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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向热血成长流】【历史架空】世人皆知我是德兼三皇,功过五帝,一统天下,震铄古今的一代霸君...殊不知我为此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最终换来的只是轰然倒塌的——秦墟
主角:嬴政,赵高 更新:2022-12-17 12: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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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嬴政,赵高的其他类型小说《秦墟》,由网络作家“耶格尔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少年向热血成长流】【历史架空】世人皆知我是德兼三皇,功过五帝,一统天下,震铄古今的一代霸君...殊不知我为此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最终换来的只是轰然倒塌的——秦墟
赵国 邯郸
已至隆冬时节,天还未亮,天空中飘着绒毛大雪,却仍有不少士卒披着甲胄在积满雪的城内疾行。
就在今日,他们奉命去捉拿秦国质子异人,这个坑杀了他们四十万同胞的秦王的后代。
他们的双眼火红,像是冒着火,复仇之火,他们想用这把火将质子异人活活烧死,用来告慰亡者的在天之灵。
他们的行动引起了城内的骚动,负责防守城池的士卒被惊醒,拿起武器四处张望,怕有奸细混了进来,他们用半睁着的双眼张望着。
有些熟睡中的百姓也被惊醒,他们跑出家门,看着士卒都往一个方向而去,他们瞬间明白士卒的目标是谁了——那个在赵国做质子的秦国公子异人!
很快百姓们的眼睛也变得火红,他们与士卒都有着同样的愤怒,他们的亲朋好友都在那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中丧命。
他们的眼中也燃着复仇之火,在心里由衷地期望着将异人押解。
士卒们冲进了一座豪宅,过了一会儿,又悻悻地灰头土脸而出。显然,他们失败了。
观看的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那不是吕不韦的宅子吗?听说吕不韦是异人的师傅。”
“看来让那个畜牲逃了!”
“那也没办法,邯郸大贾吕不韦的势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也是了,他吕不韦上通王室贵胄,下达市井游侠,谁不让他三分!况且他还精通那种异术!异人十有八九被他给藏起来了!”
“不好说,凭他吕不韦的能耐,只怕他师徒二人早已逃出邯郸城了!”
...
离邯郸的西城门不远处一座不起眼的民宅,邯郸随处可见的建筑,从里面透出一丝微光。两个人立于带有温馨气息的房子外面。
“准备好了吗?”
头顶戴着金冠的四十出头的男人背着手站着。他留着长须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微微眯起的眼睛像是在思索。
“不韦师傅,在走之前我还是想跟赵姬与儿子们道个别。这一走,不知道能不能再相见了。”
二十出头,相貌清俊,身材瘦削的男人直直地看着眼前的温馨的房屋,这座带给他快乐也带给他痛苦带给他绝望的房屋,屈辱的岁月一一在他眼前浮现。
男子正是赵国到处捕杀的秦国公子异人,赵国百姓恨不得啖其血吃其肉的秦国公子异人。
虽然战争并不是异人引起的,但他作为一个秦国人,而且还是秦国公子,他就是该死!
赵国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异人心里也不好受。
自己的处境越来越糟,妻儿还因自己所累不得不到处躲藏度日,现在自己却要一个人逃回秦国,却要将他们舍弃在视他们为死敌的赵国,他又怎么能放心?
吕不韦叹了口气说道:“去吧,不过要快,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这里,那时候我也保不住你了。”
“谢先生”,异人朝吕不韦鞠了一躬,便匆匆朝屋内走去。
异人轻轻叩门,推开略显腐烂的木门,这里是他被称之为家的地方,但是今天他将离开它,直至永远。
异人小步走着,这条被他诟病配不上他公子身份的又短又窄的院径,他却花了相当多的时间才走尽。
昏黄灯光下,坐着一对男女。男子二十出头,相貌清俊,身材瘦削,眼里噙满泪水。
另一个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容颜俏丽,然而脸上却落满灰尘,眼里同样噙满泪水。
两人都正值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两人都深深地彼此凝视着,仿佛目光要撕裂空气般,深深地凝视着。
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两个人什么都说了。
“赵姬,我...”
男子的话刚出口,少女已生茧就堵了上来。她轻轻地摇头,泪不自觉地从脸颊滑落。
少女叹口了气,说道:“公子,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妾与公子一别,不知以后是否还能再见面,妾只想多看会儿公子。公子回到秦国,那才是真正的公子,公子因为有了新欢而忘了妾也没关系,但请公子记得一定要来接政儿与蛟儿。”
“我异人岂是那负心忘义之人?”异人咬着牙,痛苦地说道:“你带着政儿与蛟儿同我一起走!”
“那怎么行,我们娘三只怕成为你的累赘,到时候谁也逃不出去。妾只希望公子回到秦国后,不要忘了政儿与蛟儿。
承蒙公子厚爱,妾出身卑微,公子不嫌弃妾,还如此疼妾爱妾,妾实在无福消受,妾只希望公子能顺利逃出邯郸,和公子在一起的这些岁月,是妾最开心的岁月。妾只希望公子平安,除此之外,妾别无所求。”
赵姬说完,泪水止不住流下。
异人也忍不住哽咽道:“不会的,我不会忘记是谁在我最落魄的时候给予我最热烈的关怀,让我尝到了为人夫,为人父的快乐。这一切,我异人绝不会会忘。我出去求求先生,求他带我们一起走!”
这时门开了。留着长须,戴着金冠的男人站在了门口,他的眼直直地睁着,有点吓人。他的手还是背着,但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在他手上。
“叙完情了吗?再不走的话今后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吕不韦的声音很冷,和他现在的面色很相配。
“先生,能不能带赵姬...”异人额头渗出汗水。
“不能,光是带你走就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况且封印只是松动不是消失,想带所有人走根本做不到。
公子请放心。我已交代赵成,在我们走后,他会接夫人到一处隐蔽之地藏身。凭我在邯郸经商的积蓄和这么多年来的人脉,他们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困难的。”
吕不韦的视线移向里屋,一个三岁多小男孩正坐在照看着一个婴儿。赵政和成蛟,赵姬为异人生下的两个儿子。
“有妻舅帮忙照看的话,那我也能放心了。赵姬,你和孩子们多加保重,我回到秦国就派人来接你们!一定要保重啊!”
异人深深握住赵姬的手,吕不韦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与坐在床上的赵政,嘴角不自觉地倾斜,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
“公子、先生,保重!”赵姬行了个礼,转身走向里屋。
异人和吕不韦走出屋门,很快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坐在床上的小男孩此刻正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呆呆地看着,眼里流出两行血泪。
“杂种!还我爹爹命来!”
“打死你们,该死的杂种!”
