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秋日文学网 > 其他类型 > 我寄人间剑满山全文+番茄

我寄人间剑满山全文+番茄

李煜不遇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桃华城外一茅屋,自诩人间第一家。从古至今,夸三月桃花的文人墨客数不胜数,从一队桃花春,到依旧笑春风,略尽了桃花的千般美态,却鲜有人知潭南郡的桃华城外,有一座山,就叫一座山,山靠城的这边有一片水田,水田上有一茅屋,茅屋外,种了两棵树,一株是桃树,另一株也是桃树。这两棵桃树不奇不怪,只是妙在花开十月,遇雪不消,见雨不融,来风不落。唯独倒酒便飘。这里来往的异乡人不多,倒是本地田户对这些习以为常,没人去计较,也没人去管,更谈不上去赏,也就别说什么十月桃花天下奇的传言能随人传遍天下了。可这里又偏偏是名传天下的第一学宫——送院。一个很别致的名字。这是袁老对宋承平介绍的话。这茅屋落在水田边上,说是天下第一的学宫,却少有学子出没,见得最多的,还是那...

主角:谢晋贾有名   更新:2024-12-17 15:12: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晋贾有名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寄人间剑满山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李煜不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桃华城外一茅屋,自诩人间第一家。从古至今,夸三月桃花的文人墨客数不胜数,从一队桃花春,到依旧笑春风,略尽了桃花的千般美态,却鲜有人知潭南郡的桃华城外,有一座山,就叫一座山,山靠城的这边有一片水田,水田上有一茅屋,茅屋外,种了两棵树,一株是桃树,另一株也是桃树。这两棵桃树不奇不怪,只是妙在花开十月,遇雪不消,见雨不融,来风不落。唯独倒酒便飘。这里来往的异乡人不多,倒是本地田户对这些习以为常,没人去计较,也没人去管,更谈不上去赏,也就别说什么十月桃花天下奇的传言能随人传遍天下了。可这里又偏偏是名传天下的第一学宫——送院。一个很别致的名字。这是袁老对宋承平介绍的话。这茅屋落在水田边上,说是天下第一的学宫,却少有学子出没,见得最多的,还是那...

《我寄人间剑满山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桃华城外一茅屋,自诩人间第一家。

从古至今,夸三月桃花的文人墨客数不胜数,从一队桃花春,到依旧笑春风,略尽了桃花的千般美态,却鲜有人知潭南郡的桃华城外,有一座山,就叫一座山,山靠城的这边有一片水田,水田上有一茅屋,茅屋外,种了两棵树,一株是桃树,另一株也是桃树。

这两棵桃树不奇不怪,只是妙在花开十月,遇雪不消,见雨不融,来风不落。唯独倒酒便飘。

这里来往的异乡人不多,倒是本地田户对这些习以为常,没人去计较,也没人去管,更谈不上去赏,也就别说什么十月桃花天下奇的传言能随人传遍天下了。

可这里又偏偏是名传天下的第一学宫——送院。

一个很别致的名字。

这是袁老对宋承平介绍的话。

这茅屋落在水田边上,说是天下第一的学宫,却少有学子出没,见得最多的,还是那些庄稼人。

而庄稼人见得最多的,还是桃树下那个给桃花喂酒的老男人——唐仙生。

唐仙生懒懒地躺在一根略壮的桃枝上,手里握着一壶桃花酒,自己喝一口,然后给树倒一口。

霎时间,桃花似雨,落英缤纷。唐仙生看了哈哈大笑,再饮一口,再倒一口,笑得更欢。

农夫不认识这位唐仙生,可上过道山、跨过观海的修士,几乎没人不知这位天下第一爱桃花的院长。送府里的弟子们除了在一座山另一边的学院里奔忙修行做学问外,最多的就是跑来这边,站在远处的小山丘上,看这位院长大人用桃花酿给桃花喂酒。

祝六山背着一双手慢遥遥地走在田埂上,宋承平则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也不去看脚下的泥泞,只是好奇地看着前面这位的右手,竟是生着六个指头,也难怪自号六山。

这不禁让他想起民间话本里有个叫五指山下定心猿的故事,假若那位佛祖也生出了六指,故事会不会更有趣一些?

