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邈视天下

拔毛的丸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将功成万骨枯,踏仙阶上堆白骨。“上辈子活的太憋屈,这辈子我要无敌!”一道雷劫将天选打工人张邈带到了一方玄幻世界,经历万般苦难,诸多背叛,一路狂飙,终得邈视天下。命运将张邈推向了仙道巅峰,此刻他却发现一场更大的阴谋摆在了他的面前。“纵然经历万世轮回,你终究是我,我终究是你“

主角:张邈,莫为阙   更新:2023-02-10 01: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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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邈,莫为阙的其他类型小说《邈视天下》,由网络作家“拔毛的丸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将功成万骨枯,踏仙阶上堆白骨。“上辈子活的太憋屈,这辈子我要无敌!”一道雷劫将天选打工人张邈带到了一方玄幻世界,经历万般苦难,诸多背叛,一路狂飙,终得邈视天下。命运将张邈推向了仙道巅峰,此刻他却发现一场更大的阴谋摆在了他的面前。“纵然经历万世轮回,你终究是我,我终究是你“

《邈视天下》精彩片段

九月初一 吴元市

“咣当————”

办公室的门被粗暴的关上,总编带着愠怒大步走了出去。

一个穿着短袖的胖子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从怀里掏出一根干瘪的烟,捋了捋烟头。

在口袋里摸索着,却找不到火。唾骂了几句。

地板上,成片的稿纸洒落一地。

他摘下眼镜,摸了摸微微冒汗的鼻头,揉了揉早已疲惫的眼睛。

“你也是咱工作室干了快10年的老人了,怎么水平越来越差,跟你一同进来的其他人,你看看哪个混的不比你强。”

“再看看你这东西能发表出去吗。来回改了7次,就我这点家底,够你折腾得嘛”

总编刚才的话语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海里像惊雷般炸了起来。

“老张,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最后一次,你好好回去重新整个稿子。”

“明天,总部新聘的文学教授许焰就要来接手我们这个工作室了。”

“再没有点像样的成绩,到时候不光是你,就连我也得滚蛋”。

“许焰。要回来了?”

胖子闻听此言,原本被领导训得沉下去的头颅猛地抬了起来。

眼神里透着不甘和委屈。他镀金回国了吗。

没人回答他,总编早已经气冲冲的摔门而去。

胖子麻木的站起身来,把地上散落的稿纸捡了起来,整理好,走出了办公室。

他拎着沉重的电脑包走出了办公大楼。脸上被雨滴拍打了几下。

“下雨了啊。真他么冷”。

穿着短袖的他,没有想到好端端的天气 ,说下就下。

他赶忙双手抱着电脑包,朝着公交站牌跑了过去。

街道上熙熙攘攘地,都是些刚刚下班的人。

快节奏的城市生活,使得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对生活的疲倦。

“最后一班车了,今天是晚点了还是怎么,都迟到了10分钟。”

“还没有来,真是拿钱不干事。”胖子嘴里嘀咕着,扯下了一边听歌的有线耳机。

双脚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候车亭的椅子腿。

“滴滴滴”一辆出租车缓缓驶过,打着喇叭,司机摇着车窗探出了头,嚷嚷着“小兄弟,坐车么,打表。”

胖子木讷的看他了一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我等人”。

司机讨了个没趣,悻悻的开车走了。

生活上本就拮据的他,哪有钱打表呢。

望着来往的车流,还有这越下越大的雨。

不禁又有些后悔了。

家里人还等着自己吃晚饭呢。要回去晚了,这饭得凉了。

正在这时,一辆银色的私家车,打着远近光朝着公交站牌开了过来。

胖子眯起了双眼。

“张邈编辑,班车还没来么,走,我顺路把你捎回去。”

司机是一个头染黄毛的年轻人,副驾驶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

他认出来了,是刚来工作室的一个实习生,在他手底下处理些来稿。

胖子疲惫的脸庞,硬挤出了一丝微笑。

识趣的说道,“不用了,你们年轻人有你们的事,我不着急,再等会。”

右手抬起,示意让黄毛开车离开。

黄毛也不墨迹,打着哈哈,一边摇上车窗。一边发动了车子。

一旁的女友看了一眼胖子,扭头小声地对黄毛说“这就是你们杂志的编辑啊,怎么连个车都没混上。”

“你这个工作能挣钱吗?我可告诉你哈,我妈可说了,20万的彩礼,一分不能少。”

黄毛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嗨,就总编下面的一个小编辑,没什么本事,我这几天不是被安排到他手底下了么”

银色车渐行渐远。

两人自然没有看到张邈尴尬的脸色。

张邈自然是听到了女人的话语。但他真没有办法反驳,人家说的毕竟是事实。

快三十岁了,一事无成。

深夜。离着主城区有着十几公里的一处破旧小区。

昏暗的楼道里,日光灯闪着微弱的光。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三楼的楼梯口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通东西倒下来的声音。

“哪个没爹的玩意,在楼梯上摆了这一堆的纸箱,还有没有公德心了”。

骂骂咧咧地,人影走了上来。正是不久前在等公交车的张邈。

没有等到班车的他扫了个单车骑了回来。只见他全身都被雨水打的湿漉漉的。眼镜上挂满了没来得及擦的水珠。

受了一天的气。本就不爽的他,都到家了还让楼道里的杂物咧了一个踉跄。

心情更加糟糕起来。真是人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

走到了楼道尽头,张邈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

拿着钥匙打开了房门,按下了开关。

7年前他和妻子奉子成婚,贷款买下来了这个位于郊区的二手房。

面积狭小的客厅,尽管被妻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但是因为小看上去显得还是有些凌乱。

餐桌上放着一双碗筷,张邈把电脑包放在沙发上。

进入了狭小的厨房,打开了灶上的锅。

“土豆炖鸡”,他裂开嘴笑了起来。

妻子田幽婉闻声从卧室走了出来。

曼妙的身体靠在了厨房门口,打着哈欠说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

张邈打着哈哈,说着时间紧,任务重,在公司临时加了会班。

饭毕。

他半躺到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脑。

“忙完就睡去,沁沁明天学校里要开家长会,我先睡觉了。”

“许焰明天就要回来了。”

张邈看着打开的电脑屏幕。平静的说道。

后者听到这句话,刚要关闭的房门一顿。

“他回来就回来吧,一切都要过去了,现在我有你跟孩子,我挺知足的,张邈。”

“你好好努力,我们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房门'啪'地关上了。

电脑屏幕闪发着蓝光,照在了张邈的脸上。

他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内心做着挣扎。

再次看向电脑,拖动鼠标点开了这10年来他每天都要点击的一串邮箱地址。

一夜无话。

第二天,张邈早早的起来,拿着桌上妻子做好的夹饼,直奔公交站。

田幽婉安静的看着在餐桌上吃着早饭的女儿。

女儿笑着比着手势,仿佛在说,妈妈你做的夹饼很好吃。

田幽婉微微一笑,拿起了遥控器,照例打开了早间新闻的频道。

主持人标准话的腔调传来,“近日受到来自西大洋风暴米拉的影响,未来七天我市将迎来持续一个周期的雷雨天气,请广大市民尽量避免外出 我台也将持续报道风暴最新动向。”

天气预报播报结束,电视又一则播报传来,“插播一条文化简讯,近日获得国际文学大奖的我市著名文学教授许焰先生,于今日早晨抵达了主城区的匠体文化公司,下面请看,现场发回的相关报道。”

田幽婉看着电视里的影像,出了神。

与此同时,一辆商务加长版的汽车,开到了张邈公司的楼下。

楼下大厅的门口挂满了书写着热烈欢迎的横幅,摆满了各界人士送来的鲜花花篮。

一早就蹲候在此的记者,看见车来了一窝蜂的围了上去。

自动车门打开,车上走下了一个身高1米75左右两鬓银发的40岁上下的男子。

他穿着正式的商务衬衫,拿着一把没有提字的纸扇。

城市的上空,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中年男子的脸上却仍然带了一副墨镜。

“许焰先生,我是蓝江杂志的特派记者,欢迎你回国。”

“许焰先生,你好,我是讲刊社的记者,方便跟你做一个单独的访谈吗。”

“许焰先生,对于你近日在国际上的获奖,你有何获奖感言。”

男子不为所动。

记者们却如蜜糖罐上的蜜蜂似的,紧紧地黏上了男子。

他们毫不在意下雨天男子戴着墨镜这个奇怪的现象,自顾自的,一口一个先生亲切的地叫着。

闪光灯咔咔的闪着,密集的摄像头快要怼到了脸上,中年男子眉头显出不耐烦的神色。

很明显,这群记者让这个中年人感到很是不舒服。

他摆了摆手,身后的保镖就开始了清人模式。

一系列的记者追问,让他一阵头大,顶着保镖的保护 ,快速的走进了大楼里面。

张邈也是赶到了公司,坐在了办公大楼临时搭建起来的桌椅上。

张邈如坐针毡。

讲台上的中年男人,聚光灯打在了他的上方。

他双手沉稳的放在讲话台上,侃侃而谈。

讲着他的作品,讲着他的论文。讲着他这些年在国内外文学界获得过的各种荣誉。

讲到兴奋之处,目光又偶尔地在张邈的身上停留片刻。

原来他一直还在关注着自己。

张邈不禁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这老头真丫无耻,站在台上的明明应该是我。”