一群小孩子围着圈,圈里也是两个孩子,一大一小,都很瘦弱,背靠背站在一起。孩子们对着圈里的孩子拳打脚踢,有的还捡起旁边的石子朝他们头上砸去。
小的那个孩子用手捂住头蹲了下来,鲜血从他的手里溢出,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
他嚎啕着,但是周围的人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手上脚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反而因为他的哀嚎兴奋起来了。
“成蛟,你要是从我裤裆底下爬过去再叫我赵英两声爹,我就不打你了。”
带头打人的孩子笑着对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抱头的成蛟说。他笑得很肆意,没有拘束,眼睛里满是鄙夷。
成蛟听闻就要向他裤裆底下爬过去。这时,一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成蛟转头一看,是哥哥赵政。
赵政冲自己摇着头,他的脸上没有害怕、恐惧,只是面无表情,挺胸直立。虽然赵政的脸上也挂了彩,但他并没有向这群施暴者屈服。
成蛟看着兄长,咬咬牙,用手抹干净眼泪,毅然站了起来,像赵政般面无表情,挺胸直立。
两兄弟站在原地,用鄙夷的眼神看向周围鄙夷他们的人。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每当遇见当地的小孩,兄弟俩免不了受到欺侮,免不了要和他们打一架。
对方人多势众,兄弟俩常常被打到鼻青脸肿。每当成蛟承受不住要向他们投降的时候,赵政总是会站出来告诉他不能低头。
我们的爹爹是当今秦王的儿子,我们是秦国的公子,赵国与秦国敌对,我们决不能向敌人的子孙低头。赵政如此告诫成蛟。
“成蛟,你不爬吗?不爬我就打你了哦。虎子,猴子,给我上。”
赵英身旁两个发育很好的男孩闻声就冲了过去,两个人瞬间就把年幼无力的成蛟放倒在地。
很快,成蛟就不能动弹了,他看向兄长,赵政正对上十几个孩子。不过赵政并没有退缩,他用阴沉的目光盯着辱骂他的人。
成蛟想起来了,平日里外出时,不乏有赵人用最脏最毒的话辱骂他们母子。母亲总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走,而赵政也是用这种极端仇视、让人见了不寒而栗的目光盯着辱骂他们的人。
他想起来了平时的兄长,是温柔的,成熟的,但决计不是像现在这样眼神里充满仇恨的。仿佛此刻站在那里的不是自己的兄长,是一个陌生的、完全不认识的人控制住了兄长的身体。
“赵政,你再不停手的话我就活活打死你弟弟!”
赵英见赵政不太好制服,便用被压制在地上的成蛟威胁他。看见赵政没有要停手的意思,赵英走上前,对着成蛟的脑袋就是狠狠一拳,成蛟疼得嗷嗷直叫。
虎子与猴子也对着成蛟拳打脚踢,赵英公然脱下裤子,对着成蛟尿尿。成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闻到尿骚味,他明白了,成蛟忍不住哭起来。
“哈哈哈哈哈,小杂种就该喝尿,这样才能长得高。对吧,赵政,你长得那么高也是喝了很多尿的缘故吧!”
赵英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身边的赵人小孩听到他的笑话也跟着笑起来。只有一个人例外,赵政仍用那种仇视的目光盯着,他看向被侮辱的成蛟,他的眼光更冷了。
“放开成蛟。”
赵政到现在只说了这一句话,他把衣袖撸到上面,眸子冷冷地盯着赵英。
“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吗?别忘了,这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这两个秦人生的杂种!”
赵英生气地用手指着赵政,招呼旁边的小弟道:“给我打!”
小弟们听闻便气势汹汹地冲向赵政,他们不会忘记,自己的父亲、叔叔、爷爷、老师是被谁杀死的,该死的秦国人,杂种!
赵政默默地看着冲过来的十几人,手指捏诀,嘴里念道:“血门,开!”
忽然,赵政的眼变得腥红,他的手指也变得腥红起来。他出拳,一名小弟便被打倒在地。他接着出拳,又有一名小弟被打倒在地。
赵政连出八拳,打倒了八名小弟。赵英见状,从旁边摸来一块石头,将它对准成蛟的头顶,喊道:“赵政你要是再不停手,我就砸下去了!”
赵政闻言停手,又变回了先前的模样,他站在原地,任由赵英的小弟将他放倒,对他拳打脚踢。不过赵政仍是用仇视的目光盯着他们,那目光似剑般直击他们的心脏。
赵英看压制住了赵政,得意洋洋地走上前,说道:“你先前不是很牛逼吗?打倒我那么多小弟,现在为什么躺在地上仰视我呢?哈哈哈哈哈,小杂种!”
赵英将一口唾沫吐到赵政身上,狠狠地踢了赵政一脚。赵政没有喊痛,和先前一样面无表情,死死地盯着赵英。
“小杂种,还敢这样盯着我?!给我打!往死里打!”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赵政默默地承受这一切。他咬着牙,面目狰狞,他的心中充满了无法遏止的仇恨。
他并没有伤害任何一个赵人,仅仅因为他是秦人的后代,他就要受到这样凌辱吗?
他想起了先前和母亲外出时,那些人看他们和母亲的目光,嘴里大骂不止的脏话。
母亲常常痛苦着,弟弟常常惊恐着,只因为他们与秦人有瓜葛,便受到了非人的待遇。
他听母亲说过远在秦国的父亲,父亲是秦国的公子,他曾许诺过,回到秦国就来接他们母子。
为什么父亲还不来接他们啊?难道父亲不知道他走后我们会变得很痛苦吗?难道父亲已经把我们忘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种噩梦般的日子将再也没有尽头。他们会被邯郸这座牢笼处以死刑。
正当他意识模糊时,他感觉到对他的殴打停下了,他慢慢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穿白袍的少年站在他的身前。
少年手里捏着诀,整个人散发出荧荧青光。
“你...你是什么人?”
赵英惊慌地看着眼前凭空而出,冒着青光的少年。少年一袭白袍,面无表情,神似第二个赵政。
“菩提门弟子赵高。”
他轻飘飘吐出这几个字,伸手拉起躺在地上的赵政。他用手拍了拍赵政的背,赵政瞬间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
赵政看了看周围,赵英的小弟倒了一地,刚刚他们打自己还格外凶狠,为什么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他开始打量身边穿着白袍的少年。
“为什么要帮我?”“对啊,你为什么要帮他?”
赵政挣脱了赵高的怀抱,眸子冷冷地看着他。赵英对自称赵高的少年喊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你不也是赵国人吗?为什么要帮这个杂种?!”
“与你无关。”
赵高说完便以鬼魅般的速度直冲向赵英,呼吸间,赵高便到了赵英身前,他俯下身抓起地上的成蛟,又以鬼魅般的速度直线后退。
旁人根本看不清他是怎么把成蛟带到赵政那里的,身上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赵英哆嗦着,他想起刚刚扑面而来的冷风,整个人不寒而栗。
“走吧。”
赵高说完便扭头离开。赵政抱起成蛟紧紧地跟在赵高后面,他们拐过几个巷口,来到一棵巨大的树下。
赵高走到树根处盘腿而坐,冲赵政点点头,示意他过来,赵政将昏睡的成蛟放在落叶堆上,自己径直走了过去。
“你看见了吗?”
赵高问向赵政。赵政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看来预言没错,你就是菩提老头要我找的天命之人了。”赵高拔下一根草放入口中咀嚼。
“什么预言?”赵政不解地看着赵高。
“菩提老头说会有一个人来结束这乱世,那个人拥有血之力,那是四十万赵国士卒与二十万秦国士卒的亡灵凝聚起的力量,它被封印进了一个孩子的身体内。今天看到你使用那种力量,我就知道天命之人是你没错了。”
“是这个吗?”
血雾出现,它慢慢爬上赵政的手臂,瞬间赵政的手臂变得腥红。伴随着一股铁锈味,折戟沉沙的景象浮现在赵政的眼前。
“这是...”
一片红色的土地,红色的河流在土地上流淌。红色土地上密密麻麻堆积着人的尸体,他们身着甲胄,而甲胄上刀痕斑斑。
天空中飞来秃鹫,它们是被美味的腐肉吸引来的,这片战场,全是他们美味的午餐。它们振翅,它们高飞,它们心满意足,它们欢叫着离去,嘴里不忘叼着一块腐肉充作孩子们的晚餐。
“看见了吗?”赵高嚼着草根站起身来,他的手紧握成拳,踱步道:“我用木之力回忆让你看到的。这是长平之战后的惨象。在这场战役中有大约六十万人丧生!”