走在前面的祝六山也轻轻笑了笑,袁老带来的这个少年还真是挺有意思,不求仙,不问道,只种五谷,更想着让自己变六指佛祖做镇压大圣的故事。

宋承平跟着祝六山穿过水田,走到茅草屋外的桃花树下。来的时候,袁老便说过,那两株桃树是有学宫时便在的了。

送府招收的弟子都是能觉道的修士无疑,但是想进入这片水田后院可没那么简单。

除非……花开异象。

史载,送府首任院长陶公倾民间米酒一盅,花开两岸,十里清溪,不似人间。次任院长欧阳公倾太守醉一盅,有亭开于花间,四时景出,朝暮无穷变化也。再乐天公倾琵琶酒一盅,花心秋月,琵琶声起,耳暂明……

到了唐仙生倾桃花酿时,便是桃花仙人入浊世,十月吹来三月风。

宋承平紧紧握了握袖里袁老给他的一小壶汉帝,心里有点忐忑地望着两颗高大的桃树。

祝六山悠悠然来到唐仙生躺着的粗枝下,有如算好了一般,仰头张了张口,便有一注桃花酿落入其中,一饮而尽。

唐仙生醉酒中只迷糊给自己倒了一口,又向树下倒了一口,却发现眼里的桃花雨渐渐变小,须臾之后,竟是停了,不由愣了一下,这才坐起身来,朝树下望去,看见六山正在那抹去嘴角的水痕,便抄起酒葫芦,对着六山脸上就砸了过去。

祝六山不慌不忙,早已算好,伸手稳稳接住葫芦,得意的抱在怀中,对着唐仙生指了指另一旁发呆的宋承平。

“师叔祖的弟子。”

“嗯?师叔祖的弟子?”

“嗯!师叔祖的弟子。”

唐仙生诧异地看向那个平平无奇的小子,又转头看向祝六山。

“真是师叔祖的弟子?”

“真是师叔祖的弟子。”

得到肯定的唐仙生这时候不再迷糊,倒是乐颠颠地跳下树来,看见了宋承平手心里攥着的那一小壶汉帝。

“啧啧,还真是师叔祖的弟子,汉帝都拿出来了!”

宋承平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位天下第一学宫的院长,貌似平平无奇,全没有他想象中的大儒模样,倒像是村里落第的秀才,日日买醉,不求上进。

祝六山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平平无奇的两位互相瞪眼,心里没来由的觉得会有大事发生,连忙端坐在茅草屋外的石凳上,不知从哪掏出一捧花生,下起酒来。

“小子,我用我的桃花酿换你这一壶汉帝。”

“不换。”

“我出十壶!”

“不换。”

“二十壶?”

“不换。”

“三十!不能再多了!你要知道,献就献一小盅便可,你要是献了汉帝,就没得喝了,但你要是和我换了,还剩下二十九壶可以喝!”

“不换。”

看着宋承平油盐不进的稚嫩样子,唐仙生急得脸更红了,狠狠地喘了两口粗气,一步跨到宋承平的面前,咬着牙,崩出四个字来:

“多少能换?”

宋承平有点嫌弃地瞥过头去,尽量避开那一股呛鼻的酒味,几乎是憋着气的说出了两个字:

“不换。”

听到这句话,唐仙生顿时就蔫了下去,耷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问道:“师叔,给个理由呗。”

宋承平被唐仙生的酒味熏得头晕眼花,哪还听得清这一声称谓的不同,只听见了后半句,然后掐着鼻子回道:“我不喝酒。”

倒是一边端坐的祝六山登时窜了起来,“师叔?难道这小子能花开异象?”

唐仙生勾着腰,没好气地对宋承平问了一句,“你当真就把这汉帝献桃花?”

宋承平紧了紧手中的汉帝,生怕唐仙生来抢似的,搂入怀中,却也不点头,也不摇头。

“你小小年纪,怎么不去考个功名光宗耀祖?再不济,去别的学宫也行,或者,不来这茅屋,不来这桃花树下。”

“功名于我何用?修行于我何用?我和师父说了,我不修道,不考名。”

“哦?那袁老怎么就收你做了弟子?”

“嗯……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帅吧。”

唐仙生眼睛猛然一瞪,酒意顿时醒了几分。

“你看那山丘上的学子,哪个不是为道而来?哪个不是为名而来?”

