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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行军不易

发表时间: 2023-01-11

转眼五日过去。刘贤起的很早,装备齐整,身着黑色鱼鳞铁甲,外披红色披风,头戴黑色护颈玄铁盔。刘贤身材本就修长高大,又因练武体格健壮,全副装备之下更显得英气勃勃。随后刘贤与刘度骑马奔大营而去。

城南校场兵士全部到齐。三千士兵,两三百匹马骡,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人马皆是沉默无声,自有一股肃杀之气。刘度祭过大旗,又倒满一碗酒递于邢义,“邢将军此去定将凯旋而归!” “定如大人所愿!”邢义一饮而尽。“吾儿万分小心!”同样一碗给刘贤。“父亲放心!”刘贤也是一饮而尽。

寅时刚过,邢义拔出佩刀,大喝一声“出发!”五十名斥候皆骑马,先行蜂拥而去,随后步兵与辎重大军鱼贯而出。

行军斥候先行。斥候又称探马,为骑兵,多选身手敏捷精于骑马的士兵担任。斥候的任务是侦查敌情,打探消息,观察地形地貌和周边环境。行军时须打探道路,找寻水源,寻找可驻营之地。先行斥候会在每五里的道路旁立一标志,作为后续部队前进的路程依据。

零陵至衡阳三百五十里,按照邢义的计划,要行军七到八日,也就是每日要走三十到五十里。虽然零陵与衡阳之间是零祁盆地,走的多是平路,但每日五十里也是极限。兵书上记载,一般行军每日四十里已算可以,五十里是非常好的行军速度。

长途行军,兵士一般不着甲胄,甲胄打成包,背负。零陵郡兵的铁甲为两档铠,只有前后两面,护住胸腹和后背,重三十斤。皮甲较轻,也有十多斤。着甲行军吃力又不方便,只有临近战场才会披挂整齐。

每个士兵的负重不小,除了背负甲胄,他们还需要自带武器约五斤、水囊约五斤、可用三日的军粮约二十斤、装换洗衣物的油布包裹一个五斤、其他杂物五斤。若是铁甲兵,则负重七十斤,若是皮甲兵,则负重五十斤。

(汉斤一斤相当于250克左右,70汉斤相当于现在的35斤。)

行军快慢是由最慢的队伍,也就是辎重队伍的速度决定的。辎重为粮草、帐篷、行李、金鼓、鹿角、栅栏、炊具等物。辎重运输多用大车,以马骡拖拉。每辆辎重车又配备数名辎重兵,照料马骡,上下装卸及行军助力。道路坚实平坦还好,一旦崎岖不平或者泥泞坑洼,辎重大车行进就非常困难。马骡拖拽不动,所有辎重兵需要一齐帮忙拖拉。甚至有些地方还需将重物卸下,分批多次搬运通过。

行军刚刚开始士兵体力尚好,步履较为轻松。出零陵二十里后,大军稍事休整。此时队伍也还算齐整,士兵士气也还不错。刘贤赞道: “邢将军往日练兵用心了。”邢义却说,“第一日尚可,怕后面就无此成效。”果然,第一天最后十里已有士兵出现状况,有几名士兵体力不济,拖运辎重的马车也坏了一辆。这还是走在官道上,如果在野地,情况实在难以想象。

年轻的士兵马忠就是其中体力不济者之一。他是一轻甲兵,刚满十八岁。马忠父、兄早亡,家中只有一寡母,平时做些针线谋生。马忠日渐长大,为求一口饱饭,虚报年龄参军。因家境不好,长期营养不良,马忠虽然身高已经长成,但极瘦弱。本来他不在征召之列,但想补贴家用,贪图两贯的出征费,极力争取获得出征资格。他同样负重五十斤,开始尚可应付,但走到后面步步艰难,已是不堪重负。幸亏他的伍长伍延帮他背负粮袋,他才能跟上队伍。

第一日五十里走完,已过了午时。斥候已经找好驻营之地。这驻营之地也有讲究,首先要临近水源,周边最好有丰富的水草以供喂马,还要便于搜集木料等引火之物。另外,如果临近战场还需寻觅可守可攻之地形。部队开始扎营,炊兵择地埋锅造饭。