六十万!六十万人丧生!要知道,当时有的国家全国上下加起来都没有六十万人!而长平之战,仅仅两个国家死亡的士兵数就达到了惊人的六十万!
“战争总会死人的,战争不是儿戏。”
“菩提老头说你是那个能一统天下,带给所有百姓幸福生活的人,你觉得你有能力阻止这样的惨剧发生吗?”
赵高的眼睛盯着赵政,他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自信的回答,他相信菩提老头不会看错人。
“抱歉,我没有那种能力,你也看得到,我和弟弟被他们欺负的模样。所以他们会变得怎样也与我无关。”赵政看向还处于昏睡状态的成蛟,“我现在只希望我们两兄弟与母亲能够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
“不,你有拯救世间的能力,血之力,六十万人的生命精气汇聚而成的巨大能量,结束战乱时代,这是他们交付给你的任务。”
“我...做不到,我不想再看见又有谁从我的身边离去了,世界是残酷的。既然如此,就让它残酷下去吧。”
“嬴政!”
赵高冲赵政喊道。
嬴政!多么熟悉的名字啊,嬴这个姓氏以前是他和成蛟的骄傲,而现在呢?就因为这个姓氏,他们两兄弟每天都要受到赵人的侮辱。
“别对我说出那个名字!”赵政的眼睛变得血红起来,一层血雾笼罩着他的身体。
“你现在连自己的宗姓都要抛弃吗?看来菩提老头错了,你这种人怎么会是结束乱世的人?你现在完全被仇恨遮蔽住了双眼,变得像一个怪物。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告辞了。再见,不对,再也不见!”
赵高说完就想离开,忽然他被一股极强的力量给甩了出去,赵高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古树上。巨大的力量摇落下来古树的几片叶子。
“说教完了就想离开吗?”
赵政用先前仇视赵英的眼神仇视着趴在地上咳血的赵高,他开始捏诀,他的右手生出一只无形的血色之手。
【血门——血之爪】
血色之手变化成爪朝着赵高抓去。
【木门——叶障壁】
无数的叶子瞬间凝结在一起形成一堵墙壁,挡下了赵政的血之爪。
赵高喘着气,先前被赵政攻击的时候所受的撞伤不算轻,他的气息现在有点紊乱。
“你知道这几年我们是怎么过的吗?”赵政开始捏诀,“每天每天每天都要受到那些赵人的侮辱,说我和弟弟是杂种,说我母亲是荡妇,不仅大人欺负我们,就连那些狗崽子也要欺负我们。
我们做错了什么吗?是我们杀了他们的兄弟父亲吗?还是我们杀了他们的朋友老师?
我们也只是孩子,和他们一样大的孩子,为什么他们能肆无忌惮地将痛苦施加在我们身上?那我们的痛苦又该施加给谁?
为什么?世界为什么要如此的不公平?我们什么也没有做错,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是战争的受害者,为什么他们能凌驾于我们之上,肆意地欺辱我们?!”
赵政如离弦箭般飞出,他的右拳被腥红包裹。“轰”,他打穿了叶子构成的屏障。
“就因为我们是秦人,就可以肆意凌虐我们?就因为我的父亲是秦国公子,所以他们就可以置我于死地?然后跟我说,认命吧,你这个秦国的杂种!
大家不都是人?为什么要分成秦人赵人?难道赵人就可以肆意杀戮秦人?到时候说这是宿命,你们秦人曾屠戮我们赵人,所以我们赵人也要屠戮秦人。
去他妈的,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宿命一说。因为复仇而复仇只会让自己陷得越来越深,大家安居于自己的土地不好吗?为什么要杀戮?为什么要歧视?为什么要扯宿命?
我只相信,命运在自己手中,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吗?”
赵高站在古树上轻轻说道。赵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究竟是怎么一瞬间窜到树上去的。赵政意识到了自己与赵高之间的差距。
“因为和他们有相同的痛楚,所以菩提老头认为你有那个能力终结这乱世吗?战争带给人们的永远只有伤害,正因为知晓了相同的痛楚,才有可能构筑一个和平的盛世吗?”
赵高摘下一片古树的叶子,低下头陷入了沉思。赵政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双手,问道:“我真的有那个能力结束这乱世吗?”
赵高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菩提老头是这么说的。再说了,不去尝试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呢?你应该能理解那些赵人的感受吧,理解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待你们。”
赵政点了点头,回复:“战争。战争使他们失去了亲近之人,人们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着复仇,这样下去,复仇的锁链只会越来越深。世界将永无宁日。”
赵高从树下跳下,落在赵政的身旁,他伸出右手搭上赵政的肩膀,说:“这件事总会有人做的,和平是人心向往,如果我们能早日实现和平,像你和成蛟这样被战争所害的孩子就会减少很多。想好了吗?”
赵政看向躺在地上的成蛟,脑子回忆起这些年来的屈辱岁月。他猛然间发现,那些屈辱他们的人,也曾在无数的夜晚中痛哭流涕,希望那个他/她能够回来。
一切都是妄想,是战争撕碎了人们的妄想,往日安宁的生活早已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是人们对所逝之人的感伤。
赵政好像发现自己能够理解他们了,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说到底,自己与成蛟和赵英他们一样,都是战争的受害者。
没有人能从战争中获利,热于发动战争的人没有理解战争的残酷,他们总是躲在安全的富丽堂皇的屋子里,用鲜血书写着他人的生命,就像是用墨水书写般毫不吝惜。
就像赵高说的,只有拥有相同痛苦的人才能够互相理解。
“我们该怎么做才能结束战乱呢?”
面对赵政的疑问,赵高一时间也没回答上来。他坐在树根上,脑袋在飞速思考。究竟怎么样才能结束战乱呢?
游说?这只能换来一时的和平,况且搞不好还有被他国杀掉的风险。暗杀?只要杀死那些主张战争的大臣,就能有效遏止战争吧?可是那种人杀死第一个还有第二个。
究竟该怎么办呢?就凭他们两个人的力量,到底能做到什么?菩提老头在开什么玩笑啊?要让两个小鬼来结束战乱,他不会是脑子抽到了吧!赵高在心底里咒骂着菩提老头。
“如果...如果我能当上秦王的话,说不定就有能力结束这乱世!”
赵政的话差点让赵高吐出一口珍藏已久的老血。他这个被赵人小孩欺侮都没有还手之力的人,竟然想当上秦王!果然跟菩提老头一样满嘴胡话。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够当上秦王,凭你那个不靠谱的公子老爹吗?他自从离开你们母子之后是一点音信没有,你要怎么指望他?
当今秦王器重的是公子子溪,子溪文武双全,战功赫赫,可不是你那个质子老爹能比的!
你别忘了,你现在叫赵政,而不是嬴政!为了活下去,你已经把自我都抛弃了!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当上秦王?”
赵政听完后呆滞在原地。是啊,自己的父亲因为平庸而被选为质子监禁在邯郸,虽然有幸逃回秦国,但也不是能与其他公子相提并论的。
赵政听母亲说过,贵为公子,身边少不了追随的能人异士,最为出名的是食客三千的战国四公子。追随的人越多,就代表这个公子更有实力。
而老爹异人呢?身边只有一个商人吕不韦,虽然他是赵国的大贾,但他们去的是秦国啊!在长平之战歼灭赵军四十万的秦国啊!如狼似虎的秦国啊!