“我看这桃树下的先生,不是为道而来,也不是为名而来。”

宋承平缓缓松开搂紧的汉帝,轻轻地捧在手心中。

“先生问我不为道不为名,为何来此。我也有一问要求先生。”

唐仙生敛住了心中的好奇意味,认真地瞧着眼前的少年郎,他记得上一次这么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是在第一次献酒的时候。

这一刻,恍若隔世,四周寂静无声,就连祝六山也停下了嘴巴,花生米完好无缺的卡在上下牙间,不敢用力咬下。

“敢问先生,桃花酒怎么能浇桃花?”

“你怎么不问问花开异象的事?比如问问我有没有什么经验,或者有什么诀窍?”

“我又不修仙,异象与我何干?”

“哈哈,好。那你献酒于我何干?我用啥酒浇桃花又与桃花何干?千金难买我乐意。”

这次轮到宋承平瞪着眼睛望着唐仙生,没想到天下第一学宫的院长竟是位这样的主。

宋承平呆呆的看着唐仙生,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株桃树,豁然开朗。


步步可登大道高,上天何用叹崎岖。

大道之难,非崎岖二字能够说尽。古今多少人,中外多少事,听过一日跨一境的旧传说,但不曾有一刹越三境的新神话。

可今日,山河见。

“今日神仙,我与天下老农耳!”七岁读诗书,十岁学经典,十二岁时青丝不短,十三四时见识未高,少年那一刻的怦然心动即是南柯一梦,也是千载一逢。

纵朦胧,也惊鸿。

谢晋低头,看着脚下一根小草被折在旁边稍大的长叶下,弯腰轻轻一拨,便将它解缚出来。

重获自由的它欣然舞动。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金龙自下而上,腾扬天外,有吞云衔日之势,盘旋良久,直冲天际。

亿万里晴空如同一面镜子,被一拳正中,陡然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一股天地崩裂的气息从金龙身上发出,形成巨大的余波向四面八方扩散。

众人心底陡然响起一阵嘶嚎,所有人内视己身,惊骇不已。

只见道山之上,巨龙翻腾,撺出道山,纵身跃浪,使出翻江倒海的威势,把风平浪静的道海搅得似九曲黄河泛涨的波涛,铿訇隐邻,涌沸凌迈。

异时慷慨道漫漫之修远,恨剑佩文章不能将这沧溟咫尺龙回首的绝景印刻,传之万古,徒惴汗于望洋。

自今时起,农民亦可为神仙矣。

“开此先河,天下谁人不识君啊!”谢晋有些艳羡。

“真正的造化之功。”解右春用力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小师弟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但已经足够了。

龙归大海,金龙虽已潜入道海渐渐消散,但宋承平却依然留在高空,停在灼日前方。

谢晋看了片刻,实在熬不住,揉了揉眼睛,抹去眼角的泪水,嘟囔道:“这小子不会一步扶摇了吧?”

解右春抬手遮住阳光,勉强看清小师弟的身影,咧出一排白牙:“后来居上?”

“小僧观宋施主之姿态,是要与太阳肩并肩啊!”明镜小和尚嘴没拘束,才一说完,就被苏幕遮瞪了一眼,讪讪笑过。

抬头望天,低首俯地,似乎扶摇直上九重天也并没甚了不起的,离地而已,离天,还是那么遥远。

当年那个被老师拽上天就哭鼻子的小家伙,如今也到了朝游沧海暮苍梧的境界。

一心向道,一心向稻。

“我大概是这人间最弱的扶摇了。不过,会飞是好事,以后往来江南江北,采取谷样就方便了许多。”宋承平看着底下的谢晋几人,向他们挥了挥手,尤其是对着大师兄解右春,挥得格外起劲。

看着小师弟的身影越飞越高,解右春的表情渐渐凝固,从潭南郡一路吃土的背着小师弟跑了过来,如今,小师弟成了扶摇……

“卧槽!你得把老子背回去呀!”

……

粮满天下,是宋承平的愿景。什么是愿景,就是现在还没做出来的事,没做出来粮满天下,自然就有挨饿的,也就会有抢劫的,准确点说,可以叫土匪。

“胖子!”

