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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问仙路

七七会码字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节奏比较慢,侧重人物刻画,请耐心观看)前世是个孤儿的李景元,一朝穿越有了家人。在这天帝陨落众仙不显的时代,怎么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怎么才能保护好自己呢?那只有自己成仙,亲自坐上天帝之位了。

主角:李景元   更新:2023-03-06 11: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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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景元的其他类型小说《红尘问仙路》,由网络作家“七七会码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节奏比较慢,侧重人物刻画,请耐心观看)前世是个孤儿的李景元,一朝穿越有了家人。在这天帝陨落众仙不显的时代,怎么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怎么才能保护好自己呢?那只有自己成仙,亲自坐上天帝之位了。

《红尘问仙路》精彩片段

夜晚的长安依然热闹,人们挑灯看遍这繁华的盛世景象。

在一棵柳树下,王涵右手微抬烟杆吸了一口,呼出烟气。

然后让烟杆头朝下敲了敲,把其中没有燃尽的烟丝敲到了地上。

双眼打量着夜晚的长安街,左脚习惯性的踩住烟丝碾了碾。

“啊…烫烫烫…该死的……”

因为他想着心事,便忘了自己的鞋底已经磨的很薄,甚至漏了几个窟窿,这是被烫到脚了。

四月的夜风有些冷,自然也就没有了夏日的那种炎炎。

搂了搂袖子,弓着身子、缩着脖子,把自己缩成一团,以此来抵挡有些微凉的夜风。

这条街是长安城中最繁华的地方,住在这里的人,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甲一方的商会老板。

而王涵对面的院落大门打开,丫鬟小厮簇拥着一家三口上了马车,向着远处驶去。

王涵以前在这家做过工,对其生活非常的了解,知道今天是他们一家三口去勾栏听曲的日子。

今天,只有门房一个小斯和后院一个丫鬟看家,这正是他的机会。

他,要去这家偷东西!

平时王涵游手好闲,本就没什么积蓄。今日在赌场赌钱时上了头,欠下了五百两的高利贷。

这高利贷利滚利非常厉害,逼着他得快弄些钱财把这高利贷还上,不然最后高利贷绝对会滚到一个,要了他命都还不起的地步。

抱着胳膊在柳树下来回走了几步,最后一咬牙,低着头向着对面那处人家的围墙走去。

来到小巷子里,前后瞥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自己,便两腿一蹬、双手抓住围墙顶端,翻墙而入。

一路矮着腰来到了后院,见丫鬟坐在院落里正在抱着琵琶轻弹,便蹑手蹑脚的来到房子后面。

找到主卧室的窗户打开,手脚并用的爬了进去。

此刻,王涵心跳的很快,借着月光看着空空荡荡无一人的卧室,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扫视了一圈,目光盯住了梳妆台。那里是女主人放首饰的地方。

平时见那女主人穿金戴银,想必她的首饰盒子肯定有不少上好的珠宝首饰。

在这幽暗的房间里,虽然只有王涵一人,但是他还是弓着腰放慢脚步,一步一张望的向着梳妆台走去。

当他手指碰到梳妆台时,客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随后一个轻柔的脚步声向着这边走来。

这把王涵吓得寒毛倒竖,惊慌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一溜烟跑到床旁趴下,直接缩进了床底下。

他是想偷点值钱的东西没错,但是第一次做小偷,心里也是害怕的很。现在冷不丁的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直接吓得他六神无主。

王涵趴在地上,双手不住的颤抖着,一滴滴冷汗从其额头滴落。

“这家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怎么没有听到他们一家人的说话声?”

脸贴在地上,眼睛紧紧的盯着主卧的门。此刻,他觉得时间过得极慢。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希望时间赶快过去。

“吱呀~”

房门被打开,一双三尺金莲迈步而进,红色纱裙随着其脚步飘动,最后停在了桌子前。

“啪~”,“呼~呼~”

先是火折子被打开的声音,随后传来吹气声。火折子燃起小火苗,当油灯被点亮时,昏黄的灯光终于让这压抑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王涵紧紧的盯着那双脚,他很后悔今天来偷东西。他很害怕,不想自己被发现。

“如果我今天没来过就好了,如果这女主人没有回来就好了…

该死,我只是想偷点东西而已。

如果被抓住,挨打一顿还是小事。如果以为我是入室抢劫的,把我送到衙门,我这辈子就完了…”

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双脚,心中不住的幻想着自己被抓到后的悲惨遭遇。

越是想,他越是害怕,此时不止是双手,他的牙关也开始打颤。

在他就要承受不住这种压抑之时,那双脚迈着轻快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走出了卧室,这让王涵大大松了一口气。

“要不要趁着现在跑掉?

这一家三口只有女主人回来了,她一个人应该拦不住我。

但是,不知道小斯回来了几个,如果被小斯追上,我还是落得个被抓的下场。

该死的,怎么今天女主人回来的这么早?为什么没有和其夫君孩子一起回来?”

王涵在床底纠结半响,也没有勇气从这阴暗的床底出去。

过了一柱香,那双三尺金莲又踱步而归,她先是停留在桌子前,吹灭了油灯,然后走到了床前。

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双小脚,王涵没有观赏佳人玉足的幸福感,只有无边的恐惧在心中滋生。

她真怕这双脚的主人突然低头看向床下。

额头的汗珠汇聚成一滴滴落,过去了十几个呼吸,那双脚调转方向、脚尖向外,随即木床传来了吱呀一声。

“呼~吓死我了。

还好她上床睡觉了,我刚才还以为她要往床底下看呢!”

王涵见这女人上了床便没了动静,以为她是睡觉休息了。

“睡吧,睡觉好啊!等她睡熟了,我就从这里蹑手蹑脚的出去,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正在他畅想着自己如何逃走,如何摆脱小厮们的抓捕时,一缕黑发突然搭落在床边。

这头发黝黑顺滑,其上有阵阵梅花香味。

不过,王涵此刻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思,他眼睛死死盯着这头发,期盼着它快点远离自己。

但是,天不遂人愿,这头发没有收回去,反而逐渐的向下。王涵都能想象的到,正有一个女人趴在床上,头慢慢的向床下探。

渐渐的,这黑发在地面堆积成一座小山,一个洁白饱满的额头出现在王涵的视野中。

王涵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个额头,心跳跳动的极快,仿佛要从胸膛跳出来一般。

就在此时,院落中传来了说笑之声和孩童的打闹之语。而床上的女人,此时也收回了向下探的头,安静的躺在了床上没了动静。

房门被打开,一家三口走进了卧室。

“夫人,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去书房了!”

“好的,夫君辛苦了。玲儿,跟随母亲去洗澡,然后该休息了。”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如此和睦恩爱,王涵非常的羡慕。不过,男主人去书房,女主人带着孩子去洗澡了,正是他逃走的大好时机!

王涵双手撑地直起身就要从床底下出去,突然动作一僵!

“女主人刚回来?那刚才的是谁?”

王涵感觉后脑勺有一股凉气,伴随着若有所悟的琵琶声,耳边传来一轻柔女音…

“嘘~~”


不大的房间门窗紧闭,只有一盏油灯摇曳着嫩黄的火苗。

在一面两尺见方的铜镜前,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身影。

这人脸色是长久不见阳光的惨白,眉清目秀,鼻挺唇薄,是难得的俊俏郎君。

但是,铜镜中的人却眉头紧皱,摸着自己的脸一副悲痛神情。

“虽然挺帅的,但是告别了灯红酒绿的生活,没有了豪车美女,即使给我如此帅气的脸庞,又有何用呢?

