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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980,开局迎娶村花沈平章苏小晴后续+完结

五官中郎将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沈平章你个畜生!我女儿清清白白的身子,就这么被你糟蹋了,我杀了你!”沈平章被一声咆哮惊醒,猛地坐起,看到眼前一幕,当场石化。自己身处一间简陋的房屋,斑驳的墙壁上贴着泛黄的报纸,房顶低矮得仿佛要压到人头顶。身边还坐着一个少女,碎花布衫的盘扣崩开两颗,领口歪斜,露出一截莹白的脖颈,正哭得梨花带雨。床边站着一个提着扁担的大叔,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沈平章很懵逼。我不是正参加一个军工论坛,给那些将军们讲完“量子通信在现代战争中的应用”课题后,在酒店休息吗?什么情况?嘶!突然一阵头疼欲裂,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被强行灌入脑海。现在是1980年,王家坪村。原主是插队知青,也叫沈平章,床上的女子是村花苏小晴。就在今天中午,...

主角:沈平章苏小晴   更新:2025-06-22 16: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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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平章苏小晴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1980,开局迎娶村花沈平章苏小晴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五官中郎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平章你个畜生!我女儿清清白白的身子,就这么被你糟蹋了,我杀了你!”沈平章被一声咆哮惊醒,猛地坐起,看到眼前一幕,当场石化。自己身处一间简陋的房屋,斑驳的墙壁上贴着泛黄的报纸,房顶低矮得仿佛要压到人头顶。身边还坐着一个少女,碎花布衫的盘扣崩开两颗,领口歪斜,露出一截莹白的脖颈,正哭得梨花带雨。床边站着一个提着扁担的大叔,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沈平章很懵逼。我不是正参加一个军工论坛,给那些将军们讲完“量子通信在现代战争中的应用”课题后,在酒店休息吗?什么情况?嘶!突然一阵头疼欲裂,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被强行灌入脑海。现在是1980年,王家坪村。原主是插队知青,也叫沈平章,床上的女子是村花苏小晴。就在今天中午,...

《重生1980,开局迎娶村花沈平章苏小晴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沈平章你个畜生!我女儿清清白白的身子,就这么被你糟蹋了,我杀了你!”

沈平章被一声咆哮惊醒,猛地坐起,看到眼前一幕,当场石化。

自己身处一间简陋的房屋,斑驳的墙壁上贴着泛黄的报纸,房顶低矮得仿佛要压到人头顶。

身边还坐着一个少女,碎花布衫的盘扣崩开两颗,领口歪斜,露出一截莹白的脖颈,正哭得梨花带雨。

床边站着一个提着扁担的大叔,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

沈平章很懵逼。

我不是正参加一个军工论坛,给那些将军们讲完“量子通信在现代战争中的应用”课题后,在酒店休息吗?

什么情况?

嘶!

突然一阵头疼欲裂,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被强行灌入脑海。

现在是1980年,王家坪村。

原主是插队知青,也叫沈平章,床上的女子是村花苏小晴。

就在今天中午,村里另一个知青陈萍萍,请沈平章和苏小晴吃饭,把两人灌醉。

然后,原主和苏小晴迷迷糊糊睡在了一个被窝。

再然后,就被人家父母来捉奸了。

苏小晴的母亲张霞哭嚎着扑到炕边,用被子把女儿包得严严实实,捶胸顿足,“作孽啊,这可让我们苏家以后怎么做人啊!”

角落里的陈萍萍大惊失色,“我好心请你们两个吃饭,你们怎么能在我家做出这种事!”

可她垂下眼睑掩住眼底寒光,却藏不住嘴角那抹得逞的笑。

然而,前世作为军工院士的沈平章何等敏锐,还是从她眼底捕捉到了那一抹转瞬而逝的狡黠。

他仿佛明白了。

这一切,是个阴谋。

1980年,国家出台政策,允许知青回城,但名额有限。

王家坪有两个知青,却只有一个名额。

原主一直默默暗恋着这位漂亮的女知青,经常帮她挑水砍柴,有好东西总是第一个想着她。

但在回城这件事上,原主多次表达了他想回家的强烈愿望。

于是,同样有着回城执念的陈萍萍请沈平章和苏小晴喝酒,就是为了灌醉他们,然后把他们弄进一个被窝,毁了他们的清白。

这样,沈平章不仅没法跟陈萍萍竞争回城名额,还身败名裂。

好手段。

亏原主和她同来自省城,还给她当舔狗,经常帮她挑水砍柴,亏苏小晴是她最好的朋友。

耍阴谋耍到我军工院士头上来了。

他奶奶的!

当老子是憨批呢。

沈平章扯开外衣,露出里面整齐的衬衫纽扣,“我跟小晴什么都没做,你们看,我们两个都穿着衣服。”

沈平章很明白,喝醉了酒,是不可能乱性的。

火气冲天的苏远山根本不听,粗粝的手掌像铁钳般揪住沈平章的衣领,额上青筋暴起,“你和我女儿都睡一个被窝了,还敢狡辩!”

啪!

他的巴掌带着风声落下,沈平章的脸颊瞬间肿起五道指印。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沈平章没有继续跟苏远山争论,而是死死盯着陈萍萍。

“是你故意灌醉我们的,对不对?就为了那个回城名额!”

“你想要,我可以让给你,但用这种肮脏的手段,你还是人吗?小晴可是你最好的闺蜜!”

陈萍萍踉跄着后退半步,眼中闪过慌乱。

这是来王家坪村插队来,沈平章第一次吼自己,他眼神中带着的那股寒意,冷漠异常。

她掩面哽咽,肩膀剧烈颤抖,“我没有,平章哥,我只是想吃你们吃饭,你反倒埋怨起我来了。”

“既然你怪我,好,是我对不起小晴,对不起……”

沈平章恨不得给这个歹毒的女人一巴掌。

真他妈能装。

可现在他百口莫辩,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这时,苏小晴突然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青砖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带着哭腔道:“爸,妈,请你们相信我和平章哥,我们两个真什么都没做。”

自己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她心里最清楚,沈平章没对她做什么。

“住口!你个不知廉耻的丫头!”正在气头上的苏远山朝女儿吼了一声。

苏小晴视线模糊间,看到母亲失望的眼神、父亲暴怒的面容,还有陈萍萍藏在哭泣背后的得意,泪水决堤而下。

苏远山的扁担重重砸在炕沿,眼中喷火,“都这时候了,你还替这个畜生说话。”

他揪住沈平章,“走,跟我去公安局,敢对我女儿耍流氓,我让你牢底坐穿!”

开局就要坐牢,还是流氓罪?

沈平章不能接受!

他望着苏小晴颤抖的肩膀,明明哭得梨花带雨,却难掩清秀,精致的五官既有少女的娇柔,又带着山间清泉般的纯净灵韵,美得质朴又惊心动魄。

难怪十里八乡的男青年都暗恋她。

从沈平章来村里的第一天,苏小晴就偷偷喜欢他,总是找各种理由来帮他做这做那。

而沈平章却视而不见,甘愿去当陈萍萍的舔狗。

此时,他余光又瞥见了陈萍萍藏在嘴角的冷笑。

陈萍萍,你以为你会得逞吗!

突然,沈平章挺直脊背,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既然你们说我毁了苏小晴的清白,好,我娶苏小晴为妻,只要小晴愿意,我们现在就去镇上登记!”

这句话掷地有声,屋内瞬间寂静。

陈萍萍心口如遭重锤,神色一滞,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他不是自己的舔狗吗,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决绝,如此果断?

