。
此时万丈金光正粼粼照在张面上,顺着窗棂流到她的脚边。
苏雪洛按下键,窗帘自动徐徐关闭,最后一缕阳光从她眼里消失的时候,她终是卸掉了所有伪装,眸底的哀伤缓缓消融。
前天,趁苏雪洛去医院看望晓晓,殷柔晴来到御园,未经她允许,潜入她的房间,拿走了她首饰盒里最贵重的那枚蝴蝶胸针。
或许是她太嚣张了,留下种种痕迹,被回来之后的苏雪洛第一时间发现。
她听说殷柔晴去了苏张找张景宸,急忙赶了过去。
两人在张景宸的办公室之外发生争执,气急攻心之下,苏雪洛一耳光,扇得殷柔晴跌坐在地。
也就在这个时候,张景宸走了出来。
殷柔晴哭着拉住他,“景宸,雪洛说我偷了她的珠宝首饰,可是我没有,她不信……你看到了,她还打我……”
苏雪洛咬了嘴唇,“南哥哥,是那枚蝴蝶胸针……”
“我不管你什么胸针,”张景宸冷冷地睨着她,“就算有人真偷了你的东西,也不是你动手的理由,苏雪洛,你太骄纵了。”
后来苏雪洛回想,她确实骄纵了。
张家人的疼爱给了她无限底气,那枚胸针的重要性,也令她无比冲动。
她当时头脑一热,直接回怼张景宸,“打都打了,你说怎么办吧!”
殷柔晴如果不把她的胸针还回来,她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张景宸和她对视片刻,眸中寒意森森,“我给你一次机会,给人道歉。否则的话,你也不用想当张家的少夫人了。”
苏雪洛瞬间入坠寒窟,她听到自己问张景宸,“如果,我坚持不道呢?”
“你可以试试解除婚约。”张景宸眼中没有任何温度,
“道歉还是分手,你自己选。”?
一滴眼泪从苏雪洛的眼角滑落,没入枕间。
张景宸忘记了。
他忘记了那枚蝴蝶胸针的来历,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记在心上过。
……
十三岁那年,苏雪洛揣着积攒几年的零花钱,一个人去拍卖会,想要拍下那枚彩钻蝴蝶胸针。
最后却因为囊中羞涩,连举牌子的机会都没有。
回到家她偷偷哭了一个星期,眼睛红肿了就拿冰敷,骗张夫人是没睡好。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张景宸突然来到她的房间,把那枚蝴蝶胸针扔到她面前。
“拿好了。”
见她愣愣的,他面上又显出惯有的不耐烦,“做我们张家的人,想要什么就去争,争不过不知道说句话?当我们都是死的吗?”
苏雪洛捧了蝴蝶胸针,眼里都是星星。
“谢谢、谢谢南哥哥……”
张景宸看了她两秒,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以后不准哭了。”
……
父母去世的时候,她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
到了张家之后,张家长辈都对她疼爱有加。
但许多做人的道理,都是张景宸教她的。
曾经,是他告诉她,想要什么就去争,如果争不过,他会替她去争回来。
可是现在,她去争了,他又说她骄纵,要和她解除婚约。
多么可笑。
……
苏雪洛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马姐打过来的。
“快过来!张景宸发律师函了!”
苏雪洛急匆匆去退房,前台甜甜地笑着,“这位小姐,您的房间已经付费一个月,您可以随意入住。”
苏雪洛不依,退了房,把余下的钱给俞子舜打了过去。
�师哥,今天的房间钱先给我记账,开了工资再还你。】
赶到兴业,马姐骂娘的声音一整层楼都听得到。
“钻戒是他带人去选的,大晚上是他给人披的衣服,两人七年地下恋长跑证据确凿,现在告我们造谣,我造他妈的谣!”
见苏雪洛跑进来,她直接把律师函往她怀里一塞,“来,这是你的!”
苏雪洛低头去看。
也差点骂出声,“为什么我是主被告?”