座谈会连带着欢迎会开了将近2个小时。

张邈也回到了办公桌前,像一只卸了气的皮球,如释重负的瘫软在自己的座位上。

过了今天,他自己,也就完全属于自己了。

这10年,他受的委屈,终于要拨开云雾见天日了。

想着这些年来跟着自己受了太多苦的妻子,还有前几年才出生的女儿。

他的眼角不禁流下了几行清泪。

10年前,张邈刚刚升入大学,贫苦的家庭支撑到他上到大学,已经到了家徒四壁的地步。

他永远也忘不掉给他凑学费的那几晚,父母作难的表情。

上了大学,他积极的打零工,私下里靠帮别人写几篇论文赚个外快。

学校的奖学金,他是必拿的,他这么做,也只是想让家里的压力尽可能的小一点。

而就在入学第二年,他遇见了这个差点毁掉自己一辈子的男人,许焰。

许焰作为张邈的老师,了解到张邈论文水平不错。

而他自己呢,作为当时大学里走后门进来的年轻老师,急需拿几篇镇得住场子的文稿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就这样本着各有所需,张邈替许焰写了几篇文化造诣颇高的论文。

许焰很满意,开出了一笔在当时来说很高的价格,想要招揽张邈成为自己的写手。

张邈也不傻。

他觉得可以靠自己的才华闯出一片天地,便断然拒绝了许焰。

毕业的那个夜晚,张邈与室友们出去聚餐,喝的是酩酊大醉。

那时的他心里满是对未来的希冀。

他要开始挣钱了。他要努力地让父母安享晚年。

却不曾想,天不遂人愿,第二天,家里的二叔给他来了电话。

说他的父母早上像往常一样结伴去山里打猪草。不知怎地,双双掉入了草丛里隐秘的山洞里,摔成重伤,急需医治。

张邈慌了,他开始着急的四处借钱。

可是谁又能相信一个刚刚毕业毫无建树的山村娃呢。

到最后,走投无路的他找到了许焰。

许焰二话不说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合同,扬言签了它,就给他100万的医药费。

张邈只能含泪签下了这份“卖身契。”

按照合同约定,十年之内,张邈不能在任何媒体上发表自己的文学见解,只能为许焰服务。

一旦违反约定,他将会面临近乎亿元的赔偿。

就这样,这十年里,张邈作为许焰的幕后写手,为他赢得了诸多荣誉。

签完合同的头几年,张邈因为压力,也想过一了百了。

不过想起病床上的父母,他都下不了决心。

他曾想过伺候完他们就自行了结。

可到后来又遇见了妻子,生了孩子。

他终究还是断了离开这个世界的念头。

到了今天,十年之约最后的期限到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愤怒,有的只是释然和些许的妒忌。

当年如果没有许焰的那笔巨款,他是救不回他的父母。

尽管父母经过抢救后双双成了植物人,挺了几年就离开了人世。

但最起码的是,他尽了为人子女应尽的孝道。

只是这十年太难过了。

一开始他天真的认为,不就是10年吗?

10年之后,我又是个英雄好汉。大不了重新再来。

漫长的岁月里,生活中的困难,一点点压垮着他。

10年里,张邈活的越来越像一具没有思想的空壳。

岁月,磨走了当初那个,意气风发,胸怀大志的他。

你回来了,我的苦难也就结束了。

拿回我的合同,我也就是自由人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老张,发什么愣啊”

总编一句话打断了张邈的回忆。

他抬起头来,摆出了一副笑脸。

“胡编,你是要昨天的文稿是吧,在这里,我昨天通宵写出来的。”

“嗯。不错,这个事先放一边。”

总编接过递来的文稿,放在了桌上,轻声细语的说道,

“你是许老师的学生吧,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总编的语气压得很柔和。

完全没了昨天那种嚣张跋扈的气势。

张邈愣了下,下意识的推了推眼镜。

“许老师是我大学系里的文学导师,当时跟他学过一个学期,勉强算是吧”。

“那你不早说。"总编的大手拍了拍张邈的肩膀。

“刚才许老师提起来你,我还好一阵纳闷,怎么你们师生见了面也不打个招呼什么的”。

这老胡怎么这么八卦起来。

“刚刚你也看到了。那么多媒体,许焰老师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也对,那你现在去办公室吧,许老师点名要你进去跟他叙叙师生之谊。”

“人家可是拿奖拿到手软的大文豪。”

总编搓了搓细长的双手,补了一句。

“好好跟老师学学,对你也有好处,对咱工作室也有好处”。

张邈赔着笑,点头附和着,心里却挺不是滋味的。

整整10年了。

明明是自己没日没夜熬出来的成果,到最后却是给自己这位老师做了嫁衣。

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这叫个啥事啊。

“还不快去,待会晚上咱俩喝一个”

“好,今晚不醉不归”

张邈起身,来到了办公室门口,用手叩了下门,直接走了进去。

听到门开的声音。

“是张邈吧,来来来,快坐下。”

张邈心里五味杂陈。

他大步走到办公桌前,站住了脚。

桌上是一份合同,崭新的跟刚刚打印出来一样。

稍显潦草的字体,和红色的手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是他当年亲笔签下的。

一股热流顿时开始要夺眶而出。到了眼角又生生的让他压了下去。

张邈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许焰,按照合同约定,到今天,刚好10年,我张邈自此也不再欠你什么了”。

闻听此言,背向张邈的办公椅转了过来。

许焰手里摆弄着无字纸扇,咂摸着嘴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我的大编辑。”

“这样吧,你考虑下,我们再来合作一把,干票大的。”

说罢,许焰摘下了墨镜。

只见他的眼角上赫然带着一道骇人的伤疤,那伤疤的模样犹如一条张牙舞爪的小龙。

他嘴角带着笑意,笑眯眯的看向张邈。

也不继续说下去,像是等待张邈的答复。

一瞬间,张邈感觉那笑像是在嘲讽,在戏弄。

他胸口猛地一堵,他觉得恶心极了。

“为什么要选择我。”

张邈几近嘶吼着,这几个字脱口而出,脸上狰狞的青筋暴露。

这些年委屈的情绪,在此刻都爆发了出来。

有多少个日夜,因为困稿他都崩溃到大哭。

又有多少个日夜,他没办法陪着妻女吃上一顿饭,苦逼地坐在电脑面前码字。

他太委屈了。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待他。

许焰显然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

看着张邈的神情,逐渐变得轻蔑起来。

“你先搞清楚,是我选择你,还是你选择了我。”

张邈望着许焰轻蔑的眼神,惨笑起来。

这个十年未曾见过的导师,还是和当年一样。

“这次,我给你开大价钱。有钱不挣王八蛋。”

“来吧,继续为我效劳。”

“你是对的,是我选择了你。”

不理会许焰抛来的橄榄枝,张邈猛地拿起来那本合同,撕得粉碎。

“但现在我自由了,你拥有的我将来也会拥有”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空旷旷的只剩下了许焰一人。

他继续摆弄着那把无字纸扇,喃喃自语道,

“可这世上只有一个许焰,也只有一个张邈啊”。

张邈今晚喝下了很多的酒,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开怀畅饮过了。

告别了多年的同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了小区名字,就躺在后座上睡了过去。

在车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摆脱了许焰,兢兢业业地奋斗了几年,带着妻女搬进了宽敞明亮的别墅。

又过了几年,他的名气越发大了起来。

国际上的大奖,他也拿奖拿到手软。新闻约稿不断。到最后成为了世界文坛上一颗苒苒的巨星,发光发亮。

而许焰因为没有真正的文学功底,越发的没落了。

“先生,你到了。”

张邈甩给了司机一张百元的大票。这些年一向小气的他变得大方起来。

他目送着司机离开,抬头望着夜空,长吁了一口气,“真他么舒服”。

豆粒般的雨珠砸在张邈肥大的脸庞上,他咧嘴笑了起来。

这场雨下的真好,自己要雨后重生了。

嘴里哼唱着不知哪里学到的旋律,他踏着雨水欢快的朝着小区走去。

打开房门,张邈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老婆孩子热炕头,给我千金也不换。

钻进冰凉的被窝,张邈顿时酒醒大半。

他冲出了房间,急切的呼喊着,妻子幽婉和女儿沁沁不见了踪影。

此刻的他慌乱了,大半夜的妻女跑哪里去了。

拿起手机,给妻子打了过去。

对方的电话传来了嘟嘟嘟的忙声。

挂断电话,他赶紧又拨通了女儿班主任的电话。

老师那边的回答是,下午放学妻子就带着女儿从学校离开了。

正当张邈急的团团乱转的时候,电话响起来了。

正是妻子打来的,“张邈,你快来龙溪医院,沁沁突然昏倒了。”

声音带着哭腔,“现在还在抢救室,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呜呜,你快来。”

安慰着妻子,张邈穿上了衣服,夺门而出。

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赶往了医院。

“幽婉,沁沁怎么样了。”

妻子田幽婉一头扎进了张邈的怀抱,“我真没用,这么个孩子,我都看不好”。

听着妻子的叙述,张邈抚摸着她的发梢。

轻声安慰着“别怕,有我在呢,别怕。”

田幽婉抬起红肿的眼皮看着眼前的男人,又失声痛哭起来。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

“张先生,我想和你谈一下,你女儿现在的状况。”

