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糊涂,但偶尔会有清醒的时候。
她坐在花园的摇椅上晒太阳,身上盖着苏沫以前给她织的羊绒毯子。
我走过去,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佣人端来茶点。
母亲眯着眼,看着远处,像是在回忆什么。
“言深啊。”
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含糊。
“嗯,妈。”
“那个…苏沫那丫头,真是可惜了。”
我心里一紧。
她又想说什么?
“当年,多好的机会啊。”
母亲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一丝惋惜,“罗德岛设计学院…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
她为了照顾我这个老婆子,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放弃了。”
罗德岛设计学院?
什么东西?
我皱起眉,努力在记忆里搜索。
好像…有点印象。
是五年前吗?
我刚接手公司,焦头烂额,母亲又突然病重住院。
那段时间,苏沫确实整天泡在医院,衣不解带地照顾。
我以为,那只是一个妻子应尽的本分。
“她没跟你说?”
母亲浑浊的眼睛看向我,“那孩子,性子倔,什么都自己扛着。
我那时候病得糊里糊涂,后来才听张妈提了一嘴,说她偷偷哭了好几场,把通知书都撕了。”
通知书…撕了…我的呼吸猛地一窒。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勒得生疼。
她放弃了顶尖设计学院的offer?
就为了照顾我病重的母亲?
而我当时在做什么?
忙着应酬,忙着开疆拓土,忙着…偶尔回家时,对她无休止的付出和憔悴视而不见,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我甚至…可能还在因为她没能像以前一样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而对她发过脾气。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原来,她为我,为这个家,放弃了那么多。
而我,竟然一无所知。
“妈,您是不是记错了?”
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母亲摇摇头:“怎么会记错。
那学校的名字,怪好听的。
苏沫那孩子,画画特别有灵气…可惜了…”她又陷入了絮絮叨叨的混乱状态。
我却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脑海里,苏沫那张总是带着小心翼翼讨好笑容的脸,和母亲口中那个“有灵气”、“性子倔”的女孩,重叠在一起。
哪个才是真的她?
或者说,哪个她,是被我亲手扼杀的?
从老宅出来,我直接回了公司。
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烟一根接一根地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