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件事压在心头,花宴当晚就做了个梦。
花宴睁眼,周遭很黑,她勉强起身,四肢酸软无力,试探着下床,刚一粘地,腿发软,整个人从床上跌落,双手够着床边,整个人才没瘫在地上,头晕整个人趴在床边,大口大口喘气。
“吱呀。”
门开,光顺着缝隙洒落,从光里走出了一人,阳光刺眼花宴勉强睁眼,看到了一片湛青色的衣角,心中大骇。
那人走过来,带起空气中的灰尘,在阳光中漂浮。
“怎么又摔倒了,花花。”莫涵之声音带着一贯的散漫,却又缱绻深情。
他伸出手扶起花宴,花宴心中厌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拍开他的手,气若柔丝的说:“滚开!”
他也不气,只是不改动作,手强势的穿过她的腰与膝盖,轻轻将她抱起,把她圈在怀里,越收越紧,微低头,埋首在她的颈窝,轻轻嗅着,带着迷恋与疯狂。
“我爱你,花花,别想逃走。”
声音越说越低,却坚定无比,轻声道。
“除非我死。”
他抱得太紧,花宴本就虚弱,心中又厌恶难忍,气的晕了过去。
再睁眼,莫涵之湛青色的衣服沾染了点点血迹,红与绿相对比,更显刺目。
发髻散乱,嘴角带血,眼尾发红,轻轻浅浅的含着泪。
匍匐着爬到她身边,大口喘气,不时还咳出血块,此时的莫涵之妖冶偏执,嘴角的笑意不散,全然没了当初冒失的少年气,
眼里氤氲着阴鸷和疯狂。
“没有人,咳,没有人能分开我们,就算……是死亡也不行!”他嘴角的笑意愈加疯狂。
俯身凑到花宴耳边,轻声,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一字一顿:“我们,一起,死。”
花宴闻言顿感不妙,想出言制止,但没有莫涵之的手快,匕首刺入心脏,花宴嘴角涌出血,死不瞑目。
莫涵之带着心满意足的浅笑,心中默念。
生同衾,死同穴。
————
床上的花宴嗷一嗓子,终于喊出声。
“莫涵之,你奶奶个腿的!”
冒了一身冷汗,四周死寂。
耳边是朝昭轻浅绵长的呼吸,梦里的惊悸慢慢散去,花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突然,黑夜里传出了一声似怨似悲的叹息。
万籁俱寂,花宴呼吸猛地止住,身体僵直,眼睛慢慢,慢慢转动,屋内梳妆镜前好像有一个身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很黑,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花宴咬紧牙关,才止住要从喉咙溢出来的惊叫。
那个黑影在梳发,梳子与头发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夜里十分清晰,一下,一下,花宴头皮发麻。
黑影嘴里念念有词:“林郎,我来嫁你了。”
花宴心里一惊,猛地闭上眼,默念阿弥陀佛。
一阵悉悉索索衣服的摩擦声,那黑影好像动了,惊喜开口。
“小丫头,你看见我了?”
花宴手脚僵直,一动也不动,心里哀嚎。
花宴:啊啊啊啊没有没有,这什么东西啊!救命啊!
那黑影听不见回应,也不停,自顾自的说:“你是不是想和那个男人成亲啊?”
一句话将精神紧绷的花宴立马跳频,心里狠狠反驳:谁想和那个自大狂成亲!
黑影像是窥探到花宴的心思,轻浅的笑:“我来帮你啊,小丫头?”
花宴欲哭无泪:强扭的瓜不甜,求放过!
“小丫头,你会得偿所愿的。”
声音悠悠的飘到花宴耳边,轻轻响起,话落,那股阴森诡异的气氛也消散无踪。
花宴无法入睡,就这么一直闭眼保持清醒,挨到了第二天清晨。
晨光洒到身上,暖融融的,花宴也不敢起身,不敢入睡硬生生躺了一个晚上,四肢僵硬,身边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花宴竖起耳朵,立马醒神。
“——昭——昭?”
大早上的发什么疯,朝昭不耐烦的瞟了她一眼:“是我,舌头捋直说话,抖什么抖?”
对!就是这个味!
花宴头一次觉得朝昭嫌弃的语调这么亲切。
持续了一夜的恐惧,在此刻烟消云散,分外安心。
“朝昭!吓死我了,昨晚有鬼,就坐在梳妆镜前,还和我说话,吓得我一晚上没敢睡。”
越说花宴心里越苦,不留神就落了几滴泪,她试探的动动手脚,有点不受控制,勉强控制擦掉脸上挂的泪。
花宴自顾自的说了半天,手脚勉强可以活动,抬眼看朝昭,不曾想朝昭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眼睛瞪的溜圆,嘴角咧的很大,嘴一开一合。
“哈哈——你说的,是不是我呀?”
花宴身上的寒毛全都立起来了,被吓得哇哇大叫,手脚也灵活了,连滚带爬的跑下床,准确的跑到莫涵之的房间冲进去。
“莫涵之!救命啊!有鬼!有鬼!”
莫涵之刚醒,就听到花宴的鬼哭狼嚎,堪堪披上了一件外袍,花宴就冲了进来,还抱住了他的大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莫涵之面色复杂。
“啧——”
嫌弃的甩甩腿,呃,根本甩不开。
莫涵之扶额,轻斥:“放手!”好声好气的打起了商量,“我去捉鬼!”
一把提起花宴的后衣领,把她整个人提起来,两人视线平齐,大眼对小眼。
“我们是捉妖师,遇见鬼怪,很正常。”
花宴一大早被吓懵了,顺着他的话念叨:“我们?捉妖师?很正常?嗝——,真快吓死我了!”
慢慢缓过神,花宴突然想起,猛地意识到,止不住的回头看:“对对!那个鬼还在跟着我,快收了她!”
莫涵之至今为止并没有感到鬼气,有点疑惑,歪头向花宴身后看。
“哪呢?”
“这呢!”很明亮的一声。
朝昭跨过门槛,应了一声。
花宴捂着眼根本不敢去看,连声肯定。
“对对!就是她,就是这个声音!”
朝昭无奈,后悔一时恶趣味,弄得一早上鸡飞狗跳的,走到花宴面前。
慢慢接过花宴的后衣领,拎着她。
“把手拿开,睁开眼,你看我到底是人是鬼?”
花宴勉强克服心理阴影,睁开眼看她,眼角的泪还在流。
“嗝——”
很响亮的一声嗝。
莫涵之:“……”
朝昭:“……”
花宴又羞又气,觉得这辈子脸都丢光了:“你们,嗝,怎么回事,怎么都,喜欢,抓我后,嗝,领!岔气了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