自己刚刚说过要当上秦王,却连自己的宗姓也舍弃了。经过这一想,这句话也成为了泡影。什么结束乱世的天命之人,自己不过只是陪着弟弟挨打的衰小子罢了。
就像以前母子三人常坐在门前希望秦国的马车出现,然后风风光光地带他们走,然而每次都会落空。
迎来的不是秦国的马车而是赵人无尽的侮辱。即便如此,总是在寻找着某人的身影,一直在执着地追求,那虚幻而易碎的一切。
赵政双眼无神,目光里满是迷茫,他先是望向空中的骄阳,接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感觉心在哽咽,整个人被无力感笼罩。
可恶,为什么自己这么无力?重要之人一个都保护不了,母亲,弟弟,当他们被侮辱的时候自己只能默默忍受。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弱小,这么无力?要是我足够强大的话,就能保护好母亲和弟弟了。他看向受伤的成蛟,又看了看自己破烂的衣裳。
为什么?赵政的心在呐喊。要我结束乱世吗?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结束乱世?
赵政感到一阵温暖。他猛地一看,自己竟靠在赵高的肩膀上。赵高的视线飘向天空,他用手指着天空。赵政抬起头朝上看去。
空中,一只鸟飞得歪歪扭扭,不知道是不是翅膀受伤了,它开始向下坠。
身边的鸟看见后一个又一个去托起它,扶正它的身躯,将翅膀放在它的翅膀下,好让它借力。
终于,那只鸟在同伴的帮助下再次展翅高飞,它们欢叫着,朝着新一段的旅途奋进。
“你不是一个人,我说过,菩提老头要我协助你。所以,你不用一个人承担一切。我是你的同伴,不是因为菩提老头的预言,而是出于我自身的意志。
我相信,你会是那个给人们带来和平的天命之人。所以,不要迷惘,你还有我呢。痛苦的时候不能在一起的话,那还算什么同伴。”
赵高说完冲赵政咧嘴笑道。落日的余晖洒满了大地,照在两人身上形成了一圈唯美的光晕。
“好了,差不多要回家了。”
赵政看了看天边的落霞,站起身走向成蛟,用手在他的背上轻轻一推。成蛟吐出一口血旋即睁开了眼。
他的意识还是很模糊,但是闻到身上的尿骚味,他瞬间就清醒过来了,脱下身上的衣服,大叫道:“可恶的赵英,等我长大了有你好看的!”
成蛟委屈地摸了摸脑袋,用乞求地语气对赵政说:“哥,我想到小河边洗个澡,顺便把衣服洗一下,省得惹娘骂。”
赵政看着他忍俊不禁地笑了。赵政摸了摸小成蛟的头,然后蹲下来。
“还是兄长最好了,嘻嘻。”
小成蛟如瘦猴般攀上兄长的背,赵政用手托起弟弟的腿,兄弟俩在夕阳下朝着家的方向大步走去。
当兄弟俩走到那条他们无比熟悉的巷子时,巷子没有往日的宁静,与之相对的,今日显得格外嘈杂。突然间,一只手拉住了赵政的衣袖。
赵政慌了神,赵政背着熟睡的成蛟,没有办法挣脱黑暗中的手,兄弟俩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任凭那只手将他们拉进黑暗的胡同。
究竟是什么人?不会是赵王下令要铲除我们母子吧?依照目前秦国与赵国的形势来看,确实有这样的可能。
即使不是赵王下令铲除他们,那些失去秦人的赵人个个都想要他们死。随时都可以宰杀的羔羊,这就是他们在赵国的处境。
正当赵政费力思考的时候,胡同里亮起了微弱的火光,透过那道光,他看到一张极为熟悉的脸——燕丹。
“燕丹,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赵政疑惑地看向燕丹。
燕丹与他一样,都是质子,他是燕王喜的儿子,燕国的太子!
因为秦国进攻赵国的缘故,赵国为了更好地抵御秦军来犯,于是与居于后方的燕国签订合约,互送太子入境作为人质,称为质子。
质子与质子之间的地位互不相同,也导致了他们待遇的不同。
像赵政的老爹异人,只不过是当今秦王几十个儿子中的一个,不是太子,也不是有名的公子,再加上秦国与赵国交恶,导致了秦国质子绝望的处境。
质子府之间相隔不算远,但是碍于赵国监视,质子间少有往来。
但赵政与燕丹却不是这样,他们两人都对当今形势表现出强烈的不满,常常在一起谈论遥不可及的梦想,两人都主张和平,反对战争。
相同的处境与相同的理想,使两人迅速成为了好朋友。但是今天燕丹突然现身秦国的质子府,且没有携带任何随从,看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今日来找你,本来想与你说我将要回燕国的事。”
“你要当燕王了吗?”
赵政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的少年将要成为新一任燕王。
质子归国,除了潜逃回国,就只有一种可能,旧王已死,新王登基。赵政由衷地在心里向燕丹表示祝福。
正当他要感叹自己命运的时候,燕丹开口了:“我看见秦国质子府前围集了许多赵兵,小心点,他们可能是要对你和成蛟出手。”
“我母亲呢?”赵政焦急地问道。
燕丹摇了摇头,说道:“我没看见,赵兵大喊着要捉拿你与成蛟,搞不好伯母已经被...我说,要不趁着赵兵忙于找你们的时候,你快逃吧。”
“母亲...”
赵政呆愣在原地,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脸,母子三人相依为命的岁月,被赵人辱骂殴打时母亲护住幼小的他们的身影。
母亲被抓了,被那些极端仇视他们的赵人抓了,赵政可以想到,等待母亲的会是怎样的下场。
正因如此——“我不能丢下母亲与弟弟独自逃生,母生子,母教子,母有难,子必救。”
赵政的眼睛里露出坚毅的眼神。燕丹知道,赵政这种人只要想好了自己要做什么,就永远无法停下,除非他自己回心转意。
“你要去的话就一起去吧,丹虽不济,但也不是舍情舍义,贪生怕死之辈。”
燕丹的手搭在赵政的肩上,捏了捏小成蛟的脸。小成蛟仿佛在做美梦,嘴角流出口水。
感到疼痛后,他慢慢醒了过来,眼前很模糊,黑黑的什么都看不清。慢慢地。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丹丹!”
燕丹黑着脸加大了力量,小成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赵政连忙用手捂住成蛟的嘴。
成蛟迷惑地看着兄长,难不成兄长要将自己卖给丹丹吗?想到这儿,成蛟又想哭,可是被兄长堵住了嘴,怎么也哭不出来,反而自己快要感到窒息了。
赵政眼神示意燕丹停手,燕丹捏成蛟脸的手撤下,露出小成蛟被捏得火红的脸颊。赵政松开了捂住成蛟的嘴,小成蛟委屈巴巴地看着兄长和混蛋燕丹。
赵政将母亲被抓的事情讲述给了成蛟,成蛟心疼地又要叫起来,这次是燕丹及时捂住了成蛟的嘴。
“真是的,本来我们去摸出伯母被关在那里就是件难以做到的事情。现在还要带一个小鬼,真是雪上加霜。”
燕丹叹了口气,用手轻抚着头发,忽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黏糊糊的,他看了看手掌,原来是小成蛟刚刚做梦时流的口水。
他嫌弃地将手在小成蛟的衣服上揩了揩。这头头发还能要吗?他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没事的,有我在。如果痛苦的时候不能在一起的话,那还算什么同伴!”