在医生的话语中,张邈得知,女儿沁沁得了一种特殊的器官突发衰竭的病症。

这种疾病一旦发作,将会进入长期的昏迷状态。

得不到妥善治疗,将很快进入假死状态。不进行器官移植,最多只能维持半年的生命体征。

张邈听闻此话,呆呆的愣住了。

“张先生,你还是尽快把医药费筹集出来。”

“有合适供体的话,没有资金这边也是没有办法进行手术的”。

医生走了。

留给张邈的全是坏消息。

手术费对于此刻的他,是一笔天文数字。

当年的感觉,再次涌来。

张邈又面临着孤立无援的窘境。

“当年是父母遭遇无妄之灾,现在又是我的女儿身患重病。”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老天要这样惩罚我”。

“张邈,我们该怎么办,我好怕。”

望着妻子哭得红肿的眼睛,张邈心里的柔软被击中。

“没事,我想办法,医药费我来想办法。”

第二天清晨,

张邈找来了房产中介,打听了自己这套二手房的现在行情。

得到的答案是,即使是售卖掉现在的房子,后续女儿的医疗费用还是张邈所无法负担得起的。

他打了好多好友的电话,一番下来,借到的钱,也是杯水车薪。

昏暗狭小的客厅里,烟雾缭绕。

张邈拿起香烟,一根接着一根的点上,内心在数落着自己的无能。

他想不通,当初那个意气风发,怀着远大理想的自己,明明拥有着光明的前途,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没有办法了么,终究我还是要求助于他。”

“先前为了父母,现在又要为了孩子,这命运怎么这么扯。”

“我这辈子真的要毁在这上面了嘛。”

思忖片刻,张邈徒手掐灭了手中还在闪着火星的滚烫烟头,下定了决心。

为了女儿,他决定了。

他打开电脑,打开了邮箱,找到了那串邮箱地址。

两分钟后,邮箱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明天下午,等我从南柏市回来,来办公室找我签合同。”


面前,摆放着一份格式简单的合同。一如当年一样。

对面的许焰点着名贵的雪茄,一如往日的打扮。看上去颇有些大文豪的风范。

“这次。依旧是,10年,我买你10年。”

“我给你500万,一次付清,这笔钱很快就打到你的银行卡上。10年之内,你依旧作为我的幕后写手。”

许焰语气一顿,“当然,你毕竟跟了我10年。劳苦功高,我可以允许你,独立的在新闻周刊上发表自己的创作,不过风格不能和我相同。”

“在我用到你的时候,你要按时按量的完成你自己的任务。”

张邈面无表情地拿起了一旁的钢笔,重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走出了办公室。

自始至终,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躺在病床上的女儿,和他的妻子幽婉。

许焰拿起了一旁的电话,开始忙活着手底下的工作。

傍晚,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张邈打着哈欠,关上了电脑,挪动着椅子,准备去医院照看女儿。

医院刚刚传来消息,说是最近女儿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来到医院,看着趴在重症室病床床边上睡着的妻子。

张邈感到一阵愧疚,蹑手蹑脚地将打包好的饭菜放在了桌子上,又将从身上脱下来的大衣披在了妻子的身上。

田幽婉听到动静,醒了过来。

“披上吧,这几天雨下的真大,天气凉,别再冻着。我看着孩子,你先去吃饭,”

田幽婉欣慰的笑着,将饭拿到一边吃了起来。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是学校打来的,说是让女儿暂时先办理停学手续,等到病情好了,再去学校接受教育。

送走了妻子,看着病床上的女儿,张邈一阵的心痛。

'她才这么小,花一样的年纪,就要经历这个生死难关。真是遭罪了。”

“不过还好有了这500万,等沁沁手术完成,剩下来的钱,我们也能够活的轻快点。”

就在这一瞬间,张邈心里竟然开始感激起来许焰。

虽然合同是屈辱的。但当初如果没有许焰的那100万,他父母也不能够活下来。

现在如果没有许焰的这500万,他女儿也不能够活下来。

终究是自己的无能。还是命运的不公呢。

不埋怨了,向前看吧,既然熬过了难熬的10年,再来一个10年又何妨呢。

门开了,护士走了进来,拿着一张表格,说是让亲属签字,供体这几天的就有着落了。亲属签了字,等待手术就可以了。

张邈拿过表格,正准备签字,随意的一瞥,表格上的一处,引起了他的注意,

“患者血型B,年龄7岁零9个月”

就这么随意的一瞥,张邈心里咯噔一下,他虽然和医学没有打过几次交道,但还是有一定的医学常识。

怎么会!为什么!

自己和妻子的血型明明是O型,沁沁的血型怎么又会是B型,是医院搞错了吗。按耐住发慌的内心,张邈签了字。

现在的他有些发懵,伴随而来的是慌张。

这些年来,他哪里往这方面想过,肯定是医院搞错了。

自己不应该怀疑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妻子。这般想着,他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你怎么了,在发什么愣,张邈。”

看着眼前眼中充满血丝的妻子,张邈感觉有些不真实。

随口询问道,“没,沁沁的停学手续办好了”。

“嗯,办好了。我就回来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着,妻子走进了卫生间,里面发出了冲水的声音。

张邈手微微颤抖,本能的看向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儿,“孩子,我养了7年的孩子”。

他站了起来,左手抚摸着女儿的小脑袋,顺下来几根发丝。放进了电脑包里。

第二天,市里某处私立医院,血液科。

“张先生,你加急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费用请去收费处结算,然后去科室领取结果。”

张邈失了魂的走出了医院大厅,手里的纸张被攥的发皱。

他现在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天空中的雷声不住地作响,雨下的更大了。

不顾周围人的眼光,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进了雨里。

望着纸上发红的字体,“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排除张邈为张沁的生理学父亲”。

雨水和泪水一瞬间混着挂在了张邈的脸上。

这一刻,他想马上冲到田幽婉的面前,去质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到头来和自己却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

孩子的亲生父亲又是谁,他竟然戴了7年的绿帽。

如今自己还签下了卖掉自己未来10年的合同,拿着钱去救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他心猛地刺痛。慢慢蹲了下去。头颅埋在了双腿之间。

“老天爷,你不睁眼的吗”

一个人蹲在了空地上,雨水打湿了全身,头上的天空,闪电交织。良久。

张邈发了疯似的冲进了医院的重症室,“田幽婉,田幽婉,你他吗的给我出来。”医院的护士闻声跑了过来,

“先生,这里是医院,注意素质,你不能。”

“我的孩子呢,她跑哪里去了”望着空空的病床,张邈的血压一下提上来了。沁沁不见了。

听到动静的医生和走廊里的其他病人, 也围了上来,现场一时间乱作一团。

张邈拿出手机。

“你所拨打的是空号,请稍后在拨”

电话里一连串的忙音,他赶忙向着医院的监控室跑去。

望着监控中的妻子,只见她怀里抱着沁沁,一脸焦急的跑出了医院,就此失去了踪影。

“田幽婉,田幽婉,你干嘛把孩子抱走。”张邈握紧的拳头重重的砸向了桌子。


“老板,来个饼,多放葱和香菜”一处小摊前,一个拿着报纸的中年胖子嚷嚷着。

看着报纸上硕大的“寻人启事”,胖子习惯性地推了推压在鼻梁上的眼镜,此人正是张邈。

田幽婉失踪二十四小时后,张邈跟警方报了失踪。

期间他也在市里大大小小的报纸上发表了寻人启事,在大街小巷里也雇人张贴了好多封,甚至还去市里的电视台,发表了寻人的新闻。

但是最后都石沉大海,妻子和女儿自两天前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一点消息。

这两天张邈没有去上班,银行卡里的500万,他并没有动,他始终认为那是女儿的救命钱。

深夜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张邈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似的。

本来解脱苦海的他,却又碰上了女儿患上了重症。钱凑齐了吧。却发现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

去质问妻子吧,妻子却像是提前知道他要兴师问罪一样,提前带着女儿失踪了。

“幽婉,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吧,她一定觉得,对不起自己,羞愧之下,抱着孩子走了。”张邈不断用这个想法麻痹着自己。

这些年来,妻子和女儿就是他的一切,他活下去的支柱。

他想不通,为什么妻子会背叛自己,当初的誓言忘了吗,不是说好的不管再难。以后的路也要一起走下去吗。

女儿尽管不是自己的,可是毕竟是养了7年的孩子,他又怎么不待她如亲生女儿。

抛开血缘关系不说,他可怜这孩子,打出生就是个哑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现在又患上了重病。

同是苦命人呐。

“你就是让沁沁治疗好了,我俩再协议离婚,又或者我们一家三口生活下去,也不是不行啊''。

这些年的生活压力,让张邈看淡了太多,他接受了所有他本不想接受的,他承担了所有他不想承担的。

“这世上万盏灯火,如今却无一盏等我。”

他撇着嘴,像个孩子一样,蹲在路灯下面哭了起来。好一阵子。

明天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他还得上班,还得履行他签下的合同。

他不想回家,可不回家又能怎么样呢。

在这座城市里,他和他的这座房子就像是汪洋里的一片小舟,孤立无依。

望着空荡荡的家。张邈陷入了以前美好的回忆。

他多想一开门就是奔向自己的女儿,还有在厨房里为自己晚饭忙碌的妻子啊。

“她一定有她的苦楚吧”。

刚刚坐下,张邈还沉浸在悲伤与愤怒相加的情绪中。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了。是工作室的总编胡编打来的。