那一刻,她忽然发现,眼前的男人不再是那个任她差遣的老好人,他眼底的冷意让人浑身发冷。

苏小晴猛地抬头,睫毛上的泪珠簌簌掉落,“你跟我结婚,就回不了城了,一辈子就只能窝在这山沟沟里。”

沈平章对上那双湿漉漉的杏眼,心里某个角落突然柔软起来,语气坚定:“我是个男人,该担的责就得担,回不回城无所谓。”

苏远山和张霞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不管沈平章有没有把小晴怎么着,小晴的清白算是毁了,再也不可能嫁给别人。

沈平章好歹也是个知青,小晴跟了她,好像也不亏。

事到如今,恐怕也只能让两人结婚了。

可还没等老两口说话,屋里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影,直直扑向沈平章。

“沈平章,你敢欺负小晴,我杀了你!”


沈平章定睛一看,冲进来的是王家坪村著名铁憨憨,苏小晴的第一舔狗,李大勇。

“狗日的知青,我打死你!”

李大勇举着胳膊粗的木棍,带着浓浓的敌意,裹挟着风声劈头盖脸砸向沈平章。

沈平章急忙侧身躲过。

砰地一声,炕沿的青砖都被砸出个白印子。

卧槽,这莽夫是下死手啊。

还好这副二十岁的身体足够灵活。

沈平章眼疾手快,抓住木棍,“李大勇,冷静,我和小晴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李大勇血红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你们两个都睡进一个被窝了,小晴以后还怎么做人?”

见李大勇又要动手,苏小晴急忙护住沈平章,“大勇哥,平章哥没对我做什么,我们俩清清白白!”

“你还替他说话?”李大勇要疯了。

这时,苏远山终于开口了,“大勇,沈平章说要娶小晴,这件事到此为止。”

李大勇顿时血气上涌,“苏叔,你糊涂啊,怎么能让小晴嫁给这个畜生!”

“我愿意嫁给平章哥!”

苏小晴虽然声若蚊蝇,可在李大勇听来,犹遭晴天霹雳。

沈平章上前一步,目光扫过众人,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带着一股子坚定,“我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我一定会让小晴过上好日子。”

他迎上苏远山复杂的目光,“苏叔,我这就写信告诉父母,让他们来王家坪村提亲,明媒正娶。”

苏远山嗯了一声,“是该来一趟,我们苏家等着他们。”

沈平章又看向陈萍萍,递过去一道警告的眼神,“今天中午的事情,只有我们六个知道。如果村里传出不好听的话,不管你有多神通广大,都别怪我沈平章不客气。”

陈萍萍眼底抹过一丝异样,万万没想到,沈平章轻而易举化解了她苦心设下的局。

而且,她突然觉得,眼前的沈平章没有了往日的迂腐和懦弱,更没有了对自己的讨好,反而多了份果断和坚毅,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而李大勇则彻底自闭了。

小晴,你怎么能嫁给沈平章,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沈平章和苏小晴一家人,离开了陈萍萍家。

“沈平章,你知道清白之身对女孩子有多重要吗!我今天打死你都不为过,希望你说到做到,要不然我饶不了你。”苏远山警告道。

沈平章重重嗯了一声,“彩礼和三响一转我会尽快准备好,以后小晴的爸妈就是我爸妈,小晴的亲戚就是我的亲戚。”

占据了原主的身体,总要负起责任。

“爸,我想跟平章哥聊聊。”

苏小晴平复心情后,跟着沈平章回了家。

沈平章扫了一眼杂乱的小院,进了土坯房一看,堂屋除了一张饭桌,两把椅子,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

没办法,穷,是这个年代最显著的特点之一。

可苏小晴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眼底甚至有一股窃喜。

她眼巴巴瞅着沈平章,“平章哥,你真的愿意娶我?”

沈平章重重点头,“我沈平章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娶你就娶你。”

“回不了城,你心里肯定不舒服吧?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这就回去跟我爸妈说清楚。”

沈平章盯着小妮子乌黑的眸子。

她生的白净,肤色白里透红,一张鹅蛋脸,杏眼含着波光,脸颊上的小酒窝煞是可爱。

“我不仅娶你,还要让你过上好日子,别人有的你会有,别人没有的你也会有。”

闻言,苏小晴羞涩地低下头。

到底是读过书的人,真会说话,让人听了很舒服。

送走苏小晴,沈平章决定给在省城的原主父母写封信。

尽管与原主的父母并无感情可言,但他结婚乃人生大事,父母的参与必不可少。

可他现在连寄信的钱都没有。

思来想去,沈平章决定去找李大勇。

“大勇。”

沈平章进了门,正见李大勇还在自闭中。

“你来干啥?”

沈平章目光如炬,开口便是一记重锤,“是陈萍萍告诉你,我跟小晴睡一个被窝的?”

这话像一根针扎进李大勇的心,让他瞬间气血翻涌,“你们知青没一个好东西!”

沈平章却是对他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个笨蛋玩意儿,被人利用了!”

“小晴是什么样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吗?明显是有人陷害我和小晴!没想到,你竟然不相信小晴!”

李大勇一怔,对啊,小晴是个好女孩,怎么可能跟男人钻被窝的。

见李大勇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沈平章逼近两步,“你倒好,听风就是雨,抄起棍子就要打死我。只要我报案喊来警察,杀人未遂也是要坐牢的,至少蹲个十年八年。”

李大勇的脸涨得通红,“平章哥,我真没想打死你,就是当时脑子一热。”

见李大勇气势弱了下去,沈平章语气放缓:“我知道你是护着小晴,可你这脑子也太容易被人当枪使了。”

“平章哥,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沈平章语重心长道:“计较什么?我知道你心眼不坏。虽然我跟小晴是清白的,但为了小晴的名声,我必须得娶她。不过,小晴多少受到了惊吓。”

李大勇腾地跳起来,“她咋了?要不要紧?”

“可能需要吃点油水补补身子,可我兜里就剩两张粗粮票,实在没办法,想跟你借十块钱,给小晴买五花肉补补。”

李大勇的表情顿时从焦急转为警惕,“你买肉,凭啥找我借钱?”

沈平章勾了勾嘴角,故意叹了口气,“可我买肉是为了谁,为了小晴啊,你想不想让小晴吃肉?”

“大勇,我知道你喜欢小晴,虽然小晴以后是我媳妇,但你也希望她幸福,对吧?”

“你借我钱买肉,相当于间接给了小晴幸福,所以,你得借。”

李大勇挠挠头,被沈平章说得一愣一愣的。

好像是这么回事。

李大勇去了里屋,翻箱倒柜拿出一把皱巴巴的票子。

“小晴要是吃不上肉,我跟你急!”

沈平章接过钱,笑了笑,“大勇,你放心,我肯定对小晴好。”

次日清晨,露水还挂在草尖上的时候,沈平章出了村子,疾走往镇上去寄信。

可他出村的一幕,恰好被陈萍萍看到。

沈平章要去干嘛?

陈萍萍心头一紧,生怕他要去举报自己,撒开腿狂奔到苏家院子。

“苏叔,不好了,沈平章跑了!”

正在劈柴的苏远山手一抖,斧头重重砍在木桩上,又急又气,“你说什么,沈平章跑了?”

李大勇眼底闪过一丝快意,“苏叔,他是不是不想娶小晴了?”


“同志,寄挂号信。”

沈平章来到镇上的邮电局,将信和两毛钱递给工作人员。

他在信中模仿原主的字迹告诉父母,自己马上要跟苏小晴结婚,希望他们尽快来王家坪村提亲。

工作人员接过信,熟练地验视、称重、盖章,随后将收据递给沈平章。

“通知,多久能到?”