赵高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依旧是一袭白袍,落在三人中间。
“赵政,这个人是?”
燕丹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赵高是与他截然相反的形象,一个白一个黑,好似黑白双煞。
“哦,这个是赵高,菩提门下的弟子,人不太正常,你要小心一点。”“好的。”
“我哪里不正常了?”
赵高恼怒道。小成蛟盯着赵高,他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他。可是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他只记得这件白袍,曾无数次在他梦中出现。
“好的,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们目的是打探出母亲被关在哪里,能不能救出来等看情况再说。遇到危险就跑,别被赵兵抓住了,切记。大家,拜托了。”
赵政朝赵高与燕丹鞠了一躬,小成蛟见兄长这样也念着“拜托了”后鞠了一躬。
“赵高说的没错,我们是同伴,同甘共苦是同伴的义务。”
燕丹拿出黑布给众人蒙了脸。赵高不喜欢黑色,从口袋里摸出白绢绑在脸上。
“出发吧!”
终于夜色降临,当月光铺满大地的时候,四个人影从胡同里蹦了出来。
“终于等到天黑了,过了这么久,不知道母亲是否安然无恙。”赵政攥紧拳头捶着自己的腿。
“那也没办法啊,下午秦国质子府的守卫那么多,贸然进去不是束手自毙吗?”燕丹说。
“我知道这个道理,可是...”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不能因为这样就把所有人都赔进去。我们是同伴,要共同进退。”
赵高拍着赵政的肩膀说道。赵政抹了抹眼角泛出的泪,点点头,跟在了燕丹的后面。
燕丹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赵政与成蛟跟在他的身后,赵高负责殿后侦查赵兵的巡逻士兵的动向。
为什么这样安排?要是行踪暴露的话,凭他将来燕王的身份谅赵人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赵高更不用说。必要时,他会带赵政兄弟俩逃走,剩下的只要交给燕丹就好。
母亲,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赵政对心发誓。
很快,他们摸进了秦国质子府。他们借助墙壁窜上楼顶,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只有两个门口站岗的士兵。他们身穿短甲胄,头戴铁盔,手持长矛,看上去不是好对付的料。
怎么办?赵政思索着,忽然他看向质子府右侧的凹点,那是小时候自己与成蛟玩耍时,自己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附身给破坏的,想起来那天刚好传来赵国战败的军报。
那里的墙掉了一块,刚好适合潜入,赵政挥挥手,示意他们跟着他。他们轻手轻脚,猫着腰在瓦片上走着。
士兵们很是警惕周围的情况,一直不停地向周围望去。街上巡逻的部队一支交替一支。
难以想象为了两个小孩子赵国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燕丹咬牙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想找出一个突破口,即便能成功进入质子府,他也没有把握让赵政兄弟脱离危险。
他们小心翼翼地猫着腰窜过几间房,来到了赵政所说的那个破损凹处。燕丹打了个手势示意停下。
“戒备很严,我先进去,确保安全我会返回来叫你们。”
“拜托你了,丹。”
赵政与燕丹碰拳,燕丹笑了笑便翻身进去了。一定要成功啊,我的挚友。赵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虔诚地祈祷着。
“小心点,后面好像来人了。”跟在队伍后面的赵高说道。
赵政看了看周围,指着右边说:“我们到那去。”
“看来似乎没有发现我,看来...还不能这么早下定论。”
燕丹对着眼前的将军露出强硬的笑容。那个人他认识,不是一般的认识,他是燕丹的崇拜对象,赵国的基石——廉颇将军!
以谨慎闻名的将军,连在自己的国家里都身着战衣,金盔在灯下闪着光。身材高大威猛,一双眼睛像铜铃般紧紧盯着燕丹。
燕丹回想起了当初自己作为质子要来赵国的时候,在边境与本国将军进行交接的正是廉颇将军。
因为是邻国的关系,他从小时候就常常听说廉颇将军的事迹,那可是能与秦国抗衡的将军!被人称为赵国最强将军的廉颇!
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了他。不过这次这位将军的身份是一个刽子手,负责抹杀自己的好友。想到这儿,燕丹的心情复杂起来。
“我记得,你是燕国的质子,为什么这么晚你会在这里?而且为什么不走正门?”
廉颇的声音低沉,这是常年在外征战之人的特色。因为目睹了太多的死亡,所以无法用欢快的语气与人交谈吧。这是名为战争的后遗症。
燕丹平稳呼吸,想起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因为我近日要归国,所以想来告知好友赵政。但是看见门口站岗的卫兵,我有点害怕,想起来院子里的墙破了一块,想着可以从那里进来,所以...”
廉颇的眼神仿佛快要把自己撕裂!尽管如此,为了好友,燕丹还是勉强着自己直面廉颇。
要是在这里退缩的话,不止是他,赵政他们也要跟着陪葬。
廉颇看上去并没有起疑心,他招手喊来两个卫兵,说:“廉左廉右,你们负责把燕太子安全带回燕国质子府,如若失责,族法伺候。燕太子,请您忍受一下。”
廉左、廉右大喊一声“是”,随即便像押解犯人似地押着燕丹朝燕国质子府走去。
“老夫也不想做恶人的角色啊,没办法,为了重新掌握军权只能听命于那躲藏暗处,见不得人的家伙了。但是为了整个赵国百姓的安危,老夫必须这么做。”
廉颇看着三人离去的身影,发出叹息。
昏暗的房子里,三个人贴身坐着。这里的空气很潮湿,地上长满了青苔。
刚进来时,成蛟就差点摔跤,还好赵政与赵高及时拉住了他。
“哥,这里好像有个洞诶。”
赵政与赵高顺着成蛟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一个洞,一个黑漆漆的洞。洞里透出幽幽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绿光。看上去有点渗人。
赵高突然将耳朵附在旁边的墙壁上,闭上眼用心倾听着,五秒后,他睁开眼说道:“有两个人追来了,他们好像知道我们在这儿。他们离我们这儿只差一百步的距离,怎么办?”
“一百步...”
赵政思考了几秒,说道:“只差一百步的距离,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从这里逃出去了。眼前的指望只有这口洞,要不我们躲进去避一避?”
