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谁也别想消停。
王麻花本来想要以白秀英的名义小闹一场,进了屋才发现是自己看走了眼。
原来那县令自己倒在赵贞儿怀里,翻着白眼,嘴角流涎,已经神志不清,恍如醉酒。
果然什么事情得换个角度看,从窗户外面看和在屋里看是两回事。
王麻花小声道:“怎么回事?”
“药效已经发作了。”
“不是说一炷香的功夫么,这才一泡尿的功夫。”
“各人体质不同。你回来做什么?”
“我放心不下你。”
赵贞儿眼波微动:“当真?”
“当然了,咱们快走吧。”
“使不得,你我都走了,怕他回头再找麻烦。我今儿就留下陪他,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清白之身,他这个样子也做不了什么,明早待他醒了就赖着,以后他就是我的恩客,再要找你,你就说吃了醋,只管撕破脸皮便是。”
“可是~”
“别可是了,都走了更麻烦,回头还要找你,但凡你有什么好计谋,也用不着求我。”
“你不必为了我这么做,我无以为报。”
“你能回来找我,我很开心,你走吧。”
“可是~”
“别可是了,快走。我一会自己扶他到床上。”
王麻花想说,可是外头还有个想看女人互撕的人蹲她呢,想说又说不出口。
突然心生一计,清了清嗓子道:“丑妇,你就是贿赂本官,本官也看不上你,滚出去。”
那声音虽然是王麻花所发,却分明是县令的声音,原来,白秀英端地是个好声优,平日多练习嗓音,能拟人声,惟妙惟肖,弄得赵贞儿一脸雾水。
出了门,王麻花把门带上。
“怎么回事?”
“大人说了,不要我陪,今日只留她便好。”
“那你怎么不闹?”
“闹什么闹,你没看她比我漂亮吗?”
“漂亮个大头鬼,你们女人凭的是搔首弄姿的本事。”
“既然大人不用我,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我的金子呢。”
“已经孝敬大人了,你可以找他要。”
“少废话,快交出来,不然要你好看。”
“我本来就很好看,不用你帮忙了。”
“贱妇竟敢贪墨我一两金子。”
王麻花看他要出手,一把稳住他的手道:“哎,小哥哥莫要动武,你是跟那赵贞儿有仇吗,非要我教训她?”
那小卒扯开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道:“倒也不是,就是图个乐子。”
“这事好办,你的金子被大人没收了,再说了,你不都已经给我了么,这说出去的话和屙出去的屎一样收不回。”
“可我这金子花的不值。”
“小哥哥出手阔绰,想必这金子得来容易,你先别急,我这几天就让你痛快痛快,你看如何。”
“怎么痛快?”
王麻花唱到:“痛快去爱,痛快去痛,痛快去悲伤,痛快去感动,生命给了什么,我就享受什么,每颗人间烟火,全都不要错过。”
音乐的功效很多,最基本的是可以麻痹对方,调节情绪。
王麻花上课听历史老师讲过,古代有个人逃跑的时候快被追上了,为了加快抬轿子的脚夫的步伐,就写了首快节奏的rap,果然很快越境成功。
此时此刻,这小卒神经紧绷,得让他下放松再说。
“你唱的这是什么曲儿?”
“这个是我最新写的歌,谁都没听过,我只给你一个人唱,哎呀你放心,容我先谋划谋划,过几日你去勾栏找我便是,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保证让你物超所值。”
“哼,你们这些打踅行院,今日东京,明日西京的,我上哪寻你。”
“人无信不立,谁还没有个赊账的时候呢,前儿个都头雷大爷上我这听曲儿也赊的账,虽然闹了误会,都解开了。再说了,你又不要钱,无非就想看戏,我保证让你看个够。今天就别再闹出什么动静了。”
那小卒听着有理:“我且放了你,要是你敢食言,我饶不了你。”
饶饶饶,这一天听到的全是饶你,饶你,饶你妹啊。我穿书过来,好歹也是个主角,这个也不饶我,那个也不饶我,我不要面子的啊,这以后还怎么混。
我好歹也是车,你就一个卒。车还能被卒拱了不成。
“你瞅什么瞅?”
王麻花刚才内心活动有点多,一时出神多看了这小兵两眼,下意识地想说“瞅你咋地”。突然觉得不对:“我看小哥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骨骼清奇,我对你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
“够了,别爱我,没结果。都说了我好男风,不耍娘子。”
“啊,好,好”。王麻花心想,刚才差点犯了浑,好在这哥们好男风,不然自投罗网,又危险了。
“小哥哥放心,我一个弱女子,还能逃出你的魔掌不成。今日时候不早,你早些歇息吧,别熬夜了,熬夜伤肝。”
“黑灯瞎火的,我送你回去吧。”
“就不麻烦了。”
王麻花溜得比兔子都快,已经出了门口。一出来就后悔了,这特么是古代,路灯都没有,来时坐的马车,要是现让人套马,恐怕兴师动众,耽误时间,还是开溜要紧。
和门口的小卒要了个灯笼,王麻花就上路了。
虽然没有地图系统,好在自己不是路痴,路上还有打更人,这白秀英又是个走南闯北的巡回歌手,没有裹脚,一路小跑,逢人就躲就叫,倒是把路人吓了一跳,以为是个疯子,可算奔到勾栏门口,灯火通明才放了心。
回到屋里,王麻花香汗淋漓,想想都后怕,这可是古代,自己又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走夜路万一遇到个劫色的,岂不鸡飞蛋打。好在虚惊一场,一切平安。
“白姐姐你回来了啊?”
王麻花赶紧让秀儿打了盆水,又抓了些盐。一边吹着盆里的水,一边撒盐念咒。
“啦啦啦德玛西亚,啦啦啦都德玛退下~”
“姐姐你吹着盆子的水是做什么呀?为什么又四处撒盐浪费,盐可贵着呢。”
“这就叫风生水起,撒盐是为了驱鬼~”
秀儿一把抱住王麻花:“哎呀,姐姐,这屋里有鬼?”
王麻花好歹曾经是少先队员,哪信什么鬼怪,只是图个心理安慰,牛鬼神蛇退散,水逆退散,诸事大吉。
“秀儿,这屋里确实有鬼,白秀英不是去了驿馆么,你猜猜我是谁?”
吓的秀儿像火中取栗被燎了毛的猫一样退开:“啊,亲娘呦,你不要过来啊。”
王麻花哈哈大笑,又做着鬼脸。
秀儿道:“一点都不吓人,也不好笑。”
“那你刚才吓一跳。”
“我就是想配合姐姐一下,不然多没面子。”
王麻花感觉头上有只乌鸦嘎嘎地飞过。
“姐姐地上不是有影子么,鬼哪来的影子。”
“你个小机灵鬼。”
秀儿又拿个铜镜过来,照着她道:“你看镜中也不是虚像,别人是越长越大,白姐姐是越长越小。”
“不闹了,我去给姐姐打水沐浴。”
“不是刚洗过澡么?”
“孔夫子说:吾日三省吾身,做我们这行的,每天至少要洗三次澡,白姐姐爱干净,一向都是洗五六遍的。”
“啊?”
秀儿去打水了,王麻花倒在床上,被钗子别了头发,把钗子拔了,又觉着这方形的枕头硌得慌。古人的规矩是真多,也不知道舒舒服服地过,做个枕头还中规中矩的。
王麻花真是累了,这日子过的,像惊情二十四小时一样,险象环生,来不及回想了,脑袋昏昏沉沉,只希望一觉睡去,明天醒了是在教室。
秀儿回来的时候,王麻花已经狠狠地睡下了,和衣而卧,姿势不雅,呼噜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