交谈中说是让他今天晚上准备准备行李,明天一早前往南柏市去帮扶下那边工作室的工作。

放下电话,张邈从公文包里掏出了电脑,打算预定上明天一早的机票。

打开电脑,点击购票网站,网站上立马弹出了一则通知。

“受途径我市超级风暴米拉影响,我司得到指示,于三日前关闭了所有航班。考虑到实际滞留旅客数量及现有天气数据,决定自明日重新启动机场航班。”

“前往国内外各城市航班班次暂缩减为每日两班,线上暂无法进行购票操作。请广大客户自行前往机场,现场申领机票。为此带来的不便,我司深感歉意。”

“妈的,最近的鬼天气怎么这么耽误事,明天还得起早去抢票。”张邈带着烦闷打开了冰箱,拿出了酒瓶。

九月初九 凌晨四点 吴元机场

张邈风尘仆仆地跑进了机场的候机大厅。机场上空仍是阴沉沉的一片。

停机坪处的一架飞机上,机长看着舱头玻璃上霹雳吧啦击打着的雨滴,啐了一口,对着一旁的驾驶员埋怨着。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啊,风暴米拉不是昨天就擦着吴元市的边就跑了么。现在都离着这老远的距离了,还要下雨,这航班还要不要飞了。”

一旁的驾驶员接上了话茬。“管它呢,飞不飞的,不耽误发工资就完了呗。”窗外的雨点大了起来。

候机大厅里,张邈乖乖的排队等待取票,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声音,从直飞国外的专属取票窗口传来。“你好,美女,给我办两张前往北国的商务舱机票。”

“不好意思,女士,刚刚接到通知,天气异常,气象局那边报警了,现在所有航班暂时全部取消”

张邈下意识的抬眼望去,

那个身影,旁边是一个扎着双马尾,啃着冰激凌的小女孩。

他近乎失声。带着沙哑的声音喊了起来,“幽婉。沁沁,沁沁。我是爸爸。”

一袭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听到呼喊,两人的目光触及在了一起。

女人一看到张邈,顾不得机场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身份证,赶忙拉着女孩的小手,急急地向着后方撤去。

出了机场,一头扎进了一辆加长版的商务车里。张邈在后面一边呼喊着她的名字。一边追了上去。

望着离去的车子,张邈赶忙招呼了停在机场出站口处的一辆出租车,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厚重的钞票。“啪”地一声,甩在了副驾驶上。

“跟上前面那辆黑色车牌的汽车,这些钱就是你的”

刚刚还在打着哈欠的出租车司机看到这一沓厚厚的钱,立马来了精神,“咻”地一声,出租车直接弹射了出去。

此时此刻,车窗外的雨下的比前几天更大了。路上的车子跟之前几天相比,明显少了很多。一路上基本很少有红灯需要等待。

张邈心情更加糟糕起来。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田幽婉,你上的又是谁的车子,沁沁又是谁的孩子。你要逃到国外去吗”

他的脑子里现在是一团的乱麻。

没有找到妻子的下落之前,他还妄想自己可以接受这些事实。

现在当看到妻子要带着女儿前往国外。自始至终对自己都没有一个交代,明显的是想躲着自己。

他心里是越想越气,满肚子的委屈。

“我,张邈,我竟然被绿了”。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这一沓厚厚的金钱的驱使下,尽管下着大雨,出租车还是死死地跟在了那辆车的后面。一直没有跟丢。

前方的车子经过了闹市区,开向了吴元市的城南。

约摸过了半小时,径直的开向了郊外的一片别墅区。

商务车向着别墅区的中央开去。

出租车在别墅区外停了下来。

张邈神情着急的下了车子。他顾不得随身携带的东西。一头扎进了雨中。

头顶上空噼里啪啦的打着闪电,雷声轰隆隆地。

他在后面狂奔着,试图追赶上前方妻子乘坐的车子。

张邈追到了一处占地宽广的梧桐树群停了下来,稍作喘息。

远远看去,那车子顺着树林里开出来的一条马路驶了进去,七拐八拐的消失在了树群里。

此时此刻,张邈眼里只有那部车子。

他一改往日慢吞吞的样子,在汽车后面紧追不舍。

他知道他追下去,这几日自己所有困惑都将会解开。

往里追去才发现,梧桐树群是围着里面的湖泊所种植的。

湖泊上亭榭歌台,是应有尽有。

湖泊上的廊桥足足有三米宽,斗转蛇行之间通向着湖泊中央。

一座占地数公顷的古代庭院伫立在湖泊中央。

田幽婉乘坐的汽车下了廊桥,开进了庭院里。

张邈在后面呼喊着妻子的名字,追到了庭院门口,正要跟进去。

面前蓦地出现了十几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他。

“这里是私人住宅,先生你没有提前预约的话,不能进去”

为首的一名墨镜男客气地说道。很明显这是看家护院的保镖。

张邈哪里顾得上这人说的什么。

他只想追进去找到妻子问个明白,狠狠的教训那个给他戴了绿帽子的王八蛋。

推搡之间,为首的保镖向着后面跟随的十几人使了个眼色,乌压压的人群顿时围了上来。

不由张邈分说,沙包大的拳头直接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一番厮打之后,四五个保镖,将张邈重重的压倒在地。

张邈费力的挣扎着,把头颅高高的抬起。

“放开我,这是谁的院子。”

“我来找我的妻子。她刚刚就坐着那辆车进去了,放开——我。”

“田幽婉,田幽婉”张邈猛吐了几口血水,被揍掉的几颗牙齿混着血水吐了出来。

“田幽婉,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就在张邈呼喊妻子的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放开他,让他进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即使是穿过这哗啦啦的雨声仍然显得十分深沉有力。

古代庭院的二层小楼栏杆处,此时站着一个人,戴着墨镜。

那人双手伏在栏杆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随后转身走了进去。

“许焰”

张邈呆住了。他自然知道这个戴着墨镜的人是谁。

在这一刻,他总算是明白了田幽婉是为了谁抛弃了自己,给自己戴了顶大绿帽子。

那沁沁是许焰的孩子?

“妈的,田幽婉,你不给我个交代,我饶不了你。”

身旁的保镖听见老板的招呼,放开了张邈。

张邈站起身来。用手用力的擦掉了嘴角的血水。

此刻的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顾不得身上严重的伤势,大步地冲进了庭院。

许宅的会客大厅里,

一侧的墙壁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古董,其上的稳重老成之感是非现代工艺品所能媲美的。

另一侧的墙壁上却单单挂了一副墨宝,

那是一副水墨画,此画遮盖住了整个的墙壁,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尤为亮眼。

画上方的空白处书写着硕大的“江湖游”三个字。

从画的整体看上去,描述的大概是一个童子在山间修炼的场景。

整个会客大厅让人为之惊奇的就是,大厅中央,摆放着一把仿制龙椅。

这把仿制龙椅整体是由紫檀木打造而成的。

古色古香的龙椅上雕刻着龙凤,祥云等图案,栩栩如生。

龙椅的两侧椅圈上盘踞了两条硕大的金龙。金龙自椅圈攀绕而上,在龙椅后背的上方,两个龙头相聚,共同衔着一枚翠绿色的圆珠子。

整个龙椅古朴中带着不可直视的龙威,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龙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我的妻子和孩子呢,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许焰,张邈站在门口喘着粗气说道。

“合约我也签了。为什么还要威胁她们。”

龙椅上的男人嘴角噙着刚点燃的雪茄。

右手拿着水晶酒杯,左手拿着名贵的干红。正要倒酒。

“威胁?”

他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咧着嘴大笑了起来。

不慌不忙的将红色液体倒入了水晶酒杯里,在手里晃动着。

“幽婉,我有威胁你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白色连衣裙的身影从二楼楼梯上走了下来。乖巧的站在了龙椅的旁边。

“田幽婉,你”望着这些年以来朝夕相处的妻子。

张邈如鲠在喉,只觉得眼中的热流不断的涌了出来。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张邈,这一切你也不要怪我。”

咬着红唇,眼前的美人幽幽的说道,

“我,也是身不由己。我爱他,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闻听此言,张邈惨笑起来。

“身不由己,爱,哈哈,那我算什么”

没有找到田幽婉之前,他心里还是抱着一丝的幻想。

他欺骗着自己,不断地在心里说着这一切都是许焰强迫她做的。

而等田幽婉说完话的一瞬间,张邈发现,他错了!大错特错!!!