他用询问的眼光看向赵高,赵高点了点头,赵政抱起成蛟就向洞走去。
他们站在洞前看了看,这条深不见底的洞会通向何处呢?他们无从得知,赵政深呼吸一下,心中做好了准备便带着成蛟纵身一跃。
赵高看着他们两兄弟下去后,用手捏诀,地上的青苔慢慢凝聚在一起,堵住了门。
“这样可以拖延一点时间吧。”
赵高布置完后也走向那口深不见底的黑洞,看起来像是万丈深渊,所谓万丈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
这口洞很是狭窄,容不下人在其中行走,如果是猫狗之类的动物尚可。人在这样狭小的洞穴里只能匍匐前进。
赵政三人顺着那抹幽幽绿光在曲折的洞里缓慢地爬行着,洞内寒湿气很重,还有流水在洞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三人感觉有点冷,双手不断进行摩擦,但还是有一阵一阵的妖风朝着三人袭来。妖风还裹挟着小石子,砸在脸上也怪疼的。
洞里有很多不知名的小生物,占比最多的是虫类生物,其次是两栖生物,它们身体上也发出与洞内一样的幽幽绿光。
越往前走,那种身上散发出绿光的小生物也跟着多了起来。它们形态各异,在这所小小的洞口内组成了它们的生物圈。
赵高拍了拍赵政的肩膀道:“你看,这里的生物好像都被这种绿光给侵蚀了,它们的身体也发出那种绿色光芒,不知道这种光芒对人体有没有毒,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赵政点了点头,夹在两人之间的成蛟似乎有点不舒服。
不是因为自己被夹成了馍馍,而是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开始不顺畅起来,他开始不断咳嗽,瞳孔里也慢慢浮现出一点点幽幽绿光。
接着小成蛟的眼睛开始慢慢合上,身子向前倾,倒在了哥哥的身上。洞的狭窄不容许赵政回身去照看弟弟,但是他可以感受到此刻依靠在自己背上的小成蛟是有多么虚弱。
赵政见弟弟如此模样心里不免着急起来,他咬着牙,头发根根竖起,可以看见有无数细微的血之精气从赵政的头顶冒出。
那些似雾般的血之精气慢慢凝结,赵政强忍着痛苦,他的眼角滑落两滴血泪。
终于那些血之精气开始凝聚成形,交织成了一张大网,将三人全都包裹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型结界。
血之结界很好地抵御住了幽幽绿光的侵蚀,幽幽绿光被格挡在血之结界外面,赵政与赵高稍稍放下心来。
赵高横抱起前面虚弱的小成蛟,用自己的衣袖遮住他的口鼻,手指在小成蛟的背上推宫过血,希望能将小成蛟吸入的毒气逼出。
赵高几次推拿着小成蛟背上的穴位,他的额头冒出了汗,但也只逼出来一点点微乎甚微的绿色的毒气。
效果甚微,那抹幽幽绿光还是蜷缩在小成蛟的痛苦中,仿佛如一个阴魂不散的恶鬼,折磨着这个幼小的孩子。
赵政扭过头对赵高说:“跟紧我,咱们先离开这里,不然这样下去我们也会被毒气侵蚀的!”
赵高道了声“好”,两个人便开始施展道术,想要快速离开这个满是绿色毒气的无名之洞。
他们开始蹲着疾行,两人的瞳孔也发生了变化,赵政的瞳孔变成了红色,赵高的瞳孔变成了青色,这是使用了血界的力量导致身体出现的界化现象。
只有少数拥有血界力量的人才能做到,那可是万中挑一的存在,少数能与自然共鸣而得到大道力量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股神奇的力量,两人才没有被洞内的毒气侵蚀。
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身边有无数发出绿光的岩石从视线划过。
一切都在往后退,那抹幽幽绿光更为浓烈了,看来这条路要走到尽头了。
很快,他们见到洞的出口,但是出口被一块发出绿光的巨大岩石给封死了。
赵政、赵高毫不含糊,对着发出绿光的巨大岩石捏诀。他们同时发出呐喊:
【血门——血之爪】/【木门——木之爪】
赵政的手臂爆出一股血气,化为一只巨大的血色巨爪;赵高的手臂上长出来一条绿色的巨大手臂,两只巨型爪一左一右,血之爪与木之爪径直攻向发出绿光的巨大岩石。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那块发出绿光的巨大岩石被炸成了碎片,一块块发出绿光的岩石碎片在空中溅射。还好赵政的血之结界抵挡住了溅射的岩石碎片。
前方的道路打开了,在轰隆隆的岩石爆炸声中,赵政与背着成蛟的赵高狂奔。
他们看见了熟悉的光亮就前方,毫无疑问,那是太阳的光亮,白色的黎明之光。
他们兴奋地朝着黎明之光冲去,那股血色结界也在冲出洞口的那一刻散去。
白色的阳光打在赵政与赵高的身上,让他们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白色的太阳缓缓地从地平线上升起,伴携着云彩拉开了蓝天的序幕。
他们俯瞰大地,白色的阳光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薄纱。远处有一座宏大的城市,赵政与赵高可以清楚的辨认出,那正是繁荣的邯郸城。
看来自己已经逃出危险的邯郸城了,赵政的心舒缓起来。
赵政看着在赵高怀里虚弱的弟弟,心生怜悯,用自己的手抚慰着弟弟柔软的头发。
小成蛟的脸上泛出幽幽绿光,眼睛紧闭,呼吸看上去有些困难。赵政知道那是刚刚在洞穴里染上的,赵高拿它也毫无办法。
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们还在逃亡,他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追缉过来。
“赵高,我来背着成蛟,你在前面开路,咱们先从这里逃离。”赵政说罢便背起昏厥的小成蛟,“要是被赵人缉拿的话,一切都将化为泡影。所以,一定要逃出去!”
赵政饱含感情地说出这段话,赵高很认真地听着,他手里捏着诀,走在了赵政兄弟前面。
不是因为菩提老头的预言赵高才愿意辅佐赵政,当他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他的心里也发出了如此认同:他就是我要守护的那个人。
赵高看见赵政与成蛟兄弟俩的时候,想起来了一张稚嫩的笑脸,正对着自己嬉笑着,而如今自己再也无法见到那抹笑容。
或许是心有惭愧,当赵高见到赵政兄弟俩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就冒出来一个想法。
无论发生什么危险,哪怕要赌上自己的生命亦或者是倾尽一切,自己也要保证赵政的安全,赵高在心里默默发誓。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了,迎接赵政他们的是,崭新的黎明!
从那口满是幽幽绿光的毒气山洞逃出来后,过了三天时间。
赵政背着小成蛟与赵高走在看不见尽头的平原上。太阳挂在晌午的高空,似颗火球炙烤着大地。
“我们顺着这条路就能到达秦国吗?”