胖子坐在大厅里愣愣地看着墙上挂着的夫子像,五味杂陈。

要知道,那里以前挂的可是一张虎皮。

虎皮上头,写了四个大字——义薄云天。江湖混的,最讲究一个义字。

但也被换成了“宁静致远”。

“青云寨已不是青云寨,可我还是从前那个胖子,没有一丝丝改变。”

胖子心里如是想着,却又陡然“呸”了一声,“他奶奶的,老子什么时候也这么文绉绉的了!”

“胖子,胖子,到你了。”

胖子还在开着小差,旁边的人小心戳了几下胖子,胖子陡然回过神来,身子猛的哆嗦了一下,就察觉到两双凛冽的眼神紧紧盯着自己。

江雪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撇了一下嘴角,胖子立马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台上的夏英,张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背咏鹅。”身后有人小声提醒。

胖子才想起来,今天二当家要检查功课。

妈的,谁听说过土匪要背书的?还要考试!

脑子里一边努力回忆着,嘴里支支吾吾地吐出几个字:“鹅,鹅,鹅……鹅,呃……”

夏英正坐,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下众人。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群人会这么笨,想他五六岁时学文学武,哪一样不是水到渠成?别说一首咏鹅,就是四书五经,他也能倒背如流。

“天下,就是这样的天下么?”皇宫的围墙里,可看不见这样的场景。这应该就是父皇说的治学问难,治天下更难的道理吧?

一人不治,何以治天下?连胖子都教不会,那化育天下,该是怎样一番浩大的工程?

记得曾经读书破万卷的自己始出临安时,心境气吞万里山河如虎,如今站在这瓦房里却心灰意冷。

摆摆手,示意下课,胖子一群人如蒙大赦,嚎叫着逃出大厅,只剩下江雪夏英两人。

江雪看着他,欲言又止,干脆出去拎了一坛酒,咣当一声,放在夏英面前。

“你呀,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知道,你是读过书的人,家世一定不差,至于你为何落草,想必也有苦衷,但我和胖子他们,个个都是穷苦出身,我还好,拜过一个师父,教了我几手武艺,就撒手人寰了,也算是有点本事傍身,出了这青云寨,到哪都饿不死。但他们不一样,练武武不成,念诗诗不会的,能好好活到今天,已经不错了,你还奢求他们将来考上一份功名,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这些道理,你比我明白,何必给自己添些烦恼?”

夏英接过江雪递过来的酒碗,看着碗里倒影,一饮而尽,然后皱着眉,咂了咂舌。

“这味道,是真他妈的苦!”

话才出口,夏英就愣了一下。自己没把他们教会诗书礼乐,倒被他们带出了满口脏话。

“对了嘛!这才叫汉子!”江雪听着俊秀少年吐出来的脏字,一拍桌面,盛了两大碗。

“这他么才是人间!”


平旦清明,闻声而起。

谢晋与明镜聊到这里,不知不觉竟已到了将明时分。两人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径直向望天门去。

望天门坐落在白帝城南,一门之外是人人可见的繁华,一门之内却是迷雾重重。

时辰尚早,以往安静荒凉的望天门前却已经有了热闹感觉,白帝城弟子警惕地在四周逡巡,不远处有一座小山,上面建了一座平台,正对红日初升的方向,起名叫“宣明台”,是给各宗长老、领事安排观看大比的地方,早已被礼殿清扫得干干净净。

谢晋环视一周,却是发现了两位熟人,归马逸和白家存。当时带着赵小眉初入白帝城中,便是这两位引着他。

此时,广场上来的人还不算多,归马逸和白家存自然也很容易看到谢晋和明镜两人,眼中竟是有些惊奇,挥挥手就跑了过来。

“白帝城归马逸(白家存)见过禅子、见过谢师弟。”

听到两人称呼,谢晋有些惊讶,原来这住在散修区里的小花和尚竟还是佛家独一无二的禅子?究竟是自己对佛家理念有些误解,还是他们选错了对象?

明镜显然不在意谢晋的这点小表情,倒是十分礼貌地向归马逸两人回了一礼。

“禅子可要先上宣明台休息?”平林寺作为大夏最负盛名的佛门圣地,宣明台上自然安排了绝佳的位置。

“多谢贵宗美意,小僧恐高,就不上去了。”

三人愕然。归马逸和白家存只当是禅子幽默,谢晋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昨夜小和尚的一番虎狼之词,犹在耳边,恐高?只怕真是说笑。

“谢师弟是什么时候从云出楼里出来的?”白家存平日里就话多,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这段时间,白龙出楼的胜景早已传遍天下。凡人以为神迹现世,武夫以为神功异象,惟有诸多修士知道这究竟代表了什么。

人间三千年不见龙,始见,乃信!