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枕边人变得如此地陌生,如此地绝情。

原来,爱,是可以装出来的啊。

“许焰,你个王八蛋,你竟然敢绿我,我要灭了你。”

张邈双眼通红,脸上青筋暴起,不顾一切的冲向了龙椅上的许焰。


身后一众的保镖,见此情形,赶忙上去,压住了张邈。

双拳难敌四手,张邈的脸又被狠狠的按在了地板上。

“王八蛋,王八蛋”他不住的在嘴里咒骂着。

许焰站起身来,铮亮的皮鞋踢在木地板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该知道的你也知道了。沁沁是我的种,幽婉也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用来监视和陪伴你的。”

“你的父母去世了,你没了依托,你想一死了之。”

许焰举起了酒杯,呷了一口。在嘴里来回打着转,看上去很是享受。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你可是我许焰扬名立万的资本呐。”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这个畜生。”

许焰丝毫不在意张邈的咒骂。

继续慢悠悠地说道,“剩下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可你能怎么样呢,合同你也签了。将来的10年,你仍然要为我许焰效力。”

张邈惨笑道,“你休想,我就是去死,我丫也不会再为你写出一个字,我”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水晶酒杯猛地砸在了张邈变形的脸上。

他的鼻梁顿时塌了下去。

红色的液体,掺杂着鲜血,洒落了一地。

许焰迈着有力的步伐,向趴在地板上的张邈走了过来。

抬起左腿,一脚猛地踏在了张邈受伤的脸上。

重重的抬起,重重的落下,一次又一次。

他用皮鞋反复碾压着张邈的脸,脸色阴沉地说道。

“你就这样跟你的主人说话吗,要不是我,你父母有钱治病嘛,你大概忘了我对你的恩德吧”

张邈眼中充斥着血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此刻的他早已说不出话来,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这么近。

喘息之余,声音再次传来。

“你可以去死,或者活下去,继续为我效力。”

“哦 ,对了。再告诉你一个大概可以让你苟活下去的消息。”

讲到这,许焰俯下了他的身体,脸趴到了张邈的耳旁,轻声的说道。

“当年你父母掉进山洞,摔成植物人,也是我找人做的。”

张邈睁大了双眼,这显然是一件他所不能接受的事。

无奈此时的他还没有表示,就气火攻心,昏死了过去。

“把他给我丢出去,爱丢哪里丢哪里。不让他死了就行。”

昏死的张邈被保镖丢进了面包车,车子扬长而去。不知道开向了什么地方。

田幽婉站在阳台上,看着重伤的张邈被众人抬出了许家,眼中一丝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这时,身后一只有力的手搂住了她的芊芊腰肢。

“这些年,辛苦你了。放心他死不了,我还指望着他给我打工呢。”

许焰的头颅埋进了一旁身姿曼妙的田幽婉的秀发之中。

“扑通”一声,张邈被众人从面包车上直接扔了下去,车子扬长而去。

他被抛弃在了一处公园的空地上。

眼下的雨越来越大,公园里的下水道张着巨口都消化不掉。

腥臭的雨水灌入了他的鼻腔,把他给呛醒了。

借着昏暗的路灯,张邈生无可恋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许焰,田幽婉,我张邈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没有人回复他。

有的只是耳边滚滚的雷声,有的只是脸上的泪水,雨水。

张邈站起身来,嘴里骂道,“你个贼老天,你睁开眼看看吧,我张邈这辈子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生平第一次,他指着头顶上的这方天空,开始控诉着命运对自己的不公。

“为什么偏偏我就这么倒霉。”

“老天爷, 你要是看不惯我,你就直接灭了我,何必要这么苦苦折磨我。”

“你丫地眼睛瞎了,耳朵聋了吧。”

逐渐提高的嗓门,不断的咒骂声。

天空之上,黑云之中,滚雷响动。像是老天爷真的听到了张邈的控诉。

“来啊,来啊,你个懦夫,你个小垃圾,你个。”

就听天地之间咔嚓一声。

一道无比粗壮的闪电光链从滚滚黑云中蹿了出来,直直地向着张邈劈了过来。

早在张邈从面包车扔下来的时候,吴元的整个城区上空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高声喇叭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城区。

“紧急消息,紧急消息,早已驶离我市一百五十海里之外的风暴米拉因不明原因,正快速向我市袭来,我市启动最高险情警报。”

“请广大市民紧急避险,紧急避险。”

谁都没有料到,几分钟后,风暴米拉造成了难以估量的伤害。

尽管,当地的气象局这几日对其进行了密切的监视。

可是它就跟没有征兆的火山爆发一样,在一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吴元市袭来。

从二级风力风暴,到四级风力风暴,一直飙升到历史上从未被记载过的巨型超级风暴。

当城市上空的警报拉起,响彻整个城市之际,米拉早已经到了城市上空。

无数道龙卷风气旋将整个城市全部笼罩起来。

狂风卷袭,乌云遮天蔽日,昏天黑地。

城市中每一处街道上的树木,无一例外都被连根拔起。

龙卷风气旋,带着强大的力量使得整个城市的路面瞬间崩裂开来,由此形成的一条条的裂痕,在广阔的大地上,如同蜘蛛网般的蔓延开来。

道路两旁的汽车,路面行驶的公交车,私家车,路上的行人,还来不及呼喊救命。直接就被狂风卷上了近百米的高空。

伴随着狂风,大雨纷至沓来,犹如刀子一般。

城市上空不时的爆发出血红的色彩。被狂风卷席着,血流从高空坠下,和空中的雨水相交织。来不及在地面形成血迹,就被接踵不断的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

一眨眼的功夫,城市的排水系统到了崩溃的地步。街道两侧低矮的门面被洪流淹没。楼层低的小区直接消失在了汹涌的洪水中。

吴元市内,几座标志性的建筑顷刻之间被摧毁。

商务大厦,新闻大楼这些近百米的建筑,在短短几秒钟内,被巨大的卷风力量,直接拦腰斩断。如刀削一般,建筑的半截面极为平整。

建筑里面的水泥钢筋显露了出来。巨大的上半部分的建筑重重的砸向了人口密集的主城区的一干建筑。

透过玻璃幕墙,里面有无数的双手在重重的拍击着玻璃。

他们惊恐的看着外面的一切。一些人扒开了窗户,惊慌失措的跳了下去。瞬间被洪流冲到不知何处去了。

被大楼砸到的住宅区周围的水面上,血红一片。

风暴席卷了整个城市后,城市面临崩溃的边缘。

死伤了不知多少人,成片成片的残垣断壁。成片成片的断臂残肢在洪流中漂浮着。

“我市消息,此次风暴造成我市城市系统全面瘫痪,目前省调外部救援力量正紧急赶来。”

“我市消息,本市市长韩亮先生在此次灾难中不幸罹难。”

“我市消息,本市著名企业家江琴女士在此次灾难中不幸离世”

“我市消息,本市著名文学教授许焰疑似在本次灾难中遭遇雷击,经医院紧急抢救后无效死亡,同行女子不幸当场死亡,身份不明。”

过了不知多久,一处黑漆漆的空间。

张邈四仰八叉的躺在了一块大大的椭圆石床上。抬起了他那沉重的眼皮。

“我在哪,有人吗?”


九月初九 吴元境内

“又来偷我家的鸡”,伴随着阵阵咯咯哒的鸡鸣。

吴元境的一处大山脚下的农家小院门口,一道瘦小的白色身影弹射而出,急急地向着远处的树林奔袭而去。

“砰——”地一声,木门受到冲击被撞了开来,门口蓦然出现了一个胖妇人。

那妇人肥大的腰间还系着条脏兮兮的围裙,破锣般的嗓门带着些怒气。

“三天两头的来这偷,你个死憨子,等我家灵儿回来,这群小母鸡都让你给霍霍光了。”

妇人骂了一句,似乎不解气,又补了一句。

“下次,要是让我逮到你,我非得把你屁股给你揍开花。”

大山里难得有这等场面,平日里,都是静悄悄地。

如今妇人一声吼,树杈子上的鸟受惊都飞散开了。

住在隔壁的吴老二正在自家院子里嘿咻嘿咻地砍柴。

看到这一幕,对着胖妇人打趣道,“我说灵儿娘,跟小憨子较什么劲,不就是几只鸡嘛,那娃也怪可怜,没爹没娘疼的。”

“自打在咱小元村也就和你家的灵儿最熟络了,指不定以后你还得当人家的外母大人呢。”

他话还没说完,就嘿嘿地笑了起来。

刚笑了几声,正要继续说下去,一只鞋码超大的鞋甩了过来,正中他吴老二的脑门。

“闭上你的狗嘴,合着偷的不是你家的鸡”。

吴老二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打的有些懵圈。

胖妇人光着一只脚,冲进了吴老二家的院子里。

吴老二被吓得连连倒退,他可是知道这泼妇的厉害,眼神中带着对胖妇人的畏惧。

胖妇人过来捡起了丢过来的那只鞋子。

拿着鞋子用力地点了点吴老二的脸,“就这偷鸡的小憨子,哪里配的上我家灵儿,我家灵儿可是修仙的天才,你再胡说八道,下次可就不是鞋子这么简单了”。

吴老二见自己讨了个没趣,讪讪一笑,打了个呵呵。

“再这样说,我就告诉你家老五,说你非礼我。”

说罢,胖妇人用目光恶狠狠的剐了吴老二一眼,扭着硕大的臀部向着自家院子走去。

“我滴妈,就你这样式地,我是有多想不开,要非礼你啊。”

吴老二顿时三观碎了一地。

他转过头看着远处的树林,又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唉,这小憨子,真可怜”。

随后往双手啐了一口唾沫,自顾自的又砍起了他的木头。

合上门来,胖妇人正要回屋,余光往鸡窝处有意无意的瞥了几眼。

此时的鸡窝上方,架子上摆满了几十串新鲜的菌菇。

胖妇人眼中闪出复杂的神色,没来由的一声叹息之后,就走进了木屋内忙活起来。

大山里的这个小山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这时太阳正往西边的山头奔了下去,黑影慢慢的从天的那边盖了过来。

