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类型连载
遇良人先结婚,遇贵人先立业,未遇良人先自立,未遇贵人先自修,父母帮衬先攒钱,父母不帮顾眼前…,本书讲述了一个从辍学、打工、从军、经商、银行保安、支行行长高润玺跌宕起伏、高光低谷的传奇故事!通过对事件描述和人物内心活动的刻画,用传记形式写实真实案例,用鲜为人知的银行职场故事和从事件本身引发的自悟反思.....
主角:高润玺 更新:2023-03-20 03:32:00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高润玺的其他类型小说《行长日记》,由网络作家“东方于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遇良人先结婚,遇贵人先立业,未遇良人先自立,未遇贵人先自修,父母帮衬先攒钱,父母不帮顾眼前…,本书讲述了一个从辍学、打工、从军、经商、银行保安、支行行长高润玺跌宕起伏、高光低谷的传奇故事!通过对事件描述和人物内心活动的刻画,用传记形式写实真实案例,用鲜为人知的银行职场故事和从事件本身引发的自悟反思.....
1决算日,行长离奇失联
2020年12月31日年终岁尾,是银行年终决算的日子,一年的各项营收指标都在这一天得以结果。晚间,各级行会组织本部员工聚餐,行长还要说上两句祝福和勉励的话,以此犒劳弟兄姐妹们一年的辛苦奉献和共同庆祝一年来之不易获得的殷殷硕果。
各级行长这一天基本是纹丝不动的守在自己的办公室处理各式各样的问题和文件,组织信贷和会计人员测算全年的营收指标,随时应对回复上级行领导和相关部室的“灵魂拷问”,他们总是婆婆妈妈地嘱咐:“利息要‘颗粒归仓’,贷款要应收尽收,不许‘偷懒’,别耍滑头‘不作为’,偷偷地摸摸为明年工作留后手……”
然而,滨江市城商银行环湖支行行长高润玺从昨天2020年12月30日下午四点左右独自驾驶他那辆黑色SUV大吉普出去后,就再也没有音讯。
年终决算日这天连个人影都没有,各项收尾工作都得由他拍板定夺才行!不管两个副行长怎么着急不间断拨打他的两部手机,虽然接通振铃,但就是不接电话。
本行的客户经理们也轮番地到办公室想找他汇报请示工作,或是签字授权放贷款、收利息,还有那些前来办理业务的客户,也只能和客户经理们堆在行长办公室门口望眼欲穿地幻想着高行长突然“一道寒光”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不是高行长‘携款潜逃’了?”副行长和员工们等到下午接近3点的时候,还不见高行长的人影,相互交头接耳地嘀咕着。
那些等待办理业务的客户们,也是急不可耐地大声嚷嚷着:“行长跑哪去了?今年贷款还不上,放不出来,征信出现逾期,你们得负责任!”
于是会计副行长组织人员查库,结果现金和重要凭证完好无损。信贷副行长和会计副行长说:“高行长为人正派,没发现他和贷户企业有什么不正常往来,信贷企业和资金也没有异常啊!”
高润玺行长“失联”的消息不胫而走,各种传言猜测在城商银行系统内部和社会满天飞。
因环湖支行在几天前各项业务指标已经应收尽收,总体完成不错,上级行知道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所以31日这天都在忙着决算和榨别的支行“油水”的工作,高润玺“失联”的事,没有得到行领导关注。
所有人都不知道,从昨天30日那天晚间9点直到31日下午分,高润玺一直在滨湖派出所办案区内关押犯罪嫌疑人的羁押室内,隔着铁栅栏正接受警察的审讯……。
同时和他一同羁押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本市大名鼎鼎的粮食贸易企业家四海粮食集团董事长范四海,还有一个是特意连夜从北京央企总部财务处赶来处理假账户事宜的吴姓年轻人。
那么这三人怎么就一同被关在派出所内接受警察的审问呢?
这件事意外地发生,从始至终对高润玺后半生都有着不可逆改的深远影响。
2021年1月4日元旦过后第一天上班的早上,高润玺正在组织环湖支行员工开新年的第一个工作会议,他坐在小会议室长方形会议桌一头的正中间,拿出笔记本刚要按照上面所列的提纲讲话,想强调一下新的一年工作思路,再给大家鼓鼓劲,同时轻描淡写地解释一下,去年2020年12月31日年终决算自己突然“失联”的事。这时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对方是市行风险合规部总监唐向阳低沉又急促的声音:“你抓紧来市行一趟,领导找你有事!”随后就挂断电话。
高润玺凭着多年在市行机关当部门老总在领导身边工作的经验,他猜测,唐总监应该是在领导身边打的电话,不方便多说。
风险部是对接银监部门的,负责系统内部基层高管人员的风险监督考核。高润玺神经一紧,脑海中迅速出现几个判断结果:“难道我什么事没做好,被人举报到银监局了?是不是我进派出所的事让他们知道了?如果就是这个事,也不能这么快,刚上班啊?莫非.....?”
高润玺放下电话,不动声色地向坐在左右两侧的两个副行长说:“市行领导找我急事,下午咱们再开会,你俩先把各自条线的工作布置一下吧!”说完急忙回到自己办公室,拿起手包,快步冲出支行大楼,开着他那辆黑色大吉普车风驰电掣地向市行驶去。
到了市行,高润玺没敢直接去行长办公室,径直朝着风险部走去。
唐总监正在电脑前看着报表,不时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看见高润玺进来,放下手中工作,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抱着肩膀,嘴角习惯地向左上角憋着,眼睛在黑色的眼睛框后面上下左右打量着高润玺,像是要在他们身上找到什么“宝贝”似的。
高润玺急忙把门关上,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迫不及待地问:“咋地了,领导找我啥事啊?”
这个唐向阳大高润玺几岁,和高润玺是同一年到的市行机关,那时高润玺给行领导开专车,当时唐向阳是从外县通过他在市行当副行长的亲叔叔关系到信贷部做综合员,平时俩人比较要好,但是现在很长时间已经不怎么在一起“打连连”了。由于高润玺是复员兵从保安做起,唐向阳一直从事信贷业务,所以起点就差了很多,唐向阳现在已经做到了风险总监级,比高润玺职级高那么一点点。
唐向阳依然嘴角上扬,看着高润玺。高润玺最讨厌他撇嘴这个恶心的习惯了!但是现在又不敢太得罪他,压着火说:“你能不能说句话到底啥事、咋地了?总撇着嘴,不出气,脸都憋青了,再憋死你!”
这时候高润玺单纯地认为行领导已经知道他年前蹲派出所的事了,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放了三天元旦假期,领导是怎么知道的呢?还是另有别的事?
被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后,唐向阳告诉高润玺是领导知道了是2020年12月末那个假账户诈骗的事……
原来,元旦后上班第一天早上,市银监局就接到省银保监局转交国家银保监会的案情督办通报,责成滨江市局对此案立案调查,首先停止滨江市城商银行环湖支行行长高润玺的工作,查清他是否内外勾结共同作案的嫌疑,并向公安机关报案缉拿相关涉案人员到案,提请同级纪检监察部门介入协同调查。
高润玺走出市行领导办公室已经是午后一点了,为了理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和中间开户环节的细节,他和领导以及那些之前协同帮助他开立“假”对公账户涉及的部门老总们都没有吃午饭,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到现在。
走出市行办公大楼的高润玺暗自骂自己:“他妈滴,已经处理妥妥的事,怎么就被国家银保监会知道了呢?”这时的他,眼前发花、胸闷气短,已经感觉到血压又一次飙升到160以上了!
刚才开会领导对他极度不信任的问话和那“蔑视”的眼神,已经深深刺痛他的自尊。高润玺自从进入中层干部以后,几乎忘记了这种感觉了,他在当保安时候,这种伤自尊的感觉多得自己都想不起有多少次了!
2020年12月11日周一这天上午,高润玺在自己的办公室看着综合员送过来的纸质业务报表,拿起电话把会计副行长叫到办公室问道:“上周存款怎么下降2000多万?”副行长马上将存款下降原因一一做了汇报,她说:“没办法领导,咱们这算不错了,其他行存款下降得比咱们还厉害呢!”高润玺摆摆手,副行长转身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就出去了。
副行长刚出去,门还没关紧,又随手把门给推开了,说:“领导有人找你”,高润玺一看,原来是四海粮库的企业法人总经理张锦江,带着两个南方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这个张锦江原来是省城一个股份制商业银行的大客户部经理,人脉资源很广,后来因在粮食期货方面的技术专长,辞职下海经商,投奔到了本市粮食集团下属的这个公私合营的股份制粮库。这次他带来的两个人一个是他以前在银行长期合作的企业负责人,还有该负责人的“客户”,也就是这个所谓的“客户”,才有了前面他开立假对公账户后出现的640万承兑汇票诈骗而引发的一系列匪夷所思、耐人寻味的事......
张锦江介绍说:“这位是北京央企公路建设工程公司的李总,是负责资金投资业务的。我和他有个资金业务合作,想在高行长您这开立一个一般对公账户,年末前我们交易流水和沉淀资金额度最低能达到3000万元以上!”高润玺刚才因存款流失低落的情绪一下子又跳跃到兴奋的最高燃点,赶忙倒茶端水,好生招待。
事出反常必有妖,骗子的骗局才刚刚开始!
高润玺把会计主管朱红叫到办公室,嘱咐她开设绿色通道,抓紧时间把这个账户开立好了,需要沟通上级的由他来出面协调。
送走张锦江他们,朱红来找高润玺说:“行长,他们要开对公账户可以,但是要把承兑汇票功能开启,这个功能只能在市行营业部开,咱们没有权限,也没有这个业务。”朱红说完,看看高润玺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高润玺看出她关键的核心问题还没有说,是有所顾忌,就说:“还有什么,一块说吧。”
于是,朱红把她在帮着他们开立账户业务的时候,总觉得这个央企李总哪里不对劲,对开立账户业务几乎是一窍不通,而且总是不正面回答提出的问题、所答非所问,总是用手有意无意遮挡监控探头照过来的位置,他们企业的基本账户是开在建设银行总行营业部,正常的话一般账户也就应该开到咱们这儿的建设银行才对路子.....
高润玺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于是拿起电话打通张锦江的手机:“你刚才领来的那个李总怎么就两个人啊?还把公章和财务章、法人名章都带来了,央企哪有这么不正规的?”“高行,他们是来三个人,另一个人在来的路上还没到,这不是先跟您见个面,看看行不行吗!”张锦江回复道。
高润玺后来又问了一些问题,可能张锦江因紧张的缘故回答也是“驴唇不对马嘴”,但是出于对他信任,和那3000万流水存款,马上到年末决算,这也是给环湖支行的一个加分的机会。如此的诱惑,让高润玺再次动了心,为了保险起见决定第二天带着张锦江和李总前往市行找相关部门协调开户并打开网银汇票资金接收渠道,暂不开通资金付出渠道。
实际上高润玺心里早就打好了小算盘,他让市行相关部门老总和行领导知道此事,并能从客观观棋者和自身的高度的角度,来审核一下这个业务的风险性。他们如果觉得违规或者有风险性,那就有借口将此事推掉,还不至于得罪大客户。如果能办,一旦当中出现什么责任,那就咱们上下“风雨同舟、责任共担!”
这个做法看上去似乎高润玺在故意耍小聪明,将责任往外推,有小人之心的之嫌。实际上这正是体现了高润玺为了工作至上的无奈和不得已而为之。他对开立账户这个李总抱有防备之心,但又找不到不继续推进的理由,所以,只能借助市行的同僚们“慧眼”来给李总做一个全身“CT”扫描诊断,就是今天不来,在开立账户的时候也绕不开市行各部门的“绿灯”支持。
这里不得不说高润玺这个决定做得具有战略性思维,为后期没有因此而陷落留出了足够的空间。这和他个人的阅历有关.....
遇良人先结婚,遇贵人先立业,未遇良人先自立,未遇贵人先自修,父母帮衬先攒钱,父母不帮顾眼前,这说的就是高润玺!
高润玺上初中的时候父亲因病去世,几乎花光家里所有积蓄,母亲没有工作靠着给别人打工摆个地摊勉强供养高润玺。因家境困难,不得不在高二的时候辍学打工补助家用。当兵入伍第一年就当了班长入了党,直到今天军人刚正的作风一直没有改变。在家等待分配工作3年时间中,一直在打各种零工,包括饭店服务员,挖地坑。在银行工作当保安的初期阶段还边工作边和朋友经商做生意、开餐饮,贴补家用,养活妻儿,直至进入中层走入仕途。他靠着实干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是经历了各种常人难以接触过的风雨磨砺.....