于是,这一届的诗碑大比俨然胜过了以往,就连平林寺、花间派等这样远隔万里的大教也派出了人来。

而白龙出世的时候,正是谢晋入楼之时。这其中的玄妙机缘,早已超出了白家存、归马逸的想象之外。

谢晋无奈一笑,“好几日前就已出来了,然后出城逛了逛。”

白家存恍然,只当事实如此,若他知道谢晋所说的出城逛逛,是随龙东游,斩扶桑宗师,恐怕也会觉得这和禅子恐高一样——说笑罢了。

随着四人的攀谈,空旷的广场上不知不觉就已冒出了许多人来。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宗门长老们也陆续登上了宣明台,只留下一众小辈在广场上或交谈,或切磋。

谢晋涉世不久,对许多宗门都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白家存是嘴上闲不住的家伙,被谢晋问起,就开始不停地向他介绍起来。

“那是四圣宗长老俞瑞,宗下分四门,琴、棋、书、画,各有所长,书画两门号称是化工无笔墨,个字写青天,琴棋二门最为诡异,声之道无孔不入,棋之道暗合阴阳,端得是厉害,这一届弟子中,来了两人,一是书门王澹斋,一是棋门珍珑。”

随着白家存望去,宣明台右侧端坐了一位老人,杵着脑袋,一脸不快。老人身后的两个位置上坐了一位英俊少年,自顾自的饮酒,眉眼间透着一股洒脱,能看出来,醉得不轻。至于另外一边的凳子上却是无人,反倒在桌底下趴了一位小姑娘,正悄悄地将那少年衣角绑在桌腿上,煞是调皮。

这一幕看到的人并不少,堂堂四圣宗来了一个酒鬼、一个女娃,让俞瑞着实有些尴尬,但谁让他是四圣门里出了名的护短,哪怕丢脸若斯,也舍不得计较,任由两人胡闹。

“那是梅山,道意十分玄妙,修的是梅花易数,知天文地理,循法则定数,洞悉万象,百战不殆!”短短八个字道出了梅山之强。

“据说这一届里,梅山出了个妖孽,单名一个梅字。”一字为名,名与宗同。

谢晋深吸了一口气。

“还有天策府,这倒不是江湖宗门,而是隶属大夏的军武学堂,府主乃是当朝宣威将军……”

“林无双!”

“咳!咳……咳咳咳!”谢晋有些埋怨地看向明镜。

白家存话未说完,明镜就抢先对着谢晋说了出来,脸上分明是掩不住的看戏表情。

没别的,就因为林无双有个女儿,叫林新月。

如此八卦的小和尚自然早已听说了谢晋的事,白家存和归马逸却不知道眼前这位师弟便是异姓王林家的准女婿。

“谢师弟是怎么了?”归马逸连忙上来帮谢晋拍了拍背,十分不解。

“咳……我……我被口水呛着了。”谢晋沙着嗓子,找了个借口。

归马逸手上一边拍着心里一边称奇,这两人,一个说自己恐高,一个被口水呛到,这修行修行,也不知到底是修到哪里去了?

“不过,这天策府可不像宗门这么悠闲,府主顾不得来,只安排别人替代。另外,天策府弟子修行的使命可不是追寻那高高在上的大道,而是戍守边关,这样的大比他们是不会来参加的。”白家存说到这,没有半分不满,反是十分向往钦佩。

好男儿志在四方,学剑当学杀敌剑。

“还有那一处,是儒家圣地——送府。这种斗诗斗文应是他们的强项,往届也一直派人参加,但这一届,据说只来了一个长老,一个弟子,而且,只看,不比。十分奇怪。”

“那人呢?”谢晋从天策府上空着的座位转了过来,这里竟然也是无人。

“送府前些时候新收了一个弟子,然后,整个送府都不写诗了。”

“那他们做甚?”谢晋有些疑惑。

“种稻!”白家存摸着下巴,十分肯定又十分怀疑地答道。“而这次来观比的人,据说是不会飞,所以还在路上。”

“种稻?!”谢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身影。开心笑了,“难道他真遇见白胡子老爷爷了?”