树林的深处,呼哧呼哧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道瘦小的身影从草丛里跳了出来,这是一个看上去约摸七八岁左右的男孩。

脸上乌漆嘛黑地,身上穿了件大人穿的长袍。

因为不大合身,他拿了些干草给两边的袖口都打上了结。

男孩走到事先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左手一甩。

一只老母鸡脱手而出,被他扔进了旁边的铁锅里面,铁锅里面的水正咕噜咕噜地作响。

他走向了一旁的湖泊,蹲了下去,捧着湖水就往脸上一阵招呼。

原本黑漆漆的脸被洗了一通。透过泛起涟漪的湖面,可以看到,那是一张充满稚气的脸。

男孩鼻梁挺拔,长着一双丹凤眼,眉宇间带着些许英气,估摸着以后也是英俊小生一枚。

就是这双丹凤眼,看上去很是奇怪。

这双眼睛空洞无神,完全没有这个年龄孩子应该有的,打娘胎里带来的那股子活焕的生机。

男孩痴痴地看着水中的自己。

他嘴角不自觉的流出了几滴涎水。拉的老长。

起身来到了铁锅旁。

锅里的沸水仍然咕咕噜噜的响着,那只老母鸡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男孩手脚麻利的给鸡拔毛褪毛。一番折腾之后,把洗干净的母鸡穿在了削好的松树枝上。

小手伸向宽大的袍子里摸索了好一阵。接着莫名的一笑,猛地一指铁锅旁边的那堆干柴。

那堆干柴 ,腾地一下冒起了火。

火烧了起来,男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习惯了用这种方式生火。

他自顾自的把串好的鸡放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伴随着从烤鸡身上发出的阵阵肉香。时不时地流下来的热油滴进了燃烧着的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湖泊上方呼哧作响的风声,渐渐变暗的天空,除此之外,就是那一簇随风摆动的火光。

一阵大快朵颐后,男孩满意的拍了拍肚皮。

打了个舒坦的饱嗝 ,手脚麻利的攀上了大树。

抬头看去,上方的天空已经是星辰点点。星空蓝的如同被刷洗过了一样。

男孩头枕着手臂,翘着二郎腿。

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夜空,出了神,空洞洞的眼神中泛起了一丝悲意。

漫天的星辰此刻在他的眼里幻化成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那白发老者笑呵呵的端着一杆烟锅杆子,蹲在草屋门口的石头上吧唧吧唧的抽着。

男孩陷入了回忆。

九年前的一个冬天的晚上,当他还是一个婴儿时,就被人遗弃在了这个村子的村口。

要是没人发现的话,恐怕不是被寒冷的天气给冻僵,就是被山林里边的野狼野狗之类的畜生给叼去吃掉。

活不到第二天,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天幸,也是他命不该绝。

住在村东头的砍柴老翁张老头,当天背着两三捆准备过冬的柴火,从山上回来。

路过村口,听到他的哭声。怜悯之下,就将他抱回了破旧的家里去了。

张老头是村里的老光棍,一辈子无妻无儿无女地。

这下好了,老天爷在他这一大把年纪的时候送来了个孩子,还是个带把的。他自然是宝贝的不得了。

第二天,这消息就从不大的村子里传开了。

村东头的张光棍捡了一个男婴。村民们纷纷前去。

像看动物一样,看着这个小孩,小孩的眼睛滴溜溜的转,见到周围围上来的众人,丝毫不怯。乐呵呵的笑着。

惹得众人一阵议论,有村民说这孩子指定有什么隐疾被丢弃了。

还有村民说估摸着是外面的朝廷发生了变乱,孩子的父母慌不择路把孩子落在了这。

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可张老头对此却不在意。

嘴长在人家身上,爱咋说咋说吧。

没过几天,他找了个识字的教书先生给孩子起了个名字。

又按着老辈传下来的规矩,给这孩子起了个小名,小憨子。

贱名好养活。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这个孩子就成为了村民吃饭喝茶之余的谈资。

慢慢的,被谈论多了。也是没有趣味了。村民也默认了张老头有了个儿子的事实。

就这样,如果这一切没有变化的话,小憨子应该在老头的膝下平凡快乐的长大。

长大再不济也能子承父业,成为一名打柴的樵夫。

又或者是跟着其他村民出山去遥远的城里谋个差事,好好地报答老头的养育之恩。

可也该着这老头没有福气,平日里就多病多灾的。

到了小憨子七岁的时候,老头的大限到了。

当天夜里,阵阵咳嗽声把睡梦中的小憨子折腾得醒了过来。

小憨子摸着黑找到了火石,点燃了油灯,一脸惊恐地守在了老头的床边。

老头看着小憨子慌乱的眼神,努力的压制着自己剧烈的咳嗽,艰难的挤出了一张笑脸。

声音犹如游丝,说道,“娃子,不要怕,阿爹没有事 。”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没有事,这几年不说你也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也是咱爷俩没有缘分”。

看着老头痛苦的样子,小憨子抓在老头手臂上的小手,力度又紧了几分。

张老头此刻就像桌子上那盏因风摇摆不定的油灯一样,随时都会熄灭。

小憨子害怕了,裂开大嘴,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娃子,这是我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你身上唯一的一个物件。你拿着。”

张老头颤巍巍的手很是费力的从粗布上衣中掏出了一块幼儿手掌般大小的玉石。

之所以一直没有给小憨子,就是怕他年纪小再给丢了或者摔坏了。现在老头知道自己要死了,便拿了出来,示意小憨子接过去。

“唉。 我去了 ,倒无所谓。 可,你,咋办啊,我的娃子”。

说到这,老头双眼顿时睁的老大,小憨子刚接过去玉石。老头的话就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了呼吸。

七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顿时又是吓得哇哇大哭。

一具死去的尸体,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在烂草屋里,一直挨到了四天后的清晨。

村里吴老二的媳妇五婶纳闷了,她都几天没有看到张老头出门上山砍柴了。

她胆子小,就喊着吴老二,还有几个胆大的村民。一同打开了张老头家草屋的木门。

门打开了,屋里的景象,把众人吓的心慌。

床上的张老头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散发着刺鼻的臭味。圆睁的眼睛满是不甘。村民们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床边是愣愣的看着老头尸体的小憨子。

五婶赶忙走了过去,准备把孩子拉起来,就听小憨子的嗓子里发出了一声怪笑,然后昏迷了过去。

村民将张老头合力埋葬在了村南湖泊附近的高地上。

小憨子醒来之后,那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名副其实的小憨子。

他起初见人就笑,也不说话,这股笑,见得多了,村民就觉得毛骨悚然地。

纷纷说这孩子是被吓傻了,被鬼上身了。

嘴上这样说着,村里的人也没有将小憨子赶出村子。

每到饭点,村里的人家都会接纳他。到了晚上,他们轮流让小憨子去家里睡觉。

只是这个小憨子不领情,到了晚上,从来都不在小元村里留宿了。

他以天为被,地为床,独自一人守在了他,那张老爹的坟茔周围。

就这样,到今天一守就是整整两年了。

望着星空,小憨子哭了。

他转头望向不远处凸起的坟茔,痴痴的看了一会。

夜深了,睡意袭来,小憨子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梦见了,吧嗒吧嗒抽着烟锅子的阿爹;梦见了他们一起砍柴,一起回家,一起生活。

他还梦见了一个女孩。梦里的女孩笑盈盈对着他说。

“易哥哥,原来你在这啊。”

“师父来接灵儿了,以后灵儿就不能陪着你了。”

“我教你的生火术,你可不能偷懒不练哦”。


微风阵阵,明月高悬,洒下的月光如水一样柔和。

远处的小村子里,时不时传出来一声犬吠。

小憨子做着好梦,一只小脚从树干上垂了下来,他躺在树干上睡得酣甜。

就在这万物静谧之时,周围的山脉群深处,猛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

躺在树干上的小憨子猛地被惊醒,一个踉跄差点就从大树上翻了下去。

他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本能地用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树干。

随即从树干上腾地站了起来,手脚利落地爬上了大树的树顶。

小憨子向着四周环绕望去,试图寻找出声音的来源。

然而,自那一声巨响之后,四周又变得静悄悄地,再也没有动静传出来。

他下意识的朝着村子的方向望去,村里那一排排错落有序的房屋里没有一户有灯火亮起,也没有任何村民从房屋里走出来。

就连村里的鸡狗这等牲畜也没有传出一丁点的声响。

现在能听到的只有晚风吹过自己脸颊的声音,夜晚野外的凉风让小憨子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他苦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小脑袋,脸上挂满了狐疑之色。

忽地一阵尿意袭来,小憨子起身跳下了大树,去附近的草丛里自行方便。

四周的空间突然肉眼可见的扭动起来。

小憨子本人竟不受控制地翻滚起来,双脚被某种力量提起。

人就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被控制着倒着翻滚,直直的向着后方的夜空中飞了过去。

就是一个成年男子也没有见过这等情形,更何况这个九岁的孩子,他哪见过这等阵势。

原本空洞的眼神早已被恐惧所占据。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然而这哭声在浩大的天地之间显得如此渺小无助。