正如高润玺所料,相关部门老总个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都不同意给打开网银汇票通道的任何功能,一是以前没有过先例,再就是风险太大。
高润玺看没有领导发话,个别部门又不敢操作,于是按照之前的打算就领着张锦江来到市行行长室请示冯行长,冯行长一听是个好事,也没多想,也是基于对高润玺基本的信任和3000万元存款的诱惑,指示相关部门开设绿色通道,指导环湖支行办理此笔超常规的开户业务。
事态就此毫无意识的一步步扩大,这个绿色通道简直就是“要命通道”,埋下了无可挽回的祸根。
在2021年12月23日这一天,正好第7个工作日,该企业账户在“绿色通道”的照顾下,“顺利”成功办结。
2021年12月28日下午分,在市行刚开完会正准备去参加一个饭局的高润玺接到环湖支行营业室会计主管朱红用座机打来的电话:“行长,刚才接到那天开立账户这个企业财务打来的电话,说是他们根本没有派人来开立账户,应该是有人冒充他们工作人员持假的开户资料办理的,要求我们马上冻结该账户?”“好,马上冻结账户,他们目前有没有发生业务往来?”高润玺问道。“还没有!”朱红回答。“这件事现在不要往外传,明天我弄清楚再说,听清没有?”高润玺迅速做出了指令!
高润玺告诉完会计主管朱红不要声张后,径直开车往饭店方向急驶,无意间在路口闯过两处红灯都没有任何察觉,他通过车内免提电话拨打张锦江的电话:“张总你是不是做啥缺德事了?”,电话那边:“咋地了,高行?”张锦江被问得一愣,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咋地了,和我装傻是不?你他妈滴不想活了,早就看你领着那俩人贼眉鼠眼、咋看都不像好人,你和他们什么关系,合伙来我这开假账户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你明天马上想办法把这个账户销户,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看见,咱们就都没有麻烦,一旦出了事,公安局介入,我让他们第一个先抓你!你他妈的听见没有?”
在和张锦江一顿咆哮之后,来到饭店,几杯酒下肚顿感不快,就走出自己吃饭的包房,在旁边又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包房,回身把门关上,拿起电话打给张锦江:“你他妈的听好了,明天我先去派出所报案,先抓你!不对,是下午去报案,看你上午能不能销户......”这时的高润玺因为酒精作用和巨大的压力,说话已经没有逻辑性了,仅次于胡言乱语、自说自话。
这时候包房门开了,服务员隔着墙听见他在包房内的巨大吼叫声进来查看究竟,同桌的朋友也跟着过来找他。高润玺放下电话看一眼通话记录,这顿骂已经持续45分钟,也不知道自己骂了啥,对方回复的啥?反正他知道,骂的很难听,那边一直是态度很好,没有过激的语言。
虽然在酒精的作用下不知道说了啥、骂了啥,高润玺就是高润玺,通话的时候,没忘记打开手机录音功能,这为他日后澄清自己不是他们的同伙留下重要要证据。
他曾当过市行监察室主任,曾经多次配合地方纪检和公安机关办过很多重大疑难案件,别人搞不定的案子,他去立马就能搞定。从前监察工作的经历,这回也用到了。说到经验,并不是因为录了音,是他能在半醉的情况下,不动声色的,用喝酒前已经琢磨好的话术,掺杂着个人情绪,借着酒劲一股脑的泼向对方,让对方无暇反应,只能随声应和,录音后留住关键证据。他担心时间一长,一旦对方他们研究策略,统一思想和口径,那就不好应对拿捏他们了!
2020年12月30日早上,在高润玺办公室张锦江和粮库的董事长范四海坐在沙发上,他们俩像犯了错误小学生似的,低着头,用眼睛余光瞄着高润玺,听着他带的数落。在一旁站着的朱红,看着浑身散发着兵痞气的高润玺那个架势,是要想把张锦江“手撕鬼子”、一劈两半。
冷静之后的高润玺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拿出做监察主任时候的工作方式,引导张锦江逐步回忆捋顺他和李总他们在一起时候接触的细节,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想了解一下是不是他们总公司财务搞错了,按照“李总”那些人的说法,他们是央企体量很大,分公司在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都有,包括开户确认法人的时候,他们说企业法人在非洲援建呢,是通过微信视频确认的。他们还狡辩说:“有可能我们领导还没有跟总公司财务打招呼呢.....。”虽然说的有点“鬼”道理,高润玺还是天真的想通过蛛丝马迹确认是一场“误会”,3000万元存款还能如期而至。如果是假的,那尽量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无声无息的快速把账户销户,让他们赶紧走人,有多远滚多远。
正在研究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时候,高润玺手中的手机响起铃声,是昨天晚上和朱红联系的那个企业财务部门的:“您好,高行长吗?”电话那边是一个女人,奶里奶气的北京腔,“是我,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高润玺就把“李总”说的那套话和这个女财务重复一遍。
“高行,不是这样的.......,跟您说,他们就是骗子,我们央企财务制度很严格,根本没有来人开立任何账户”这女人还是认定他们没有来人。
“他们拿的营业执照和身份证都通过了网上验证,怎么会是假的?我怀疑你们内部有人偷拿出来的,然后私下开户,干不可告人的事吧?”高润玺反问道,又拿出监察部主任那套,训问起对方了!
高润玺在想:“是不是他们领导有什么腐败行为,或者自己要转移赃款或者是私自挪用单位资金,派亲信跑到我们这偏远城市和城商银行开立账户,这样不容易被发现呢?”
经过和对方二十多分钟的电话沟通,高润玺最后确定这就是一个诈骗团伙,但是不清楚他们开这个假账户要干什么?这个张锦江是不是和他们是同伙呢?不管他们是不是同伙,反正领导会一定怀疑我是他们“同伙”!当时做监察办案子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怀疑过别人的。高润玺想到这,无奈的“哎”了一声,拿着手机的手在抖。
高润玺让张锦江和范四海回去,一定先想办法在明天中午决算之前把账户先销户再说,他“威胁”张锦江,否则过完2021年元旦一上班他就报警抓人。同时,他也想静一静,捋顺一下思路,再做一下一步打算。
站在窗前来回踱步的高润玺预感这个事会很棘手,马上要岗位调整,市行某个领导早就想至于自己于死地,她会通过这个事给自己落井下石。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最小的知晓范围、不惜一切手段、最小的代价,把这事迅速地平复下去。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敲门,是朱红领着两个看上去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年轻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两人都带着眼镜。
“行长,这俩位说是北京那个央企派过来销企业账户的”朱红指着那俩个年轻人说。
高润玺脑海中立即闪现是不是“李总”他们派来的,又来做连环骗?不管咋样,先稳住再说。这个概念的出现,是最后导致高润玺“失踪”进派出所的主要原因。所以,人的第一印象和感觉多么的重要!
寒暄过后,高润玺直奔主题,“你们什么时间来的?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通过沟通,高润玺得知他们是“李总”开立账户公司财务部的,昨晚坐飞机连夜赶来,已经住了一夜了,今天一早就去公安局报案了!
“你们为什么报案啊?报案也应该我们银行报啊?”高润玺问,情绪有些小激动。他还是认为这是骗子们在给他设计的圈套、连环套,但是暂时还不知道他们出于什么目的。
他又追问:“你们怎么没先到我这来,我可以和你们一块去,我和这的公检法都很熟悉,要报案也得我们去啊?你们是怎么想的,我怎么理解不了呢?”“您可以给我公司打电话核实我们的身份,这是我们的介绍信和工作证、身份证”其中一个姓吴的年轻人说,他看出高润玺对他们身份的怀疑了。“用不着,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们要是骗子,接电话的也得是你们的人”,高润玺有点不耐烦了,他在想,就是他们是真的,不通过我,就直接去报案,这分明要坏了我之前想要无声无息销户的计划吗,他们无缘不顾报的哪门子案呢?这是要坏我事啊,高润玺心里在骂娘。
“那你们怎么回来了,又来找我干什么?”高润玺继续追问,“公安局没有给我们立案受理,他们也说应该是银行来报案才对”对方说。高润玺一定这话,心中暗喜:“哦,这是没立上案啊,公安局没受理,太好了,有时间拖延他们了。到时候找关系让公安局拖着点,我先把账户撤销了再说”。高润玺做过保卫部长、监察主任、不良贷款清收办主任,这些部门都是和公检法机关联系的,本身哥们朋友在公安系统的也多。想到这,高润玺主意已经定下来了。
高润玺按照他们提供的座机电话号码,又在天眼查上核对了一下企业信息,确认是同一个号码,这才与对方的部门领导通了话。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始终认为对方就是一伙的,他们通过技术手段模仿别人的电话号码通话。这个根深蒂固的“理念”又是高润玺后来进派出所的导火索。
这时已是中午,高润玺带着他俩去吃了当地特色面,随后开车三个人前往上午他们俩人报过案的经侦大队。高润玺之前当不良贷款清收办公室主任的时候,和属地的公安经侦部门很熟,索性也没提前联系,直奔大队长办公室。
大队长陆小明见高润玺领着上午来报案的这两个人来找他,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寒暄几句后,陆大队说:“高行,上午他们来我这里报案,我们没有受理,这个不归我们经侦管辖,算不上经济案件,另外,这几个骗子很聪明,是高智商犯罪,他们是打插边球,钻法律空子,这是新型的诈骗手段,我们也没接触过,但是听说过这类的犯罪手段,我们尽快向市局汇报反应,最关键的是没有形成任何资金或者其它经济损失,不行你到刑侦去看看,或者治安大队,他们负责街头诈骗或许能靠得上,看看他们能不能受理,这个顶多靠上私刻公章......”听陆大队说完,高润玺立刻明白公安机关不愿意受理的原因,没有形成损失,就构不成犯罪,即便构成犯罪,按照他们现在的警力和精力,这个案子会无限期的推迟侦破,那些疑难特重大案子都办过不来,谁能管这个不疼不痒的案子,还影响年底的破案率,影响考核指标和奖金。
吴姓年轻人看着高润玺,眼神流漏出无奈和失望,高润玺也看着他,说:“听明白了吧,不算经济诈骗,咱们回去吧?”“那不行,我们受损失了”吴姓年轻人倔犟的说,“你们损失什么了?”陆大队问,“我们损失声誉了,声誉就是钱!”吴姓这话说完高润玺和陆大队都笑了,“你说吧,你们声誉值几个钱,你回去评估一下吧”陆大队反驳说,“你们回去评估一下你们信誉丢了几个钱,然后去法院起诉银行,是银行给开立的假账户,这个事公安机关管不着”陆大队显然没了兴趣和他谈。通过这次来公安机关报案,高润玺确定来人确实是真的北京央企总部的,更坚信那个张锦江是和骗子是一伙的。
高润玺带着他俩又找到刑侦大队和治安大队,都是和经侦说法一致,靠不上刑事案件,都建议把假账户注销就完了。
高润玺暗喜,如果真是经过公安机关,市行领导就会知道此事,某个领导就会拿这个事在随后的岗位轮换中给我下绊使坏,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高润玺跟吴姓年轻人说:“今天晚了,先回去,把张锦江那个“李总”的引荐人找来,让他请你们吃顿饭,然后咱们研究明天你们回去的机票,票我给你们买”,吴姓年轻人说:“不行,我不能走,让和我一起来的小刘先回去,公安局不给立案我回去交不了差”。
听完吴姓年轻人的话,高润玺反倒对他有些怜悯了,他好像看到自己刚进入银行时严谨认真工作的影子了,有点动了恻隐之心,决定帮他想办法回去怎么好领导交差了。但是最好别再去公安局立案了,那样自己就会捅马蜂窝,会遍体鳞伤而且死的很惨。
再回去的路上,高润玺先把和吴姓年轻人同来的小刘送到火车站,他要临时到其他地方出差,留下吴姓年轻人自己来处理这件事,可怕的乌龙事件就此开始了!