唉~算了,既然老天爷给我了一次重生的机会,我就好好的活这一世!”

就在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整理着自己脑海中原本主人的记忆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李怡萱的甜美萝莉音从门外传来。

“景元哥,该起床了,要不要我把早饭给你端过来?”

李怡萱是原身二叔的闺女,今年已经八岁了,平时聪明伶俐,也是和李景元接触最多的人。虽然这最多,指的是每天给他送吃的。

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世间,不管前身多么寡言少语不谐世事,他都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总窝在房间让个八岁娃娃送饭是个什么事儿!

“不用拿过来了,我一会儿出去吃!”

听到李景元这个回答,门外的李怡萱很是吃惊,她那胖乎乎的小脸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景元哥哥终于肯出房间了,太好喽,太好喽…”

李怡萱拍着双手小跑到了前厅,宣布着这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李景元整理着原身的记忆,但是脑海中除了这昏暗的房间,其他都是吃饭、睡觉这些。原身很少说话,也从来不离开房间,他的记忆简单的就像一台机器。

见没什么要注意的点,他便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从卧室出来,小廊里的阳光有些刺眼。眼睛眯着适应了外面的光线,便顺着小廊向前走。

当来到前厅时,此时家里只有二婶婶和李怡萱,二叔大清早就被衙门的人叫了去。爷爷昨晚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景元出来吃饭啦,自从昨天你大喊大叫着发疯之后,平静下来的你好像变得比以前阳光多了。”

景元坐到座位上,接过婶婶递过来的白米饭,微笑着诉说着昨晚的经历。

他要给自己突然性格大变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这些年我一直浑浑噩噩的如同做梦,直到昨天爷爷把我从这十几年的梦中叫醒,我才突然醒悟原来这个世界才是真实。”

婶婶夹了个鸡腿放到他碗里,神情充满了关心之意,有些后怕的回忆着昨天的事。

“昨天真是吓死我了。你爷爷不知道为什么执意带你出去,回来时你便发疯一样的大喊大叫【这是梦!这是梦】。

你父母走的早,这些年看着你一直不言不语的窝在房间里,你爷爷、二叔,还有我,都是担心的很!

你毕竟是嫡长孙,咱们李家虽然不是太富贵,但是这产业最后还得交给你打理。

你现在好了,我也就放心了。最起码,这家里以后也多了一个支柱不是。”

李景元扒拉一口饭,咬了一口鸡腿,看着婶婶关心溺爱的眼神,幸福的一笑。

前世他是个孤儿,从没感受过亲情。但是昨天他意外穿越而来,占据了这具身子,当时周围人的关切眼神和拳拳爱意,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家的温暖。

也是从那时起,他便放下心中对原身的愧疚,彻底占据了这具身体,让那如风中残烛的虚弱灵魂彻底飘散了。

也是在那一刻起,他,就是李景元了!

“这些年让大家费心了,也多亏婶婶一直忙里忙外的打理,咱们李家才能蒸蒸日上。”

李景元和婶婶一边聊着家常,一边吃着饭。也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了马儿的嘶鸣声。

“你二叔回来了,我去看看,你们接着吃。”

婶婶起身擦了擦手,便向着院子走去。长辈们大早上的就在忙着,他这十八岁的大好青年没有坐下来吃饭的道理。

放下碗筷,揉了揉李怡萱的头让她乖乖吃饭,便起身追着婶婶而去。

“你这孩子,不是让你在前厅吃饭,不用过来吗?

你没见过亡故之人的模样,第一次见别吓到你了。”

李景元向婶婶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挺胸抬头拍着胸脯,以示自己已是大人了。

“没事的婶婶,既然是李家的一员,自然没有只吃饭不干活的道理,我李景元堂堂三尺男儿,自然是不会怕的!”

两人说这话,便来到院子前方挨着街道的门店内。

从后门进入便是大堂,其中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不少棺材。因为李家是长安城内唯一的丧葬铺子,所以这城里死人了都有他们家处理。

此时两个长工正抬着一个白布掩盖的担架走进来,把担架上的尸体放在了空着的平台上。

放好尸体后,两个长工打声招呼便又出门了,而二叔坐在马车前握着鞭子,也没有下来的意思。

二婶走到马车旁,理了理二叔有些褶皱的衣服,出声问道。

“怎么,还要出门吗?”

二叔以前是个生意人,但是几次经商失败后,便被爷爷叫回来给家里这丧葬产业帮忙了。

所以,在二叔心里,他是不喜欢做这些工作的。

今天一大早就被衙门的人叫去收尸,他这心情自然不是很好。

二叔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了婶婶,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是啊,这两天天气比较冷,有几个乞丐冻死了,衙门让我们给尸体拉到乱坟岗去。

景元居然出来了,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景元扫了一眼黑色的马车,又看看那匹瘦马,回话道。

“谢谢二叔挂念,我觉得好多了,便出来看看这丧葬服务是怎么个工作流程。”

“你这孩子,刚有好转就对这些鬼鬼神神的东西感兴趣,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有这股劲头,多读书考个秀才多好啊。

今天事情比较多,先不聊了,我先走了。”

两个长工上车后,二叔挥舞着马鞭一拉缰绳,便向着长安城东边行去。

婶婶收回目光,回身走到尸体旁边,拉开了盖着的白布。

“嗯?居然是王涵?”


此时王涵双目圆瞪张大着嘴,显然是死不瞑目。

“婶婶,你认识他?”

婶婶拿出胭脂箱子,调配着胭脂,她是一名入殓师。

“他是有名的游手好闲,没想到如今居然死了,是被吓死的吗?

景元,你帮我把他的眼睛和嘴闭上,我要给他整理遗容了。”

“好的。”

李景元左手扶住王涵的下巴一推,右手盖在其眼睛上向下一抹。

王涵的双眼闭上了,又瞬间张开!

此时他双眼通红,张开嘴向着李景元大声嘶吼,并且抓住了他的胳膊。

只见画面一转,李景元来到了一片尸山之上,其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残破尸体。它们断手断脚,脑袋只剩半边。

虽然它们身体全都是残破的,但是它们的目标都一样,那就是尸山上的李景元。

无数只手向着他伸着,无数张嘴向他嘶吼着。这一刻,李景元觉得自己来到了地狱。

“我刚穿越过来两天,这是又死了吗?”

看着尸山血海,李景元心中胆寒的同时,第二次面对死亡,让他心态平和了许多,没有了第一次时的惶恐不安。

狠狠踩了一脚腿边乱扒拉的血手,此刻李景元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直接叫骂着猛踹周围的尸身骸骨。

“同样是死了!谁怕谁啊!来啊!互相伤害啊!”

就这样一脚脚猛踹,让他心中最后一丝害怕之意消散。也就在这一刻,眼前一花,他出现在了一个洁白的空间内。

这空间好似没有边际,抬眼望去,四周只有洁白再无其他。

耳边传来琵琶声,脚趾头传来刺痛,低头一看,一只白色狐狸趴在一个琵琶旁,正在啃咬自己的脚趾头。

刚才经历了一人大战尸山血海,现在心中还有一丝戾气,没想其他,抬腿就是一脚,把白狐狸和琵琶一起踢飞了。

“什么?你居然…”

也就在他踢飞白毛狐狸的瞬间,他眼前事物变换,他恢复了清明,回到了现实。

此时婶婶正用右手在他眼前摆动,叫着他名字。

“景元?景元?你怎么了?”