大地上的树木,山峰,河流,还有熟悉的小元村,在小憨子的眼里都倒转过来了。

天地之间凝聚起了数以万计的白气。

白气如同匹练般不断地升起,从山峰,从树木,从河流,从小元村方向滚滚而来。

小憨子竭尽力气抬起头来,悬在他头上的是那轮圆月。

圆月的边缘升起了一圈诡异的蓝色气焰。

那莫名出来的蓝色气焰开始一点点地吞噬着夜空中的月亮。

小憨子脑海嗡的一声,耳边顿时响起了惊雷声。

眼前的山 ,眼前的河,眼前的小村子,还有头上的圆月全都消失不见,他周围只剩下了一片血红的世界。

惊雷声慢慢褪去。

他的耳朵里又响起了阵阵的战鼓声,马踏声,将士的厮杀声。

各种声音交织在了一起,仿佛此时此刻小憨子被下放到了某处两军交战的战场上。

战场上血海一片。

忽地这些声音戛然而止。

一道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声音由远到近。

血海深处跑出了一匹黑色战马,战马马背上坐着一人。

他身佩一袭黑色铠甲,手执一杆长柄砍刀。

那人紧勒了下马头,战马的前蹄顿时悬空,似乎是要在小憨子的前方停下。

只见战马的前蹄还未落下,就听马上的人发出了一声令人胆寒的声音。

“斩”

一道白色刀光斜着向小憨子劈了过来。

黑色盔甲的人影顿时随着那一声破空的肃杀声消失的荡然无存。

再往小憨子看去,他的七窍已经流出了细细的血流。

这过程说是迟那时快,从他被怪力飞卷而出,到刀光行劈至此,也就十几个呼吸的空档。

在小憨子最后的意识中,这道刀光,行之将至。

以他瘦小的身躯,他根本没有办法进行抵抗。

眼看着小憨子就要命丧当场。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小憨子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忽然闪出了一道白光。

最初将他吸到高空中的那股缠绕在他身上的吸力瞬间消失了。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因为失去怪异的吸力掉下去。

白光犹如活了一样,将小憨子整个的身体包裹起来,形成了一个白色光茧。

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停浮在了高空中。

天地之间的白气也愈来愈多,每一道白气都迅捷无比。

伴随着咻咻声,源源不断地向着树林东部的大山而去。

这时,空中升起了阵阵狂风。

令人惊诧的是,这阵狂风却连地面上的石子也没有卷起来。大树上的叶子也一片都没有晃动。

地上的生物在同一时刻,像是约定好了一样,都噤了声。

就是爱啼叫的夜鸟,此时也不敢放出来一声屁响。

随着白气不断融进大山之中,星空之下的那轮圆月也已经被蓝色的气焰吞噬掉了大半部分。

白气仍在继续流转,和之前相比变得越发地稀薄起来。到最后,若有若无,直到天地间再也没有白气的传出。

蓝色气焰将月亮一整个的都盖住了。整个夜空呈现出了一望无际的蓝。点点的星辰也消失不见了。

这时,夜空中凭空出现了一双洁白无瑕的大手,大手如地面上的那座山峰一般,高约百丈,没有带着丝毫的血色。

不急不慢的按向了早已变成蓝色的那轮圆月。

“启”,一声虚无缥缈的声音环绕在天地之间。大手随即翻转过来,只见手中赫然出现那轮圆月般大小的蓝色圆盘。

然后突兀地,这双大手和蓝色圆盘同时化作碎影消失在了空中。

‘咦,这是’,低沉浓厚的声音在包裹着小憨子的白色光茧附近响起。

光茧附近的空间又开始扭曲起来。

一位黑袍加身,长须长发的老者手中拿着一支拂尘,从那地方走了出来。就很唐突的站在了空中,如同站在平地一般。

老者盯着看了好一阵子,手中的拂尘朝着光茧一甩。

只见光茧变了模样,其表面突然出现了绿光。

绿光流动蜿蜒,如同流动的液体一般,瞬间遍布了整个光茧。

绿光急速的转动。随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现象发生。仿佛刚才的力道被绿光卸掉了。

老者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一点,“开”。

话音刚落,只见光茧顿时绿光更盛,终究在一声悲鸣中,咔擦一声,崩裂开来。

昏迷不醒的小憨子漂浮在了空中,绿光从胸前慢慢暗淡下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胸前的玉佩碎成了七八瓣。

“这是什么宝物,当真是有趣,”看着手里的玉石碎片。

老者捋了捋白须,自言自语道,“只可惜被我的刀光阵损坏掉了。”

老者摇了摇头,脸上大有惋惜之意。

看着一旁昏迷的小憨子,随意的一道神念注入了他的体内。

半炷香后,老者睁开了双眼,混浊的眼睛里喜色一闪而过。

此时,再看他看小憨子的眼神,就像是获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一样。

“这孩子竟然是天灵根”。

兴奋过后,刚刚注入的神念又貌似发现了异样。

这次探查持续的时间稍微有些漫长,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

末了,老者捻了捻长须,脸上一阵的惊疑不定。

“这孩子的魂魄怎么丢了一脉。”

“主生机的气魄,看上去像是被人活生生的夺了去”。

“放着未认主的宝物不拿,偏偏要把气魄夺走,有趣,真是相当有趣。”

“也罢,先将其救活再说。”

这般说道,一阵清风吹过,老者,小憨子,从高高的夜空中消失不见。

湖泊的那簇火光仍然闪动着,时不时火堆里还发出霹雳吧啦的声响。周围的事物恢复了最初的面目。


过了不知多久,一处黑漆漆的空间。

张邈四仰八叉的躺在了一块大大的椭圆石床上。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嘴里还在念念有词,“许焰,田幽婉,你们这对狗男女,老子饶不了你们。”

稍微适应了周围的光亮,张邈用好奇的眼神四处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

“我这是在哪”看到不远处有一束微弱的光亮,他拖着疲倦的身子走了过去。

光亮下是一个老者,正坐在蒲团上打坐。此时的他看着这个面前打坐的老者。

“你是谁?'’张邈脱口而出,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原本沉闷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

他顿感不妙。双手下意识地捂向了裤档。“靠。还好还好。吃了一场虚惊。”

老者没有在意这些,睁开了双眼,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啊’。

张邈愣了愣,挠了挠头,这个人看上去起码有六七十岁了。

出于礼貌,他向着老头说道‘老先生,我这是在哪啊,你又是何人啊’。

老者见状说道,“嗯,毕竟你一魄刚刚回归本体。也罢,你看看它也就明白了。”

言语之间,手掌往空中一划,赫然现出了一幅画面,正是当日小憨子被无形的力量拉入空中的情景。

老者没有出声,静静地等着张邈看完。张邈看着那画面里的孩子,愣住了。

“你给我看这个干嘛,这是谁家的孩子,我又不认识,和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啊,”表面一副无所谓的他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

看着画面中,老头修炼的样子。

他有了一个大胆而又不敢确定的想法,他可能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修仙的世界。

他不敢相信。

他只记得那天,被许焰手底下的保镖一阵毒打之后,把他扔到了一个黑暗的地方,然后他就站在暴雨中咒骂着老天不公,然后就被天雷给劈了个透心凉。

望向老者,张邈试探的问道,“你是仙人吗?”

老者笑意更浓,眼角的皱纹更盛。就当是默许了。旋即说道,“你仔细瞧瞧,你现在的模样’。”

张邈闻听此言,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他发现跟自己之前的身材相比,现在的身体简直缩水了三四倍。细皮嫩肉的,活脱脱一副年轻人的模样。

他不住的打量着自己现在的这副躯体,到最后发出了一声惊叹,“啊,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准确的讲,你这孩子现在已经是十四岁了。半年前,我才寻回你的气魄,将其打入你的体内,直到今日,三魂七魄彻底融合,你才醒了过来”老者向他说道。

张邈听的稀里糊涂的,他不知道什么三魂七魄,也不明白老者所说的气魄是什么东西。

现在的他完全是处于发懵的状态。只觉得此时自己脑子里多了一部分不属于他的记忆。不过因为刚刚醒来。他还不能够整理好这些零散的记忆。

他所能确定的是,他真的穿越了,来到了一个修仙的世界!