送走小刘,高润玺开车拉着他向饭店驶去,此时张锦江和吴四海在饭店等着他们。
车上,高润玺问吴:“你们怎么发现这个假账户的?”此时的高润玺已经把这个眼前的大男孩当成弟弟一样看待,真心的想把他的事处理好,回去后能把这么大的事办好了,会得到领导认可和赏识,对他以后工作仕途发展有好处,高润玺自己就是这样不断的把坏事做好,把好事做得更完美,得到了历任领导的赏识和认可,从保安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他已经决定帮帮这个“弟弟”了。
于是,吴姓年轻人把如何发现的假账户的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高润玺听后,先是大吃一惊,后背直冒凉风,又大呼:“真是开了眼界,自己进入银行,经历过这么多事多和岗位也闻所未闻过。”
高润玺在个人银行部当老总的时候,亲眼见过柜员为了阻止客户要给电信诈骗嫌疑人转账汇款,反被客户投诉,最后眼看着客户把自己账户的钱全部汇入对方账户,被出警的110警察再次指出后,跪在听到信息急忙赶过来老伴的脚下,嚎啕大哭崩溃的情形。在监察室当主任,独立承办过银行内部人员里应外合与社会人员诈骗信贷资金案件。在安保部的时候,协助公安机关承办过内部人员盗窃挪用金库库款案,携款潜逃案件、内外勾结抢运钞车案、内部人员诈骗储户储蓄存款案(安保工作“四防一保”,其中两项就是防诈骗、防抢劫),在不良贷款清收办当主任时,经常与公安和法院联合清欠抓捕诈骗嫌疑人和老赖,唯独没有听过见过吴姓年轻人所讲的这个诈骗手段,现在才知道和理解,经侦陆大队说的,这几个人高智商犯罪,是新型犯罪手段,立案也那他们没办法,很难找到适合的法律条款,将他们绳之以法,他们是在钻法律空子的意思了。
高润玺这个时候虽然知道是高智商的诈骗团伙开立假账户要诈骗,至于怎么诈骗,如何用承兑汇票诈骗也整不清,吴姓年轻人他也知道对方冒充他们公司开出了一张640万元的承兑汇票,现在已经被他们发现,还有有没有其它的假汇票在市面上流通,不得而知。
高润玺听后心里拔凉,后备冒风,心想:“这可完了,这个“锅烙”吃定了,等明天上班先去市行找金融市场部的老总李哲和运营管理部老总高峰他俩咨询一下吧!,这个假账户是他俩亲手帮着操作开通的,这个业务领域他俩是更专业的”
到了饭店,张锦江和范四海已经把菜品点好,酒已备好,范四海坐在高润玺的右手边,他的右手边是吴姓年轻人,张锦江坐在高润玺的左手边,张锦江和吴姓年轻人坐在外侧,高润玺的和范四海坐在中间位置,这是高润玺有有意这么安排的,他想再试探一下张锦江到底是不是“李总”的同伙。坐好后,范四海一招手:“服务员,走菜!”,这一喊,差一点喊出了牢狱之灾!
刚开始四个人吃得喝的还很和谐,但是高润玺因之前始终脑海中根深蒂固地认定张锦江是“李总”团伙成员,而对面坐着这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书生气的吴姓年轻人越看越像陆大队所说的那种高智商犯罪的人。饭前,吴姓年轻人自我介绍叫吴浩洋。
酒过三巡,四人都略带醉意,高润玺又提起开始早些时候怎么看都觉得吴浩洋是假“财务”的话题。坐在右边的范四海是一个“红脸”汉子,他曾是本地一个全国知名“黑社会”团伙老大的头号打手,这个“黑社会”团伙被打掉后,他也被判刑,出来后做粮食和煤炭贸易,又把善于粮食期货贸易的张锦江请来做企业法人负责粮食期货交易。范四海借助酒精的作用,现在又因为高润玺错误言论的“误导”,这会思路也跟着高润玺拐弯跑偏,也开始认定这个戴着小眼镜的年轻人吴浩洋和张锦江是一伙的了!
一个是曾经当过兵的高润玺城商银行支行长,一个是曾经黑社会骨干成员四海粮食集团董事长,俩人在饭前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年纪和现在这个社会地位,在饭店里竟然对一个初出茅庐来自北京央企的小青年大打出手!关键他俩心里都在对一个人憋着一股莫名的怨气,这个人就是张锦江,但是阴差阳错,吴浩洋成了“替罪羊”。
在怨气和酒精的作用下,之前和谐的氛围开始不和谐了。范四海一米六几的个头,剃着小平头,小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神,平时就带着杀气,这个时候眼睛已经通红,面露凶光。他先用单眼皮的小眼睛盯着张锦江看了小一会,眼神中带着怨气和杀气,他已经进入了高润玺给他不断“洗脑”带来的幻觉,他现在坚定地认为,张锦江和这个吴浩洋他们俩就是“李总”的同伙,他们都是高智商的人,也是来骗他的。
张锦江不敢正眼看范四海,面露惧色,眼睛在黑色的眼镜框内不知所措的到处游离,只能把目眼光停放左侧斜对面的吴浩洋的身上。而吴浩洋也看到范四海的杀气和匪气,眼睛只好在高润玺和张锦江两个人身上反复游离。
这个时候的高润玺发现张锦江和吴浩洋像是在用眼神交流什么,有点“眉来眼去”的意思,吴浩洋还时不时地看看自己,好像害怕他看出什么“么道”和破绽出来。这更引起了高润玺的高度怀疑他们俩是一伙的了,便“警觉”的问吴浩洋:“明天你还去报案吗?”高润玺这么问是因为刚才看见吴浩洋和张锦江“眉来眼去”。他还认为,今天吴浩洋去公安局报案也是假的,在演戏、是“苦肉计”。因为张锦江和吴浩洋他们俩都是985大学名校硕士毕业,具备高智商和高情商。他们应该早就知道公安机关不可能给立案,所以主动去公安局报案,又找高润玺一同去报案,以此让高润玺相信吴浩洋是真的“财务”,那总部与自己通电话的那个女人也是他们的人。最终的目的可能有两个,一是不想把这个账户销户,而继续实施诈骗。二是为了销户而来,因为“李总”那几个骗子不敢来了,就派小弟过来以此方式销户。想到这,高润玺就把刚刚琢磨出来的这个“歪理邪说”讲给了旁边握着拳头的范四海听,再看范四海将盯着张锦江的脑袋像足球运动员头球射门一样,“咔”的一下转向了吴浩洋,本来单眼皮的小眼睛瞪得如同鹌鹑蛋大小,左手一拍桌子,右手指向吴浩洋:“你说实话,你和他是不是一伙的?”说完将手又指向了张锦江。这时候吴浩洋和张锦江又相互看了看一眼,可能都已经吓坏了,生怕说错话,居然谁都是没敢吱声和反驳。
他俩一系列的表情和肢体动作,让范四海完全相信了高润玺的“判断”是正确无误的!
范四海突然操起饭桌上的啤酒瓶向吴浩洋的头顶砸去,坐在一边的高润玺正在观察事态的发展,见状迅速起身,他一米八十多的个头,高出范四海一大块,一把将范四海手中的啤酒瓶在离吴浩洋脑袋不到5公分的地方夺了下来,顺势用身体把范四海挡在身后,第一次避免了吴浩洋的血光之灾。
这时范四海,杀戒已开,没有打到吴浩洋气得吩吩直喘,转过身瞪着小眼睛,一身匪气地开始对高润玺发火:“高行长,你啥意思?”“先坐下再说,咱们不能打人,打坏了咱们就没理了”高润玺此时也非常生气范四海动手打人,为了压制住这个曾经的黑社会,现在的高润玺也是浑身带着兵痞气,他用左手拿着刚抢下来范四海打吴浩洋的啤酒瓶子,右手按住范四海的左肩,让范四海坐到自己位置,他则从范四海椅子后面转到坐范四海的位置,坐了下来,把他和吴浩洋隔开,防止他再动手打吴浩洋。没想到,张锦江一看范四海挨着自己坐,吓得赶紧把椅子往外挪,椅子发出刺耳的与地面摩擦的声响。这个动作再次引起高润玺和范四海的怀疑。范四海瞪了张锦江一眼,可能出于某种情面,没有吱声,但是明显一脸的嫌弃和不信任。高润玺赶紧缓和气氛,他毕竟是一个行长,不能让打打杀杀出现在他眼前,说:“吴浩洋你现在怎么能证实你是真的北京总部的人呢?”吴浩洋说:“你上午和我们总部通过话了吗?咱们还一起去公安局报案了吗?”他这句话引起了高润玺极度不适,他想:“这小子这是拿我智商耍着玩呢吧?”刚要再问什么,被吴浩洋打断:“要不你再给我们总部打个电话核实一下不就得了,现在有人上班,你不用说别的,你就问吴浩洋是不是你们的人,他是不是出差了,去办理注销企业账户业务去了?”
高润玺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晚上分,心想:“这小子是欠揍,我不让范四海把你脑袋打放屁了,我真对不起我的智商啊!除了银行在每年12月30日和31日这几天加班搞决算,还有那个单位这样啊?”高润玺只想到了银行年底搞决算,实际上忽略了其他企业也得在年末加班搞决算。“你把电话号码给我”高润玺说,并按照吴浩洋给他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这是一个010 开头的北京座机号码,和上午联系过的那个号码是连号、挨着的,吴浩洋说上午的号码是他们财务总监的,这个是财务室的,大家都用这一个电话。
高润玺离开他们四个人吃饭的包房,拿着电话到别的包房去打,防止吴浩洋听见,单独沟通。
当他打完电话后,心里还是半信半疑,在打开他们四个人吃饭包房房门的时候,正看见张锦江站在范四海和吴浩洋俩人中间在拉架,范四海正要动手打吴浩洋,吴浩洋也不服气地站在那,眼睛瞪着范四海。“坐下坐下,怎么回事啊?”高润玺进来拽着范四海挨着自己坐下来,招呼张锦江和吴浩洋也坐下。
“你问问高行,我是不是真的?”吴浩洋看着高润玺又看看范四海说,“你还真不是真的”高润玺回答他:“你骗我呢?我吃的盐都比你吃的饭都多,现在都半夜分了,你们公司屋里全是人,电话里听着得有十多个,男的女的都有,闹闹哄哄的,这就是诈骗公司,没日没夜的实施线上线下诈骗。”
见多识广的高润玺还是自信地认为只有银行才在年末这个时候搞决算,现在看,后续所有的错都是来自这个荒唐的想法。“那怎么了,我们公司总是这样,我们有国外建设,因南北半球有时间差,非洲那边报账都得北京时间的半夜报,再有我们现在年终决算呢,人多不是正常吗?”吴浩洋反驳到。
正在这时,高润玺手机铃声响起,他一看是刚才拨过去的吴浩洋他们公司的电话,刚把电话接通还没说话,范四海又站了起来,隔着桌子就把啤酒瓶子朝着吴浩洋脑袋飞了过去,吴浩洋脑袋一偏,躲了过去,啤酒瓶打在软包的墙上,又弹了回来,掉在地上,“当啷啷啷”的转了几圈,没碎。吴浩洋他起身就想往包房外面跑,高润玺一看他要跑,误以为吴浩洋知道被识破他们的骗局想溜走,他用没拿电话的右手一把把吴浩洋拽了回来,顺势又反手掐住他的脖子,高润玺的大手曾是当炮兵时装填炮弹的手,又结实又有劲,顿时把吴浩洋掐的差点翻白眼,同时,用后背把范四海挡在了身后,又一次避免了恶性事件发生。
高润玺虽然多次避免了冲突升级,但是他把自己的见多识广的优点转换成了盲目的自信,导致了一错再错的判断失误,又不断洗脑、拱火范四海,最后把自己也带入无可挽回的尴尬境地,险些酿成牢狱之灾。这件事对高润玺的影响很大,他后来也针对自己盲目自信进行了深刻的反思悔悟。
实际上,盲目自信多来自于那些曾经见多识广和权利、能力集一身,还“说一不二”的人。
这时候已经接通了的高润玺手里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女声“喂喂”的声音,原来在刚才他出去打北京那个电话的时候,吴浩洋用自己手机拨打了他们总部领导的电话,说是现在自己处境很危险,一旦今晚或明天没有自己的讯息,就是有事了,让总部赶紧来人处理。这个电话惹怒了范四海,才出现刚才范四海要追打他的情形。
随后女总监又将电话回拨给高润玺是想再解释沟通一下,这个吴浩洋是他们的员工,别再难为他。
北京电话那边一直在听着这边的动静,听见打骂声,那边的女财务主管着急的“喂喂”喊了起来。高润玺索性拿着电话又一次走出包房和她通话,内容还是重复上午在办公室他俩通话的内容,这个时候高润玺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编创”的《反诈骗、连环骗》的剧本里,不论电话那边怎么解释,高润玺也听不进去了。
正在和女总监通话,高润玺听见包房内又响起了打斗声,他刚要进去,门被撞开,吴浩洋正拼命地往外跑,一个眼镜腿已经没了,另一个眼镜腿挂在左耳上,整个眼镜斜着耷拉在半边脸上。但是后脖领子被范四海死死地拽住,张锦江吓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这时饭店男领班和几个男服务员过来把范四海抱住往屋里拖,吴浩洋趁机挣脱跑了出来。
正在和女总监通话的高润玺,见状误以为吴浩洋这个“骗子”要“逃跑”,当过兵的他条件反射,没来得及思考,抬腿一脚踹在吴浩洋的胸口上,吴浩洋被踹得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坐在了后面椅子上,他捂着胸口,忍着疼痛又迅速地在椅子上弹了起来,跑出了包房。站在包房门外的高润玺一个扫堂腿踢在他的脚踝上,吴浩洋一屁股坐在地上,高润玺抬脚又踢向他的下巴,千钧一发之时,被旁边的一个正巧路过的男食客拉了他一把,没踢到,脚紧贴着吴浩洋下巴飞了过去,下巴被鞋底蹭了一层黑色的鞋底灰。多亏了这个素不相识的食客,救了高润玺和吴浩洋两个人,要被这双穿着44码皮鞋的大脚丫子踢到,吴浩洋的门牙就得踢飞,下巴就得踢碎,那重伤害这个刑事罪名高润玺肯定就背定了。
高润玺这三脚一气合成,他把在部队的学的捕敌术和当保安学的擒拿术都用在了这个本应该受到很高礼遇的北京央企集团财务小青年吴浩洋的身上了!这是在巨大的压力下精神已经高度紧张和愤怒,人的心理已经产生微妙的变化,加之酒精的作用,这一切都发生地很意外和突然。
突然,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吴浩洋手里的电话铃声响起,高润玺看见是本地区号开头的座机电话,吴浩洋赶紧接听电话:“对是我,是我刚才打的110报警,有人打我.....”,是属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原来,高润玺出去再次接听女财务总监电话的时候,这个倔犟的吴浩洋,又给110报警中心打了一个电话,这更加激怒了范四海,这才出现刚才看见的那一幕。
高润玺居然认为这个本地区号开头的座机电话是骗子们用改号软件冒充的,是想以警察的名义把他们自己人“营救”出去,应该是警匪片看多了,也可能见多识广见多了,反正高润玺当时已经上了“牛车”,进了死胡同了。他指着吴浩洋说:“你还他妈装,你们同伙想假冒警察救你出去,那是不可能的。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抓你这个骗子!”这时候高润玺已经“中毒”很深了,也要报警,让警察来抓他认为的骗子吴浩洋......。
高润玺刚要给110打电话,发现手里的电话还在和女总监连着线,里面还有她不停地、带着奶里奶气、北京腔的呼叫声:“喂喂,行长你冷静点.......”,高润玺没理会她,直接挂掉了电话,要打110报警电话。
此时高润玺想的是,赶在派出所来之前,他也打110报警电话,以行长名义就说抓到一个诈骗犯,要扭送公安机关的时候他拼死反抗,所以他们采取“武力”将其“制服”,这样把打人说成“抓人”,再找找关系,这事就过去了。即便吴浩洋真的北京央企的,就说是个误会,抓错人了,调节一下也就没事了。
好一个高行长,这么“巧妙”的计策能在这么乱的情况下,这么短的时间力也能想得出来!不愧是身经无数风雨砺炼过的人,遇乱而不惊。
正在这个时候,戏剧性的情况发生了。范四海听刚才高润玺的一番话,固然认为这个打给吴浩洋的座机电话是他们同伙冒充警察打来的,抢过他手中的电话开始大骂对方:“妈个X的.....,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大海(当年他在黑社会同伙里的绰号)你敢来看我不他妈整死你。”他这下可惹大祸了!