李景元定了定神,先是压下了心中的疑惑,然后若无其事的挠了挠头。

他不确定,刚才自己是产生幻觉了,还是真的经历了那些。自己心中都没个定数,他便没提刚才自己的遭遇。

“没事,婶婶,刚才我想事情想的出神了。”

婶婶拍了拍心口,大松一口气,心有余悸的白了他一眼。

“你这孩子,我看你直愣愣的站着,叫你你也没有反应,我还以为你又犯病像以前一样了。

只是走神就好,不然你这刚康复一天又变成以前那样子,我可真不知道咱们李家以后可怎么办。”

“谢谢婶婶关心,我没事的。”

“那就好,你回去吃饭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李景元点点头转身离开,临走时瞥了一眼王涵那已经紧闭的双眼,觉得自己刚才陷入幻觉,应该与他的尸体有关。

不然,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陷入那几乎以假乱真的幻术之中。

结果刚一转身,李怡萱便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胡子老者。

“妈妈,哥哥,爷爷回来了!”

这老者身材干瘦但腰背挺直,脸上棱角分明双眼炯炯有神。白色胡子梳的一丝不苟,自然垂落胸前。

这老者便是李景元的爷爷,李昊天。

李昊天身为家中长者,又是这长安城诛仙殿分部的总执事,自然威严满满,家里人都敬畏的很。

但是,李昊天走路四平八稳,说话也是言简意赅,给人一种非常干练和智珠在握的感觉,很让人安心。

见到他,李景元刚才因为幻境而有些浮躁的心平复了下来,规规矩矩的行礼打招呼。

“爷爷早安。”

“嗯,你先回去吧。”

“好的,爷爷。”

李景元拉着妹妹的手向起居室的前厅走去,李昊天便踱步来到王涵的尸体前。

看了看其脸色,手指扒拉开其眼皮,此时李昊天的眉头微微一皱。

随即他把手放在王涵尸体的脑门,闭眼感受了一下,脸色就是一寒。

“刚才,发生特别的事情了吗?”

婶婶作为儿媳妇,对这位公公那是怕的很,见李昊天面露寒霜的发问,她心中不免有些惶恐。

“那个…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景元刚才看着尸体发了一会呆,”

“然后呢?”

“然后他就自己醒过来了,其他的没发生什么事。”

“自己醒过来的么…”

李昊天眉头舒展开来,拿起王涵的手腕,查看着上面的信息。

“长安街6号送来的尸体…

这里不需要你忙活了,你先出去,帮我把门窗关好。”

对于自己这位威严满满的公公,婶婶是害怕的很。听到李昊天的话语,便按照吩咐关好门窗退了出去。

当大堂陷入黑暗之后,李景元衣袖一甩,顿时所有的油灯同时亮起,摇曳的火光把大堂照得有些昏黄。

随后李景元右手一抛,一柄三角小旗从其衣袖内飞出,围绕着王涵的尸体旋转,一变为二、二变为四、四变为八!

一柄小旗一分为八,里面四个顺时针旋转,外面四个逆时针旋转。顿时大堂内阴风阵阵,似要吹灭所有油灯一般。

在这剧烈摇晃的火光之中,李景元双眼一凝,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向着躺着的王涵尸体一指!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王涵突然坐起了身子!

“你寿数未尽而亡,告诉我,是谁害死你的!”


两人回到前厅后,李景元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饭,便坐在椅子上出神。

李怡萱两条小腿晃悠着,双手叠在一起放在桌子上把头垫在上面,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哥,你在想啥呢?”

被李怡萱的话语惊醒,景元瞬间回了神,微微一笑揉了揉她头发,看着远处的门店呢喃出声。

“我在想,今后有什么打算呢?是读书科考,还是做生意经商呢?”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是刚才他并不是因为这些分了神,而是想着触碰王涵尸体后的遭遇。

那仿若实质的尸山血海,那逼真异常的白狐和琵琶,还有最后那隐隐约约一个男人的惊呼,都非常令他在意。

他昨天刚穿越过来,今天就遇到了这种事情,难免不在心中思虑一番。

刚才他的遭遇,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他刚穿越过来,灵魂和身体没有完全契合,所以产生了幻觉。

第二种,是现在这个世界,存在着“灵异”或者“妖魔鬼怪”。

在李景元心中,他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那里是丧葬店铺,里面发生点灵异事件什么的,太正常了。

而且从家人们口中,他也知道了爷爷是诛仙殿在长安城分部的总执事。

既然有着修仙门派,那么这个世界有妖魔鬼怪什么的也很正常。

他现在唯一关心的,便是身为诛仙殿分部总执事的爷爷,是否知道他的嫡长孙,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他了?

如果爷爷不知道,那么他要不要和爷爷坦白?

如果爷爷知道,为什么昨天在自己刚降临大喊“这是梦,这是梦”的时候,没有拆穿自己呢?

婶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桌子前发呆的两人。拿起碗匆匆扒拉几口饭,便开始收拾碗筷。

“你们两个在这儿出神想什么呢?”

李怡萱跳下凳子拿起盘子帮母亲忙活,语气欢快的诉说着。

“哥哥在想以后的事呢!”

“呦,景元都开始考虑今后的打算啦!真是上进了不少。和婶婶说说,有什么打算了吗?”

李景元此时收起心中杂乱的思绪,起身帮助收拾碗筷。作为李怡萱的哥哥,她一个小娃娃都知道帮助大人干活,他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自然不能坐着。

家里原来是有丫鬟仆人的,但是自从二叔生意惨淡回来帮助爷爷打理丧葬店铺,爷爷就把他们都辞退了。

“我还只是有了一些想法,还没有下定决心将来要怎么过活呢。不过,读书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三人一起收拾好碗筷,婶婶出去忙活店铺的事,李怡萱跟个小大人似的拿着抹布擦拭桌椅板凳,李景元则靠在窗台上欣赏着四月的春意盎然。

也是在此时,爷爷李昊天走了进来,扫了一眼二人,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期间李怡萱有些胆怯的缩了缩脖子,李景元则是身体绷的笔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没敢与爷爷对视。

不一会儿,李昊天换了一身黑色劲装,腰系乾坤袋走了出来。路过李景元时,脚步微顿说了一句。

“今天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哦…哦!好的,爷爷。”

李昊天主动和他说话,这让李景元先是心中微微一惊,随后赶忙转过身面朝李昊天,眼神看着对方的脚回答出声。

当李昊天走后,李景元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湿了,心中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昨天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因为一开始不太相信自己真的穿越了,所以心中有一股子冲劲,当时也没觉得害怕什么的。

但是经过这一晚和早上与家人的相处以后,他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家。

当他在这个世界上有在乎的东西后,他就变得有些胆怯和惶恐。

胆怯的是害怕失去这难得的亲情,惶恐的是亲人们知道“真相”后不再接纳自己。

所以,他现在非常的害怕爷爷,怕他识破身份,怕他不再认自己这个嫡长孙。

看着消失的背影,李景元询问着自己的堂妹。

“怡萱,爷爷总是这么忙的吗?昨天一夜未归,今天又走了。”

李怡萱看着焕然一新的桌椅,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是的呢,爷爷平时很忙的,很少在家里。”

两人闲聊了几句,李景元便带着自己这个堂妹去院子里玩儿了。

两人玩了没多久,婶婶便搀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进了院落里。

“景元,这是你爷爷的挚友,阵法大师王道玄!

