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食堂打饭时,不锈钢餐盘叮当作响,菜盆里的肉片码得规规矩矩,却再没人会在碗底多藏块带筋的肉。
老张把餐盘往桌上一磕:“还是谢师傅的半勺猪油香。”
声音里没了往日的嚷嚷,倒像是自言自语。
四月的梅城落了场太阳雨,我们绕道老食堂,见铁门还是那把锈锁,里面却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谢师傅正在给新来的实习生演示怎么码肉片,蓝布围裙上的补丁又多了几块。
看见我们,他眼睛一亮:“来得巧,今日有糖醋排骨,招待剩下的。”
那语气,仿佛我们从未搬走过。
黄阿姨从蒸笼里取出馒头,热气漫上来,模糊了谢师傅腕上的烫疤。
我们围在老旧的榆木案板前,搪瓷盆碰着碗,还是当年的声响。
窗外的桂树沙沙作响,谢师傅种在新宿舍楼下的枝条,想必已抽出新芽,只是再难长出老食堂的煤烟味。
离开时,老张把剩下的饭票塞回谢师傅口袋:“留着给您儿子买作业本。”
谢师傅推搡着,围裙兜里掉出张照片——是我们四个去年年夜饭时的合影,背后写着“食堂F4”,字迹歪扭如他码肉片时的手势。
暮春的风掀起走廊的旧标语,“严打走私犯罪”的红漆褪了色,却记得清那些在饭盆里抢肉片的午后,在电饭煲前熬汤的冬夜,还有谢师傅藏在菜里的温暖。
新宿舍楼的玻璃窗映着蓝天,可有些味道,只有老旧的搪瓷盆才盛得下;有些人,只有在冒着煤烟的食堂里,才显得格外亲。
就像谢师傅种的桂树,移栽到哪儿都会开花,可花香里总带着老食堂的烟火气,那是时光熬出来的滋味,抹不掉的。
第六章 桂香里的年轮二〇二三年的深秋,梅城的桂花又开了。
我站在检察院新大楼前,玻璃幕墙映出自己微凸的肚腩,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在旧食堂门口数饭票的清晨。
保安亭里的年轻人拦下我时,胸前的智能工作牌闪着冷光——到底是不同了,我们当年的铁皮牌早锈在了时光里。
“是来看老食堂的罢?”
保安指了指侧门,“上月刚改成院史陈列室,谢师傅的照片还挂在显要处呢。”
穿过种满桂花树的小径,鞋底碾过落花,发出细碎的响,像极了当年搪瓷盆磕在窗台的声音。
恍惚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