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鬼面男将赵芫瑾提到陈玊萧面前时,她人被点了穴还没醒过来。
虽是失去意识,但她薄唇紧抿,额角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是一副极为不安的模样。
陈玊萧蹙眉斜睨着软榻上的少女,还未脱去稚气的脸庞因焦急而显得有些局促,柳眉紧蹙,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胸前也因不安喘息而微微起伏。
陈玊萧抬手抚上少女的脸颊,微凉的指节勾勒着轮廓,缓缓下移,忽地从那白皙的玉颈处顿住,大掌覆上,反复摩挲。
只需轻轻一握,面前脆弱的少女,便可取了性命去。
陈玊萧眸色渐深,手下力道险些失控,昏迷中的赵芫瑾无助地发出一声剧烈咳嗽……
突然身后传来了声线暗哑的呼声:
“大哥。”
“本座自有分寸。”
陈玊萧的背影微微一顿,手下霎时松了力道,大掌游移,随后将少女打横抱起,便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向内间走去。
空荡的外间徒留还未散尽的檀香。
———
睡觉睡觉自然醒乃人生之幸,向来就被赵芫瑾奉为圭臬,有条件定是恪守不渝。
因此,将赖床技能get满点并且发挥得淋漓尽致,大抵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本能。
纵使身陷囹圄,她也能酣然入睡,自动过滤外界的聒聒噪噪。
赵芫瑾睁开慵懒的双眼,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反手擦去嘴角可疑的晶莹,下意识一个翻身朝着身旁的床位探去。
鼻尖萦绕起一股令人莫名心安的檀木香,不禁让她联想起了昨夜分去了半边榻的那个男人……
那个每晚拥她入眠的男人。
是那天被她在街上掀了斗笠的男子。
是他。
赵芫瑾想着想着就开始脸颊发烫,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急忙甩了甩头,把某种奇奇怪怪的想法赶跑,定了定心神开始谋划出路。
被掳至此地已是三日了,就仅仅知晓了那个胆大包天的男人名叫陈玊萧,还有此处这座从未听闻名号的风月山庄。
至于其他,他的真实身份,还有潜入皇城的目的,一无所知。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格,就眼下情形而言,与其任人宰割,倒不如放手一搏,极力为自己争取活着从这儿逃走的机会,之后再作其他打算。
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倘若不豁出去跟外头那个男人死磕到底,便真的只能丧失自由受人摆布。
此时的赵芫瑾显然已经抛却了她引以为傲的“大女子气概”。
她清楚地明白,外头的那个男人,性格和手段跟皇城里那些普普通通的良家男子可不是同一个段位的。
皇城里纵使是再高贵冷艳自命不凡的男子,最终都会使尽各种小心眼儿算计筹谋、争风吃醋,一辈子围着一个女人转悠,梦想最多不过是霸占统领自家家主的后院尔尔,就像她爹那样。
而陈玊萧这种男人,赵芫瑾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天下的后院,他都未必会放在眼里。
此人,志不在此。
虽不知晓他到底意欲何为,但是像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毒蛇,一旦露出他的獠牙,狠戾程度估计连众多女子都望尘莫及,利刃出鞘定是刀刀刮人性命。
赵芫瑾赶忙摆正心态,准备先熟悉熟悉地形环境,对这个风月山庄做个大致侦查,探清周围有什么标志性建筑。
即使不能揭开此地神秘的面纱,能了解些皮毛于她而言也是有利的。
待到时机成熟之际,再跟这个“冷笑面虎”斗智斗勇。
赵芫瑾“嚯”地站起身来,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玄关迈去,准备先去厨房侦查下“敌情”再做别的考量,毕竟饿死事大。
赵芫瑾在推开房门的一瞬间,手便覆在了房框上不再动弹,目光被院中舞剑的男人深深吸引。
只见陈玊萧手执三尺长剑立于前庭,玉面凛冽,剑若霜雪,周身散发出银辉般的光芒。
虽是一副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势态,却丝毫无损他清冷如玉的气质,只是愈发的萧然孤傲,清姿卓然,让人有种天边谪仙误落浑尘的错觉。
他破风般的身影,随着飒沓如流星的剑招游弋于前庭之中 ,时而轻如燕点剑,时而骤如雷纷崩,宛如一池安谧却暗潮汹涌的春水,在疾风掠过的刹那间,掀起惊涛骇浪……
霎时间剑气四溢,紧紧环绕在他的周身随风游走,带起衣袂翩跹,顷刻间和光同尘,天地失色,竟让赵芫瑾看痴了去。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直至剑入鞘中,骤然寂静的前庭似乎还回荡着刚刚撕裂的风声……
陈玊萧将昆仑一十三式剑法一气呵成,骤然停歇整个人便有些气息不稳、微微喘息,面色略微泛红,自额角流下的涔涔的汗水湿透了他胸前的衣襟。
原来世间竟然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即使青丝散软,大汗淋漓,却也这般霁月清风,俊逸出尘。
美人如玉,剑如虹。
少顷,赵芫瑾才如梦方醒,极力掩饰刚刚因震撼而引起的心跳加速。
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晨练,陈玊萧顿觉一阵神清气爽,整个人平日里肃杀的戾气被少有的温润覆盖。
不过这种温润转瞬即逝,陈玊萧随即扯出一抹邪气的坏笑,提起散漫的步伐朝着赵芫瑾走去。
赵芫瑾看着面前愈加放大的俊脸,顿时心底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刚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怎奈男人早有准备,长臂一伸拦在那里,她才刚刚一挪动就被他勾住了腰,下一秒整个人已然被他禁锢在身体与门框间的方寸之地。
“姑娘这般怀春的面容,莫不是看上本座了?”
赵芫瑾还是生平头一次被男人调戏,内心无比紧张,哆哆嗦嗦别开脸颊抿唇不语。
得不到回应的陈玊萧不恼不怒,笑容愈发加深。
只见他微微使力一揽,属于男人的滚烫的体温便隔着衣衫传来,灼热气息更是贴近分毫,薄凉的唇几乎要触到她的耳垂,低沉的男声带着一丝无赖的笑意:
“莫不是听不清本座的话,那这般如何?”
赵芫瑾耳朵轰地一热,脸红得宛如一颗熟透了的番茄,整个人张口结舌,一时语塞。
瞧着陈玊萧一手搂住她的腰,近在咫尺的玉容还不断往前逼近的架势,她只得咬着牙不停闪躲向后仰……
“听…听的清!”
最终赵芫瑾选择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高喝一声之后便也不再闪躲,既然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闭了眼,横着脖子咄咄逼人道:
“你、你不知羞耻!本官堂堂三品大员,还能怕一个男子耍流氓不成!要吃豆腐赶紧的,吃完麻溜放开你的咸猪手!本官就当是被狗啃了……”
“噗嗤……姑娘当真是有趣得紧!好像本座不做点什么,都对不住姑娘这般言语啊。”
赵芫瑾其实在吼完的瞬间就后悔了,毕竟在人家地盘上不能太嚣张了。
在听见他这番话之后更是悔得连肠子都青了,只能睁着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他,佯装镇定,内心实则已有千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忽然之间,只听陈玊萧发出一声爽朗恣意的笑声,松开了放在她腰际的手,大踏步离开了这院落。
赵芫瑾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整个人也喘了口粗气,隐隐感觉背后汗涔涔的。
还是年轻,男色当前她这心理承受能力不太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