他老人家不但阵法造诣登峰造极,这占卜卦算也是一绝!

在咱们长安城,王神算的名头可是很响亮的。

我铺子里还有事,你就先招待招待王神算。”

李景元看过去,这老人身材矮胖,脸上布满了老人斑,左手拄着拐杖被婶婶搀扶着,右手怀抱着一只黑猫。

“王神算稍坐,我去给您沏茶。”

婶婶把王道玄扶到座位上就离开了,景元去沏茶,然后端着茶壶来到王道玄身前。

斟了一杯茶放到其身旁的茶几上,对方把黑猫放到一旁,笑呵呵的看着他。

“景元,你刚出生的时候……嗯?不对!你不是景元!你是谁!”

王道玄开始还是满脸慈爱,一副慈祥老人模样,下一秒就面露狰狞,双眼圆瞪的看着他,甚至猛的探出右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听着他的话语,李景元心中就是一惊!心中骇然之下,身体猛的向后退去。

不成想这王道玄寿元将尽,身体现在虚弱的很,被李景元这后退一带,直接向前跌倒了!

也许是时日不多让他的身体太虚弱,或者是他命中该有这一劫难,好巧不巧的,王道玄脑袋正好撞在摔落在地的茶壶上,顿时便头破血流没了动静。

黑猫被这响动吓得炸起了毛,堂妹李怡萱惊的顾不得在外玩耍跑了过来,婶婶听到巨大声响也是从前面店铺跑了回来。

看到倒地不起血流不止的王道玄,婶婶赶忙上前捂住伤口,询问着。

“景元,这是怎么搞的?”


看着倒地不起的王道玄,李景元心中各种思绪杂乱,呆呆的看着地上的鲜血,被婶婶突然问话,像是刚回魂儿似的。

“哦~那个~王神算不知怎么的,突然大叫一声跌倒了。”

李景元没敢说是自己后退带着他跌倒的,更没敢说王神算所说的那番话。

他此时非常希望王道玄就这么带着自己的秘密死去,他不想失去这好不容易拥有的家人。

婶婶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让李怡萱拿来一块儿白布撕成条,开始给王道玄包扎起来。

缠了几圈布条,虽然那白布被鲜血侵染的变成了红色,但是终于把血给止住了。

婶婶是个做事干净利索的,直接背起王道玄就往外走。

“先去医馆吧,你们两个看家,我自己送去就行。”

李景元现在还是有点儿懵,机械的回答了一声便坐到了椅子上。

李怡萱虽然只是个八岁女娃娃,但是整天看着丧葬店铺里的死人,也练就了一身胆量,此时也不显得害怕胆怯,甚至还过来拍拍李景元的胳膊安慰他。

“哥,你别怕,有怡萱在这陪着你呢。”

李景元控制着表情,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揉了揉她的脑袋。

“哥哥不怕,怡萱真乖,都知道安慰哥哥了。”

“嘻嘻…怡萱已经八岁了,是大孩子了!”

被李怡萱天真无邪的笑容感染,李景元的心情也好了很多。看了眼茶几上的黑猫,景元伸出手示意黑猫过来。

而这黑猫也比较的讨人喜欢,直接跳到茶几上,把自己的头塞进了李景元的手里。

摸了摸黑猫的头,挠了挠它脖子,然后把其抱在了怀里。

一下一下摸着猫,李景元看着周围的摆设物件,还有在门口玩耍的堂妹,此刻他心中既有身在家中的安心感,又有担心王道玄突然醒来和婶婶“道明真相”的惶恐。

就在他纠结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二叔和两个长工回来了。

李景元和二叔说了王道玄摔倒的事,二叔便让二人坐上漆黑的马车,关上店铺门一甩鞭子,向着医馆赶去。

当他们到达医馆时,一打听就知道了王道玄病房所在。

走进屋里,看着给王道玄把脉的医生,二叔轻声问着情况。

“王神算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婶婶看了眼床上的王道玄,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医生说,王神算本身寿元将尽时日无多,又跌倒撞破了头,气血两亏,恐怕是醒不过来了。唉~”

医生把脉探查一番后,拿起毛笔写了一副药方,递给了旁边的学徒让其去熬药。

“王神算这一劫,恐怕是渡不过去了,还是尽早安排后事的好。”

二叔听医生如此言语,赶忙上前抓住医生的胳膊恳求着。

“医生,您一定要救救王神算啊,不管多么名贵的药材,我们李家都愿意支付!”

“时也命也,李半仙经常给人卜算,但是算人不算己,也是他天命如此。作为医生,我一定会尽力医治,但是人不与天争命,最后结果如何,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作为医生,见过了太多的生死离别,宽慰了众人几句,便走出房间去看望其他病人了。

此时李景元怀里抱着黑猫,一下一下的抚摸着猫的脊背,心中五味杂陈。

他有些高兴,因为听医生的意思,王道玄可能一直都不会醒来了,那他的秘密就不会暴露,他就依然有着相亲相爱的家人。

但是他也有些内疚,因为不管怎么说,这王道玄都是因为他才跌倒,变成如今躺床不起的。

心中两种情绪交织,让他的心有些乱,便想出去透透气。

谁知他刚一转身,便撞到了别人的肩膀。

定眼一瞧,是爷爷李昊天来了。

“爷爷,您来了。”

“嗯。”

李昊天点了点头,视线便从众人身上转移到了王道玄身上。

上前一步查看了一番其状况,便直起身眉头微皱。

二叔上前一步来到其身旁,说了一遍医生的话语,便询问着自己父亲的意见。

“爹,王神算恐怕时日无多,我们要不要通知他家人过来。”

李昊天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

“王道友是散修,这辈子执迷于阵法和卜算之道,一辈子并未娶妻生子孑然一身。

这次他在咱们家跌倒,也算是自己走到丧葬路上了,你们就好生照顾着,如果他真的挺不过来,就直接办了丧葬吧。

景元,和我回去吧,我有话和你说。”

“好的,爷爷。”

爷孙俩出了医馆,打了一辆马车向着家里行去。

坐在狭窄的车厢里,身体跟随着车轮转动一下一下的颠着,李景元觉得,此时的气氛有些凝固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李景元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凝固的气氛时,李昊天抬起右臂,把袖子拉了上去。

李景元转眼看去,就见李昊天整条右臂黑的发紫,小臂上有一排牙印,丝丝黑血从齿痕中流出。

“糯米!”

“啊?哦!”

李景元先是一愣,然后顺着李昊天的目光看向其腰间的储物袋,瞬间了然。

拿起储物袋,解开上面的红绳,探着头通过两个巴掌大小的口子向里看去。

里面的东西不多。一柄宝剑,几张符箓,一套阵旗,还有一个糯米口袋。

手伸进去抓住那个不大的口袋把其拿出,然后打开抓了一把糯米在手中,定眼瞧着李昊天。

只见李昊天面无表情,下巴向着胳膊一点。

“按上去。”

李景元照做,当糯米按在那排牙印时,伤口处传来“滋滋滋”的声响,一股黑烟飘荡而起。

而作为手臂主人的李昊天,对此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这手臂不是自己的一样沉着冷静。

一把糯米由白变黑,把手里的扔掉,抓起一把新的再次按上去。

来来回回七八次,一袋糯米用去大半,李昊天的胳膊才恢复正常血色,伤口流出几滴红色鲜血,伤口便愈合了。

又是一路无话,马车停在丧葬店铺门口后,李景元便抱着黑猫下车了。

就在他看着家门口心情变得安稳时,站在他左后方的李昊天突然散发出仿佛凝聚成实质的杀气。

“景元,前面是哪里?”