原来这个座机打来的电话的确真是属地派出所,吴浩洋用自己手机打了110报警,110指派属地派出所出警,但是在吴浩洋打110报警电话之前,服务员已经打了报警电话,这个饭店在当地是比较档次高的,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几乎没有大声喧哗的,更别说打架了。另外,这个饭店也是范四海和张锦江他们公司的定点签约饭店,老板和他们都是好哥们,很熟。所以,派出所之前就跟老板先做了沟通,老板告诉都是一伙人喝多了,吵几句,劝劝就好了,这样第一次警察就没警。第二次吴浩洋再次报警,110再次指派派出所出警,派出所只想打个电话告诉自己是警察,劝劝这伙人再闹就出警了,消消停停的赶紧结账走人!哪成想,被四海集团董事长骂个狗血。
这边高润玺看范四海在骂电话那边的对方,心里想可别是真警察,那就坏了,就把自己的手机揣进裤兜,过来拉着范四海不要再骂了。好不容易把电话抢下来,这时高润玺拿起电话听,电话那边已经是“嘟嘟嘟”的忙音,把电话还给还坐在地上的吴浩洋,拉着范四海进了包房,想稳定一下他的情绪。他们还不知道,高润玺听见电话“嘟嘟嘟”的忙音时候,距离饭店不足一公里的派出所已经在出警的路上....,本来之前应该按治安事件出警而没有出,却变成了范四海公然辱骂和威胁人民警察出了警,恍然间上升到即治安又刑事的责任了!
看见突然出现穿着警服的五六个全副武装的警察,高润玺和范四海都知道这是真警察,高润玺赶紧跟领头的警察说:“警官这个人是诈骗犯,我是银行的,他在我们行开立假账户,进行诈骗犯罪,他......”话说一半警察一挥手说:“所有在场的当事人都上警车,到派出所再说!”高润玺、范四海、张锦江和吴浩洋乖乖地跟着上了警车......。
在被带往派出所的途中,高润玺和范四海他两个人还一个劲地和警察说:“这小子是骗子,一定看住他别让他跑了!”这个时候,他们俩还都天真地以为这就是一个简单治安纠纷事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会给做个笔录就回家了!尤其是高润玺,还惦记着让警察把吴浩洋和张锦江这两个“骗子”顺手牵羊的给抓起来!然而,他们四个人谁都没有想到,高润玺、范四海和吴浩洋三个人开始了长达16个小时之久的“囫囵生涯!”
来到办案区,四个人被带到一个面积十多平方米有三个墙面是软包带铁栅栏的羁押室,四个人的手机、手包均被要求分别放在存物柜内保存,范四海和吴浩洋的手表也让摘下来放进去。这时的高润玺、范四海还在指着吴浩洋和警察说:“这小子就是诈骗犯,千万别放他出去,出去该跑了.....”办案民警把吴浩洋单独关在一个“包房”里,范四海关在另一个“包房”里,里面还有一个二十二三岁模样的年轻人,低着头闭着眼依靠在角落里。高润玺自己被安排坐在了看守区的椅子上等着,张锦江被带到另一个房间被询问。
这时候的高润玺还是以为自己没有大事,他看把范四海和吴浩洋的手表都摘下放进存物柜里,自己手表还戴着,而且也没被关进铁栅栏里面去。二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用“绝命”三脚踢吴浩洋的事,因为那时他是瞬间地条件反射,根本不是出自自己本意。
这就是“冲动是魔鬼”的理论定义,很多时候人的愿望和理想是好的,比如高润玺虽然一直认为吴浩洋和张锦江是“李总”的同伙,也在一直压制范四海以暴力形式解决问题,但是这件事走到现在这一步高润玺的思想言论是引发后果的主要因素。一旦脑波形成一个标准的记忆,再通过不断的事态发展变化,平时正常逻辑的事,也会把它按照脑波记忆强行地扣上已经定义好的“帽子”,这就是“洗脑”,高润玺他给自己洗完,又给别人洗.....
大约半个小时,办案人员进来把吴浩洋带了出去,这时候高润玺坐在两个“包房”外的看守区的椅子上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凌晨分了,被带到派出所已经正好一个小时。这期间他和范四海没有任何交流,此时二人心里都在七上八下的回忆着今天在饭店发生的事,但是一直没有认为这个事态有多大,认为就是喝酒时候话赶话,言语不和,没有多大事,无所谓!因为高润玺自认为在社会各层面和公安的关系很多,以前还总帮别人处理这些和邻里纠纷的事。以前经历过打打杀杀的范四海更不以为然!
又过了二十分钟,办案人员把吴浩洋带回来,又把他关进“包房”里就出去了。此时,范四海和吴浩洋分别关在两个“包房”里,高润玺还是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所以,高润玺自然认为自己没有多大事,一会儿就能回去。想到这他走到范四海的“包房”铁栅栏前说:“估计没啥大事,一会儿就能出去,你动手了,可能得罚点钱,但是有一点你得记住,那小子是个骗子,咱们是为了抓他,他反抗……”范四海在里面点点头,没有吱声。
高润玺又走到吴浩洋的那个“包房”看着铁栅栏里面的吴浩洋说:“兄弟啊,你小小年纪干点啥不好,为什么和他们出来诈骗啊?”吴浩洋看了一眼高润玺,无奈地转过脸去!此时的高润玺还没有在自己的“剧本”里走出来,这假账户的打击似乎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这时办案人员进来把高润玺的手表也摘下来拿走,又翻了翻他的每一个衣兜口袋,把他也关进范四海那个“包房”,然后就出去了。
这回高润玺知道事情不妙,但是始终没有往更坏的方向想,就一直和范四海分析下一步他们会如何处置,最大的程度也可能会被行政拘留.....这时高润玺开始坐不住了,来回在不到5平方米的“包房”内踱步,后悔自己从张锦江引荐“李总”开始,再到现在身陷囹圄的所作所为,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一个大坑啊!想到这,高润玺抬头看看也是软包的天花板,情不自禁地“唉....”了一声,这一声,他没有张嘴,而是从鼻孔里“喷”出来的!走到今天不能怨张锦江、不能怨“李总”,谁都不能怨,只能怨他自己!
想想这几年在市行当部门老总,风风光光的。因为自己能力突出,从保安到兼职开运钞车,再到给领导开专车,再到安保部、监察室、清收大队,再到个人银行部、电子银行部、清收办、资产保全部.....,每个部门的工作他都干到了极致巅峰,得到了历任领导的赏识和栽培。
自从来到这个环湖支行“救火”,高润玺就一天好日子没过上,再加上市行新聘来的某个美女领导,她因环湖支行某企业客户原来是她在原来工作银行的大客户,被环湖支行前行长硬生生地给挖过来成为环湖支行的VIP大客户,而记恨在心。这个美女领导曾私下偷偷要求高润玺给这个企业使坏,给企业加息或断贷,因高润玺没有按照“指示”去做,这样和他俩就结下了梁子,处处为难高润玺,给他使坏、下绊。这几年高润玺的血糖、血压、血脂指标蹭蹭往上蹿,身体每况愈下,以前通过自己孜孜努力得来的荣誉,在当时的领导心目中有能力、有魄力、有才华、高大伟岸形象的老资格、老面子、老底子,现在因接了环湖支行这个烂摊子,几乎好事没有,囧事滥事不断,现在也给“吃”得差不多了!
因为羁押室没有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范四海和那个之前被抓的小青年都已经坐在软包的边櫈上,依靠在软包的墙上睡着了。高润玺看着铁栅栏外面昏暗摆动的挂灯,心里五味杂陈,不断回忆开立账户每个细节,和之后一系列发生的“怪”事,又琢磨着明天是12月31日最后一天决算日,如果出不去,行里和就家里又都联系不上自己,这就麻烦大了,自己越是害怕被市行领导知道,越要出大事!他回头看看熟睡中泛着鼾声的范四海和那个小青年,心里在骂:“心都让狗吃了,这也能睡着!”
一夜未眠,高润玺一直熬到办案警察来,把和他们关一起那个小青年带去医院做核酸检测。在之前和这个小青年聊天时候知道,他也是因为哥几个聚会,话赶话的动了手,把对方给打坏了,人家不同意调解,所以,被行政拘留15天。听到这个信息后,高润玺和范四海相互看看,谁都没有吭声。
又过了一会,昨晚出警那几个办案警察开始和白班换班,有几个领导模样的也过来伸头往铁栅栏里面看看这几个人。有个警衔比较高的是一个副所长说:“我们平时处理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你们两个可是个例,一个银行行长,一个董事长,所以,所领导一上班都来‘拜访”你俩一下!”高润玺心想:“你这是骂人呢?还‘拜访’一下!”,有一种虎到平阳被犬欺的感觉,怎奈,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呢!
高润玺赶紧过去套近乎:“我们这事啥时候处理啊,我这着急上班呢?”“不知道,昨天晚上又有几个出警案件,还都没处理完呢,让你出去你就出去了,别着急,先待着吧”高润玺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不想处理想拖着,要是事大早就当晚就办结了,不会等到现在。刚才被带走做核酸那个小青年,还有刚才说的半夜出警的事,先办他们案子,就说明我们这个事不太大。想到这,索性就没再问,琢磨着,等换完班,就轮到我们了!