看上去,是这个老头救了这副身体的主人。

可他不明白自己的灵魂怎么附在了这个小孩子的身上。也不明白怎么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出于一个中年人的警觉,他并没有说出自己心里的疑问和自己真正的身份。

稍微一顿。

张邈站起身来,躬身一扣手,就跪了下去,“前辈所说,我并不能理解。 但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请受我一拜。”

老者摆了摆手。“无妨,我这番作为,一来呢,是为了消除我的心魔,毕竟你也是无意中闯入了我的法阵,见死不救也是罪过。”

清了清嗓子,看着发懵的张邈 ,老者继续说到,“二来呢,我看你是天灵根,上佳的修仙资质。倘若你潜心修炼的话,日后必然能在修仙界有所建树”。

又看了看眼前的张邈 ,老者眼中异色一闪而过。

摸了摸手里的拂尘,老者正色道,“我且问你,你可有意拜入我的门下,做我的记名弟子,以求日后登长生大道,助万古不灭呢。”

张邈顿时有些口干舌燥。现在的他顾不得想许焰,田幽婉等人,还有这个小男孩和自己之间的联系。

他现在脑子里只是在想,“靠 ,这个老头竟然要收自己当徒弟。”

“当然,没有这个想法的话,你也可以现在就离开,本尊自当此事从未发生。”老者随后又补充道。

张邈咽了口吐沫,就在这咽口水的片刻。他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答道“晚辈刚刚醒来,心中有很多困惑。冒昧的应下前辈的事,晚辈自是不敢,还请前辈见谅”。

只等张邈说完,老者若有思量地看了他一眼。

最后才说了一句,“这无妨,诸事不解,待你拜入我的门下,日后就会明白的。好了,是走是留,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由你考量。”

随后老者合上了白眉下的眼皮。宛若石雕一般,再也不说话了。

张邈见状,感到很郁闷。

这个老头很明显并不想向他解释什么,就扔给他了两条路,让他选。一是拜师,二是离开。


张邈踌躇的离开了老者的身边,因为对周围环境不熟悉,他也没敢走太远。

靠着老者那边不知怎么发出的光亮,他看到一个石墩子,旁若无人地一屁-股坐了上去。

然后带着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蒲团上的老者,心里呢,思绪万千。

“看刚才的情形,当天那个小孩子无意间闯到老头修炼的地方,触发了禁制中的机关。快要被劈死的时候,被他身上的玉佩救了一命。而等这老头修炼出来发现他是天灵根后。萌生了收他为徒的念头。见到他被夺走了魂魄,还花大力气帮他寻了回来。但是不知道为啥,自己从被天雷劈了之后就变成了这个身体的主人。”

想着想着,张邈脑袋猛地一阵头疼。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女孩,一开始张邈认为是沁沁,但是当女孩显出了面目,他却感到了陌生。他不认识这个孩子啊。

那个女孩笑的很灿烂,年龄上看上去和沁沁一般大小。他不知道脑袋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女孩,脑海里的女孩唇红齿白。叩着白白的牙齿,铃儿般的声音传来,

“易哥哥,我教你的生火术,你可不要偷懒哦”。

“难不成是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记忆?这女孩是他的姐姐还是妹妹呢?”

张邈想到此处,偷偷的瞄了老者一眼,看见端坐在蒲团上的老者没有动静,又继续陷入沉思。不过这时他的眼神中显然多了几分茫然。

自从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身体的这些异常,脑海中也仿佛多了些什么,身体里也好像多了什么。但至于是什么,却还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很奇怪。他感觉自己的脑中多出了太多的回忆,只是很杂乱,现在的他还不能整理出来。

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体内运行着一股气流。在身体里来回乱闯。

“这老头说我的这具身体丢了一门气魄,难道这就是气魄回归身体的征兆,那为什么这具身体的气魄好端端地会丢掉了呢?’

张邈摇了摇脑袋,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好多疑问没有解开。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穿越到了这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附在了这具身体上,也不明白脑海里的女孩是谁。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当时自己好巧不巧的就被天雷劈了呢。欺骗自己的许焰和背叛自己的田幽婉在那个世界里又怎样了呢。

为什么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呢,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把自己给劈死了。

一阵的头晕目眩。显然这具刚刚苏醒的身体,一时之间还承受不住这么专注的思考。

张邈心里开始打起了主意。这么多疑问没有解开,自己如果离开,又能去哪里解开呢。

更何况这是一个修仙的世界。

自己如果就此离开,一走了之的话,那么可能不光这一辈子也解不开这些疑问。

还可能会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再一次失掉自己的小命。

既然老头说这副身体有着绝佳的修炼体质,自己何不借着东风踏入这传闻中的修仙之路呢。

说不定在这修仙路上,自己的疑问都会一一解开,自己也能够过把修仙的瘾。

沉思良久。张邈看那老者仍是一动不动的样子。心里敲定了主意。

他站起身来,朝着老者走了过去。扑通一声,跪拜在了老者的面前,正色说道‘承蒙前辈厚爱,我决定拜入您门下,从此修无上神通,成真仙正果。’

说完,张邈就没了言语,他也只是看过几本小说,拜师的说辞,他看的时候么有注意过啊。在他想来,既然这老头有想收自己当徒弟的想法,那稍微地在说话和行为上正式点,估计他就直接答应了吧。

不料,不知是没有听见,还是这老者睡着了。他仍是一动未动。

张邈没有抬起头来,仍保持着跪拜的姿势。

但他心里也不禁泛起了嘀咕,这所谓的仙人怎么还摆起谱来了啊,真是好大的架子。难不成自己的拜师流程不对,可电视上就是这么演的啊。

在这个暗光的环境里,张邈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当他感觉自己跪着的身体有些麻木,额头也隐隐地有汗珠滴落的时候。

老者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嗯,不错,求仙之心还算真诚”

张邈心里暗暗叫起了苦。“哎呦,你可算说话了。再这样,我特么腰都累断了。快让我起来吧”。

‘你且抬起头来’,张邈顺从的抬起了头。

老者没有让他站起身来,他只能继续跪着,心里早就谴责起了老头,“你个糟老头子,你说你,我才刚醒过来,你就这么对我,我还是个孩子啊,该跪的我跪了,该磕头的我也磕了,咱两就不能平等的交流交流嘛”

‘我且问你,你是否真心拜入我的门下。”

‘嗯,皆是真心。我觉得前辈神通广大,拜您为师,不算吃亏。’

‘哈哈哈,不算不算,这乃是天大的便宜。世上能入老夫法眼的东西又有多少呢’老者像是听见什么可笑的话语一样,畅快的大笑起来。脸颊两旁的长须也无风自动起来。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张邈称是。

“你父母是否健在,是否有未尽完的孝道?”

“你在尘世有没有未断的情愫,有没有打小定下的媒妁?”

“你在尘世,还剩下几房亲朋”

“另外,你口口声声说想要修仙,凡事皆有缘由,我且问你,你为何想要修仙?”老头就跟吃葡萄吐葡萄皮似的,一口气吐出了好几句话。

张邈白了白眼,好家伙,你搁这查户口本呢是吧,“你这个老头连我不是本体都看不出来,还能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般想着,他对前面几个问题随意几句就应付了过去。

但是说到修仙缘由的时候,文学造诣上一向自信的他也‘卡壳’了。

内心对这老头又是一番的道德谴责。

这老头是丫有毛病吧,怀的什么心思,明明是他想收自己当徒弟,又反过来问自己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老者笑盈盈地看着他,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一个满怀期待,一个愣是被憋得脸红脖子粗,不知道如何回答。

半天,张邈想到了个点子。他学着他在“生前的”的那个世界里,看到的玄幻小说上男猪脚的口气,憋出来两个字——长生。

岂料,老者听到张邈的回答,脸上的肌肉明显抖动了几下。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从他口中说出。吐字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洪亮。看上去对张邈的回答是大为满意。

张邈心想,“这是什么情况。大哥,这回答够不够标准呐,你笑的我后背直发毛啊。”

‘报上你的名来’

“张易”

“此名,何人所取。”

“是晚辈的阿爹所取。”张邈根据这副身体刚刚开发出来的记忆,回答道。

“嗯,好。按理说,这名字在人间也没什么忌讳,不过如今你拜入我门下了。修仙之路遥遥,‘易’字确实不妥。”

随后老者抬起手掌,摆出了江湖中常见的算命先生的架势。掰着手指掐算了起来。

张邈如同吃了水煮鸡蛋被噎住了一样。呆在了原地。

‘我擦,没听说拜师还要改名的吧,电视上没看见过啊,这老头的脾气还真是古怪’。

这般想着。那边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这个师父给自己取的名字更是惊呆了他。

‘既你入了我这仙家之门,日后你的凡人之名弃之不用,为师赐给你一个‘邈’字,此名你可有意见?’

‘是,前辈,晚辈没有意见,定当谨记于心。’

张邈心里又浮起了波澜,听到老者给自己取的“新名字”,张邈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在想,怎么取名还取到自己头上了。

是巧合吗,兜兜转转,自己现如今的名字还是变回了,在那个世界里陪伴了自己快三十年的名字。

究其原因,就是现在把他打死,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以后我还是叫张邈吗。也不差。身子不是自己的,起码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名字是自己的。”张邈安慰着自己。

‘那还称呼本尊前辈?’老者看向了张邈,忽然眯起了双眼。

声音听起来虽然不大。但是却在张邈的脑海中像雷声一般炸开。张邈顿时感到一阵剧痛,身子被无形的力量所压迫,全身都要被压在了地上,他还无法反抗。

“师尊”

言语一出,声音未落。张邈身体一松。脑海里的刺痛也消失不见了。

老者一副高兴的样子,他没想到,这么大点的孩子竟然这么懂事,一点就通,言行举止上,就像是一个大人似的。

但他又怎会想到这孩子身体里的灵魂真的是一个大人呢。

‘嗯,今日为师与徒儿也是有缘,结为善果。成为师徒。我这里有一本练气书你且拿去,自己领悟一番,待我打坐结束,在好好与你说道说道。’说罢,从老者长袍袖口飞出了一本小册子,悬在了空中。张邈恭敬的上前接过,捧在了手里。

老者交代了几句,就说,‘你且先退下吧,这些日子里你要好好的参悟,如果达不到我的预期,为师也不能授于你神通法术。’张邈只能点头称是。

“我也要修仙了?看上去不错哦。”张邈望着这本发了黄的小本子。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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