感受着那如同实质一般的杀气,李景元觉得此刻如同身处万年寒冰之中,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冒出来了森森寒意。

此时的黑猫窝在他怀里不敢动弹,李景元自己更是身体僵硬,不敢动一丝一毫。

在这四月微冷的天气里,他额头汗珠不停的滴落,流进眼睛里,他也只是猛眨眼睛,不敢抬起手来擦汗。

在李昊天问出这句话之后,李景元脑海中瞬间闪过很多念头。

【爷爷这是发现我占据他孙子身体的秘密,想要除掉我了?

或者说这是爷爷的考验,是对我最后的考核?

还是说一切都在爷爷的算计之中,我现在已经没有用了?】

片刻间脑中闪过很多念头,但是本能的,他还是根据心中感受回答着爷爷的问话。

“前面是家!”

回答完以后,李景元感觉大脑陷入一片空白,他好像在思考,又仿佛放空了心神静静等待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眼睛转动,余光看见爷爷握着宝剑的手紧了紧,随后伸向了自己身后。

“啪…”

李景元肩膀被拍了一下,然后后背传来了轻柔的推力。

“既然是家,就赶快回去吧。”

“哦…好的,爷爷。”

李景元迈着机械的步伐向前走着,双臂死死的抱住黑猫。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脚步。

单手打开丧葬店铺的门,然后从后门进入院子里,再一路向着住处走去。

穿廊过庭,直到走进屋子前厅才停下脚步。

松开手任由黑猫落地,他就那么直愣愣的站着,然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汗,看着四周的桌椅板凳,一种安心感由心底升腾,驱散了刚才的恐惧。

抬着发软到打颤的腿来到椅子旁坐下,拿起茶杯喝尽了其中的茶水。

这还是他给王道玄倒的茶呢,对方没喝一口,最后还是被他自己喝了。

“呼…”

冰凉的茶水入腹,靠坐在椅子上享受着家的宁静,李景元终于从刚才的恐惧之中缓了过来。

向黑猫招手,对方很乖的跑过来,身子一矮后退一蹬,直接跳到了他怀里,厮磨着找到最舒服的姿势,直接闭上琥珀色的眼睛躺了下来。

李景元用手挠着猫的肚皮,回想着刚才门口发生的事,呢喃出声。

“刚才,爷爷散发出来的杀气,是对着我的吧?他在那一瞬间,是想杀我的吧?

这一世好不容易拥有了家人,拥有了家,就要这么简简单单的失去吗?

呵呵呵…李景元,你还在奢求什么呢?能让你感受几天家的温馨,就已经是赚了,你居然还想永远占据这些么?”

人,总是要多开导开导自己,不能钻牛角尖,这样才能笑对人生。

李景元想明白了。

自己这一世是多出来的,这一段亲人们的温馨也是多出来的,他现在每多活一秒钟,多享受这家的温馨一秒钟,他就是赚的!

既然是赚的,何必贪心赚了多少呢?

如果爷爷不愿意接受自己这个孙子,他就把这具身体还给李家也无所谓。

但是,只要他还在这个身体里,支配着这具身体活动,那么他就一直认李昊天这个爷爷,也愿意在此期间做好李家的一员,直到他再次死亡的那一刻。

想通了,身上的担子也就轻了,人也变得开朗自信起来。

既然刚才爷爷没有杀自己,那么自己就做好嫡长孙应该有的模样。

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中午了,李景元便来到厨房,左右翻看着还有什么菜,他要给家人们做一顿午餐。

挑挑拣拣,把菜放在盆里洗干净,然后切好放到一边。

又切了一块五花肉,把它切成片。

炒菜的准备工作完成,便开始淘米,下锅蒸米饭。

那边注意着蒸米饭灶台的火,这边也开始炒菜了。

李景元做饭的手艺不错,饭蒸好了,四菜一汤也做完了。

这时门店外传来了马蹄声,随后李怡萱一边呼喊着一边跑了进来。

“哥,我们回来啦!咦,妈妈,哥已经把午饭做好了,闻起来可香了!”

二叔去停马车,婶婶则跟随着李怡萱走了进来。看到桌子上的四菜一汤,婶婶眼前一亮,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哎呦喂,没想到景元还会做饭!

你婶婶我也是有福气,居然一到家就能吃上热乎饭。”

李景元看着惊喜万分的婶婶,嘴角也跟着挂上了笑容。

他很喜欢婶婶的热情劲儿,还有她对自己那股真诚的关心和爱护。

人就是这样,如果一个人真的在乎你、关心你,你是能感受到的。

此时二叔也走了进来,听到这饭菜是景元做的,也是微微吃惊,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是欣慰之色。

“景元,你小子不错,终于有些少年人该有的样子了!”

爷爷没有回来,大家也就不等他了,直接开饭。

午饭过后,二叔带着两个长工去拉尸体了,婶婶则在丧葬店铺里收拾东西,准备迎接“客人”的到来。

而李景元则抱着黑猫,和怡萱在院子里玩耍。

二叔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把漆黑的马车停在店铺门口,两个长工抬着担架把“客人”抬了进入。

婶婶先来白布看了看,询问着二叔按照什么流程来。

二叔靠在店铺门口,拿出烟杆点燃。吸了一口烟,这才不紧不慢的说着。

“他叫赵东升,是个商人,饮酒过后纵欲而亡。

他的祖籍在南方,那里有着人死了入土为安的习俗。

但是,她老婆说路途遥远,带着尸体回去太过麻烦,便决定走火化这条路。

现在他老婆已经把房子卖了,所以只能在咱们店里设灵堂了。”

听到二叔的讲述,婶婶脸上很是不快,给赵东升画仪容的时候下手便重了些。

“走火葬流程,就赚不到什么钱了。”

“可不是嘛,我看那婆娘也是奔着省钱办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因为婶婶一直在店铺内忙碌,晚饭便又是李景元做的。

李昊天在开饭前回来了,看着桌子上的四菜一汤,眼神意义不明的扫了李景元一眼。


李昊天看着桌椅上的四菜一汤,眼中有一丝惊奇,李景元会而且愿意给家人们做饭,这一点让他很欣慰。

夹起菜吃了一口,慢慢咀嚼着细细品味,随即点了点头。

“不错!”

李昊天做事干净利落,平时说话也是言简意赅,能让他说出“不错”这两个字,已经是对李景元宠爱有加了。

就连勤快能干的婶婶,这么多年都没受到过哪怕一个字的夸奖。

爷爷动筷了,其他人也就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虽然都只是普通的家常菜,但是大家吃的格外舒心。

夜幕降临,大家去院子里散步消食,随后就回各自的房间休息了。

李景元坐在窗户前,看着繁星点点皓月高悬,一下一下的撸着怀里的黑猫。

回忆着晚饭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还有大家对自己做饭手艺的称赞,李景元的嘴角不自觉挂起开心的笑容。

也就在此时,李景元隐隐约约间听到丧葬店铺里传来哭泣之声。

这哭声飘飘忽忽让人听不真切,李景元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真的听到了,还是幻听了。

“又是店铺里…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魂,今天我就要一探究竟。”

抱着黑猫出了房间,一路来到丧葬店铺后门,来到这里,哭泣之声听得更清楚了一些。

“打不开的房门…开门后出现鬼脸…开门后什么也没有鬼却在身后……

是哪种撞鬼的套路呢?”