又估摸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做核酸的小青年被送了回来,让他等核酸报告结果。这时那边的吴浩洋对着门外喊“我要去厕所,我好像发烧了,想喝热水”,这是他进来之后第一次发声说话。
这时进来一个辅警,带着吴浩洋去了厕所,然后又关回刚才他那个“包房”。吴浩洋两手抓住铁栅栏说:“能让我给公司打个电话吗?他们现在很担心我,我报个平安就行?”“你先等会儿吧,领导在开晨会,有人去给你买药了”辅警回复说。高润玺一听也追问辅警:“哥们,现在几点钟?”“不到9点”辅警回答,他接着说:“本来今天我休息,这又让我来看着你们,你说你这身份还打啥架呢?”辅警也是一脸的埋怨和不情愿。
高润玺一听他这话,一下就意识到,这事可不是自己之前想象得那么简单,人家这个辅警今天本该休息,又把他找回来看管我们,这下完了,这事要大,这全行都得知道啊,丢显眼不说,还得丢官啊!为了工作,值还是不值?我干了半辈子,这下不就完全了,一下又回到解放前了!这时候的高润玺才知道害怕,后背发凉,额头上冒出来一层薄薄的冷汗。
想到这,高润玺问范四海:“张锦江出去能不能想办法把咱俩弄出去?”“应该能,他在市局有同学,应该没问题”范四海说完看着高润玺”高润玺心想:“在家休息的辅警给找来看守咱们,这个事就没那么简单!”
这时候的高润玺已经没有心情和范四海探讨和幻想等着派出所主动放他们走了,预感到这事真不是那么简单。
“一会你得和他们说,你心脏不舒服,去医院看病,你得出去!你昨天打人的事应该派出所是知道了,再说张锦江同学在市局,我估计够呛也能行,这都几点了?估摸得10点多了,正常派出所这点事你也知道,打个电话就放了,这又派一个辅警过来看着咱们,不是啥好事!”高润玺给范四海出着主意,越来越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却始终没有想起昨晚踹了吴浩洋两脚的事。
范四海看着高润玺,好像有点“醒悟”,他起身走向铁栅栏和辅警说:“哥们,你能和领导说说,快点给我们结案吗?我这孩子小,还没满月,我一晚没回去,孩子他妈着急上火就得没奶了!”高润玺一听他这话,气得直撇嘴,心想:“这小子傻吧,警察还管你孩子他妈有奶没奶吗?”
还没等辅警说话,副所长走了进来说:“你们每个人可以给家里人打电话告诉一声家里,给谁打把电话号码给我,我负责通知。”
副所长按照高润玺提供的电话打了过去:“喂,你是高润玺的家属吗,我是沿江派出所的,他昨天晚上涉嫌殴打他人,致使对方受伤,现在被我们羁押,你可以买点吃地给他送来。”高润玺听着副所长打电话这么一说,自己涉嫌殴打他人,怎么也没回想起来自己打了吴浩洋的过程,就问副所长:“警官,我啥时候打人了?”副所长回头看着他:“你没打人,怎么把你关起来了,昨晚以为你是体制内有身份的人,不能动手,后来我们询问了那个叫张锦江的,还有饭店服务员和旁边这个吴浩洋,情况基本属实。你们要不说吴浩洋是个骗子,我们也不能把他也关起来,人家挨着你们的打,还跟着你们蹲局子,而且还感冒了.....,你俩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事有多大,没当回事,告诉你俩,尤其是这位行长,如果我们把你俩行政拘留,你想想你这个行长还能当了吗?还有你,范四海,你涉嫌辱骂人民警察,你知道这是涉及刑罚,弄不好就得判刑!”高润玺和范四海听后后背发凉,各自盘算着这话如果是真的,自己将面临的后果!
不过这时候高润玺心里还是有点底了,最起码家里知道自己在哪了,自己老婆也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范四海家里送来一大方便袋包子和豆浆还有可乐饮料,范四海拿过包子先给高润玺两个让他先吃,高润玺摇摇头:“不饿,你吃吧!”范四海看看高润玺,知道他现在心里着急行里年终决算的事,这个时候行长不见了失联了,摊上是谁,谁不急啊!高润玺把脸转过去,心想:“在这里待一宿,还能吃能喝的,心可真大啊!”
范四海又把高润玺没要的两个包子递给那个小青年,小年轻也摆摆手没要,于是,范四海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啃着包子.....,突然,他站起身,在方便袋里又抓起三个包子和 一盒豆浆,顺着铁栅栏递出去,让看守辅警帮着给在另一侧羁押着的吴浩洋。吴浩洋只要了豆浆喝了,但是也一直默不作声。
这个时候的高润玺感觉这个吴浩洋不愧是985的高材生,能进入央企总部财务工作也算是见过世面了,昨晚在饭店被那顿打,和在派出所里一直一言不发,也不做任何解释,素质可见之高,以后将必成大器。
现在,他也相信这个吴浩洋是真的北京央企总部派过来处理这件事的,昨晚自己做的的确是有点过分了!想到这就隔着铁栅栏向另一侧的吴浩洋喊:“兄弟对不住了,昨晚是我们误会你了,你说事怎么都是那么赶巧,要不挺好的事,整成这样?”吴浩洋依然没有动静,高润玺继续喊着说:“你放心不管今天啥时候出去,我肯定帮着你把这个案子立上,让你回去有个交代,这是你哥我不对,我不应该怀疑你.....”吴浩洋还是不作声......
这时候又进来五六个办案人员,三个是来带那小年轻去拘留所的,另两个是来提审高润玺的。
高润玺被带到审讯室,里面和电视剧里演的审讯的地方一样,什么监控录音、软墙、探照灯......,最渗人的是那个钢制的“老虎凳”,隐隐泛着邪光,还感觉凳子坐的位置有一层白色的膜状物体浮在上面,看到这高润玺心想:“我靠,这他妈的是尿碱吧?”
高润玺一边往“老虎凳”跟前走,一边心里想:“我今天要是尿在这上面,后半辈子我可就没脸见人了!”
“唉唉哎,过来坐这”办案人员把正站在“老虎凳”边上琢磨怎么能坐进去的高润玺叫到审讯桌对面的塑胶的凳子上坐下,半开玩笑地说:“看那个椅子大、阔气是不?还真没有你行长的老板椅舒服!”
高润玺一听这话,从昨晚进到派出所提着的心,终于稍微落下那么一点点。心想“应该放我出去了”
在接下来的讯问当中,高润玺还没有想起来自己当晚如何踢过过吴浩洋,所以,办案人员帮着高润玺捋顺了一下昨晚从发生口角,到最后他是在什么时候动的“脚”,直到高润玺幡然醒悟过来,自己昨晚的确用“绝命”三脚差一点没踢死吴浩洋,再由办案人员把审问笔录打印出来,高润玺一边签字一边说:“警官我这也没啥事,我踢他是真是认为他是诈骗犯一伙的,以为要跑呢,结果是误会,能不能快点帮我结案,我这着急回行里年终决算,没有我不行啊?另外,我还要领着吴浩洋去我们属地派出所报案,要不他回去交不了差,领导会怪罪他”
办案人员把案卷拿起来又看了一遍说:“你心眼还是挺好使的,应该在单位也是个平易近人的行长,不过你知道吗?即便他是真的诈骗犯,你也不能打,抓住扭送公安机关就得了,你动手打事情性质就变了,你那两脚够人家受得了。我们也核实他身份了,他确实是北京央企的,我们和那边也通过话了,知道他和你们都在我们派出所,人家和你吃了多大一个锅烙啊?”
高润玺听完这番话更觉得愧对这个北京来的小伙了,心中暗下决心,说什么今天只要能出去,哪怕半夜也要通过方方面面的关系帮着吴浩洋这小子立上案。
高润玺在前面往羁押室走,马上要到羁押室门口,高润玺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问办案民警:“我马上可以出去了吧?”“还不行,得看吴浩洋人家愿意不愿意和你和解,人家不同意和解,你和范四海就有可能被行政拘留”办案人员说。
高润玺大脑又开始迅速运转,他想:“说这话的意思是没有结案的意思啊,对我们具体咋回事都了解了啊,和我说话的语气态度也明显和之前变了,但是为什么不想结案呢?”
这时候办案警察说:“你昨晚到现在一分钟觉没睡、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今天是你银行决算日,能不着急上火吗?就是能出去也得晚上,那个范四海不但他是主要殴打吴浩洋的主犯,最关键是辱骂民警,这个事可是大事,你和吴浩洋借他光了,暂时还走不了。”办案人员不愿多说太多,就把高润玺关回和范四海那个“包房”。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高润玺已经等不了,心里有一百个风火轮在里面转来转去,这时候他装作低血糖犯了,他确实有严重的糖尿病和高血压,看守的辅警赶紧把他从“包房”里面放出来,让他坐在凳子上,又给高润玺拿一罐上午范四海媳妇送包子时候带来的可口可乐听高糖装饮料,高润玺见状,为了早点出去,也不管高不高糖了,一把拉开可乐盖口拉环一饮而尽,然后靠在椅子上哼哼唧唧的和辅警说:“我这心脏突突的厉害,帮我叫个120救护车吧?”辅警拿起桌子上红色内部座机电话给楼下值班室打电话汇报高润玺犯了低血糖。高润玺隐约听见电话另一边说:“这小子是不是装的?”辅警看看高润玺小声回复:“不像,脸都白了。”
经过稍作休息和“恢复”,2020年12月31日傍晚分左右高润玺和吴浩洋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高润玺和吴浩洋一前一后跟着警察走出办案区,派出所一楼大厅的等候区的椅子上,高润玺的媳妇正坐在那等着他们出来。看见高润玺出来,马上迎了过来,第一句话就问:“吃饭了吗,饿不饿?”“没吃,也没睡,赶紧拉我俩去昨晚的饭店取我车,我拉着这个兄弟去派出所报案,里面还有一个我们一起进来的没让走呢,不知道咋回事呢,我一会找人问问怎么回事?”高润玺这边还惦记着范四海为什么没和自己一块放出来,也没时间和老婆多解释,拽着老婆出了派出所大门,上了老婆的车并介绍了一下后排坐着的吴浩洋......
在去取车的路上,高润玺这才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电话和微信,未接电话68个,微信99+......
高润玺开着自己的大吉普车拉着吴浩洋风驰电掣地向环湖支行辖区的派出所驶去,在路上拨通了会计副行长的电话:“这边决算怎么样了?”因为副驾驶坐着吴浩洋,高润玺把车载免提关掉,用手机直接和副行长沟通。
“领导,咱们行下午分就决算完了”副行长回复说,“那查库了吗?库款都接走了吗?”“是的,郭副行长(信贷)替您查的库”副行长回答,随后又问道:“领导,今天啥事都没有,总行也没来人,我这也没人打电话,现在行里就剩下我和朱红在收尾了,值班的小胡和更夫一会到了,我俩也走了,您就就不用回来了!”这个会计女副行长是高润玺刚上班当保安时候的同事,大高润玺几岁,当时她是会计复核员,父亲是市行的副书记兼人力资源部老总,所以现在俩人在一起工作还是比较同心同德。
她知道高润玺一定出了什么特别的事,要不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失联”呢,这么晚打电话来一定是脱出身了。
“嗯嗯,那行,你们辛苦了,我这今天有点别的事,就不过去了,把元旦期间值班值宿的名单一会发给我,一定让值班值宿的员工吃好了,注意防火防盗,有上级检查不管谁来一定不要给开门,要开门必须先通知我,我同意才能开门,否则谁给开门,我收拾谁,听明白了吗?”高润玺开始安排着后续工作......
高润玺和会计副行长通完电话心里踏实了许多,他自己一边开车一边嘀咕着:“市行没有来人和电话,说明消息暂时还没有到市行,幸亏我提前两天安排决算会餐了,要不今晚怎么面对员工啊?”想到这他下意识地看一眼后视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只见镜子中的这个中年男人头发略微的凌乱,这是有因为一夜没有躺下睡觉,但总是闹心用手抓捏所致。深凹的眼睛带着疲倦,还略带着一绪忧怨和倔犟的“强光”,脸上昔日没有过的褶皱现在清晰可见,两鬓和上下嘴唇周围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胡须,欧式鼻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一个小米粒大小的脓包。
这时候,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吴浩洋也刚和公司通完话,问:“高行长,我们能立上案吗?”“放心吧,必须滴,怎么也得让你回去交差,说实话,我现在感觉对你愧疚,要是没有咱们蹲派出所的事,你真就立不上案......”