“三天左右。”

收好收据,沈平章出了邮电局,又径直去了旁边的供销社。

货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类生活用品,虽不如前世超市那般琳琅满目,但在这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已是村民们获取生活必需品的重要场所。

而且这时候,全国物价统一,不怕被宰。

“同志,给我来一百张最大尺寸的全开白纸。”

“要这么多?”正在织毛衣的售货员诧异抬头。

这个年代,普通人家买纸都是论张,只有学校才会成摞采购。

沈平章不得不拿出自己的知青证,笑道:“画画用。”

买肉花不了几个钱,买白纸才是他找李大勇借钱的真正原因。

售货员见他长得眉清目秀,又带着一股文化气质,顿时有了好感,手脚麻利地数出一百张纸,帮他包好。

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画画都用这么好的纸。

手中握着白纸,沈平章自信地笑了笑。

回城名额肯定没有了。

但他不想在农村摸爬滚打,捕鱼打猎。

前世是军工院士,他有一肚子的才华可以在城中施展,一样能让苏小晴过上好日子。

从供销社出来,他拐进一条小巷,来到猪肉摊前。

“给我称三斤猪肉。”

沈平章又掏出皱巴巴的三块钱递过去。

供销社的猪肉八毛钱一斤,可他没有肉票,只能来“黑市”买一块钱一斤的。

就在他抱着纸卷,提着猪肉准备回村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炸雷般的怒吼。

“沈平章,往哪跑!”

沈平章定睛一看,是苏远山。

“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就知道你们知识分子没一个好玩意儿,想跑是不是,老子打断你的腿。”

沈平章也是无语了。

“诉说,谁说我要跑了,我来镇上给我爸寄信。”

但此刻愤怒的苏远山根本听不进他的解释,下一秒就要拳脚相加。

沈平章灵活地一个侧闪,轻而易举化解了苏远山势大力沉的一击。

前世在军队学的格斗技巧,加上现在二十岁的身体,打三个苏远山也不再话下。

但他能动手吗,只能躲。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苏小晴和陈萍萍匆匆赶到。

苏小晴冲上去,张开双臂挡在沈平章面前,“爸,你这是干什么!”

苏远山咬牙切齿,“小晴,这狗日的骗了你,现在要跑路,你快让开,我非打死他。”

沈平章拿出邮局收据,“我真是去邮局寄信,这是收据。”

苏远山这才意识到误会人家了,尴尬的一批。

苏小晴看着沈平章,满脸关切,“平章哥,你没事吧?”

这一举动,触碰到了沈平章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摇摇头,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

陈萍萍瞥了一眼邮电局方向,心头一紧。

沈平章不会在心里乱说什么吧?

她注意到沈平章手中紧紧攥着的纸卷,开口问道:“你买那么多纸干什么?”

沈平章面无表情,淡淡说道:“结婚用。”

“谁家结婚用白纸?”

沈平章不再理会陈萍萍,举着肉朝苏远山说道:“苏叔,我买了肉,今天晚上请你们吃饭。”

苏远山一怔,村里人过年都不一定能吃上肉,更何况平时,沈平章竟然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不过了?

“花起钱来倒是大手大脚。”他没好气说道。

一行人回到王家坪村,沈平章立即忙活起来,生火做饭。

苏小晴热情地在一旁帮忙。

暮色渐浓时,土灶飘出诱人的肉香。

沈平章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跳动。

苏小晴越看越觉得沈平章好帅,将肉块舀出半碗,端给他,“先垫垫。”

夜幕降临,饭桌上摆上了两大盆菜,一盆肉炖白菜,一顿肉炖土豆,香喷喷的。

苏远山、张霞老两口忙完地里的活,自带碗筷来了沈平章家。

苏家一共四口人,苏振国在外地当兵,老两口对女儿很是宠溺。

可闻着肉馅,老两口心里却各种纠结。

不过年不过节的,没这么败家的啊。

沈平章给老两口倒上酒,“苏叔,婶子,请你们相信,我以后一定会对小晴好。”

苏远山却是满脸担忧,“你不回城,留下来和小晴结婚,你爸妈能同意吗?”

“我爸妈都是明事理的人,我在信里说了很多你们这几年对我的照顾,也说小晴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女孩,他们肯定同意。”

张霞有些自卑地说:“可小晴毕竟是农村人。”

“农村人怎么了,我爸妈也是农村出来的,没有农村人种地交公粮,城里人早饿死了。”

沈平章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苏远山点点头,“平章,你是知青,说实话,种不了地,娶了小晴后,有什么打算?”

沈平章当即说道:“不瞒你们,我还是打算回城。”

“什么?”苏远山噌一下站起来,肺都要气炸了,“好啊,沈平章,你耍我们玩是不是?你压根就没打算留下来娶小晴对不对?”

沈平章急忙解释,“我要带小晴一起回城。”

“放屁,小晴是农村人,进了城没有口粮,难道你要让她活活饿死吗?”

沈平章直视着苏远山,不慌不忙说道:“苏叔,我在城里一定能找到工作,保证把小晴养得白白胖胖。”

苏远山却板起脸,“别给我整这些没用的保证,你没有回城的机会了,先养活自己再说吧!”

沈平章分别给一家三口夹了肉,信誓旦旦说道:“最快一个月,我就能回城上班。”

苏远山自然是不信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现在只希望你父母能早点来,把你俩的婚事赶紧定下。”

吃完饭,苏远山带着家人要走。

苏小晴却主动收拾着碗筷,“我帮平章哥刷完碗再回去。”

苏远山瞪了她一眼,“他没有手没有脚吗?赶紧回家!”

张霞见状,一手端着自己碗筷,一手拉住苏小晴,强行带她走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沈平章关好大门,回屋躺下,枕着胳膊发呆。

你们都以为我回不去了,用不了多久,会有人来请我回城。


第二天,村口热闹非凡,插队三年的知青陈萍萍要回省城了。

除了苏小晴、李大勇等王家坪村民,十里八乡的男青年也纷纷来为她送行,争前恐后跟她说话,邀请她常回来看看。

陈萍萍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寻,可直到牛车吱呀启程,拉着她渐行渐远,那个清瘦身影始终没出现。

不知为何,此刻看不到沈平章,陈萍萍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

当初他可是走到哪跟到哪的。

而此时的沈平章,把自己关在屋里,正神情专注地画着图纸。

桌上铺满了他从供销社买来的全开白纸,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各种线条和符号。

没人知道,他画的是猛龙C战斗机的图纸。

他要把图纸寄给研究所,让这款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战斗机提前问世。

而这,也将是他回城的资本。

虽然沈平章前世参与过六代机的研发全过程,但以大夏现在的生产技术和材料研发,还无法生产。

后世,猛龙C有过6比0的实战,大放异彩。

沈平章要让它提前问世,让大夏的蓝天再也不敢有宵小闯入。

日子一天天过去。

这几天,村民讨论最多的就是知青沈平章和陈萍萍,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还有人说陈萍萍能回城,是用了美人计,跟镇上的干部滚床单了。

还有人给沈平章出主意,把火柴头吞进肚子里,去医院开个胃炎证明,就能回城。

而沈平章充耳不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图纸世界里,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平章哥,我给你带窝头来了,我妈刚蒸出来的。”苏小晴轻轻推开门,热情洋溢说道。

虽然跟后世美食相比,窝头干涩得难以下咽,喇嗓子,可在1980年算是好东西。

还有人吃不上呢。

沈平章为了补充能量,就着白开水,吃下窝头,继续埋在纸堆里。

苏小晴自从认定了沈平章,就全心全意对他好,每天都会来送热乎饭,还帮着干家务。

原本杂乱无章的小院,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

不仅如此,她还偷偷从家里拿鸡蛋出来给沈平章补充营养。

沈平章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照顾人很累,被人照顾很爽。

这辈子不能辜负了小妮子。

这天早晨,苏小晴像往常一样,从挂在房梁上的提篮里准备偷拿一个鸡蛋。

可就在她伸手的瞬间,母亲张霞突然出现,大声呵斥道:“你这个死丫头,咱们家油盐酱醋可全靠这些鸡蛋!你天天偷拿,是想把家给败光吗?”

苏小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地说:“妈,我只是想给平章哥补补身体,他每天都很辛苦。”

“沈平章天天窝在家里,啥活也而不干,他还辛苦?你还没结婚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以后还得了!”

张霞越说越气,拿起扫帚来就要打。

苏小晴眼疾手快,拿起一个鸡蛋飞快跑了。

尽管被母亲责骂,她依然没有停止给沈平章送饭。

而且,沈平章画图纸的时候,她就在一旁静静看着,感觉他专注认真的样子,很帅。

“平章哥,你画的是什么啊?”