“母亲说过,秦国在赵国西边的边陲之地,中间好像有一条绵延的山脉,那条山脉母亲好像说过,可是我不记得它的名字了。”
“那我们就沿着这条路走吧,赵高你注意一下周围有没有赵军在放哨。”
“放心吧,有我在,你们兄弟俩一定会平安到达秦国的,别忘了我们可是同伴。”
就这样赵政三人一直沿着西边前进,因为赵政曾经听母亲说过,秦国位于赵国的西方。
虽然不知道秦国的具体位置,但是只要沿着西边前进,就一定能抵达秦国。
路上,小成蛟的病情似乎更严重了,意识也时断时续,更多的时候是口吐白沫,眼神不清楚,就像是得了癔症。
赵政虽然忧心忡忡,但也没有办法,在这个荒郊野岭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大夫,所以小成蛟的病情也只能一拖再拖。
他们走过平坦的原野,终于在前方看见了一座向远方不断绵延的山系。
东北——西南走向,长约八百里,山势不算高,大概一千五百米到两千米。
赵高知道那座山——太行,在他还是学徒的时候跟菩提老头来过这里采药。
若你要问赵高他为什么不认识路,那是因为当时赵高与菩提散人来采药还是他三四岁的事情了。
这座山上的药材很多且山上有很多原住户,他们大多都有治病的本领,凭借着他们这里特产的山草药曾治愈好了不少的疾病。
但是比起别的地方喜欢群居的人,生活在这座山的人们更喜欢独居,所以要在太行山上找到人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而且,听说最近太行山上有匪徒横行。
因为太行山与好几个国家接壤,所以那些在国内犯法的人,还有不想缴纳赋税的人会选择逃到太行山上避难。
毕竟要管辖这个地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此太行山被戏称为囚犯与逃徒们的仙界。
赵高在前方引路,因为他以前曾跟着师傅来过这里,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所以山里的一些变化让赵高也摸不着头脑。
三人还差点走上一条断崖路,差点滑落到看不到尽头的崖底。还好赵高及时使用木之手将三人拉了上来,才没有受什么伤。虽然像这样的小插曲还有不少。
在经历了多次错路后,三人才步入正轨。路上赵高为了缓解赵政紧缩的思绪和他开着玩笑,赵政也久违地露出了天真的笑容。笑声回荡在山脉间。
太行山上的动植物很多,赵政三人没事就打一只野兔或者是一只山鸡充饥。
赵政似乎很享受打猎的感觉,每次他追逐猎物的时候都很兴奋,眼睛里会闪出璀璨的光芒。
“你看,前面有烟。”赵高指着前方的群青色的天空说道。
赵政顺着赵高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一抹淡淡的黑色的烟雾正斜斜地飘向群青色天空。毫无疑问,那里有人生活。
赵高、赵政兴奋地向发出黑烟的地方跑去,虽然这几日的奔波让他们身心俱疲,但是得知了有人类生活的痕迹,他们身上的疲惫仿佛被一瞬间驱散了。
他们微笑着奔跑,一栋用黄色的草搭成的简易房屋出现在他们眼前。但在赵政与赵高眼里它仿佛如黄金屋般耀眼。
那座黄色草屋与太行山仿佛连在了一起,草屋像是靠在太行山的石头上搭起来的。
赵高与赵政礼貌地敲了敲黄草屋的木门,门没有锁住自己开了。
朴素的白墙壁,一尘不染的桌面,干净的地石,被褥叠得平整的床,房内的布设很是齐整干净,与房外观粗朴的形象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在整片墙壁中显得突兀的唯一的红色的墙块。
屋内并没有人,赵政与赵高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进去了。
赵政将背上昏睡的小成蛟轻轻地放在床上,赵高则盯上了桌上摆放的瓶瓶罐罐。
那些瓶瓶罐罐装的都是药,不是什么富贵药,都是一些寻常的草药。诸如天麻、元胡、金银花、木瓜等,都是寻常山上能找到的草药。
吸引赵政视线的是墙壁上挂着的那把暗黑色的巨弓,它似乎带有天然的肃杀之气,震慑人的心灵。
赵政的心仿佛感受到有人在呼唤自己,不是一个人,声音仿佛来自千万人,似海潮般快要将自己吞没。
它们都在嘶吼着,仿佛在告诉自己什么,但是赵政听不清它们讲了什么。
赵政的心被点燃了,他只感觉到有一种魔力驱使自己向那柄巨弓靠去。
赵政忍不住走上前想要抚摸那把暗黑色的巨弓,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伴随着一声凛冽的“别动”,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皮衣,浑身都是橘黄色,还带有斑纹,应该是虎皮衣。
他的眼角有一道刀疤,那道疤不长但是很深,看上去有点吓人。
他的腰间悬挂着刀鞘,手指放在刀鞘上,似乎对赵政他们很怀疑。
这里可是太行山的禁地,就连山上狩猎经验丰富的猎人也不敢踏足的领域。
更何况是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是陷阱吗?可能有人正监视着这里,那些盘踞在山上的家伙可是对这里虎视眈眈。
“你们是谁?是不是山上的匪子派来的?”
男人看向赵政他们的目光里充满了怀疑,搭在刀鞘上的右手也慢慢把刀抽出,银光闪烁。
赵政见要有变故发生,忙后退用身体护在昏睡的小成蛟床前。
赵高也从那些装有草药的瓶瓶罐罐中脱开身来,他的目光刚好与来者交合。
赵高从内心感受到,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手上沾染了很多生命的鲜血。
空气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匪子?什么匪子?赵政与赵高根本不理解眼前来人在说什么东西。但是猎人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不大的房间里,那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感更为激烈了,空气变得很宁静,谁在呼吸都可以分辨出。
那名身材高大的猎人见赵政与赵高并不回话,似乎正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他们应该是山上的匪徒派来的小孩,既然是山上那些畜生的小孩,全部杀掉也不会增加自己的罪孽吧?于是他开始向赵政他们靠近。
赵政直勾勾地看着那把闪着银光的匕首,大脑飞速思考着。
若是与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打起来的话,自己会有几成胜算?赵高也在进行这样的思考。
自己的血之力加上赵高的木之力,拥有血界力量的他们,看上去好像无所不能。
可是很遗憾,他们最终得出的结果是:死。
他们两个人只是孩子,先前对付赵国普通的小孩不必说,就算没有血界的力量他们也能获胜。
但是他们现在要对付的可是一个与猛兽搏斗,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猎人,即便动用血界的力量自己也绝无法获胜。
这个地况也不适合他们能力的使用,要是在房间使用血界的力量,小成蛟也会受到波及。所以,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情况。
这不只是年龄与经验的差距,更是实力的差距,更何况赵政与赵高并没有发掘出血界真正的力量,他们只能呆呆地看着猎人朝自己越走越近。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白白等死。赵政与赵高手指捏诀,将所有力量汇集于手指,即便不能战胜猎人也不能让他全身而退。
他们看着猎人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慢慢浮现在眼前的时候,那柄匕首在空中戛然而止了。
赵政与赵高惊恐地看向猎人,只见猎人正以同样的目光看着躺在床上的小成蛟。
“这是你们的同伴吗?”猎人边问边放下了匕首,他的眼神里满是惊恐。
赵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见他对小成蛟展露出如此惊恐的眼神,一时间他也摸不着头脑。
赵政指着躺在床上虚弱的小成蛟说道:“那是我弟弟,他似乎得了很严重的病,每天有九成的时间都在睡着,就算醒着的时候意识也是时断时续。”
猎人颤抖着手指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是从邯郸一个充满幽幽绿光的洞中逃出来的,那些幽幽绿光似乎是毒气,我弟弟吸入了洞中的毒气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请问先生知道这是什么病吗?”
赵高站起身来,以不卑不亢的姿态面对着猎人。猎人也将手中明晃晃的匕首慢慢收入了刀鞘里。
猎人抬头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空虚,他似乎在回忆。那是一段很久远的事情了,几十年来的记忆碎片开始慢慢在脑海中汇合。
过了一会儿,猎人才开口说道:“那是曼陀山庄的花毒。”
“曼陀山庄?花毒?”
赵政与赵高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
他们并不知道曼陀山庄,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曼陀山庄的花毒。
但是他们可以确定的是,当时在那个充满幽幽绿光的洞里,他们并没有看见花!
突然,猎人那张饱含沧桑的脸痛苦地扭曲起来,他用双手捂着脸,似乎这件事让他很痛苦。
他的嘴里还发出一声声犹如野兽般的低吼,持续了几分钟之后,猎人才抬起头说道。
“从前在太行山,有一个人丁兴旺、美满幸福的家族,半片太行山脉都是他们家族的领地。
他们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他们经常结伴采药,共同探索研究医术,后来啊他们写出来一部部医书,他们的医术也慢慢闻名于周围各国。
各诸侯国的王储但凡患病都要前来太行山请这个家族的人来为他们诊断,这是这个家族最辉煌的时期。
但是,后来啊,有一股自称来自曼陀山庄的混蛋来到了太行山,也带了一种美丽的死亡之花——那就是曼陀花。”
“曼陀花?”