心里想着各种撞鬼的套路,思考着应对之策,便把黑猫放到了地上,右手握住了店铺后门把手上。

“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谁怕谁啊!”

心中给自己打气,右臂用力,“吱呀~”,门打开了。

门没有锁上,这是很正常的。因为,丧葬店铺,总不会有人丧心病狂的来偷棺材吧?

门前没有面目狰狞的鬼,猛的回头,身后也没有。

“呼~自己吓唬自己。”

看了看漆黑的大堂,听着里面的哭声,李景元抬脚走了进去。

当他关上门时,不知怎么的,大堂凭空刮起一阵阴风。

随着阴风拂面而过,李景元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环境似乎变得更加昏暗了起来。

“呜呜呜…谁能帮帮我…呜呜…谁能帮帮我…”

李景元循着哭声往前走,在赵东升的遗体旁,看到了一个蹲着哭泣的白色人影。

这道人影似真似幻,身体有些透明,而且没有脚!

“窝草!真有鬼魂啊!而且,我居然可以看到鬼魂?”

正常人是看不到鬼魂的,也就是说,能看到鬼魂很不正常。

这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便是身体虚弱,阳气不足而阴气重,这种容易见鬼。

第二种情况,是身体特殊,有比较特别的体质,对阴气阳气比较敏感,这属于修炼资质天赋异禀。

此时李景元没有深究自己到底是哪种情况,而是着重于眼前。因为,赵东升的鬼魂站起了身,并且转过头死死的盯着他。

“我不想被火化,我想留着全尸回老家安葬…我不想被火化!你为什么要火化我!!”

这赵东升的鬼魂吸收着李景元呼出的阳气,逐渐发生了变化。

他的眼睛逐渐变红,身上的白起衣服下摆出现一起血红,这是要变厉鬼的节奏!

只见这赵东升鬼魂此时面目狰狞,满嘴獠牙向着李景元冲了过来,掐住了他的脖子。

脖子被巨大的力道掐住,李景元只能用手掰着他的手腕,给自己争取喘息的机会。

但是,人力有穷时,和鬼比拼力量和持久力,显然是不明智的。

李景元也知道这一点,压下心中的惶恐,强迫自己冷静思考解决之道。

也许是第六感,或者是福灵心至,他嘴唇微动,开始念诵起《道德经》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随着他念诵道德经,周围的灵气和阴气开始互相纠缠,最后形成一个漩涡,而这漩涡的中心点,正是李景元。

这漩涡如果从上看,就像黑、白两个蝌蚪互相追逐。它们首尾相连不停的高速旋转,但是谁也无法追上谁。

这漩涡形成的瞬间,便向着李景元身体内汇聚,最后游走全身经脉,两种气在汇集在其丹田。

而随着这灵气与阴气的漩涡旋转吸扯,赵东升鬼魂内的阴气也被吸扯出来,让他眼中的红光散去,衣服下摆的血红不再。

当赵东升身体变得半透明时,他仿佛恢复了一丝清明,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也就在此时,李景元觉得经脉刺痛,便停止了念诵道德经,看着面容平静带着微笑的赵东升鬼魂。

“你恢复一丝神志了?”

赵东升鬼魂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尸体,脸上是释然的神色。

“是啊,这辈子起起落落,最后死在女人肚皮上,也算是艳福不浅。”

“那,你对自己去世不觉得惋惜吗?”

赵东升嘴角一笑,转身向着店铺外飘去。

“惋惜如何,不留遗憾又怎样。这辈子已经结束,还是早点投胎再来世间走一遭更痛快!”

这赵东升倒也洒脱,放下心中执念后,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投胎去了。

赵东升灵魂走了以后,店铺内的光线仿佛变得柔和了一些。

现在,李景元已经确认,这个世界真的有鬼魂存在!

而且,刚才他念诵《道德经》时,身体自助吸收灵气、阴气,这让他感受到,这个世界是真的可以修仙的!

不过,具他所知,修仙应该是吸收灵气,只有阴魂、魔道才吸收阴气。

他现在两股气都吸收,让他心中有些不安,也不敢再尝试念诵《道德经》。

他现在对于怎么修炼成仙还一无所知,对这个世界的体系力量也不了解,更没有功法秘籍,所以,他现在不敢再自己尝试修炼了。

既然这个世界能修炼,他的心便火热了起来。

试问,谁能对求仙问道、长生不老不感兴趣呢?


李景元刚才的一套操作,误打误撞的超度了赵东升的灵魂,自己也机缘巧合的吸收了灵气、阴气,开启了自己的修炼之门。

对于这个结果,他非常的满意。

环顾四周,一切都是老样子,物件摆设也都在原位没有变得杂乱,他便放下心来。

看向门口,黑猫正老老实实的蹲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召唤。

弯腰抱起黑猫,开门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而在他离开后,李昊天从阴影现身,看了一眼丧葬铺子,面无表情的走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大家就忙活了起来。

婶婶布置灵堂,摆放花圈、纸人牛马。二叔则给赵东升换衣服,身旁摆放花朵。

等灵堂布置好,二叔又找来平时合作的吹拉弹唱的人。

因为长安城内只有李家这一个丧葬铺子,所以那些在葬礼上吹唢呐、敲锣打鼓的人经常与李家合作,这次更是熟门熟路的过来了。

李景元不懂丧葬流程,便跟在婶婶后面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同时学习着怎么办丧葬。

一切都准备好,时间来到辰时,赵东升的家人便也披麻戴孝的来到了丧葬铺子。

唢呐声一响,其家人便全部跪倒在地,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缅怀逝去的亲人。

等哭丧完毕,便有四个其家属抬起担架向外走。

一路上唢呐开路,纸钱满天,一路向着城外的火葬场而去。

等到了火葬场,把赵东升火化了,然后捡出骨头盛些骨灰,把黑色罐子交给其家属,这一套流程也就完事了。这些,自然有跟去的二叔处理。

丧葬队伍出发后,李景元帮助婶婶收拾铺子,然后两人拿着细竹条坐在小凳子上闲聊起来。

婶婶手中竹条上下翻飞,很快就有了一个牛头的样子,李景元跟随着婶婶的步骤,磕磕绊绊的扎纸牛。

“婶婶,长安城这么大,为什么只有我们一家丧葬铺子啊?”

“当然是因为你爷爷是诛仙殿分部宗执事的缘故了。要知道,在整片大陆上,所有的丧葬事宜,都是归诛仙殿管理的!”

“那长安城这么多人,咱们一家铺子能忙的过来嘛?”