“柿子逮着软的捏呗!”马姐耸肩,“上到集团下到我们部门都被告了,不过只有你被重点关照。”
“是因为雪洛师妹的那篇稿子吧,点击浏览转发量现在一骑绝尘,师妹,这个月奖金稳了。”徐森还有心情打趣她。
但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我觉得师妹就是踩准了张景宸的痛点,他这是急了。”
“对,肯定全部被说中,所以才气急败坏。”
苏雪洛幽幽地抬头,看着马姐:“主编,你早上说过这事情反转不会太大。”
马姐气得吐掉了嘴里的棒棒糖。
“我问候他张家十八代祖宗!”
正骂骂咧咧着,法务部来人了。
找苏雪洛要身份证信息。
张景宸主告的就是兴业娱乐新闻下面出品的一篇文章,和它的撰稿人。
文章掘地三尺地抠出了他和殷柔晴的爱情糖渣。
——正是苏雪洛奋战一晚上的心血结晶。
却被他斥之造谣。
苏雪洛用的是笔名,现在法务要核对本人,准备应诉。
看张景宸的强硬态度,届时恐怕免不了法庭一战。
苏雪洛刚把身份证摸出来,一只手从她身旁斜出,将她手里的身份证按回去,顺带拿过那张律师函。
哗啦,对半撕成碎片。
“让他告。”俞子舜脸色成冰,“他张景宸敢做,就不要怕人敢说。”
这世上,没有人比苏雪洛,更有资格控诉他的无情。
“可是……”法务看着平时温润优雅的太子爷第一次变了脸,心里打鼓。
“他敢告,集团应诉,其他的不用管他。”俞子舜冷声道。
“可是……”法务二度出声。
俞子舜脸色彻底冰冷,“我兴业这么大个集团,连个员工都护不住了?”
他不会让苏雪洛站上法庭,和张景宸对簿公堂。
他张景宸不配!
……
“南爷,人还没有找到。”
苏张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魏宏惴惴不安。
从昨晚回御园到现在,南爷的脸色就没好过。
魏宏是张景宸的私助,父辈就在张家做事,自己跟了张景宸十几年,已经好久没见他脸色这么糟糕过。
苏小姐,不见了。
张景宸闭眼,揉了一下太阳穴,“查消费记录。”
在他面前,摆着一部屏幕裂成蜘蛛网的手机,以及一张折成两半的银行卡。
魏宏想到他昨晚上打不通电话摔手机的样子,还有他看到床头柜上那张银行卡时的暴躁行径。
就控制不住心肝打颤。
“查了……苏小姐,没有消费过。”
张景宸依然闭目,捏着鼻梁骨,“酒店入住记录。”
“也查了,没、没有。”
死一样的寂静。
魏宏大气不敢出。
良久,张景宸睁开了眼,瞳孔里泛着猩红的血丝,“兴业那边,怎么说。”
魏宏要哭了,“兴业那边态度强硬,不、不肯删文章,还说南爷如果要告,他们随、随时奉陪……”
哐当!
张景宸一脚踢翻面前的茶几,碎裂的玻璃渣伴随着巨响声,散了一地。
魏宏简直去了半条命。
算上今天,南爷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
再这样下去,他这个私助得先猝死在他面前了。
“南爷,”特助章贺进来,同情地看了魏宏一眼,“航班已经安排好了。”
张景宸起身,一边整理袖扣一边出门,脸色阴郁得滴出水来。
魏宏想劝,章贺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摇头。
就算爹死娘嫁人,张景宸也不会因此影响他的行程。
更别说一个他讨厌入骨的苏小姐……
他对工作,有种近乎偏执的喜好和沉迷。
“报警,调路面监控。”他走的时候,扔给魏宏一句话。
魏宏赶紧从玻璃渣里捡起龟裂的手机,和折成两段的银行卡。
南爷没说,但他知道。
手机虽然不要了,里面的电话卡还是不能丢。
银行卡虽然折了,但是必须马上补办。
“南爷,夫人刚刚打电话,”上飞机的时候,魏宏又硬着头皮禀报,“问、你和殷小姐……”
张景宸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注意力,阴沉沉地抬眼。
魏宏识趣递上新手机和补办好的银行卡,“南爷,已经报警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张景宸没再说话,他靠向私人飞机的沙发垫,侧脸去看飞速后退的跑道。
苏雪洛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机深沉,贪得无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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