高润玺说的是真话,开始他就怕公安局介入,这就会让市行知道,那麻烦就大了,当时还想着找关系拖着不给立案。现在是发自真心地想帮着这个北京小伙立案,回去跟领导有个交代,年纪轻轻地出来混不容易。至于以后这个事能发展的什么程度,再说吧,反正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
快到派出所的时候,高润玺又给信贷副行长打个电话,询问了一下今天白天的情况,也是市行没有来人和打过电话,这回高润玺的心总算暂时落了地。
高润玺把车开进他所在支行属地派出所大院,期间陆续又回复了几个未接电话和微信,这些人主要是听说他失联了,就好信打电话或发微信问问,也有几个人是晚上约一起过跨年夜的,尤其是市行几个关系比较要好的部门老总和小兄弟,第一顿饭店和第二顿的撸串地方都已经定完,也都知道他失联的事,他们说以为高润玺头天晚上酒驾被交警抓到了,所以今天一直“失联”,高润玺没时间和心情跟他们解释,含糊其词地“-哼-哈”的对付过去了。
高润玺领着吴浩洋走进派出所三层的办公楼内,这个派出所和之前羁押他们的那个派出所不一样,那个处在闹市区,是综合派出所,有人口户籍业务。而这个派出所地处偏远的开发区,只负责治安管理的业务。高润玺带着吴浩洋来到值班室,一名全副武装执勤民警问:“你们什么事?”“我是咱们辖区城商银行环湖支行的行长,我们前几天来了一伙骗子开了一个假账户,他们应该是伪造相关手续,这位是北京来的被害企业代表,麻烦受理一下呗?”
警察抬头又仔细看看面前这两个人,因为他俩都带着口罩没有看清他们面容,就说:“我是值班负责出警的,你这个案件不是我受理范围内的,得找案件大队报案,但是从你刚才说的和描述的内容,这个应该归经侦部门,我们只负责治安案件,对这个没有管辖权”这个警察也是认为他们管不着。
高润玺和吴浩洋相互看了看,吴浩洋说:“警官,我们去过经侦和刑侦部门了,他们说归你们派出所管,所以我们才来这报案的!”“这事他们管才对,这是经济案件、诈骗要嘛归经侦,要嘛归刑侦.....”这个看上去有点老气横秋的警察有些不耐烦了。
有了上次去经侦大队找陆大队的经验,高润玺这次打算换一个方式报案:“警官,我们被诈骗的事不和你说,我元旦后去找经侦,我今天来是代表我们环湖支行来报案,我们发现有不法人员伪造证件和公文来冒充北京央企公司工作人员开立假账户,其目的不明,但是,公章肯定是假、私刻的,请给予立案。如果不给立案,麻烦给我出具一个书面的不予立案通知书,我和他回去都和领导有个交代!”警察看着高润玺,又瞧瞧吴浩洋,抚了抚警帽帽檐,嘴张了张又合上,半天没说出什么,这是被高润玺给一下子问住了,回答不上来了。
这时候高润玺又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位警察,感觉到作为一个老警察不应该就这么被问住了,凭自己多年和公检法打交道的经验,他应该没在基层派出所干过,他应该是前不久市公安局搞机关警力下沉基层被淘汰下来那波人。
这时高润玺手中电话铃声响起:“喂,你在哪呢?给你打一天电话不接,是不是喝酒喝多了,酒驾了,让警察给抓起来了吧?”电话是市行安保部老总胡长清打来的,“净瞎扯,我啥时候喝酒开过车啊,我这现在有事呢,完事和你说啊,”高润玺害怕警察听见他们说话,压低了声音往门口方向走去。
“晚上咱们哥几个一起跨年,他们告诉你了吧?你车里有酒吗,你负责酒,我负责菜,你抓紧啊?”胡长清说,“你们先进行,我这边不知道啥时候呢,我在开发区派出所报案呢,我们有个开立假账户的,派出所不给立案,我正和他们商量呢,不行的话我就得找他们领导了”高润玺说,“原来市局治安支队有个管咱们治安的叫李保民刚去那个派出所不久,你找他”胡长清说,“叫什么?李保民?你们这有叫李保民的吗?”高润玺听胡长清这么一说,马上提高调门问值班警察,“我就是”警察随之应和着,“谁啊?谁和你提我?”警察看着走过来的高润玺,“哎--,你认识的就是现在值班的警察啊,我把电话给他,你和他说说,先给受案也行,元旦后能不能立案再说,先让北京这兄弟回去有个交代”高润玺对着电话和胡长清说,然后顺手将电话递给了警察李保民......
朝中有人好办事!吴浩洋手中拿着一张《受案通知书》跟着高润玺走出了派出所大门,上了车,他们慢慢悠悠地往大光明眼镜商场驶去,之所以开得慢,高润玺想给吴浩洋被范四海打坏的眼镜配一个镜框,这时候的吴浩洋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用手机查着最近的回北京的车次,准备连夜就赶回去,而高润玺这个时候正想给范四海打电话,看看他到底这么样了,想知道他被放出来了吗?
“喂,高行,你在哪?”正准备给范四海打电话,没等号码拨出去,范四海电话打进来了。“啊,我们刚从我们行属地派出所报完案出来,现在我拉着小兄弟去大光明眼镜商场给他再配一副高档眼镜,现在就一个腿,那个腿用线绳挂在耳朵上呢,咋回去见领导啊,多砢碜,你咋样,刚出来啊?”高润玺回答着范四海,心里还琢磨着他为啥没和自己一起出来,一定是骂警察的事。“嗯,我刚出来,他们说我骂警察了,要拘留我,后来我一看认罚吧,罚我5000块钱,这不你弟妹刚送过来,放我出来了”“果不其然,这真是酒后丑态百出啊!”高润玺排着大腿暗自骂道。
高润玺带着吴浩洋在大光明眼镜商场的一个高档眼镜专柜前站下,让他自己选一副喜欢的镜框,这时范四海也赶来了,他看高润玺花钱给吴浩洋买了一副高档眼镜框就说:“高行,你有事先忙吧,我送小老弟去火车站,我请他吃顿饭,上车饺子,咱们吃饺子”一说范四海还要请自己吃饭,吴浩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说:“不用了,我怕时间来不及了”“没关系,我们现在的位置离火车站很近,吃完你就上火车,来得及、来得及”范四海坚持着。
“去吧,小兄弟你和他吃点啥,火车上也没啥,你也一整天也没吃东西了,害你受委屈了,元旦过后,咱们再联系,你不用来,这边事我都能处理好,最关键的是,你们公司得出一个书面授权函,我用这个授权函就可以申请人民银行销户了,这样咱们的问题都解决了”高润玺还在策划着元旦过后,神不知鬼不觉,趁着新年伊始,领导忙于年初工作,无暇理会其他事务,把这个该死的账户销户就万事大吉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最后竟被该公司上层告到国家银保监会,而差一点葬送了他银行从业生涯,他也因此被那个对他早已耿耿于怀的市行美女副行长抓住了把柄,以此被撤换、降级、一系列压制,让一直在走高光路线的高润玺,自由落体似的最入谷底差一点“摔死!”
送走范四海和吴浩洋,一直头没梳脸没洗、胡子没刮、牙没刷、将近48小时没睡觉的高润玺驾车直奔胡长青他们的跨年夜的酒店。车停在酒店门口,保安将车接走,高润玺在备箱拿出几瓶地方名酒,快步向酒店二楼的贵宾包房走去....
头没梳、脸没洗、牙没刷、48小时没合眼,未吃一口饭,未进一滴水的高润玺,同几个同事跨过了2020年和2021年交替之夜。
这不,元旦过后一上班,高润玺正要给环湖支行员工开个早会,想赶在市行之前部署一下新年后的工作,会还没等开,就被风险总监唐向阳叫回市行,被市行领导们以及其不信任的姿态“审问”一通,从此开启了高润玺自打走入仕途之后、高光以来最黑暗的日子的序幕.....
高润玺沮丧地回到环湖支行自己的办公室,下午从市行出来的时候,他没有直接回环湖支行,而是去了市行附近的浴池泡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到家附近经常去的面馆吃了一碗面,稳定一下情绪,他不想让员工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
高润玺一直保持着军人作风,再大打击和委屈他能一个人吞得下去,乃至不管多大的压力在他身上永远看不到一丝丝的萎靡。所以,有时候旁人或领导会认为他对什么事都莫不上心,大大咧咧。他也不会像有些支行长那样,没事就去领导身边献殷勤、讲条件,“捞好处”,说说自己如何如何的难,唠唠基层如何如何的不容易.....。因为原来的领导都知道高润玺这脾气秉性,对他知根知底,不予计较。现在市行班子都是新调任过来的,老领导都相继退休或去了别的地市任职,没人会在这个事件中为他高润玺说情担当。
在这一次假账户事件又被某个新聘任来的领导作为打压他的“工具”,是导致他此后一系列低谷、处处受挫的祸根。
“领导,市行运营管理部马总来了”会计副行长站在门外,左手向屋内打着“请进”的手势,市行负责运营业务的马玉峰带着两个运营督导员走了进来。
高润玺站起身来,逐一握手后各自递上一瓶矿泉水:“欢迎马总来检查指导工作,具体啥情况你应该也听了高峰的汇报了吧?”
这个马总长得白白净净文质彬彬的书生气,戴着金框眼镜,地看着高润玺并未吭声。
当时高润玺在办理这个开户业务时候,这个马总去省里出差开会,是副总高峰协助开立的账户,所以他对这个开立账户的事,也不是很了解,今早一上班就被冯行长和监事长找去,让他亲自带队来查开户流程是否存在违规情况。所以,高润玺和他打招呼,没有吭声,此时,他也在高度怀疑高润玺是骗子的同伙,是内应。
高润玺看出马玉峰的意思来了,就说:“哦,对了,那天马总要是在家,这个账户没准就开不成,马总业务能力和洞察能力那可是一般人比不了的!”马玉峰一听高润玺这么说马上反应过来:“我在行里,我也得给你开,领导都答应的事,能不开吗?但是,这次来主要是看你们内部操作是否违规,我回去还要和市行领导汇报,然后还要往人民银行和银保监局提交报告。”
高润玺赶紧过去用左手拢成一个窝状放在马玉峰的右侧耳朵上,又看看他身边坐着的那两个督导员,身体转了一下,挡住他俩的视线,然后小声说:“这个是有一点点瑕疵,但我事前和主要领导请示过的,我还把他们几个领到领导办公室谈的,所以你该查查,但是咱们自己能平和的事,尽量别拿到桌面上说事,尤其是那些监管部门......”
马玉峰听后还是没吭声,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高润玺,呲着小白牙一笑,站起身来,示意两个督导员和他下楼进入柜台内检查开户手续的合规性!高润玺看着他带着督导员往楼下走去,示意会计副行长也跟着去,然后回到办公室坐在宽厚的老板椅上,撇撇嘴,无奈地摇摇头....
吃中午饭的时候,会计主管朱红打电话问高润玺:“行长,中午你陪马总他们吃点饭去不?”“不去不去”高润玺没好气地说:“在食堂给他们打点饭得了,再到旁边饭店给要几个好菜.....”说完挂断电话,把手机狠狠地摔了在办公桌上,自己坐在老板椅里呼呼的喘着粗气。
高润玺自己知道,他不是对着马玉峰,不对任何人,包括那个总是要打压自己的美女副行长,人家马玉峰也是来正常履行公务,现在怀疑自己也正常,自己做监察的时候,怀疑过的人更多。现在他是对自己一手造成的窘境愤愤不平,发着无名之火!
下午刚一上班,朱红敲门:“行长,纪委办王主任来了”高润玺抬头一看,朱红站在办公室门口,身后跟着纪委办公室王大勇和纪检监察员马丽。
高润玺立即起身迎上前去,这两个人他都很熟悉,关系相对也比较密切,说话聊天自然也就轻松一点。高润玺伸出右手,将手搭在王大勇的左肩上,左手指指办公室里面的沙发,用调侃的语气说:“王主任来查我了?”边说边回头看看马丽,点点头,用眼神和她打了一个招呼。
一阵寒暄过后,王大勇话归正题:“润玺行长,你应该知道我和马丽这次来的目的,你也是老纪检监察干部了,这个我不需要过多和你解释交代吧?”“不用不用,我知道是你们为了这个假账户的事,马玉峰他们在楼下查着呢,他们是查业务程序合不合规,你们现在来查的啥呢?”高润玺真是不了解和想不通,纪委这个时候来查什么?
按照组织程序得等到马玉峰他们查出结果,有违规违纪行为,并有人民银行和银保监局的责任定和行政处罚后,纪委才能以党纪追究他的和相关人员的责任。殊不知,高润玺已经开始了进入了美女副行长搭设的连环陷阱里!