“大户人家办的起丧事才找咱们,没钱的老百姓都是自家挖个坑埋了了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

李景元一边学着婶婶的步骤弯曲竹条,然后用绳子固定。还别说,他还颇有几分扎纸人的天赋,这第一次扎纸牛,这竹条轮廓便有模有样。

把框架扎好,婶婶拿浆糊,向着竹条骨架表面刷了一层,然后又拿来白纸开始往上贴。

“扎纸人,就在一个巧字。这内在的骨架是最关键的,你扎的像不像,绝大部分都取决于这骨架,其次才是画睛描脸。”

李景元有样学样的跟着做,同时虚心的听着婶婶教导。

白纸贴满骨架之后,婶婶又拿出毛笔砚台,开始画牛的眼睛、鼻子。三两下功夫,一个纸扎的牛便完成了。

婶婶忙完以后,便来到李景元的身旁,看着他贴纸、画牛头。

“没看出来,景元你还有扎纸人的天赋!这第一次扎纸牛,就做的如此逼真,还真是难得。”

李景元点了牛眼最后一笔,然后放下毛笔后退两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嗯,确实挺逼真的。这还得归功于婶婶教导的细致,不然单凭我自己,可弄不了这么好。”

扎完纸牛,婶婶又教了他扎纸人,纸马,纸房子…

所有东西李景元都是一学就会,看来,他还真是与这丧葬行业有缘啊。

一套东西扎完,世间也到了中午,李景元便站起身,向着厨房走去。

“婶婶,这中午饭就由我来做吧。”

对于李景元的勤快能干,婶婶自然是欢喜的很,并且他的厨艺确实不错,便答应了下来。

“你炒的宫保鸡丁挺好吃,今天中午再炒一盘儿吧!”

“好的,没问题。”

在厨房做着饭,心中不由得思考着自己现在的境遇。

自从他想开了以后,和家人们的相处变得越来越融洽起来。二叔对自己另眼相看,婶婶对自己的手艺赞赏有佳,妹妹非常喜欢和自己玩儿。

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爷爷,在吃到自己做的饭菜时,眼底也有一丝喜悦。

这一切都向着好的一方面发展。而除了爷爷,大家也对自己性格的突然改变并不觉得奇怪,而是归功于爷爷手段高明治好了自己。

现在唯一让李景元有些在意的,就是爷爷那难以捉摸的态度。

说他喜欢自己吧,昨天那如同化作实质的杀意做不得假。

说他不喜欢自己吧,平时爷爷对他总是有一份难得的宽容和宠溺。

所以,现在李景元弄不清楚,爷爷的这份宽容和宠溺,到底是对他这个人,还是对他这个身体。

思考无果,他只好先放下心中的疑虑,专心炒菜做饭。

与此同时,长安街六号,王涵死去的那户人家大门紧闭,这家人已经搬走了。

空荡荡的院落在这四月天里,显得有些落寂和萧条。

在主卧室,王涵死亡的床上,此时侧卧着一个长相妩媚的女人。

她皮肤白皙晶莹,柳眉弯弯、眸子含情,薄唇轻咬、衣衫单薄透亮。

而她对面的桌子旁,一个京剧小生打扮的男人一甩水袖,摆了一个戏曲亮相的把事,眉头微皱的看着她。

“在小生面前,就收起你那幻术吧。可调查清楚那日把咱们拉入对方意识空间的是哪位高人了吗?”

那美人琼鼻一皱,自动忽略了对面小生的前一句话,语气中有几分急切和不快。

“没找到!我说,琵琶精,你的消息到底准不准确啊,咱们都在这呆了快一年了,也没找到天帝的转世之身!”

那京剧小生换了一个把事,语气很是肯定。

“我的消息绝对没错!这可是我破解无数古籍秘辛推测出来的!

五百年前夜天帝联合所有正邪两派天帝,大战天道,然后全部陨落在那一战之中,从此众仙不存天帝不显。

但是,那次对战也不是没有效果。据说他们让天道裂开了一道口子,让众天帝有一丝复活的可能。

而长安城,在这五百年后,便是天魔宗荒天帝的复活之处!

如果我们找到天帝的转世身,侍奉在其左右,等他老人家再临天帝之位时,我们可就是元老级别的功臣了!”


对于琵琶精画的大饼,还有那天真的想法,狐狸精已经听过无数次了,此时散去幻术,撇了撇嘴嘀嘀咕咕。

“切,天魔宗都已经被灭了,荒天帝作为开宗立派的老祖,即使转世投胎,到时也是人人喊打的境遇。你我两只妖怪,怎么护着他重临天帝之位?”

琵琶精站起了身,看了眼在床上趴着的白色狐狸,双手后背走到窗户前,看着外面池塘春色。

“天帝转世,必然有着咱们无法理解的特别之处。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再重修一次,他一定会再次修炼成仙。

至于护佑其周全,你我本就是妖怪,还怕正道人士的喊打喊杀?

即使没有傍身与天帝身侧,我们被正道追杀的次数还少了?”

白毛狐狸尾巴甩了甩,蜷缩在被子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就算你说的没错,咱们也得找到天帝转世之身再说啊!

这现在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岂不是大海捞针一样困难?”

琵琶精闻言,看着窗外的眼神微微一凝。

“也许,把我们拉入对方意识空间的,就是天帝的转世身!”

听闻此言,百无聊赖的白毛狐狸瞬间抬起了头,一双红色兽瞳内光芒闪烁。

中午爷爷回来了,大家吃完饭,便坐在椅子上喝茶。

李昊天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看向了李景元。

“景元,王道玄老友已经醒了,一会儿你替我去看望看望他。”

听到这个消息,李景元心中先是一惊,唯一一个直接点明其身份秘密的人醒了,让他心中有些不安。

不过,看了眼面容平淡的爷爷后,李景元的心也稳了下来,不再惶恐不安。

因为,此刻爷爷还没有否认他这个嫡长孙,大家也真心实意的把他当家人。

至于王道玄的说辞,到时只要他死不承认,坚决称自己就是李景元,想必那王道玄也没什么办法。

至于家人们听到他的说辞会不会怀疑自己,李景元觉得不会。

因为在这些天的相处中,他已经与家人们建立起了感情的纽带。

这是他建立起来的,名为亲情的纽带!

这根纽带非常的牢固,可以说是牢不可破,它不可能因为王道玄的一句话就断裂的。

这些,李景元对自己有信心,也对自己的家人也有信心。

心思万转,只在一瞬。

李景元拿起茶壶给爷爷斟茶,嘴角含笑的答应了下来。

“知道了,爷爷。去的时候,需要买些甜品礼物吗?”

李昊天拿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语气不缓不慢。

“不用。他不是那种在乎世俗规矩的人。”

“好吧,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这就过去吧。”

“好,早去早回。”

李景元起身向外走,在路边打了一辆马车,便向着医馆而去。

当他来到王道玄所在房间时,他正靠坐在床上看着书。

此时的王道玄额头围着一圈纱布,有点点血迹从纱布里侵染出来,形成了一个不大的红色圆点。

李景元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坐到了桌前的椅子上。

“王神算,我来看望你了,还有,我爷爷让我带话向您问好。”

王道玄听到响动后,眼睛就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仿佛要透过这张脸,看透他的本质一般。

“你这个天魔居然敢直接出现在我面前?真不知道李昊天怎么想的,怎么不趁着你刚转世力量没有恢复,直接了结了你!”

听到王道玄的话语,李景元无奈的一笑,眼中也有些不以为然。

“天魔?我可不是什么天魔,只要我活着,我就是李景元!我就是爷爷的嫡长孙!”

听着李景元坚定的话语,王道玄不屑的哼了一声。在王道玄心中,不管李景元怎么说,他都坚定的人为李景元就是天魔。

“切…既然你这个天魔愿意给李昊天当孙子,那我也无话可说。

不过,我就算是到死,也不会承认你身份的!

虽然我时日无多,这世间怎么样也将与我无关。但是除魔卫道,可是我身为正道人士一生的信仰!

所以,你别想在我这里得到任何的认同。”

李景元对于王道玄的话语不置可否,沏了一壶茶倒了两杯,双手托着一杯放到了王道玄身旁。

“既然你坚称我为天魔。

那今天我这个天魔就亲自给你斟茶,怎么样,够给你面子了吧?”