“战斗机。”沈平章头也没抬,应了一声后,又拿着尺子继续画完最后一张图纸。

呼~

终于大功告成。

沈平章伸了个懒腰。

接下来,他要把图纸寄给研究所。

虽然后世猛龙C是132厂研发的,但沈平章决定寄给位于海城的112厂。

苏小晴为他高兴的同时,终究忍不住问道:“平章哥,你爸妈什么时候来提亲?”

其实,沈平章的心里也有些不安,不知道原主父母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按说那封信早应该送到了才对。

很不对劲儿。

苏小晴见沈平章脸色不对,心里一紧,忐忑问道:“平章哥,是不是你爸妈不喜欢我,嫌弃我是乡下人?如果是这样,我可以不结婚,放你走……”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是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沈平章听到苏小晴的话,心中一阵刺痛。

这些日子苏小晴对他的照顾,他都记在心里。

好女孩别错过。

沈平章紧紧握住苏小晴的手,斩钉截铁地说:“说什么傻话,我既然说过会对你负责到底,就不会食言。不管我父母同不同意,我都不会离开你。”

如果不娶她,她可能就活不成了。

不过,眼下有个问题,寄图纸至少需要十块钱。

借的李大勇那十块钱,现在只剩下五块。现在是穷光蛋,一分钱都没有。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有了。

第二天一早,沈平章把图纸小心翼翼包好,背在肩上出了门。

一方面,他把图纸寄出去,同时,也给原主父母打个电话,问问他们为何还不来王家坪村。

沈平章到了镇上,脚步匆匆进了供销社。

“同志,回收手表吗?”

他摘下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熟悉的重量离开手腕的瞬间,仿佛也带走了原主最后的眷恋。

供销社的一位老师傅把茶叶吐回搪瓷杯里,戴上老花镜,拿起手表端详,又放在耳边听了听。

“上海牌1120型,表蒙有点花,不过机芯还成。”

沈平章适时说道:“这个是上海牌的经典款,游丝都是进口的。”

老师傅伸出五根手指头,“五十块,黑市上也就这个价。”

沈平章着急寄图纸,咬牙点头,接过五张大团结,转身直奔邮电局。

他见座机旁边没有人排队,便走到木质柜台旁,“同志,我要打电话去海城。”

营业员眼皮抬了抬,下巴朝墙上的黑板示意,“长途电话登记表在那儿,填完给我。”

他扯下一张泛黄的表格,笔尖在“被叫号码”栏悬停片刻。

好在原主的记忆里还留存着父亲沈伟办公室的号码。

填完姓名、地址,沈平章特意在“事由”栏写下“家庭急事”,这才将表格连同五角钱挂号费推过去。

营业员慢条斯理地收起钱,将话筒递给他。

沈平章拿起听筒,耳畔传来长途台话务员清脆的询问声,“要哪里?”

“海城机械厂,总机转厂长办公室。”

等待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过了好一会儿,话筒里才传来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喂?哪位?”

“是我,沈平章!”

“爸”这个称呼,沈平章终究没叫出口。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讶,“平章?你怎么想起打电话了?”

沈平章语气急促:“我半个月前寄的信,你收到了吗?”

沈伟的声音透着疑惑:“什么信?我刚官复原职,厂里最近整改忙得脚不沾地,我和你妈天天盼着你的消息,根本没收到过!”

沈平章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截胡信件、假冒回信,环环相扣,显然是有人想彻底断了他的退路。

而且,那人显然知道沈伟平反了,一定是他身边的人。


电话里,沈伟话锋一转:“平章,国家下了回城名额,你能回城吗?”

“暂时不能,我要跟苏小晴结婚。”

“胡闹!你知道政策的,一旦结婚,你只能一辈子留在农村,你的大学可就白上了。还记得你的梦想吗,你要为国家造飞机。”

“我知道!”

沈平章打断他,把在陈萍萍家喝了酒,与苏小晴迷迷糊糊睡在一起的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末了坚定道:“你们比我更清楚,清白对一个女孩意味着什么,小晴是无辜的,这婚我必须结。”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才传来沈伟沉重的叹息:“你说得对,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就要对苏小晴负责到底,爸支持你,我会和你妈尽快去一趟王家坪。”

沈平章又说道:“我答应了人家三转一响。”

“应该的,苏家很照顾你,我们家自然也不能委屈了小晴。”

沈伟态度转变之快,到让沈平章有些惊讶。

也是,在那个年代,“流氓罪”能毁了一个人,更能毁了一个家庭,沈伟作为机械厂厂长,不可能让儿子担这样的名声。

而且,他本身就是非常正直的人。

沈平章挂断电话后,营业员手指在算盘上飞快地拨动,“长途通话七分半,按八分钟算,每分钟两毛钱,一共一块六。”

沈平章数出钱,递过去,“同志,我还要寄个包裹。”

收件人地址,沈平章写的是112厂。

至于寄件人,沈平章刚要写上自己名字,突然想起被截胡的信件,于是笔锋一转,改成了苏小晴的母亲张霞。

王家坪村很少有人知道张霞的名字,村里人都称呼她苏远山家的,或者苏婶。

走出邮电局时,午后的阳光正刺眼。

沈平章刚回村,忽见苏小晴气喘吁吁跑过来,胸脯剧烈起伏,鬓角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

“平章哥,你去哪了?我去你家,看你锁着门。”

沈平章伸手替她擦去额前的汗珠,微微一笑,“去镇上打电话了,有人截胡了我的信,还伪造了回信。不过你们放心,我爸说会尽快来王家坪,亲自上门提亲。”

苏小晴心如小鹿乱撞,“你爸妈同意你和小晴结婚?”

沈平章重重点头,郑重说道:“我会风风光光娶你过门,三转一响,一个都不会少。”

苏小晴仰着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沈平章,眼里闪烁着泪光,可突然注意到他空荡荡的手腕,瞳孔骤然缩紧。

“平章哥,你的手表呢?”

“卖给供销社了,换钱打电话。”

“那可是你下乡插队前,你爸妈送你的礼物。”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沈平章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余光瞥见她眼眶泛红,心中涌出一股特别的滋味。

而苏小晴心里暖暖的。

这个曾经只会围着陈萍萍转的知青,如今眼里终于有了自己,为了自己,卖掉了父母送的珍贵手表,还要娶自己过门。

她暗自下了决心,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给他买块新手表。

转眼又过了五天。

沈平章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父母的到来,等112厂的回音。

他也享受到了难得的惬意。

这天,沈平章来到村南的小河里抓鱼。

他刚攥住一条滑溜溜的鲫鱼,就听见苏小晴的呼喊声。

“平章哥,陈萍萍回来了,还是坐汽车来的,说找你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沈平章纳闷,穿好鞋袜,提着鱼,和苏小晴肩并肩大步往村里走。

“晚上给你做个鲫鱼汤。”

夕阳的余晖里,一辆跃进轻卡停在自家土坯房前,旁边围着一圈村民。

陈萍萍穿着件月白色的确良衬衫,正笑盈盈地给围观众人分发水果糖,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是她父亲陈海。

“平章!”陈萍萍眼尖瞧见他,立刻挥手示意,笑容里带着几分刻意的热络,“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快过来,这是我爸。”

沈平章挑眉走近。

陈海主动伸手,“平章,常听萍萍说起你,这些年多亏你照顾她。”

苏小晴下意识往沈平章身边靠了靠,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陈叔客气了。”沈平章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目光扫过轻卡上的“邮电局”标识,忽然想起被截胡的信件,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你们是来我找的?”

陈海环顾四周,堆起笑,“乡亲们都忙吧?我和萍萍想跟平章说点体己话,要不大家先散了?”