“是这样的润玺行长,本来我们纪委不应该这个时候介入调查,但是介于你这个假账户不可能是你一个基层行自己能力可以开通的,肯定涉及市行一些相关部门的配合才能完成开通汇票结算业务,另外,你们基层行肯定涉及违规行为,一定是有人指使的......”王大勇还要再说什么,被高润玺打断:“王主任,你别说了,我知道,这是怀疑我是内外勾结吧?”高润玺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我要是和他们里应外合,那30和31日那两天蹲派出所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现在高润玺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有苦难言啊!这时候高润玺也隐隐感觉到有一双纤纤玉手在背后把他一点点推进了深渊......
高润玺把王大勇拽到自己办公室平时休息的房间里,回身打开灯,又把门关上对着王大勇说:“大勇,是不是那个娘儿们又起什么幺蛾子了?”王大勇看着他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得了,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高润玺知道肯定又是那个市行的女副行长在里面使得坏。之前已经不止一次派信贷、审计等部门来环湖支行查贷款和其他财务费用问题,而且这些行政职能部门都不归她管,但是她就能“挟持”主要领导把他们派过来,有针对性地检查。幸亏高润玺平时洁身自好,没有什么毛病,都妥妥应对过去了。
“大勇,你这么地,别把其他人都牵扯进来,是因为我的个人失误才造成今天的后果,责任我高润玺一个人承担。你抓紧给我录笔录,其他人,像朱红他们简单扼要的问问就得了,录完笔录了你赶紧回去,你们纪委在这对我和环湖支行影响太大了!”高润玺半公半私的和王大勇商量着,他知道,只要他自己担大头责任,市行领导也就解脱出来,那些帮着他开户的市行相关部门老总还有自己手下副行长还有朱红他们都不会受太多地牵连。高润玺拿出军人那种个人英雄主义,向我开炮的豪放情性了!
王大勇被高润玺的义气行为所震撼,他也知道,提前让纪委介入是市行某个领导极力撮合所为的结果,寓意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就是对他高润玺来的,平时找把柄都找不到,这回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王大勇把左手搭在高润玺的右肩上:“润玺行长,这样吧,你可想好了,你自己承担这个责任的后果?”“我知道是什么后果,纪检监察我也干过很多年,也处理过很多人,这回轮到我自己了,我更知道人家帮我没错!人家帮我开户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冒着风险给咱们办事,技术处理。现在有事了,担责任了,让人家担,那不是我高润玺的德行。还有领导是答应我开户了,人家也是为了咱们好,更是给我挣口袋......”高润玺高一声低一声的在小屋内和王大勇嗷嗷的谈论着这些事,外面的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高润玺和王大勇一前一后从屋里出来,王大勇坐在高润玺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亲自给高润玺录起口供来。
录完所有人的口供笔录,王大勇对着高润玺说:“一个人把责任全担不后悔吗?你知道后果吗?”高润玺知道王大勇是在劝他,重新录笔录还来得及。“我知道,不用提醒了,谢谢!”高润玺拍拍王大勇的肩膀说:“希望你能回去实事求是地反映问题,最后具体怎么处理你说得也不算,我心里有数,我就等着卷铺盖走人了......”说完,他拿起自己的笔录看也没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时的高润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王大勇刚走一会,马玉峰一个人上来了,他坐在高润玺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说:“高行,我这也完事了,我们就先回去了”高润玺见马玉峰也没有说到底他查到什么问题了没有,心里不是很舒服,但是又不好说什么,就说:“马总现在回去,你也得立即和有关领导汇报我这里的情况吧?”“是的。领导都在等着我这检查的结果呢!”马玉峰说。
“那好,我也想去市行,估计一会我不去,你汇报完了,他们也得找我,晚去不如早去,咱们一块走!”高润玺说完拿起手包就要往外走。
马玉峰起身拦住高润玺,“高行,你先别急着去市行,明早也来得及,你晚上也好好想想见了领导你咋说,你们在办理开户业务的时候就是差一个流程,这事可大可小,别让人家钻了你的空子!”高润玺知道马玉峰通过亲自核查,现在已经对自己没有任何怀疑了,同时也是在提示注意有人要搞他。“嗯嗯,谢谢啊,那我明早去吧”高润玺接受了马玉峰的建议。
第二天一早,高润玺老早的就等在行长冯婷办公室门前。市行领导班子共有5个人,董事长是一把手,行长是负责业务经营的二把手,这个假账户就是经过这个冯行长同意才开通的。还有监事长负责审计安保工作,还有一个纪委书记和一个新聘过来的管个人银行条线的美女副行长樊静。
冯婷也是市行高薪聘请来的,50多岁的年纪很干练。昨晚她已经听取了王大勇和马玉峰的汇报,知道了高润玺把所有责任都担了过去。如果不担过去,这个假账户是她同意开立的,那么她违规批准开立账户的“高帽”她是戴定了。关键是传出去好说不好听,虽然都知道是她同意的,但是高润玺没有把她“供”出来,大家虽然心知肚明,但是社会层面反应效果就不同了。
冯婷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高润玺,高润玺也看着她,两个人足足对视了半分钟。高润玺看着冯行长的面部表情对自己是一脸的嫌弃,冯行长白了一眼高润玺算先开口嗲声嗲气地说:“这伙人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说多少次了,没有!”高润玺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去年末决算那一天自己在派出所差一点没被扔进拘留所......”但是这话又怎么能说出口呢?又想说:“我把责任都担过来了,能不能不要跟我这个态度....”,刚把张嘴张开,监事长刘强和风险总监唐向阳、运营管理部部老总马玉峰推门走了进来。
冯行长办公室一下进来这么多人就略显狭小了,几个人来到冯行长外间的小会议室,高润玺一个人坐在长条形会议桌左侧中间的位置,冯行长,王监事长、唐向阳、马玉峰四个人一字排开坐在了对面。
这场面对高润玺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是由于他到环湖支行后,前任行长放的不良贷款居高不下,陆陆续续到期都转到高润玺的这届,然后又到期再重新发放,高润玺是真不想接盘,知道这么干以后罗乱太多,容易跟着吃锅烙、找后账。
但是新官又不能不履旧账,所以只能咬牙把这些不良贷款接了过来,可是到最后,原来的那届领导都已经到届轮换到别的地方去任职了,新来的领导对情况不熟悉,并且这两年已经频繁换了三个行长,三个董事长了,再加上一个美女副行长樊静。
所以,每新来一个领导就会特别关注环湖支行的不良贷款,自然也就关心高润玺这个支行长,经常性地在市行的多媒体会议室内,高润玺一个人领着信贷郭副行长坐在一侧,对面依次是领导班子成员和风险、授信、信贷、保全、清收、财务各个业务部门的总监和老总一字排开,各个面色凝重,各自手里拿着各种报表、数据,由董事长开始逐一向高润玺提问,高润玺一副舌战群儒的架势,不时回头和信贷副行长郭子剑简单交流。那个樊静副行长则在其中,抓住机会问几个“咬眼皮”的问题,让高润玺在新领导面前出丑现眼。所以,就现在对面才做了四个人的队形,对高润玺来说有点小巫见大巫的感觉了!
“高行长,你说说,这个账户开户的过程”王监事长也是刚从别的地市调过来不久,大家彼此相互还都不是很熟悉,但是一个正直的领导,开门见山的就问道。
高润玺抬头先看看冯行长,又看看王监事长,很不情愿地把自己支行如何操作开户的跟王监事长汇报了一下,略过了向冯行长请示,又经过几个部门的老总协助的过程。
听完高润玺的汇报,王监事长有点恼火,因为现在行里缺一个主管财务会计的副行长,所以他现在代管马玉峰他们运营管理部的工作,这个事件对他也是很有影响的。也很明显,他现在也在怀疑高润玺是不是里应外合开这个账户。
“铁路的规章,银行的制度,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对制度产生敬畏心理,你怎么胆子这么大,违反原则和制度呢?”王监事长越说越有气,眼镜一直瞪着高润玺。
高润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他没有抬头,而是用眼睛余光瞟了一眼坐在王监事长右侧的冯行长,冯行长也感觉到高润玺在瞄着她,但是没有抬头,眼睛一直盯着笔记本记录着什么,也没有作声。高润玺在肚子里“哼”了一声,暗自骂道“娘儿们就是娘儿们,我给你担事,你却不替我说话,你比他官大不知道吗?”
“你去公安机关报过案吗?”王监事长继续问,“去过了,但是他们说不够立案条件,最后在我们属地派出所勉强按照私刻公章给‘受案’了”高润玺想尽量简单扼要地说,避免话多生非。但是说过这话后又有些后悔,他知道他越是说公安机关不给立案,这些人就越怀疑自己是诈骗犯的同伙!
王监事长看看高润玺又侧脸看看冯行长,见冯行长没有表态好像也悟出什么了,于是说:“冯行长,我看市行应该出面协调公安机关介入?”
还没等冯行长说话,唐向阳手机响了起来,来电话的是市银保监局的副局长,打电话的意思是:“这是一起典型的闻所未闻的新型诈骗案件,省局十分重视挂牌督办,国家银保监会也在持续关注案件进展,现在银监部门已经予以立案调查,如果撤销案号,必须有公安机关的刑事立案、检察机关的逮捕决定和法院的判决,银监部门才可销案、销号!”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冯行长看着高润玺说:“听见了吧?”
她的意思是,不是我非要这样的!然后对王监事长说:“监事长,我同意你的意见,我协调市公安局.....”高润玺再次在冯行长的眼神中看见了“不相信”三个字!
高润玺看见冯行长这个表情,心里已经凉了半截,知道最后结果会很不尽人意,看来冯行长和另一个美女副行长樊静,是两个女人要唱一台戏了!
这时候金融市场部的老总李哲敲门进来找冯行长有事汇报,“正好,你来的正好,是你帮着他开立的这个账户的汇票支付功能,这方面你专业,你说说这个账户怎么能被那伙人利用犯罪?”王监事长用手招呼李哲,让他坐在了高润玺的一边。
“是啊,银监局说这个是重大案件,说不准他们除了开出这640万汇票,市面上还有他们开具的更多额度更大的汇票呢?”唐向阳跟着监事长的话说。高润玺斜着眼睛看了看唐向阳,心想“不说话,能憋死你啊?”
“是这样的,这个账户对咱们没有任何影响,也不会给咱们行造成任何经济损失,想办法把账户注销就可以了!”李哲不紧不慢地说,用眼睛环顾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银保监局谁说的?是不是那个李处长说的,他算老几?他懂个屁,我马上去给他上上课!”李哲用眼睛打量着着唐向阳说道,并拿出手机预要给那个李处长打电话。
因为这个账户是李哲经过冯行长的授意,才帮着高润玺开通的汇票支付功能,他还不知道,他进门前,冯行长为了明哲保身,已经不站在高润玺这边了,态度是180度地掉头转弯。之所以李哲敢说出这番话,因为那个银保监局的李副处长是他的同学,他们之间关系非常要好。
“那你说说,为什么说,不会给我们造成损失呢?”王监事长追问道。
“监事长,是这样。他们开立这个账户目的不是来骗咱们的资金,他们是高智商犯罪,钻法律的空子,按照现在的情况看,真的不会对我们银行和这个北京央企产生任何资金损失,这个账户就是为了接收他们所诈骗来的资金做收款用的!”大家听李哲说完,还是一头雾水,都看着李哲。
李哲继续说:“他们利用北京央企的名头背书,开出假的汇票,市面上一看是央企汇票的背书,就会有人收购,骗子们开出的汇票收款账户就是在高润玺他们支行开的这个账户,款项到账后,他们就立即用网银把此款转出去,我说的各位领导听明白了吧? ”冯行长和监事长相互看看,都微微地点头,所有人听他这么一介绍,似乎有点开窍了。
李哲清清嗓子继续说:“所有人会认为,骗子只能骗一次,下次就会被发现吧?,实际不会的,除了这次他们是意外倒霉了,被意外的发现了,否则他们还会不止一次的作案,99%不会被发现,1%就是咱们,他们也算是点太背了,刚开出一笔汇票,就被发现了!”他说完,大家又有点懵.....
“你的意思是,他们开立这个账户就是为了接收假汇票变现的赃款?如果北京央企这次不是意外发现这张假汇票在市面上要兑现,他们还会继续持续开票,赃款就会持续进入这个账户,再通过网银转出去?通常购买这类汇票的都是想占便宜、赚利差的‘黄牛’,只要不被发现,北京央企就永远不会知晓这个假账户和空头汇票的事?”冯行长是金融专家,她听出这里的门道了,然后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高润玺说。“这么高端的诈骗手段怎么会在你身上出现呢?”高润玺听着李哲和冯行长的这番分析,还是似懂非懂,脑瓜子是“嗡嗡作响!”