刘贤仔细的观察着。第一次真正参加远程行军,刘贤对一切都很新奇,问道:“为何刚过午时便要扎营?”潘濬负责辎重后勤诸事,解释道:“扎营需要时间。因未入敌境,这扎营还比较简单,依次扎好帐篷,一个时辰即可,若接近敌境,还需挖壕沟,布鹿角拒马,排好栅栏,那就费事不少,至少需要两个时辰。另外,到达驻地,还需派人警戒守卫、饮马喂草、找寻燃火木料、埋锅造饭等等,诸多事情啊。”

军队行军实行一日两餐,一餐在寅时,出征之前;一餐在扎营之后。

以前刘贤以为辎重兵用军中老弱即可,现在看来却大大错误。老弱士兵行军都难以跟上,更何况还要担负拖拉重物、装车卸车、扎营起营的任务。而且辎重兵每日睡眠至少要比其他人少一个时辰,休息时间更少,体力消耗更大。

此时整个大营乱哄哄一片。邢义与潘濬大声呵斥,忙的团团转。刘贤皱眉。零陵郡兵的表现实在难以称为强军,离自己的目标相差很远啊。

“规则,秩序,将令,经验。”刘贤暗暗想到,只有以后慢慢调整了。

一阵闹腾,终于一切完毕,原定一个时辰的扎营时间却用了将近两个时辰。邢义潘濬已是灰头土脸。“往日松懈,第一次扎营真是糟糕!”在刘贤面前出丑,他们也是有些挂不住。刘贤安慰道:“无妨,开始时总归是有些混乱,后面慢慢训练会好起来。此次我们出兵目的之一就是练兵,缺陷早些暴露更好。”

邢义召集各级将官入账。刘贤道:“兵贵神速,行军能力非常重要。两军作战不仅仅是摆阵厮杀,这行军、扎营亦是作战的重要环节。早一日到战场可以逸待劳,慢一日到战场则贻误战机。行军、扎营混乱则使敌有机可乘。即便撤退,行军迅速也可快速摆脱强敌,增加自保把握。”于是众人对当日行军及布营情况进行总结。潘濬也是人才,将行军扎营得失一一列出,其中弊病之处,责令各营整改。

马忠的脚上起了数个巨大的水泡。伍长伍延已经四十岁,是个有经验老兵,平日对马忠多有照顾。伍延教他将水泡挑破,又用水泡脚。伍延鼓励道:“熬过前面几天就习惯了,我刚入伍的时候也是如此。”

第二日寅时,大军起营继续行军,少数士兵因夜间睡眠不好打着哈欠。整个队伍却比昨日安静很多。第二行军目标依旧是五十里,走到后面队伍已显松散。但是午后扎营速度却明显提升,只用一个半时辰就搞定,比昨日进步不少。

三日之后,兵士出现掉队现象。“此次出战没有挑选士兵,军中老弱不少,行军艰苦,掉队也是正常。”刘贤说:“此次掉队者就不做惩罚,但他们的出战费却不能给了。”邢义点头称是。

刘贤注意到了马忠。马忠个子不矮却极瘦,竹竿似的身体背负诸多杂物,弯腰弓背的样子既可笑又可怜,每日走到后面都是跌跌撞撞,似乎不堪重负。但是马忠性格坚韧,咬牙坚持却没有掉队。他每天都感觉累到极限,但是毕竟年轻,休息一夜又迅速恢复过来。当然,伍延的照顾也是他没有掉队的重要原因。

行军路上,刘贤一直在观察沿途情况。出零陵后人烟逐渐稀少,道路两边出现大片荒地。荆南四郡地处偏远,人口稀少,此时零陵一郡总人口不过二十万,且多集中于郡治、县城周围。刘贤想:如果有足够人口,这零祁盆地应当能成为产粮沃土吧。零陵不缺水,境内潇湘两水及其支流众多,而且零陵处于江河上游,即便雨水充沛也不会形成大的水患。土地多由河水冲积形成,土质肥沃,适合农耕。零陵境内有零祁盆地与道江盆地两个适于耕种的冲积盆地,后世永州一地就有超过五百万亩良田。更为难得的是,零陵地处南方,气候温暖,水稻是一年两熟。