他随即转向苏小晴,“小晴啊,你先在外面陪陪乡亲们,我们说几句话就好。”

苏小晴下意识看向沈平章,咬了咬唇,终究还是转身离去。

沈平章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陈家父女突然找上门,而且还这样热情,事出反常必有妖。

三人进了家门后,陈海开门见山。

“平章,叔就直说了。你和苏小晴的事,萍萍跟我念叨过,这几天我们父女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沈平章抱臂靠在墙上,“哦?怎么个不对劲法?”

陈萍萍往前半步,煞有介事说道:“那天你喝了酒,根本不记事。可后来我仔细琢磨,苏小晴平时滴酒不沾,怎么会突然喝那么多?她是不是早就喜欢你,故意借这个机会留你在村里?”

屋里突然变得安静。

沈平章呵呵了。

陈萍萍泼脏水的本事越来越熟练了。

“陈萍萍,苏小晴可是你在王家坪村最好的朋友,你这样说她,合适吗?”

陈海又语重心长说道:“年轻人做事难免冲动,但现在说这些没意义。平章,你是有学问的人,应该知道留在农村意味着什么。”

“我有个表哥在知青办工作,可以帮你回城,而且我还给你在我们单位争取了一个分拣员岗位,虽然辛苦些,但能立刻办回城手续,工作的事情再慢慢想办法调动。”

沈平章挑眉:“这么好心?”

陈萍萍笑道:“我们毕竟有三年交情,我们不帮你谁帮你。”

沈平章却冷笑一声,突然问:“我写给我爸的信,是被你们截胡了吧?”

父女俩瞬间变了脸色。


“我说我爸怎么迟迟没来,原来是你们搞的鬼。”

沈平章话一出口,土坯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萍萍急忙解释:“平章,话可不能乱说。我一直把你当哥哥,不忍让你在农村受苦,才让我爸好不容易帮你争取了一个回城机会。”

沈平章目光如刀划过陈萍萍煞白的脸,声音陡然冷下来,“别装了。”

陈海立马换了副嘴脸,“沈平章,你别不识好歹,我们父女俩是来帮你!”

沈平章逼近两步,眼底寒芒乍现,“截胡了我的信,还说要帮我?我信你个大头鬼。”

“我猜,你们知道了我爸平反的消息,他当上了机械厂厂长,我成了官二代,你们才假惺惺来找我,对吧?”

那个年代,机械厂厂长可是实打实的大官,何况沈伟还是技术出身,前途无量。

于是,陈海和陈萍萍一商量,借了单位的轻卡,奔着王家坪就来了。

沈平章有一副好皮囊,还是舔狗,让他舔自己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可陈萍萍万万没想到,这个曾经在村里扛着锄头种地的知青,竟然全部猜到了她的心思,还无情揭穿,没有一点舔狗的觉悟。

眼前这人,真的是自己之前认识的沈平章吗?

突然感觉他好陌生。

沈平章继续说道:“私拆信件是犯罪,陈叔不会连这点都不清楚吧?”

陈海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压低声音道:“就算我们拆了信,那也是为你好!苏小晴这种农村丫头,能给你什么未来?”

陈萍萍更是挤出几滴眼泪,“平章哥,我爸说得对,我们真的是为你好。你呆在农村,一辈子就毁了,跟我们回城里,我爸能帮你找体面工作。”

“我知道你喜欢我,只要你回城,我可以考虑你的。”

“你想让我甩了小晴,娶你?”沈平章突然笑出声,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陈萍萍,你是不是忘了,那天在你屋里,是谁拼命给我和小晴灌酒?是谁把我们扶进同一个房间?又是谁故意扯开苏小晴的领口?”

陈萍萍脸色骤变,刚要辩解,沈平章却下了逐客令。

“我只会娶苏小晴为妻,你们请回吧。”

苏小晴看到三人出来,急忙跑到沈平章身边,紧张兮兮。

“平章哥。”

沈平章递过去一个微笑,“没事,一会儿给你做鱼汤。”

陈萍萍见状,心中非常不爽。

海城机械厂厂长的儿媳妇,必须是我。

她也不装了,“小晴,跟你直说吧,我这次来是要带平章走的。我知道你喜欢平章,可你知不知道,你跟他结婚,只会耽误他一辈子。”

闻言,苏小晴喉间泛起苦涩。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眶逐渐红了。

陈萍萍的话虽然扎心,似乎却也是事实。

难道自己真的要耽误沈平章一辈子?

陈萍萍嘴角勾起冷笑,“小晴,如果你真心喜欢平章,就应该放手,他不属于这里,回城,他的才华才能施展。”

“够了!”沈平章怒吼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说小晴,小晴虽然是农村人,但她的心干净。”

沈平章握住苏小晴的手,目光柔和下来,像春风化雪,“别理他们。”

苏小晴眼含泪水,“可我不能耽误你一辈子。”

“没有你,谁给我送水送饭,怎么能说耽误呢,我开心还来不及。”

陈萍萍见他跟苏小晴卿卿我我,冷哼一声,“沈平章,没有我的帮助,你永远回不了城,你可要想清楚。”

沈平章冷冷瞥了她一眼,“你信不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请我回城?”

“呵呵,白日做梦。”

陈萍萍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

一辆军绿色吉普车碾过碎石路,进了王家坪村。

当看到车牌号后,陈海瞳孔猛地收缩。

“这是112厂厂长褚兴国的车,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曾多次去112厂送过包裹信件,见过褚兴国坐这辆车。

车门打开,下来一位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鬓角微白却腰杆笔挺,正是112厂厂长褚兴国。

他身后跟着两个穿工作服的年轻人,拿着公文包。

陈海往赶紧快步上前,堆起笑脸,“褚厂长,我是邮电局的陈海,您还记得吧,112厂的信件包裹,都是我送的。”

褚兴国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有多看他一眼。

他目光看向村民,“请问,张霞同志住在这儿吗?”

陈萍萍下意识摇摇头,“褚厂长,你是不是搞错了,村里没有叫张霞的。”

她在王家坪村插队三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张霞的。

倒是苏小晴说道:“我妈叫张霞,你们找她有事?”

褚兴国上下打量苏小晴,面露微笑,“你是张霞同志的女儿?她现在在哪里,能带我们去见她吗?”

苏小晴正纳闷领导怎么会认识母亲的时候,沈平章上前一步,“你们是112厂的吗,是不是收到了一个装着图纸的包裹?那是是我寄的,用张霞的名字,是怕被人截胡。”

陈海父女脸色剧变,什么情况?

褚兴国眯起眼睛,打量眼前这个清瘦的知青,“你是?”

沈平章直视着对方,声音沉稳,“沈平章,图纸是我画的。”

楚建国眼睛一亮,仿佛伯乐发现了千里马一般,紧紧握住沈平章的手,“同志,可算是找到你了,我们能聊聊吗?”

“当然可以。”沈平章淡然一笑,随即带着褚兴国进了门家。

陈萍萍见状,紧随其后,殷勤给他们端茶倒水,嫣然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褚兴国说了一声谢谢后,话锋一转,“我们想跟平章同志单独聊聊。”

陈萍萍只得一脸幽怨离去。

房门一关,褚兴国迫不及待开口问道:“平章同志,那些图纸真是你画的?”

沈平章非常肯定地点点头,带着他们进了里屋,“我就是在这里画出来的。”

褚兴国扫视一圈,真的是简陋的不能再简陋,艰苦的不能再艰苦了。

“平章同志,你们真是太不容易了。”

沈平章怔了两秒,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褚厂长,你可能误会了,只有我,没有们,所有图纸都是我自己画出来的。”

褚兴国三人震惊。

一个人画出来的?

根本不可能!

褚兴国面露狐疑,“你画了多久?”