东桑,其样类炎黄,尤其是武平昭的俊秀模样,若非谢晋与他交过手,也认不出来他是东桑人。

武平昭抱着长刀,对着谢晋微微一笑,便一步踏入望天门内,谢晋想喊已是来不及了。

望天门内,只有观海可入,那武平昭分明已经到了扶摇的境界,又是如何进去的?师娘在云出楼里待了三千年,一朝出世,便抹杀了白帝城中所有桑人,可为何他却安然无恙?

匪夷所思。

谢晋眼中透着寒光,紧随其后,跨入望天门中。一阵天旋地转,待眼前光芒散尽,眼中却已经是截然不同于白帝城的另一幅景象。

三座高山映入眼中,近前一座最低,往后次之,最后一座已然直插云霄。

远远望去,这哪里是什么山,分明就像一把把剑直入大地,只余剑柄耸立其上。许是岁月浩弥,无数葱郁植物从这巨大“剑柄”上两侧冒了出来,再从“剑柄”中间挂出一帘瀑布,奔流浩荡。

谢晋瞠目遥望,只第一帘瀑布便就只能用诗中说的“飞流直下三千尺”来形容,那第二帘当得上“疑是银河落九天”,但是“疑”字在这里已经明显不足了。最后的那座云峰,已经看不到源流出处,不知是天水堕落人间里,还是大地水起腾云中。

看着看着,谢晋突然运力,向右猛冲了起来,如同一只灵猴,几步腾挪便穿过了一方树林,但仍不停歇。

这望天门中前半段比的是“文”,何谓“文”?文即书法、即学识,即道意。这是常人理解,也是大众认知,但文之一字,又岂止于此?

各派掌门长老安坐宣明台上,在望天门关闭时,顾渔也一挥衣袖,闪出一道金光,金光滴溜溜地转动着冲向天际,愈来愈大,到了最后已如沧海悬立,投射出望天门中的景象。

除了观海弟子进入望天门,还有四五千名小山境弟子留在广场上观摩。他们是各宗门带来的弟子,此时都被顾渔这一手横天海屏惊掉了下巴。不见太上之威,如何知天外天是哪般伟岸。但他们也都神情兴奋,不知是在憧憬将来登临大道,还是看着自家师兄角逐风云而采烈,一时间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还有找到自家师兄师姐的,更是吵得不可开交,就是谁快了谁一步也要比一比。

“咦?”宣明台上,有几位人物似乎是发现了有趣的事。

“这是哪家的小子?”有人问道。其余掌门长老皆摇头否认。

“是我白帝城的。”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女声响起,顾渔轻笑一声,“那小子叫谢晋。”

此话一出,众人侧目,似有恍然,似有不解。

“可是那林、谢两家之……”四圣宗俞瑞话不说尽,见顾渔点头承认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余众彻底恍然。

原来,入了望天门中便是各人一方天地,不用交待规则,大家也能看出比斗要求定然与眼前三山有关,更况那些宗门弟子,知道这三山玄机。三山各有一泉飞瀑,瀑内有一洞,洞内有一碑,碑上有字,便是这文比考核的内容。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这三山看着极大,却也隔了许多距离,若是扶摇,几个纵跃也就到了,但对观海来说,还是很废脚力的事情,于是才将进来,便一个劲地向着山脚下冲。

唯独谢晋,不走寻常路。

“丫头,你没和谢晋说文比里的情况?”顾渔有些头疼。

赵小眉随手抓起一个果子,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没说啊,这事不是随便找个人都能打听的么?我干嘛和他说。”

“你整天粘着他,不说诗碑大比的事,难不成是说风花雪月?”

“呸呸呸,我才不和他呢,我们说的是……说的……”

看赵小眉找不出话来搪塞,顾渔坏笑一声道:“不谈恋爱,那就是谈人生,谈理想咯?”