“没错。那群来自曼陀山庄的混蛋将那些花送给了原住民,那种花似乎带有毒性,太行山上的原住民一个一个都被毒倒了。
看见原住民一个个被曼陀花毒倒,那群曼陀山庄的混蛋也暴露出来本性,他们开始对山上的原住民展开了杀戮,鲜血汇聚成河流向山下奔腾。
在一阵腥风血雨过后,那个家族覆灭了,只有一个小孩子被家丁舍命救出。”
猎人的脸颊滑落两滴清泪,他缓缓呼吸,道:“那个幸存的小孩子就是我——周文,当年那个庞大的周姓家族也已经成为历史了,消散在了云烟里。”
猎人周文的脸上满是对家族覆灭的感伤,他的手指止不住地在空中颤抖,他很害怕回忆起往事,那是血与泪的折磨。
虽然在听猎人说到家族的时候赵政与赵高就有预感,不过他们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一个横跨半片太行山脉的家族,就这样覆灭在了异乡人的手中,多少让人惋惜。
“这种毒难道没有解救方法吗?”赵政扭过头看向躺在床上昏睡的成蛟,他的心里在害怕,他怕失去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家人。
猎人摇了摇头,说道:“这种毒有解法,但是极其困难。一般人根本解救不了,除非拼上性命,否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白白丧命。”
“既然有解法的话无论如何我也要试上一试,我决不容忍家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且毫无作为的自己!”
“如果困难的时候不能在一起的话,那还算什么同伴?”
赵政凛然道。赵高也跟在一旁附和。猎人周文看见少年们如此热血,他眼睛里的光亮又回来了。
他想着要是当时自己能像现在这么有力,是否就可以救下族人们呢?正因为无法回到过去,才会留下这些难以掩盖的感伤。
他曾经对着天地发过誓,绝不能让曼陀花再祸害生命了,即便要以自己的血为代价,他也要铲除这朵可怕的邪恶之花。
“我说过,曼陀花虽毒,但也不是没有解救方法。”
周文摆出手指比划成一,说道:“当年,族人们因为热情好客,并没有对那群自称来自曼陀山庄的畜生留有防心。
以至于拥有毒抗性的他们也慢慢被曼陀花的花毒给吞噬。曼陀花毒的初期症状就像你弟弟,意识时断时续,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昏睡状态。
等病情再发展下去,他就会开始吐黑血,整个五脏六腑都将被毒性侵扰,患者整个人将会生不如死。最后被曼陀花毒折磨着死去。
但有族内的高人研制出了对抗曼陀花毒的解药,但是不幸的是,此药研制过程繁琐,需要大量药材且对制药的火候掌控非常严苛。
就在族内高人要制药解救众人的时候,那群曼陀山庄的畜生就杀下来了。中了曼陀花毒的族人们根本无力与之为敌,偌大的家族一战之下便烟消云散了。
不过那位族内高人在濒死之际将那封药方交到了逃脱的我身上,他一定是相信我有朝一日能铲除曼陀花这朵邪恶之花吧。
可是我辜负了他的期待,我没有勇气为族人们报仇,每当想起那个暗无天日的日子,我都害怕到心悸,我只是个逃避现实的懦夫。不过这次,我不想再逃避了。”
周文的手在身上摸索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他小心翼翼地将它翻折开来,道:“这就是当年那位族内高人留下来的解救曼陀花毒的药方。”
周文将手中的一叠药方递出,赵政双手恭敬地接过,他的眸子里也跟周文一样,满是不甘与愤怒。
为什么自己的弟弟要中这可恶的曼陀花毒?他只是个小孩子,他只是为了活命,他有什么错?让他沾染如此邪恶之毒。
无论如何,自己也绝不能让弟弟在自己眼前死去,就算要为此踏足深渊,他也无所畏惧。
如果在这里退缩的话,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即便死了也是。
“你们准备好了吗?”
太行山猎人周文理了理箭壶,确认了箭支的数量后,问了问身后赵政、赵高二人。两人向周文点点头,示意已经做好了准备。
三人现在正处于太行山山巅,顺着夜晚崎岖的山路往前看去,可以看见无数灯火通明的房屋。
按周文的话来说,那里曾经是他与族人们生活的地方,现如今却变成了土匪们欢乐的天堂,那个天堂建立在他与族人们的血与泪之上。
赵政想起来周文在黄草屋里说过的话,就在他翻阅了周文拿出的小小一叠的药方后,他意识到这个药方绝不是他们能够完成的。
药方中明确说明了曼陀花毒的不同时期的症状,以及对不同时期症状的解毒方法,但是它对所需药材与制药人的水平要求极高。
若不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制药师则难当此大任,这也难怪当年繁荣兴盛的制药大族也难以破解曼陀花毒。
仅凭他们三人是难以配出解药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周文给出来第二个方法,那就是潜入太行山巅那群曼陀山庄畜生住的地方。
因为曼陀花是他们带来的,想必他们应该有解药。当年周姓家族的大多人都中了曼陀花毒失去了战斗力,再加上周姓家族本来就不善武功,也不知道曼陀山庄那群人的底细。
不知道他们的战力孰强孰弱,周文记得当年那群畜生大概有数百人。现在的话应该发展到上千人了吧。
三个人想要探千人的营地,更何况三人对那群自称来自曼陀山庄的土匪的情况可谓是一无所知,可能此次潜入就会再无往返之机。
就像是在赌博,但这是以生命为代价的赌博。赌赢了,成蛟能活下来,赌输了,他们陪着成蛟一起死。但是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在自己眼前逝去。
“你们要跟紧我,记住,千万别走散了,一定要记住!”
周文解开背在背上的暗黑色的巨弓,将其握在手中,把一支箭插入,随即大力拉弓,那支箭像黑龙般咆哮着向前方飞去。
那支箭不偏不倚地穿透了一排油灯,周文又快速搭箭,嗖嗖地又射出几支箭。很快,前方那片灯火通明的房屋瞬间就暗淡下来。
赵政与赵高被周文的箭法惊到了,同时心里在暗自庆幸,还好当时在黄草屋里没有与他动上手,说不定两人早就挂了。
周文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人跟上,随即便踏在岩石上往下跳。赵政与赵高也跟着他的步伐向下方跳去。
三人向着那片房屋前进,月色黯淡,赵政还险些被脚底的杂草绊倒,还好赵高及时伸出援手搀扶了他一把。
到了这里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一些细碎的言语还有不可描述的…
“是哪个傻X把灯给弄没了,狗子是你又乱尿尿吗?说了拉尿不要对着天上尿,小心老子把你牛子割下来。”
“妈的,不是老子,我这里的灯也灭了,是不是你这个小婊子今天忘了添油啊?看爷怎么好好地招待你!”
“喂,怎么茅房的灯也没了?妈的,艹,有蛇在咬我屁股!快给爷滚开,艹!”
…
“记住,咱们拿到了解药就走,别留下行踪,不然那个黄草屋就待不下去了,带着小成蛟也不好转移,记住了,拿了解药就走。”
“知道了,周大哥。”
“好的,周哥。”
越发接近营地,前方更喧哗了。骂声,大叫声,哭声,尖叫声,娇喘声,混乱在一起,不堪入耳。
它们就像一根根锋利的针刺痛着赵政的耳膜,他仿佛听见了,那群惨死在这群牲畜下的人们的哀嚎,他们渴求着有人能为他们复仇,那种刺激人神经深处的呐喊。
赵政的脸色变得铁青,这群祸害了无数人生命的畜生竟然还能如此欢笑,简直是毫无天理。
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可是这群牲畜做了那么多毫无人性的事情却没有得到上天的惩罚,那么所谓的天道又是什么?
既然老天不再主持正义的话。
赵政的头顶冒出一股恢宏的血气,它开始慢慢开始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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