沈平章淡淡说道:“半个月。”


画猛龙C的图纸,沈平章真的只用了半个月。

前世,他们这些军工院士对猛龙C、歼-20、歼-35、歼-60等系列战斗机的所有构造可是了若指掌,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印在脑海里。

画出来还不是易如反掌。

可褚兴国一万个不相信,不科学。

“平章同志,别跟我们开玩笑,这么大的工程,别说一个人半个月,就是一百个人一千个人甚至一万个人,半个月也完不成。”

“是不是他们还被戴着帽子,没有平反?请放心,我不仅不会为难他们,还会帮他们平反。”

沈平章笑了笑,“褚厂长,我没有骗你,真的只有我一个人。”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打死褚兴国也不信。

沈平章又道:“你如果不信,可以考考我。”

褚兴国当即让人从公文包中随机抽出三张图纸,在土炕上小心翼翼展开。

“平章同志,你能说说这三张图纸所画的构造和原理吗?”褚兴国盯着沈平章,眼中带着几分审视。

第一张图纸上,复杂的线条勾勒出一个独特的进气道结构。

沈平章扫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从容道:“这是DSI进气道,也就是无附面层隔道超音速进气道。它通过一个三维鼓包来模拟传统进气道中的附面层隔道,能有效分离高速气流中的附面层,减少阻力,同时减轻结构重量。”

“在高速飞行时,这个鼓包还能对气流进行压缩,提高进气效率,比传统进气道更适合现代空战的需求。”

褚兴国的眉毛微微一挑,接着指向第二张图纸,那上面是一对独特的机翼布局。

沈平章看了一眼,继续说道:“这是鸭翼布局。前置的鸭翼与主翼形成近距耦合,在大迎角飞行时,鸭翼产生的脱体涡能与主翼上的气流相互作用,增加机翼的升力,提高飞机的机动性。”

“这种布局让飞机在空战中能够做出更敏捷的机动动作,抢占先机。”

说到这里,沈平章顿了顿,目光扫过褚兴国三人,只见他们都听得聚精会神,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随后,沈平章看向第三张图纸。

这张图纸上画的是一个复杂的雷达系统。

“这是有源相控阵雷达。它由大量的发射接收单元组成,每个单元都能独立发射和接收电磁波,通过电子扫描的方式快速改变雷达波束的方向,实现对多个目标的同时跟踪和攻击。”

“相比传统的机械扫描雷达,它的反应速度更快,抗干扰能力更强,能大大提升战机的战场态势感知能力。”

随着沈平章的讲解,褚兴国的表情从最初的审视逐渐变成了震惊和赞叹,仿佛发现了一个无价之宝。

褚兴国忍不住感慨道:“平章同志,你这简直是天才!前几日我们收到包裹时,还以为是哪个老专家带着团队搞的恶作剧,现在看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你知道这图纸意味着什么吗?我们厂正在搞新型战机论证,你的方案比我们内部提的还要超前!这对大夏三代机的研发,意义重大。”

沈平章说道:“我更愿意称它为三代半,不是我自负,这款战机肯定能超越同代的大毛苏系列和老米F系列。”

褚兴国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问道:“这款战机的设计之复杂,理念之先进,连我们都望尘莫及,你怎么想到这些的?”

沈平章一脸平淡,“你应该查过我的档案吧,我是航空学院毕业的,这三年在农村没事干,就瞎琢磨。”

褚兴国眼睛瞪得老大,瞎琢摸能琢磨出三代半战机?

沈平章真的是个天才,不然没法解释。

如果112厂有了这个天才,简直如有神助,对大夏来说,更是天大的好事。

“平章同志,你这样的人才,应该在更广阔的舞台上施展拳脚,你愿意加入我们112厂吗,回城的手续,我帮你办理。”

沈平章早就等着这句话,正色道:“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我很快就要和苏小晴结婚了,她必须跟和我一起回城。”

褚兴国毫不犹豫答应下来:“没问题,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褚兴国和沈平章一直聊到太阳快落山,才从土坯房里出来。

苏小晴和陈氏父女一直在外边等着。

沈平章走到局促不安的苏小晴身旁,笑道:“我们能回城了,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走。”

我们?

少女的睫毛剧烈颤动,“平章哥,你真的能回城了?我也能跟你一起吗?”

沈平章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对,我带你去我父母。”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陈萍萍和陈海目瞪口呆,怎么可能?

陈萍萍突然冲上前,“沈平章,没有我爸帮忙,没有知青办的调令,你根本回不去。”

褚兴国目光如刀,“平章同志是个天才,我们112厂热烈欢迎他的加入,他的回城手续,我们会办。”

陈氏父女面面相觑,这个曾经在村里被他们看不起的知青,居然有着这样惊人的才华?

能在112厂上班,属于国家高科技人才,绝对前途无量。

陈萍萍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满是懊悔和不甘。

而苏小晴则是一脸骄傲地看着沈平章,眼中闪烁着光芒。

厉害了,我的平章哥。

沈平章又说道:“那些天画图纸,要是没有你每天送饭,我可能早就画不下去了。等去了城里,我给你买蛋糕吃。”

陈萍萍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帮自己挑过水、砍过柴的知青,突然发现对方眼底的冷意像淬了刃的刀,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舔狗”。

“平章,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只是不敢说。”

沈平章冷笑,“陈萍萍,你喜欢的不是我,是我背后官二代的身份。”

陈萍萍的嘴唇开始发抖,忽然转身揪住陈海的胳膊:“爸,你快说句话啊,我表伯不是在知青办当主任吗,你让他……”

“够了!”陈海低声呵斥,额角青筋暴起,“萍萍,别在这儿丢人了,跟我回去!”

总觉得别人是舔狗,可现在看看,谁才是真的狗。


夜幕如墨,王家坪村的土坯房里,煤油灯芯在玻璃罩内噼啪作响。

沈平章仍在为褚兴国讲解猛龙C的构造。

“不要小看鸭翼,当战机以25度以上迎角飞行时,鸭翼产生的脱体涡会掠过主翼上表面,形成有利干扰,升力系数能提高30%以上。”

说着,沈平章拿出两张纸,在桌面上摆出夹角,“就像这样,涡流能延迟主翼上表面的气流分离,相当于给飞机装了一对升力放大器。”

褚兴国却皱了皱眉,“可是这样一来,俯仰控制力矩会大幅增加,飞控系统的运算压力太大。”

沈平章说道:“所以要用数字式电传飞控,我设计了三余度容错系统,三个通道同时运算,互相校验。哪怕有两个通道故障,剩下的一个也能保证基本飞行。”

“不管是挂载四枚中距弹加两枚格斗弹,还是挂载三个副油箱加激光制导炸弹,飞控系统都能通过传感器数据实时调整控制参数。就像人穿不同鞋子走路,大脑会自动适应。”

褚兴国豁然开朗,猛地站起,激动万分,“平章同志,这简直是革命性的!实不相瞒,我年轻时在大毛留过学,可你刚才说的这些,比我们在大毛学的还要超前十年!”

他原本想跟沈平章彻夜长谈。

可沈平章只想好好睡一觉,明天以最佳精神面貌回城。

次日清晨七点,薄雾还未散尽,沈平章家门口已聚满了人。

沈平章马上要带苏小晴一起回城,村民纷纷赶来相送,也想看看城里来的领导长什么样。

原本以为沈平章这辈子都只能呆在王家坪,苏远山找了一个不会种地的累赘。

可城里的领导竟然亲自来接沈平章回城,而且还是王家坪建村以来来的最大领导。

被人人嘲笑的苏远山,变成了人人羡慕。

苏远山站在人群最前排,腰杆比往常挺直了三分,满脸自豪,“平章,代我向你爸妈问个好,让他们尽早来提亲。”

李大勇对苏小晴恋恋不舍,难受想哭,却也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

“小晴,你一定要幸福。”

沈平章找褚兴国借了十块钱,还给李大勇,随即揽住苏小晴的肩膀,对他笑道:“不劳你牵挂,我不会让她受委屈。”

吉普车离开王家坪村,一路向东南。

车上,褚兴国仍在利用有限的时间请教猛龙C的设计细节。

沈平章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这款战机能不能尽快服役,与这位厂长关系莫大。

前边不远处就要进入海城地界了。

沈平章说道:“褚厂长,先送我们回家吧,我想先去看看爸妈,等明天再去找你报到。”