路上不断看到流民,他们拖家带口,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中原因瘟疫、战乱、饥荒,十室九空,当地人民流离失所。大量灾民为谋生远离家园,涌入相对安定的荆州。荆南四郡虽然偏远,但也也流入不少灾民,流民走的更远者甚至都到了荆州南边的交州。

这些流民看到零陵军却并不惊奇,只是远远的避开。他们已经见过太多军队了。中原大战,各路兵马你来我往,民众都已习以为常。流民背井离乡,失去了原籍,便没有了保护。经常有乱兵劫掠财物,强暴妇女,所以他们见了军队唯恐避之不及。

刘贤严命军队不得骚扰沿途民众,违令者立斩不饶。刘贤对潘濬道:“待武陵之事结束,我等当好生想一对策,安置流民,开发土地田亩!”

潘濬点头道:“公子所言极是。我零陵土地肥沃,可开发荒地颇多,但人口一直稀少。现在大量流民涌入,正可利用。”

行军八日,部队终于到达衡阳。行军期间除了第一天的扎营混乱之外,后面几天倒是越来越顺利,到最后已能在一个时辰内完成扎营。只是行军速度却逐渐变慢,从开始的一日五十里降到三十多里。

刘贤发现,士兵行军慢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伙食。零陵郡兵伙食以稻米为主,粟米为辅。大米煮成浓粥,再加一些野菜,却无肉食。士兵吃粥暂时能够饱腹,却饿的很快,出恭几次便腹中空空。每日行军二十里后几乎都是饿着肚子,所以越走越慢。数日行军,士兵体力逐渐耗光,速度下降,每日行军距离便降了下来。

“看来要想办法改进军队伙食啊。士兵体力不足,总是饥肠辘辘,行军走路都费劲,还谈什么上阵杀敌?”

衡阳是长沙地界,时任长沙太守的张机已派人接应,送来猪羊几十头,并安排零陵军就地休整。桂阳太守赵范也派了手下校尉陈应与鲍隆,同样带兵三千援助武陵。桂阳军却比零陵军晚了一日出发,预计到达衡阳得两日之后,零陵军正好可在衡阳休整两日。

两日后,管军校尉陈应和鲍隆带桂阳郡兵到来。两人都是三十岁,原是山中猎户。陈应会使飞叉,鲍隆曾射杀两只老虎,都是勇力过人。两人带兵能力比邢义又差了一截,桂阳军看起来更加疲弱不堪。

“真是麻烦!桂阳与武陵距离甚远,要我等援助,劳民伤财又没啥好处!”一见面鲍隆就满腹牢骚。“兄弟慎言!”陈应倒是一个持重之人,“已经来了,就别想太多。如果胜了蛮族,想那金旋太守不会亏待我等!”

陈应、鲍隆认识邢义,与邢义打过招呼。刘贤不动声色,只在一旁微笑。陈应注意到刘贤,问道:“这位将军是?”邢义道:“我为两位将军介绍,此为零陵太守之子,零陵管军校尉刘贤是也。”

刘贤抱拳与两位见礼,“久闻陈将军、鲍将军之威名,今日相见真是有幸!陈将军的飞叉之技,鲍将军的弓箭之能,小弟日后定当见识一番!”

二人同样回礼,却有些意外。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像刘贤这样的士族公子都是鼻孔朝天之人,平日里对他们这些带兵的粗鲁将军都是不屑一顾,于是对刘贤颇有好感。四人又交谈一番,商定次日乘船去长沙。

荆州多大江大河,刘表又常年与江东水军交战,所以对水军建设非常重视。长沙紧邻湘水,洞庭湖也在长沙郡内,所以长沙也配备了一支水军。长沙太守张机派了数十艘水军大船正于衡阳等候。刘贤等人率军登船。

水路却比陆路快捷,顺湘水而下,从衡阳到长沙两日即到。刘贤感叹,这水路运输实在便捷,陆路行军简直不能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