“那怎么被北京央企公司发现的呢?”高润玺没有理睬冯行的问话,追问着李哲。
“应该说你高行长上辈子积德了,如果他们骗个十次八次的,一次几百万流水,再被发现,那你就麻烦了!”李哲看着高润玺,又瞅瞅冯行长:“冯行,这个和高行长没有任何关系,我通过关系问了上海交易所,是骗子把这个假汇票发出去后,被北京央企他们原财务部门一个退休后专门从事地下汇票交易的‘黄牛’弄到手了,就在要转手的时候,他发现收款账户是在咱们城商银行环湖支行......,好在发现的及时,收购方还没有付款,如果付款了,高行长环湖支行的账户里就能收到这笔款项了!”
大家这个时候开始恍然大悟,这么离奇、不可思议的诈骗案件,居然发生在我们身上!怪不得公安机关到现在都没辙呢?
“我还是坚持让公安机关立案侦查,要嘛银监部门也无法撤案”冯行长看着高润玺说,还是掺杂着半公半私的味道。
“我同意冯行的意见”高润玺说道,“这样也能还我一个清白,最关键的是,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防止再祸害其他人,被害的也都得是我们金融界的同行。”说完,高润玺拿出手机,开始播放去年27日那天晚上在饭店包间用手机大骂张锦江的电话录音....
这之前高润玺已经对录音进行了简单的处理,把关键环节进行了整理,播放给大家听。播放完录音,王监事长看着高润玺点点头,说:“这样吧,还是报案吧,通过公安机关查个水落石出,一是还高润玺行长一个清白,二是防微杜渐、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再就是也得给银保监局一个正常公对公的反馈,否则人家不会轻易撤案的!”
高润玺这次从市行出来,明显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已经预见事情向不好的方向发展,这个不好,不是因为有市行领导主导去公安机关报案,对他有什么影响,就是这个事已经开始发酵膨胀,无法预测的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成为近一时期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最开心的就应该是那个樊副行长了。
从这天开始高润玺总是坐在办公室魂不守舍,坐如针簪,像是有一百只老鼠在肚子里上蹿下跳,百爪挠心!
从市行回来的第三天,李哲突然给高润玺打来电话说:“市行已经在公安机立上案了,在市行属地区公安局经侦大队报的案,他现在要领着警察来环湖支行做初步调查。”
高润玺咬着后槽牙说:“欢迎、欢迎....”,然后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侧望着窗外树枝上的唧唧咋咋活蹦乱跳的小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然自语到:“拜拜了,环湖支行!”
高润玺知道这个案件影响面之大,就算樊静不暗地使坏往下拽自己,他这个支行长也干不下去了。
市行属地公安经侦大队一行5人一字排开坐在高润玺的办公室的长条沙发上,高润玺每人给拿了一瓶矿泉水,让办公室主任给买了两盒高档香烟,高润玺知道他们在谈案子的时候喝水抽烟是一种习惯。
“高行长,你给我们说说整个案件的过程,这是一伙什么样的人?”大队长柳青直截了当地问。
高润玺就将整件事情经过如实的讲述了一遍,然后又反问道:“柳大队,我去了我们行属地的经侦,刑侦和治安大队,包括派出所,都不给立案,你这个是如何立案的呢?”
柳大队摸摸脑袋,左右看看那几个和他一块来的警察笑笑说:“这个嘛.....,哦,是这样,我们领导说先介入调查,先受案,到时能不能立案还得和检察院那边沟通,因为我们现在要是立案后,再撤案,检察院那边是要追责的,和原来不一样,现在是网上立案,检察院那边不撤,公安这边就撤不了案!”
“说实在的,你这个事按照你现在描述的真不好立案,没有什么理由,没造成经济损失,....”柳大队喝了一口矿泉水说。
这时候高润玺继续趁热打铁,他还是不想让公安立案介入,只要公安出具一个不予立案通知书,就能证明这不是刑事案件,银监那边也没有任何办法,就得撤案。想到这,他从办公桌后面绕到前面,伸手把办公桌前面的椅子拽到柳大队面前,坐了下来,说:“那怎么办?柳大队说得也是,就是把他们抓住了,还能咋地呢?没啥损失,最后法院拿什么依据判他们刑呢?我看最后检察院那边都不能同意,都过不去!”
“是啊,那就看咱们双方的领导咋商量了,如果你们银行一定要立案,那还得和检察院那边研究探讨一下,得找一个合适合法地切入点,立了案就不能撤,我个人认为这个案子不应该我们经侦管,我们是管经济和合同诈骗案件,你这个也靠不上啊......?但是,领导如果指定我们经侦侦办,那我们就得全力破案,不能怠慢!”柳大队也很为难的样子。
“这样呗,让我们李总打电话和领导说说你们的意见,还是立不了案,有这个功夫去做做银监局的工作,撤案得了?”高润玺侧头看着李哲说。
“我看可以,那就麻烦李总向你们领导汇报一下这边的情况,行的话,我们就回去了”柳大队跟着高润玺的话,溜着缝,也歪着头看着李哲。
李哲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谈话,是他帮着开立的账户,虽然他是听了冯行长的指示开的,高润玺又把所有责任担了过去,但是他也不想让公安介入进来,所以,二话没说掏出电话打给冯行长:“行长,我是李哲........”
李哲放下电话看看高润玺,又看看柳大队说:“领导的意思是,银监那边如果撤案必须公安这边得出不予立案通知书,还要注明银行内部人员无违法行为。”
高润玺知道这是银监部门还是怀疑他和那伙人有勾结。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压了一压心中怨火,暗暗骂道:“这帮官老爷,就知道在上面拍脑门子想事,胡猜瞎猜,一个人在前面干工作,十几个部门在后面看着你,平时多难的正事没人管,稍微出点事,有点问题,他们不帮着想着解决问题,就是不问青红皂白,各种颜色的帽子一个接一个地往你脑袋上扣,现在就他妈的差绿帽子给我扣上了!”
“那就先按程序走,先给高行长做个笔录,然后高行长你把那个叫张锦江的叫到你这来,我见见他,至于能不能立案回去和局长汇报再说吧!”柳大队一听李哲这么说,马上就安排和他来的警察开始投入工作。
“我建议把张锦江带到你们公安局那去审一下,给他上上手段,我怎么感觉他和他们是同伙呢?对了,还有他之前那个客户,那帮人是他领来的!”高润玺转过身和柳大队说。
“嗯嗯,也行,小刘,你负责审张锦江的那个客户,马队,你负责审张锦江”柳大队安排着和他一块来的一个年轻一点的警察小刘和一个马姓的中队长对张锦江他们的审问工作.....
在公安局经侦大队的办案区,柳大队带着一个警察在他的办公室亲自给高润玺做笔录,张锦江和他那个客户则被带到带有“老虎凳”的审问室接受调查。
过了一会,高润玺的笔录做完了,他和柳大队唠着闲嗑,“我怎么总觉得张锦江是他们同伙呢?”高润玺这个人很犟,既是优点更是缺点,他自己这不么犟,哪会有去年31日决算那天蹲派出所的事!
“一会儿就知道了,我个人经验认为不会的,应该是被利用了”柳大队回答道。
“柳队,审完了,张锦江也是被骗的,他个客户也是被骗了”负责审问张锦江他们的警察进来向柳大队汇报。
“你看我怎么说的?”柳大队看着惊愕中的高润玺,“那几个人你们去查一查是什么来头?这是他们的开户资料,一会你们再去环湖支行把监控录像拷回来”柳大队吩咐说,伸手把放在办公桌上刚才在环湖支行拿到的开户资料递给了那个警察。
高润玺这才彻底打消了对张锦江的怀疑,想想这些天自己不分场合,把张锦江骂的狗血一样,而张锦江那小表情,就像宠物狗被主人呵斥后的样子,脑袋耷拉着,眼睛用余光瞄着主人,夹着尾巴,可怜兮兮的,此时,高润玺又略微的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同情,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味道......
“时间不早了,我请大家吃个午饭,大家真的都很辛苦敬业,工作餐,不算贿赂警察啊!”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快2点钟了,高润玺看着手表,半开玩笑的和柳大队说。
柳大队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们食堂24小时有饭,因为我们警察工作吃饭没有规律,什么提审啊,蹲坑啊,抓人啊,执勤啊,时间不固定,我们去食堂吃一口,然后赶紧把这个案子立上,领导等着我这儿的确切消息呢,咱们以后机会多着呢,感谢高行长啊”
高润玺知道他们不可能去吃饭,一个是中午,另外公安现在纪律很严,再有能看得出来,柳大队很敬业,领导还关注着。
“那好,那好,我就和李总出去吃一口面,谢谢柳大队和各位警官,你们辛苦了”,高润玺客套几句,和柳大队握过手后,就和李哲到公安局对面的面馆每人点了一碗面,每人一瓶饮料。
“李总,你那天在冯行长会议室说,这伙人就是专门干这个的,而且长时间也不会轻易被发现,游走于法律边缘。我从那天开始,就一直琢磨这个事,怎么就不会被发现呢?我是个行长,但是对汇票这个专业还是局限于了解一二,但是还没有真正接触过”高润玺用纸巾给李哲和自己擦着喝饮料的水杯和菜碟,然后再递给李哲,问道。
“润玺行长,是这样的,我那天要是不这么说,你的麻烦就更大了,没看见包括冯行长,王监事长都冲着你使劲吗?但是事就是这个情况,我当时是帮你挡一挡,怕你当时心情不好,上来情绪,再和领导顶撞起来,对你更不利了。你没看公安都拿这伙人没有好的办法,立个案都费劲吗?”李哲左右看看两边,像是怕被什么人偷听到似的。
这时候服务员把两碗面和两瓶饮料都一起端上来,李哲津津有味地吃着,高润玺却一口没动,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不远处公安局的方向....
突然高润玺想起了什么,拿出电话,打给张锦江:“喂,老弟啊?”。高润玺这个时候对张锦江的态度已经转变过来,“你知道那个‘李总’的手机号吗?”
“干嘛?那我得找我那个客户,他有吧?”张锦江回答道,“高行,咋地了,你要他们电话干什么?”
“哦,我想再和他们聊聊,让他们赶快把账户注销,这样公安局就更没有理由抓他们了,都退一步,现在要是账户能注销,啥事都没有了!”高润玺还在想着让那几个骗子把账户注销了,好让公安不能立案,这样自己就能全身而退。
“能行吗?”张锦江问道,“能行,和我他们聊,是等着公安局抓他们回来,还是趁早拿着那些原始开户资料来销户,我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因为现在公安局就算看见他们也没办法,还不能立案”高润玺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你等着,我要完他们电话,用微信发给你”张锦江似乎也被说服了。
高润玺按照张锦江发给自己的骗子电话打了过去:“喂,李总吗?你好,我是环湖支行长高润玺”,那边传来了浓重的南方口音:“你好,高行长,什么事?”对方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高润玺把刚才自己的想法说给对方听,没想到对方说:“高行长,我们没有骗任何人,就是我们公司太大了,我们是公司主要领导的内部人,有些事,只有领导和我知道,其他人不知道我们开户的事,现在领导在非洲,等过几天领导回来了,咱们这个账户还能启用,到时候你还得给我那个账户给解冻。”
高润玺看着桌对面李哲用筷子夹着一柳面刚到嘴边,张着嘴,没来得及吃,用异样目光看着自己,继续和对方说:“别他妈的和我装傻充愣了!你要是不听我的,我非得用各种关系让公安局把你们抓回来,绳之以法”高润玺突然间爆发出来,大声吼叫着,吓得李哲赶紧把面放进碗里,过去接过高润玺和骗子正在通话的手机说:“你听好了,我是我们行专门从事这方面业务的,你们的把戏我很了解,你要是不听高行长的话,我一定会告诉公安局你们的破绽在哪?让你过不了今年春节,听见了吗?”这时候电话那边挂断了电话,响起了“嘟嘟嘟”的电话忙音。
“走,咱们回柳大队那”高润玺起身拉着李哲就往面馆外面走。“哎哎,先生没结账呢?”服务员在他们身后追了过来....
高润玺把刚才和骗子通话的经过跟柳大队重复一遍,说:“柳大队,你看诈骗犯挺嚣张啊,到现在也不承认自己是骗子?”
“我们刚才也查过了,他们就是一伙实实在在的诈骗团伙,他们都曾经被公安机关打击过,坐过牢,而且这次他们用的都是本人的真实身份来实施作案,真是以前未曾遇见过,胆子是有点忒大!”柳大队说。
“那怎么办?想什么办法也得把他们抓起来”高润玺知道不可能逆改现在的事实了,所以又下决心,一定让柳大队他们把这伙骗子绳之以法.....
章节在线阅读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为您推荐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