“应该的,平章,明天我在厂里等你,给你办理入职手续。”

……

机械厂家属楼是典型的筒子楼结构,暗红色的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

每层楼的走廊足有两米宽,家家户户基本都是在走廊里做饭,谁家哪天吃肉了,整栋楼都能闻到香。

沈平章循着原主的记忆看向二楼,那就是现在的家。

“这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这是苏小晴第一次见楼房,充满好奇。

“原来就是城里的楼房啊。”

沈平章笑了笑,“这才三层,不能叫高,以后我带你去看一百多层的高楼大厦。”

“一百多层高?”苏小晴目瞪口呆。

两人来到门口。

“别紧张。”沈平章握了握她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殊不知,此时的他也心跳加速。

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以1980年沈平章的身份站在原生家庭的门前,胸腔里的心脏砰砰乱跳。

苏小晴的肩膀紧紧挨着他,同样心如小鹿乱撞。

沈平章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斑驳的绿漆铁门,可迟迟没人应答。

“这个点,他们应该还没有下班。”

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走下来一位大妈。

“平章?”她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穿衬衫的青年,忽然拍着大腿笑起来。

“哎哟,真是你啊,几年不见,长成大小伙子了!”

沈平章挑眉,对这张脸有些模糊印象,却想不起具体称呼。

大妈见状,咯咯笑道:“我是你张婶啊,小时候还抱过你呢,忘了?”

张婶瞥了一眼苏小晴,看到了她裤腿上的补丁,便把沈平章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你真把那农村丫头带来了?”

沈平章脸色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两天都在传,说你被一个农村姑娘骗进了被窝,啧,现在的小丫头片子,心眼真多。”

“是谁胡说八道?”沈平章的声音陡然冷下来。

“哎哎哎,我就是听人说的!”张婶见他面色不善,慌忙摆手,然后快步下楼了。

走廊恢复寂静,苏小晴的眼角却湿润了,“平章哥,对不起,我不该来的,让你被人说闲话。”

沈平章转身看着她,少女的睫毛还在微微颤动,泪珠在眼角摇摇欲坠。

他伸手替她擦掉眼泪,指腹蹭过她发烫的脸颊,“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不该让你经历这些风言风语。但你放心,我父母肯定会接受你。”

他话音未落,楼下传来自行车铃声。

循声望去,一个穿着蓝布工作服的中年妇女正骑着自行车,进了机械厂家属院。

正是原主的母亲周玉芝。

周玉芝上了楼梯,看到两人的身影,惊喜道:“平章?”

这一声母亲的呼唤,顿时让沈平章喉间发紧。

那个总在记忆里哼着摇篮曲的声音,此刻近在咫尺,但属不属于他呢?

看见儿子的瞬间,周玉芝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声音陡然哽咽,“平章,你回来了,快让妈好好看看。”

她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儿子的脸,三年未见,晒黑了,却也更挺拔了。

“瘦了。”唐丽华抬起手,轻轻摸了摸沈平章的脸,指腹擦过他颧骨的晒痕,像在擦拭一件失而复得的瓷器。

“在农村吃得饱吗?”

沈平章看见她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前世自己的母亲,鼻子一酸。

他把苏小晴拉到身边,“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王家坪村的小晴,马上要成我们家人了。”

苏小晴呼吸一滞,只觉小心脏都要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周玉芝温暖的掌心包裹住苏小晴的手,上下打量着未来的儿媳妇。

“婶子。”苏小晴的声音发颤。

周玉芝嘴角上扬,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快进屋,一路上累坏了吧。”

沈平章扫视一圈,屋内陈设带着七八十年代的质朴,墙面贴满原主的奖状,从“三好学生”到“数学竞赛一等奖”。

老式木橱中间放着一台熊猫牌12寸黑白电视,罩着的花布巾洗得发白。

周玉芝指了指沙发,“小晴快坐,别拘束,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苏小晴刚坐下,臀部陷进松软的海绵里,吓得她腰杆绷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

她注意到墙上有张泛黄的合影,穿着军装的沈平章站在京城那座著名广场前,身旁的周玉芝梳着两条长辫,手里举着纸风车,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周玉芝给苏小晴倒了一杯水,“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厨房做饭。”

苏小晴要帮忙,但周玉芝让她坐着休息一会儿。

沈平章倒是跟着母亲进厨房,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亲昵,“妈,我爸呢?”

“你爸最近忙疯了,一批专家跑到厂里讨论从岛国引进设备问题,吃住都在厂里。要不然我们早去王家坪看你了。”

说着,周玉芝转身看着儿子,“你怎么突然能回城了?是办了探亲证明?”

沈平章说道:“我被112厂特招了,明天去报到。”

周玉芝一脸吃惊,“平章,这是真的?你知道112厂门槛多高吗?多少大学生挤破头都进不去!”

沈平章笑了笑,“是真的,我画了些图纸,他们觉得有用。”

周玉芝抹了抹眼角,儿子长大了,有出息了。

她从围裙兜里掏出张肉票和一把毛票,“去,去买二斤肉和吃的。小晴第一次上门,咋能没肉呢?再去厂里把你爸叫回来,咱们吃个团圆饭。”

沈平章嗯了一声,却没有动,而是话锋一转,把在楼道里碰到张婶的经过说了一遍。

闻言,周玉芝叹了口气,“这两天家属院传得沸沸扬扬,说你在农村被姑娘算计了,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她停下摘菜的动作,目光灼灼盯着儿子,“平章,妈就问你一句,你是真心喜欢小晴,还是被逼的?”

沈平章望向客厅,想起小晴给自己做饭塞鸡蛋的一幕幕,笃定说道:“是真心的。”

“好,你认可的人,我和你爸全力支持。”

她从碗柜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几块水果糖,“拿给小晴吃,别让她坐在那儿拘束。”

沈平章把水果糖放到苏小晴面前,给她打开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动画片《大闹天宫》。

“小晴,你先看一会儿电视,我出去一趟。”

虽然对电视很感兴趣很想看,可她还是急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吧。”

“好,带你去城里看看。”

两人走在走廊里时,隔壁王大爷正好出来,目光在苏小晴身上停留。

“沈厂长家儿子出息了,带对象回家了,那天喝喜酒,一定要告诉我。”

沈平章骑着母亲的自行车带着苏小晴,出了家属院。

自行车碾过青石板路。

“坐好,前面有个坡。”

沈平章的声音混着风灌进耳朵,苏小晴慌忙搂住他的腰。

一个是魂穿过来的未来人,一个是第一次进城的农村人,走在大街上,两人都各种好奇。

沈平章想起后世的随处可见的全息广告和智能导购,再看看眼前斑驳的砖墙,忽然有种时空交错的恍惚。

“那是新华书店。”

“那是理发店。”

沈平章又指了指前边,“看,那是电影院。”

影院门口贴着一张《庐山恋》海报,上面男女演员的笑容格外引人关注。

两人进了副食品店。

里边的东西琳琅满目,不仅有猪肉,还有烧鸡,猪头肉,酱牛肉,以及各类罐头、果汁饮料,琳琅满目。

苏小晴的目光被柜台下层的糕点吸引。

长条形的萨其马堆成小山,油亮的表面撒着白芝麻,圆形的桃酥摆得齐齐整整,缝隙间漏出细小的碎屑。

她咽了咽口水,想起镇上供销社只有逢年过节才摆出卖相不好的杂糖,哪见过这阵势。

沈平章买完了肉,又给苏小晴买了一块裱花蛋糕。

当苏小晴舌尖触到奶油的瞬间,眼睛猛地瞪大,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绵密口感,甜而不腻,还带着淡淡的奶香,

“好吃吗?”