王道玄看着身旁的茶杯,面色终于好了一些。

“哼,没想到你还挺有礼数。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所以不在乎我的想法如何了!”

“不是不在乎您的想法。而是相比于这个,我很在乎我的家人。

在我心里,他们的重要性要大过我自身。

所以,你怎么看我,我无所谓。

只要我的亲人都围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李景元的这个想法,让王道玄心中微微一惊。他没想到,这在他心中会给世间带来灾难的天魔,居然也在乎家人,留恋亲情。

一个天魔,居然有感情!

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既然你这么在乎家人,觉得自己不是给世间和周围人带来灾难的天魔,那么,你敢确认这件事吗?”

李景元洒然一笑,喝了一口茶,眼神坦然。

“这有什么不敢的?”

听闻此言,王道玄把手伸进脖子里,解下了一根红绳,把上面的一个铜钱捧在了手心。

“很好!这是我机缘巧合得到的宝物。

别看它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枚铜钱,但是它有着驱邪灭魔之危!

如果你是天魔,抓住它,你的灵魂就会灰飞烟灭!

怎么样?你敢拿着这枚铜钱吗?”

李景元看着那枚铜钱,相信了王道玄的话语。

他不是多么信任王道玄,而是这些天的神奇经历,让他明白,这个世界真的可能有这种宝物。

对于自己是不是天魔,李景元心中明确的很。他就是一个意外穿越的人而已,怎么可能是什么天魔呢?

李景元站起身,走到王道玄身前,毫不犹豫的把那枚铜钱握在了手心。


当李景元握住铜钱时,他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直起身,张开双臂转了一圈,让王道玄好好看看自己的全身。

“我拿起那枚铜钱了,但是,我的魂魄没有灰飞烟灭!

现在的情况,足以证明我不是天魔了吧?”

王道玄看着完好无损,甚至眉头都没动一下的李景元,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他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着李景元,语气有些不敢置信。

“这怎么可能?

我观你面相,的确有着魂与身没有完全契合的感觉,这种情况,就是天魔入体,夺舍重生的症状才对!

为什么你握住铜钱会没事呢?”

对于王道玄的疑惑,李景元自然不会给他解答。

自信的一笑,把右手伸到王道玄身前,手心向下五指张开,铜钱便落在了被子上。

“铜钱还你,我过几天再来看你,希望到那时,你能认可我的身份,再见。”

李景元潇洒的转身离去,王道玄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是挣扎之色。

“怎么可能?他的魂魄居然没有泯灭!

难道说,我真的错了,他不是天魔转世?”

李景元出了病房,和小廊上的小学徒点头示意,穿过医馆大堂来到了街上。

此时,他的额头有几滴冷汗滴落,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右臂抬起放在眼前,摊开手掌。

只见其手心有一个红色的铜钱印子。

这印子如同剥去皮肉后留下的鲜红血肉,虽然这印子没有流血,但是其深深的烙痕,如同烙印在魂魄深处的印记一样,让人看着还是觉得疼痛万分。

“嘶~真它娘疼啊~是直击魂魄的那种疼。

虽然我没有魂魄泯灭,但是魂魄触碰到那枚铜钱,还是让我有所反应。

那么,我到底是不是天魔转世?”

看着手心的铜钱印记,在这一刻,李景元对于自己的身份也充满怀疑起来。

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天魔转世了。

但是,回忆着前世的种种,沉浸在以往那灯火璀璨的都市生活中,他的心再次坚定了下来。

“我上一世的经历,绝对是真的!

我就是一个穿越的幸运儿而已,不可能是什么天魔转世!

呼~这王道玄有点本事啊,居然只凭借一枚铜钱,就让我心思大乱。”

第二天,李景元坐在店铺里继续和婶婶学习着扎纸人,二叔则在院子里和李怡萱玩耍,两个长工坐在店铺外的长条石头上晒太阳。

本来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但是随着几个衙门的人到来,让这平静祥和的气氛变得有几分凝重了。

二叔见陈捕头来了,赶忙迎了出去。

“陈捕头,是什么风大清早的就把你吹来了。”

陈捕头一直阴沉着脸,此时见了二叔才缓和了一些,眉头紧皱叹了口气。

“唉~还不是青楼那边一股邪风把我吹来的?

你可不知道,今儿个天还没亮,那春满楼的老妈子就跑到衙门来报案来了!”

听到这里,二叔也来了兴致。毕竟春满楼,他偶尔也是会去喝个花酒的。

“怎么了这是?那里发生命案了?”

陈捕头听闻此言,神情很是懊恼,表情中有几分后怕。

“是普通命案还好说,就怕是邪祟祸害人间!

这不,看过尸体以后,城主让我来找你,让你们把那尸首处理一下。

毕竟全长安城,就你们一家丧葬铺子。”

听到可能有邪祟,二叔的面色一苦。

虽然有着李昊天看护,李家不怕这些东西。但是离开了这个院子,到案发现场,妖魔鬼怪可不会管你爹是谁。

所以,二叔的面色有些踌躇。

“这…既然可能是邪祟呈凶,我看还是等我父亲回来再去处理也不迟。”

陈捕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太阳已经挂上树稍了,便拉着二叔的胳膊往外走。

“这大白天的你怕个啥!

再说,只要把尸体运回你们铺子,就算有邪祟,给它几个胆子,它也不敢在你们家撒野。

你快些跟我过去处理了尸体,我还得向城主交代呢!”

陈捕头与二叔是老相识了,属于从小玩到大的关系。二叔执拗不过,只好招呼两个长工套马车。

扎好一个纸人,李景元对于这个世界的粉红之地是什么模样也挺好奇的,便起身打算跟着去春满楼看看。

“二叔,我跟你一起去。”

听到他也想去,陈捕头眉毛一挑,有些出乎意料。

“景元,那尸体可是邪乎的很!你这刚转好,到时可别惊吓着。”

二叔也点点头,颇为担心的问着。

“是啊,景元。听陈捕头这意思,这尸体可能…嗯…比较不太好看。你行吗?”

二叔居然问自己行不行。作为一个正常的少年,而且接下来去的是春满楼,他自然要给出肯定的答案了。

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否定。

“陈捕头,二叔,你们放心吧,我胆子大的很,不会被惊吓到的!”

见他如此坚持,二叔便答应了下来。

一个马车坐不下这么多人,只好二叔赶车,李景元和陈捕头坐着,其他几个捕快和两个长工在后面走路跟着。

木制的车轮压过一个个青砖,随着前行马车一下一下的颠着。

拉尸体、棺材的马车,就不能指望坐起来能有多舒服了。

刚行出去没多远,李景元就觉得自己的屁股被颠成了四瓣。

陈捕头看着坐立不安的李景元,笑着打趣道。

“怎么,你坐不惯马车吧?看你一脸痛苦的表情,这坐车似乎比坐牢还难受。”

李景元抬起屁股揉了揉,表情有几分无奈。

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人,但是这拉棺材的马车,坐起来是真的不舒服。

“可不是嘛,我觉着坐这辆车,还不如下去走的痛快。

陈捕头,我下去和大家伙一起走着过去。”

“哈哈哈…你也是个劳碌的命,享不了这安坐车中的福。去吧,免得还没到地方,你先被颠的进了医馆了。”

李景元无奈的笑笑,走到车尾向下一跳,跟随长工几人一起走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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