“对对对!”赵小眉使劲往嘴里塞着苹果,小脸通红,怎么还顾得上俊雅形象。

“北原的人已经到了临安。”顾渔遥头叹息,不着边际地说了这样一句。

沉默片刻,赵小眉“嗯”了一声便将手中啃掉一半的苹果轻轻放在桌上,起身离去。

一半冬雪,一半春风。

顾渔摇头轻叹,继续看向谢晋。

谢晋仍在树林里穿梭,直到大半人都来到了第一座山下,谢晋才放慢速度,停了下来,然后转身,望向三山。

东有山与浮云齐,三山并做三重阶,更有天水分青嶂,一步一梯到人间。

谢晋异于常人的举动,原来只是一时兴起,想到正前方来,一睹此景。

“都说太上三境高,可如斯乎?”

这时候的他才开始向三山脚下走去。

“顾仙子,他……”俞瑞似有话说,但未说全。

“我不知道。”顾渔直截了当地回答让他疑惑更甚。

只有梅山来的那位眼中透出一抹亮光,却又很快黯淡下去,“能成吗?”

这次轮到顾渔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生了太多异数,有些事情,已经变了。”

三人的交谈并没有引起其它小宗门派长老的注意,顾渔呆呆看着桌上的半个苹果,多少有些安慰与释怀。

“有些人,有些事,从未变过。”


赵知常只有十九岁,却已是白帝城武林中数得上的后起之秀,一把掌宽的阔剑背在身后,锦衣玉带,意气风发。

“冠剑宗赵知常,请赐教!”说罢,赵知常右手向后握住剑柄,奋力一抽,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后,便带着呼啸的破空声狠狠砸向地面。

眼看着重剑就要打到青砖时,赵知常手腕却猛然一停,就将所有力量顺着青砖卸入地下,重剑只在青砖上轻轻一碰,便两相无损的落在上面。

“剑名不工!”

谢晋看着对方手里的不工重剑,思忖了一下,便缓缓伸手握向腰间青翠木剑。

“这是你的剑?”赵知常并无嘲笑之意,只是有些诧异。天下之大,容得下重剑,便容得下木剑,但这样一草一木尽可为剑的境界,怎么看,也想不到会出现在这样一位比自己还小的少年身上。

“剑名,少年。”

“此番切磋,不动内力,只比剑技,点到为止。”马一乘略一沉吟这样说道。

“请!”

赵知常也不继续多问,神情微凛,重剑离地的那一瞬,就已掀起磅礴气势,排山倒海般朝着谢晋压来。

能使剑为山,何愁拙不工。

谢晋神色不变,双目微凝,也不见他如何出招,只是不疾不徐后退一步,从容避开。

赵知常一击不中,次招顺劲而至,比之第一剑更加刚猛迅捷。谢晋又退一步,险险躲让。赵知常也不停歇,手中不工重剑再次借力抡圆,呼呼发出,瞬息之间,就已化作一轮开天圆月,裹挟风芒,滚滚碾压,将谢晋逼得一退再退。终于传来一声嗤响,谢晋横身飞出,一块衣角已被不工斩落,悠悠飘下,落在两人中间。

冠剑宗内一片喝彩,却唯有巧儿惊呼了一声“大哥哥小心。”

赵知常一招得手,纵身而起,趁势递剑,谢晋自忖无策抵御,只能倒退跃开,步步退让,却始终与对方相距在三四尺间,旨在察看他剑中奥妙,取长补短。

“这位剑宗弟子气凝如山,剑法别具一格,倘若使用剑意,未免胜之不武,也于我剑道提升无益,但若单以剑法较,我这半吊子又真十分艰难。”

两人一个剑招源源不断,青山排闼,一个碾转腾挪,频频跳跃。赵知常眼看着谢晋似秋叶一般在他剑风里左右飘摇,越打越心急,手里招式却已用尽,不得已,待这一招“日西下”使完,只见他顺势又出前招“燕归巢”,封住谢晋退路。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谢晋已无须避让,虽然剑法不足,但剑意却远超于凡俗,早已看出其中破绽,只需将木剑往对方手腕处一送,便能轻易破掉。

正是这踟蹰之际,赵知常却忽然大喝了一声:“这位师弟招招逃命,如何比得了剑法!”

谢晋听到后,纵身轻轻一跃,跳出三尺剑圈,跟着说道:“贵宗剑法独树一帜,师兄一剑强似一剑,我也只能忙于逃命。但师兄非要比这剑法,那我就以你之剑还制你身。”

赵知常眉头一紧,想骂一声狂妄,但冠剑宗向来最重礼节,更想对面那少年也只是逞口舌之快,如何能做到以彼剑还施彼剑?