苏小晴用力点头,又把蛋糕举到沈平章面前,“你也吃。”

沈平章咬下的瞬间,两人同时笑了。

不知为什么,沈平章觉得在这一刻,体会到了恋爱的滋味。

“以后每个月都给你买,等我在112厂拿到了工资,带你吃更好的。”

出了副食店,沈平章把肉放进车筐,指着对面的照相馆,“这几天带你去照张相,寄给苏叔苏婶。”

苏小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看见橱窗里挂着的结婚照,新娘穿着白纱,新郎穿着中山装,背景是喷绘的京城那座著名城楼。

她心里偷偷憧憬起来。

沈平章把苏小晴先送回家,又骑自行车去了海城机械厂。

机械厂的铸铁大门上,“团结奋斗,振兴工业”的标语被岁月磨得发白,却依然醒目。

眼前工厂的一幕幕,带着八十年代特有的粗粝感。

此时,厂长沈伟还在和省经委和领导和专家开会。

省经委副主任吴城说道:“沈厂长,虽然引进岛国先进设备迫在眉睫,但不是我不通人情,全省工业系统都需要钱,这次经费必须压缩在一千万以内。”

沈伟面露难色,“吴厅,不是我们不愿意削减,实在没办法,这些天,压缩一百万或许有可能,但五百万,肯定不行。”

吴城又道:“国家现在处处都在用钱,可我们的钱有限,多给了你们,其他厂就过不下去。你们再想想办法,看看哪些辅助设备能暂时不引进。”

“吴主任,一千五百万,已经是岛国厂家的最低报价了。这些天我们一直在翻图纸,根本没有可以暂缓引进的设备,岛国也人说了,如果不成套引进,后续出了问题,他们不负责。”

沈伟话音未落,余光瞥见了门口的沈平章,又惊又喜。

好小子,可算是回来了。


三年未见的儿子突然出现在门口,让这位机械厂厂长的心瞬间飞出了会议室。

沈伟站起身,“吴主任,时间不早了,要不今天先到这里?”

吴城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点点头。

沈伟匆匆出了会议室,疾步走到沈平章面前,手掌重重拍在儿子肩膀上,眼角细纹里溢着笑意,“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平章是第一次面对面见沈伟,对眼前这位“父亲”显得有些生疏,那一声“爸”终究没叫出口。

“带着小晴一起回来的,妈说晚上一起吃饭。”

父子俩肩并肩离开办公楼,各自骑上自行车,往家赶。

一开始,两人默默无言,谁也没先开口。

沈平章喉头滚动几次后,终于说道:“听你妈说,你最近吃住在厂里,看你们在会议室争论得厉害,什么事啊?”

沈伟眉头拧成疙瘩,“机械厂百废待兴,国家要搞现代化,省里同意引进岛国先进设备,总价一千五百万。合同马上要签了,可省经委突然要求砍到一千万,岛国人肯定不答应。”

沈平章嗯了一声,他也明白,这个年代金钱确实紧张,别说是个人,就是国家也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半花,没得办法。

“非得压缩的话,或许可以从设备本身想办法,或许有冗余部件。”沈平章说道。

“谈何容易,岛国送来了几大箱图纸,全是日文标注,省经委专家和厂里技术员连看都看不懂,无从下手。而且,岛国人咬死了每台部件都是必需的,与其国家的设备不匹配。”

沈平章侧脸直视父亲,“要不让我看看图纸吧,在大学时学过机械制图,说不定能帮上忙。”

沈伟却面露狐疑。

沈平章继续说道:“112厂看中了我画的图纸,特招了我,我才有了回城的机会。”

沈伟震惊得停下自行车,瞳孔骤缩,“112厂?平章,你被112厂特招了?”

沈平章点头,“爸,说来话长,我慢慢跟你说。”

得知112厂厂长褚兴国亲自去接的沈平章,沈伟心中油然生出一股骄傲。

看看我沈伟的儿子,厉害吧!

两人到家时,楼道里飘着红烧肉的香味,周玉芝正往桌上摆搪瓷盆。

不仅有红烧肉,还有葱烧豆腐,凉拌海带,清炒蒜苗,辣椒炒鸡蛋,比农村的年夜饭还丰盛。

沈伟上下打量苏小晴这位清秀的姑娘,嘴角难得扬起,“这是小晴吧?平章在信里常说起你,在村里没少照顾他。”

苏小晴的脸涨得通红。

周玉芝笑着给她夹菜,“别紧张,以后都是一家人,今天按说应该包饺子的,明天给你们包。”

沈伟特意拧开一瓶珍藏多年的高粱酒,琥珀色的液体倒进粗瓷杯里,“必须喝酒庆祝一下。”

“第一杯,欢迎平章回家。”

“第二杯,欢迎小晴进门。”

沈家饭桌上的红烧肉泛着油亮的光,周玉芝不停往沈平章和苏小晴碗里堆,“你们两个多吃点。”

沈平章低头扒饭,喉头哽着暖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家庭的温暖了。

前世,父母去世得早,妻子也早亡,儿子长期在外地工作,很少回家陪他,年夜饭都是一个人吃。

有个家真真挺好的,他努力想把自己融进去,把这里变成自己的家。

他突然问道:“这三年,你们过得怎么样?”

周玉芝抹了眼角,没有开口。

沈伟灌了口酒,脸颊泛红,“没平反前,在车间熬日子,马马虎虎凑合着。平反了,又忙得脚不沾地,厂里百废待兴,连去王家坪给你提亲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你放心,等机械厂这摊子稳了,我和你妈立马抽空去王家坪,彩礼和三转一响都不会少。”

饭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沈伟罕见地多喝了几杯,话匣子也打开了。

他说起厂里引进设备的困境,说起省经委的压力,却始终没提苏小晴的户口和工作。

在这个年代,一个农村姑娘想进城落户比登天还难,但夫妻俩对视一眼便已默契。

儿子既然带她回来,便绝不会让她受委屈,大不了三个人的粮票省着点用。

沈伟嘿嘿笑了一声,“112厂那可是保密单位,平章能进去,老沈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沈平章也开起了玩笑,“我航空大学可不是白上的,如果不是碰上知青插队,说不定早就是设计院的设计员了。”

周玉芝看着儿子春风得意,打心眼里高兴,“回城证明,真的没问题吧?”

沈伟抢先说道:“平章说没有问题,那就肯定没有问题。别忘了,明天下了班,去厂里帮我们看看图纸。”

次日清晨,沈平章穿着周玉芝连夜熨烫的衬衫,迎着朝阳,来到112厂门口。

门卫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看见他停在门口,立刻板起脸:“喂,小同志,没事别在这儿晃悠!”

沈平章说道:“我找褚厂长,跟他约好了的。”

门卫却摆摆手,“今天厂里有重要客人,褚厂长可没时间见你。没看见大家都在打扫卫生吗,大专家一会儿就到,你这瞎凑什么热闹!”

沈平章皱眉往厂里看,果然见几个工人正拿着扫帚狂奔,宣传栏前站着几个穿中山装的干部,正低声讨论着。

“可我跟褚厂长约好了八点……”

他话音未落,门卫往外推了推沈平章,“你这小同志怎么一点眼力见没有,不是跟你说了吗,厂长很忙,你再捣乱,就把你当间谍抓起来。”

就在这时,褚兴国带着班子成员疾步走出门口。

“怎么回事?”

门卫慌忙立正,唾沫星子溅着报告:“厂长,这位同志非要硬闯……”

褚兴国的目光越过门卫,落在沈平章身上,脸色骤变,疾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平章同志,可把你盼来了!”

众人愣在当场。

褚厂长说的专家,不会就是眼前这人吧?

这么年轻的吗?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打招呼,猛龙战机图纸,就是平章同志画的。”

领导们脸色大变,纷纷上前握手。

门卫看着褚兴国亲自引领沈平章进来大门,看着一众领导围着这个年轻任嘘寒问暖,傻眼了。

自己好像有麻烦了。

褚兴国对沈平章笑道:“咱们先去会议室怎么样,大家有好多问题要跟你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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