想到这些,赵知常再不犹豫,重剑拖地而起,左手持抱剑状,直奔谢晋而来。

正是一招“抱明月!”

谢晋见他起势模样,便知道他要用此招,当下也是依葫芦画瓢,学着他右手拖剑,左手用抱剑式,竟后发先至,点地跃空,右手抡着木剑,左手按到剑身,将两手劲道合至剑上,猛然推下。

这时候,赵知常才刚刚跃起,谢晋就已从“抱明月”换成“坠山空”。

赵知常陡然一惊,手中招式却已用死,无可变通,只能仗着手中阔剑之力,强行顶了上去,心想那木剑再如何了得,也不可能挡住。

谁知,两剑甫一撞上,赵知常便觉一股大力传荡剑身,如惊涛拍岸,将他向后推去。

赵知常见谢晋用出“抱明月”和“坠山空”已是一呆,等木剑上的磅礴力量打到不工时,更是惊慌失措,脚下再也站立不住,向后踉跄几步跌倒在地,嘴里不住的喝道:“你,你,你怎么会我剑宗法门?”

谢晋微微一笑,手腕翻转,将木剑倒提身后,另一只手却是上前伸出,把赵知常扶了起来。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我从未学过贵宗剑法,只是看师兄舞了一遍,碰巧猜到,西颦东效,算不得输赢。”

赵知常沉默不语,剑宗众弟子的目光也齐齐凝注到谢晋身上。

“谢小友临阵学艺,天赋过人,倒是打了我的老脸,叫我无处安放呐。”

谢晋与赵知常这一番比试中,马一乘和钟离空是看得最为真切的,两人不知谢晋来历,只想从中探究一二,却不想此子异于常人,竟然真能依样学招,比之胜败更加让人惊叹。

谢晋深深一揖,说道:“前辈言重了。”

马一乘走到谢晋面前,绕着谢晋走了一圈,若有所思,最后还是道:“小友这木剑如此奇特,与知常的不工相碰竟完好无伤,倒是我马一乘孤陋寡闻,小瞧了天下啊!”

谢晋听出他话中深意,只是淡淡笑了笑,“我也只是初学,还未走到高处。”

马一乘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抱明月和坠山空到了小友手中便有如此威力,不知道我来领教一番,又是如何光彩?”

谢晋忙道:“不敢不敢,贵宗剑法博大精深,晚辈年幼浅学,能得前辈指点,十分荣幸。”旋即抬手示意。

“请指教!”

马一乘伸手,深厚内力涌动,擒龙式一出,便把赵知常掉落的不工重剑吸入手中,朗声一喝,“请了!”

说罢,马一乘周身鼓荡的内力尽数归入体内,不泄分毫,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竟平举重剑不工。

“第一式,舞干戚!”

马一乘踏步而上,重剑高举头顶,恍若劈山断浪一般,对着谢晋竖劈下来。

“猛志常在!剑之道,威威不能欺。”

见对方收去内力,又将剑宗法诀道出,谢晋便知道,对方有意传授,哪里还敢怠慢,手腕一番,木剑便迎将上前,堪堪抵住剑招。

“第二式,动九游!”

马一乘踏步再前,不工重剑竟似柳叶一般随风而行,缠绕到木剑之上,谢晋只觉手中再也无力指使,一柄木剑被迫跟着对方在空中来回画圈。

“我心如常!剑之道,翩翩法自然。”

不工重剑向后轻轻一拉,木剑也只能紧随而来,可才进一尺,便又似撞上一座大山,不能再进分毫。

“第三式,青未了!”

原来那马一乘又换了一式剑招,刚刚还是清风飘摇,这一刻,却是足下生根,手腕一番,重剑剑背就已转换方位抵住木剑剑尖。

“不动如山!剑之道,巍巍千万重。”

眼看木剑无力跟进,谢晋正要撤剑回身,不曾想,马一乘又取一步,借势向前。

“第四式,涛声来!”

到了这时,谢晋单凭手中力量,已是无可抵御,心思急转而下,干脆现学现用,手中木剑不再顽抗,身形一侧,木剑就已顺着重剑一同递出。

“动九游。同风变柳,随海成鱼!”此刻的木剑在谢晋手中仿若游鱼,在马一乘如海一剑中逐流而去。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